《名妓回憶錄》講了一個什么樣的故事呢？

    既然叫做回憶錄，那么文章當(dāng)然是以一名名妓的回憶展開的。

    故事開始于一個有著瑰麗夕陽的傍晚，前名妓白茉莉因為病重不能接客被老鴇和妓院里的伙計抬到了亂葬崗里，準(zhǔn)備挖個坑把她活埋掉。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白茉莉回憶起了自己的前二十三年人生。

    白茉莉幼時家境富庶，在一次外出游玩時被人販子拐走，被賣到了妓院里。

    如她們這般的女孩兒，因為容貌出色，被老鴇當(dāng)做奇貨可居，從小當(dāng)做大家閨秀教養(yǎng)長大，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一等妓院中最頂級的清吟小班。白茉莉性格活潑開朗，說話爽利，人緣很好。然而她的天真爛漫終結(jié)于13歲那年，從那以后她的人生就急轉(zhuǎn)而下，朝著地獄深處狂奔。

    每個清吟小班都要在13歲那年舉辦破瓜禮，拍賣自己的初夜權(quán)。白茉莉由此開始經(jīng)歷許許多多的男人。因為她性格開朗樂觀，所以挺會苦中作樂，樂景也在其中寫了很多幽默的段子。

    比如拍下她初夜的是一個風(fēng)流多情的公子哥，公子哥許諾以后會為她贖身，白茉莉表面上歡天喜地地答應(yīng)了，暗地里卻翻了個白眼，心道：“學(xué)問之美，在于使人一頭霧水；詩歌之美，在于煽動男女出軌；女人之美，在于蠢得無怨無悔；男人之美，在于說謊說得白日見鬼。我要是真信你的鬼，那我就是天下第一的蠢女人了?！?/br>
    扮演白茉莉的白芍藥把這段心理活動用獨白的方式演繹了出來，臺下立刻傳來一陣哄堂大笑。樂景就聽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女士跟閨蜜笑道：“你看果然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所以你可別那么輕易答應(yīng)趙公子的追求，你要多考驗他幾回才是。”

    同伴連連點頭應(yīng)是。

    樂景身后就有老學(xué)究斥道：“一派胡言，都是歪理！”

    “爹，你都笑出眼淚了，就別裝了?！?/br>
    也有觀眾說道：“我之前只看過守夜人的《鼠眼看人低》，文風(fēng)立意都很深刻，沒想到他寫起段子來也這么逗趣，都可以直接去說相聲了?！?/br>
    “咦？這部話劇是守夜人寫的？”

    “是由同名小說改編的，我朋友在印刷局，他說《名妓回憶錄》小說過幾天就要出版了！”

    “啊呀，那到時候我也要買一本讀才行?！?/br>
    臺下觀眾笑倒成一片，臺上故事還在繼續(xù)。

    事實也的確如白茉莉所料，公子哥很快就膩了她，重新迷戀上另一個清吟小班，那個小姐妹還得意地跑來給她炫耀。白茉莉忍不住語重心長地給小姐妹說：“前些日子王少爺?shù)牡€說要把我贖回去當(dāng)姨太太，我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成了王少爺?shù)男?，既然你現(xiàn)在和王少爺好了，春紅啊，來，叫我聲‘媽’。”

    此言一出，臺下又笑倒成一片。

    樂景沒有笑。

    他只是突然想起某位投湖自殺的文豪生前說過的一句話：“我想寫一出最悲的悲劇，里面充滿了無恥的笑聲?！?/br>
    《名妓回憶錄》是一部用喜劇的風(fēng)格講訴的悲劇。喜劇的內(nèi)核就是悲劇。

    在觀眾們的哄笑聲中，臺上的劇情有條不紊得繼續(xù)進(jìn)行著。

    在妓女們中間，白茉莉無疑是個奇葩。她不自怨自艾，也懶得來勾心斗角那一套，性格大氣爽朗。在不接客的時候，她會讀書寫字，彈琴弄畫，明明是世界上最為卑賤的妓女，她卻自在逍遙得宛如山野隱士。

    就是這樣陽光樂觀，淡泊名利的奇女子，命運卻從未寬待過她。

    她不相信男人的嘴，只相信自己的努力，所以她拼命攢錢想要為自己贖身，想要擁有自由的人生?？墒且粋€妓女若是想要多賺錢，就只能多接客。為了多掙錢，她幾乎不怎么挑剔客人，只要給夠錢，什么客人都接。

    她很快就染上了花柳病，從最頂級的清吟小班淪落成了二等茶室，最后變成了最骯臟下賤，睡一次一毛錢的窯子。就連一些相熟的姐妹們也罵她是賤人，浪貨，說她為了錢誰都能睡，如今這般處境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悲哀的是，白茉莉就算已經(jīng)那么努力掙錢，她還是沒有攢到什么錢。老鴇和伙計三番兩次偷走了她的財物，家鄉(xiāng)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水災(zāi)她積極捐錢捐物，因為一個乞兒長得像她記憶里的meimei，她花錢資助她上學(xué)……

    所以哪怕她拼了命接客賺錢，她還是一直很窮，她的自由也遙遙無期。

    漸漸的，臺下的笑聲熄滅了。哪怕白茉莉妙語連珠，這次也沒多少人笑了。甚至，還有人發(fā)出了低低的泣音。

    然后便是故事開頭的夕陽，這也是故事的結(jié)局。

    白茉莉躺在污濁的泥地里，結(jié)束了漫長的回憶。她費力地抬頭看著天邊美麗的夕陽，耳邊飄著老鴇和伙計冷酷的談話聲，她突然想起了幼時家境尚好時她也曾有過宏圖大志，夢想著成為秋瑾那般的奇女子?？墒敲\多舛，塵世飄茫，她和她們都是浮萍，身不由己。那么起碼最后讓她自己選擇死亡的方式吧。

    她拼盡最后的氣力爬起，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跑得這么快過，然后在老鴇憤怒的咒罵聲里大笑著跳進(jìn)飄著夕陽的護(hù)城河里。

    話劇本身嚴(yán)格地按照了小說劇情來演繹，只是在一些細(xì)微的地方選擇了改動。比如白茉莉在投河前多了一段獨白，她轉(zhuǎn)身對窮追不舍的老鴇和伙計大笑道：“是你們輸了！我自由了！這輩子我把所有苦都受盡了，下輩子，我會比你們所有人都幸福！”

    然后旁白在一旁輕輕念出了原著中的最后一句話：“你們看夕陽瑰麗，湖面清清，多么像現(xiàn)世安穩(wěn)。”

    一時間劇院里安靜地只能聽到低低的泣音。

    所謂的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

    這般美好的白茉莉在這個污濁的世間是活不下去的。

    觀眾們之前笑的有多么開心，現(xiàn)在就有多么憤怒和……羞愧。

    所有人都安靜地目送著厚重的帷幕落下，并且再也不會升起。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幾秒，也許是一分鐘，突然從后面?zhèn)鱽硪宦曧懥恋闹淞R：“這cao蛋的社會!”

    然后先是零星掌聲自樂景身側(cè)響起，很快蔓延到了整座劇院，觀眾們?nèi)w起立，把自己的憤怒化作雷鳴般的掌聲，似乎想要掀開劇院的屋頂，化作九天神雷，誅盡世間所有的罪惡，還華夏真正的海晏河清，現(xiàn)世安穩(wěn)。

    作者有話要說：

    白茉莉說的詩歌之美啥的，來源于網(wǎng)絡(luò)段子，出處已不可考。

    老舍：我想寫一出最悲的悲劇，里面充滿了無恥的笑聲。

    魯迅：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

    第35章 民國之寫文（34）

    要問當(dāng)下北平最炙手可熱的新聞是什么？

    十個人里得有八個人回答是由一群妓女演的話劇《名妓回憶錄》。

    這個在最初被不少正派人士斥為不堪入目, 有傷風(fēng)化的話劇，以一種勢不可擋的燎原之勢席卷了整個北平城。

    話劇上映兩星期，場場爆滿，不少觀眾甚至重復(fù)買票, 一天要看上很多場。八大胡同的妓女們更是消費的主力軍。有錢的妓女就和姐妹們組團進(jìn)行包場, 沒錢的妓女也能付得起兩毛的票錢。不管看了多少次, 她們都會紅了眼。

    若是在以前, 很多正派人士是不屑和這些風(fēng)塵女子共處一室的，之前北平一女子中學(xué)，就有女學(xué)生因為恥辱和妓女同校而選擇退學(xué)。對于那些自持名聲和身份的正派人士而言, 妓女就是污染源, 她們哪怕什么都不做, 也會污染了空氣, 所以他們一向是和妓女們拉清界限, 恨不能把妓女們挫骨揚灰來襯托自己的冰清玉潔。

    可是這種現(xiàn)象在觀看《名妓回憶錄》的觀眾們中間卻被輕易顛覆了。即便有些人之前抱著對妓女的種種偏見, 在看完《名妓回憶錄》后也會紅了眼睛, 更有甚者會和妓女們抱頭痛哭。

    不少人也因此稍微打消了一些對于妓女的偏見, 起碼能容忍和妓女們同處一室看戲，而不會一上來就喊打喊殺了。

    在觀眾席里, 他們都洗去了世俗的身份, 回歸平等的觀眾身份。

    之前一直仿佛陰溝里的老鼠般見不得人的妓女們第一次收獲到了外人友善的對待和基本的同情與幫助, 這讓不少妓女喜極而泣, 重新感受到了生而為人的喜悅。而這部由純粹妓女班子打造的話劇也讓她們看到了另一條路——原來除了做這皮rou生意，她們還能編劇本、編詞作曲，唱歌演戲！一時間不少妓女們死水一般的心湖重起波瀾。

    當(dāng)然同情心和同理心這兩種人類最寶貴的品質(zhì)并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的, 總有些畜生披著人皮，看著倒也像個人。

    就有人在劇院里鬧了起來。此人衣冠楚楚一副年輕公子哥派頭, 說起話來卻宛如一些腐儒，讓大部分觀眾直皺眉。這位兄臺是這樣發(fā)表自己高見的：“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如今這般yin詞艷曲都能光明正大在劇院里演出了！婊子就是婊子，她們既然為了錢而選擇了這個萬人騎的行當(dāng)，那無論有什么下場都是她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此話一出，滿室嘩然。有些人不服氣想要辯白幾句，卻被那人直接堵了一句：“你們這些人嘴巴里說著同情她們，怎么不見你們?nèi)⒘怂齻儯坎贿^是因為你們也嫌臟罷了！”此言一出，不少人就悻悻地閉上了嘴。

    這句話算是抓住了很多觀眾的軟肋。他們可以對妓女們施舍幾分居高臨下的同情，但是卻從未想過要娶了她們，原因不過就是那人嘴里的“臟”字。

    一時間滿堂皆靜，臺上臺下的妓女們都眼含淚花，滿臉凄惶。

    樂景是從《公義報》上讀到這樁發(fā)生在昨日的事情的，這樁事故在之后有了一個峰回路轉(zhuǎn)的發(fā)展。

    樂景就見記者在報道里寫道：“就在眾人啞口無言，臺上臺下妓女都六神無主之際，就聽一道清朗男聲自觀眾席前面?zhèn)鱽恚骸l說沒人娶她們了！’只見一位儀表堂堂的好男兒站了起來，有禮地沖舞臺拱了拱手，朗聲道：‘在下翟元駒，山東人士，這幾日來北平訪親，本來只是想看戲打發(fā)時間，卻不料遇到了此等窈窕淑女——秋菊小姐，我心慕你許久，不知你可愿意嫁我為妻？’”

    樂景知道秋菊，她也是《名妓回憶錄》的女一號。因為話劇的場次多，不可能一直用同班人馬演出，所以《名妓回憶錄》里扮演女一號白茉莉的演員就足足有四位。秋菊也是一個有性格的妓女，她是八大胡同里的清吟小班，因為放出話絕不做姨太太，所以一直沒人肯為她贖身。

    果然此時聽到這番正大光明的示愛求婚，她雖然驚喜但還是確認(rèn)道：“你的意思是，要娶我做當(dāng)頭太太？先說好，我打死都不做妾的！”

    于是男人便羞澀地笑了笑，溫柔說道：“這是自然，我們家醫(yī)藥傳家，祖訓(xùn)有言，男子不得納妾?！?/br>
    秋菊眼睛亮得宛如野火，卻還是扭捏說道：“我贖身錢有點貴……”

    男人立刻說道：“某行醫(yī)多年薄有家資，應(yīng)該付得起你的贖身錢?！?/br>
    于是秋菊興高采烈地跳下舞臺，羞答答地同意了男人的求婚。

    不知是由誰帶動的，現(xiàn)場慢慢燃起了熱烈的掌聲。至于那個之前大放厥詞的年輕人，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人在意了。

    記者在新聞里如實記下了這可稱罕見的一幕，用詞冷靜客觀，真實再現(xiàn)了全過程，沒有帶有任何個人感情傾向的描述和點評，但是讀者讀來卻只會為這份曠世奇戀感動不已。

    ——而這，就是記者本身的感情傾向了。優(yōu)秀的記者無一不是春秋筆法的集大成者。

    除了《公義報》上的這篇新聞報道外，其他報紙上也都有連篇累牘地點評《名妓回憶錄》的文章。其中有批評，也有贊揚。

    罵聲大多集中在《名妓回憶錄》話劇全妓女班底太過傷風(fēng)敗俗，對于社會風(fēng)氣和婦女教化產(chǎn)生了惡劣的影響、劇情內(nèi)容是對妓女的洗白，妓女不事生產(chǎn)工作清閑不值得同情、你守夜人只會喊口號你考慮過妓女從良后該如何謀生嗎這三個方面。不少人因此撰文把守夜人罵了個狗血噴頭，還有人質(zhì)疑當(dāng)局守夜人這種污點作者不是已經(jīng)被封殺了嗎？怎么還在演話劇嘩眾取寵？

    當(dāng)然贊揚聲也是有很多的。

    應(yīng)該說但凡有點基礎(chǔ)的文學(xué)鑒賞力的人，都無法否認(rèn)《名妓回憶錄》小說是部好作品，由小說改編的同名話劇也是精品，具有很高的藝術(shù)價值。所以頗有幾位大牛下場寫文為《名妓回憶錄》說好話。其中就有一位清華大學(xué)的教授，學(xué)貫中西的大儒連續(xù)幾天發(fā)表不同角度的評論為《名妓回憶錄》小說和話劇站臺。

    大儒筆名叫赤焰，針對《名妓回憶錄》一些罵名，他做出的一篇名為《不要叫醒裝睡的人》千余字評論，里面說的一段話震耳發(fā)聵，一時間引來了很多報紙競相轉(zhuǎn)載解讀。

    【有一大船破了洞將沉，有人先醒了過來，拼命奔走，大聲呼嚎，想要叫醒沉睡的船客，大家好一起努力堵住破洞，避免沉船的命運。于是就有醒來的人加入了奔走、補船的隊伍。可是還有一些人，總有一些人，他們被人叫醒后反而開始埋怨叫醒他們的人。因為船雖有破洞，卻一時半會兒不會沉，他們本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好久，現(xiàn)在卻被叫醒要他們做補船之類的麻煩事。于是裝睡人們中的聰明人就說了，我們干脆殺了那些叫囂著補船的笨蛋吧，這樣就沒有補船之類的麻煩事了。這個辦法似乎頗為可行，于是他們就致力于打倒所有想要補船的人，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擁有清閑的、長久的睡眠。

    而這，便是針對《名妓回憶錄》罵聲的由來?！?/br>
    大佬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篇評論鞭策入里，對那些“裝睡人”的丑惡面目刻畫地入木三分，一時間廣為傳播。

    只不過赤焰的評論還是帶有些文化人慣有的婉約和隱喻，雖然內(nèi)容極端諷刺，但還是不夠辛辣，不夠勁。于是鄭宜梁便披著逍遙散人的馬甲閃亮登場了，生動給讀者們示范了何為教科書般經(jīng)典嘴炮。

    【近日犬吠不止，吵得我不得安眠，今日終于忍無可忍，我覺得是時候要給這些欺軟怕硬，只會對主人搖尾乞憐的家犬一點顏色看看了！我是向來很懂這些家犬的，只有一次性把他們打服，打掉他們滿嘴的牙齒，他們才會夾著尾巴跑走，從此再也不敢對你吠了。

    ……

    一些人養(yǎng)的狗發(fā)出的刺耳犬吠，偏偏還有人認(rèn)真聽了，不僅聽懂了，還把這些狗言狗語視作金科玉律，到處傳揚。面對人們的質(zhì)疑，這些人竟然拿出了狗的言論作為佐證，實在是讓某目瞪口呆，大開眼界。某在此倒是忍不住想要問過諸位了，什么時候人說話輪的上狗插嘴了？】

    這篇文章題為《聽人話》，文章全文千余字，鄭宜梁筆鋒犀利，言辭辛辣，把那些反對派罵了個酣暢淋漓，讓人讀完只覺得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水，說不出的痛快。

    就在報紙上因為《名妓回憶錄》的同名話劇鬧得沸沸揚揚，罵聲震天之際，樂景的《名妓回憶錄》和《鼠眼看人低》這兩本小說也乘著這股“東風(fēng)”終于出版成冊，被擺放在了北平各大書店里。

    不少書店都掛上了橫幅，紛紛把守夜人和《名妓回憶錄》幾個關(guān)鍵詞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而一些青樓楚館的妓女們也紛紛自掏腰包，買下許多書贈送給恩客和姐妹們。許多看過《名妓回憶錄》話劇的觀眾們也大多愿意走進(jìn)書店買一本原著細(xì)讀。而一些沒看過話劇，也沒讀過小說的讀者，出于對這些日子以來報紙上罵戰(zhàn)的好奇，也會走進(jìn)書店買上幾本守夜人的書。

    一時間洛陽紙貴，書店門口排起了長隊。

    不論是支持守夜人的人，還是反對守夜人的人，他們眼下都不由自主地開始關(guān)注起一個相同的問題——守夜人的新書銷量如何？

    第36章 民國之寫文（35）

    “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只讀圣賢書”就是樂景現(xiàn)在的真實寫照。無論外面這幾日因為他的作品鬧了多少風(fēng)雨，都和樂景這個學(xué)業(yè)繁重且忙與搬家的高中生沒有關(guān)系。

    在周德璋的建議下，樂景在病好后便改名去了開明中學(xué)念書，正式成為高二（1）班的學(xué)生。他頭一次開始慶幸報紙上的照片把他拍的太丑了, 所以他完全不需要什么偽裝, 只用本來面貌站在那里也不會有人認(rèn)出他。

    也多虧他平日里較為謹(jǐn)慎的緣故, 平日里在《文學(xué)報》只和楊經(jīng)綸單線聯(lián)系, 整間報社里知道他部分真實信息的只有楊經(jīng)綸和報社主編，這兩個人都是嘴緊之人，是以他坐牢這幾日里外面報紙上鬧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但也真沒爆出來他的真實信息。也就是說現(xiàn)在外面流傳的守夜人的唯一一信息就是那張拍得宛如車禍現(xiàn)場般慘烈的照片。可是樂景出于謹(jǐn)慎, 還是選擇化名去念書, 至于新名字, 他直接叫了樂景。相比李景然這個名字, 自然還是他原本的名字更能給他歸屬感。

    至于搬家則是因為他的住址不知被誰捅了出去, 現(xiàn)在每天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上門堵他, 趕都趕不走, 把樂景搞的煩不勝煩。

    既然如此，樂景決定干脆買個房子, 從房東錢多福這里搬出去好了。他在北平也寫了大半年文章了, 除了生病的幾天外, 大多數(shù)時間他都筆耕不輟, 稿費積攢下來也是一個很可觀的數(shù)字了。再加上他最近兩本書出版，又有大批稿費入賬，已經(jīng)足夠他在北平買座不錯的四合院了。要知道某位文豪在北平買了一座七八間房子的四合院, 也才花了八百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