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我接近你，你就會死，這都是任允明的錯。

    為了使這個理由更站得住腳，禾嘉澤還把發(fā)到群里的那些截屏轉(zhuǎn)發(fā)給了聶尋。

    美曰其名，我不靠近你，都是為了你好。

    青禾：如果你要生氣，就生他的氣吧，我還有點事，先不說了。

    這一整天的課，禾嘉澤沒聽進(jìn)去多少，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刷微博，白羽比他好不到哪兒去，連自己人的瓜都吃的津津有味。

    下午的時候，李東碩又出現(xiàn)在了群聊里。

    李狗嗨：我想去看看任允明，你們要一起嗎？

    黑羽：探監(jiān)？沒空，我和他之間的友誼沒有深到這個地步。

    赫·蓮·夢露·七彩冰琉璃·泡泡子±★：我和你一起去，到時候來接我。

    任允明在采訪中把起因錯過都一股腦的扣到了他的頭上，如果他這么做是想讓禾嘉澤去找他當(dāng)面對質(zhì)，那的確可以說是個成功的舉動。

    違法的人不是他，卻硬是被任允明的那些話給捧到了大眾的視線當(dāng)中，還是處于風(fēng)口浪尖的位置。

    鑒于聶尋今日在聊天中提到了禾嘉澤從來沒有在路過時停下來看他的事，從學(xué)?；厝サ穆飞?，禾嘉澤特意跑的快了點，然后在店外停下了腳步。

    店內(nèi)，聶尋坐在柜臺內(nèi)，沒什么精神的垂著頭。

    原來是打算停下來看上一會兒就走，結(jié)果這么一看，禾嘉澤忍不住拿出手機(jī)對著那家店面拍了幾張，然后走上前去。

    他走近的方向并不是店門，而是聶尋貼近的那一塊玻璃壁。

    站在玻璃層外，禾嘉澤勾起淺笑，打量著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的聶尋，看樣子有人駐步在窗外這樣觀賞他已經(jīng)是一種常事。

    禾嘉澤抬起手，彎曲起手指，指背關(guān)節(jié)處落在玻璃面上，敲扣出響聲。

    在視線接觸到他時，聶尋的眼神一瞬間亮了起來，他欣喜的站起身，連椅子都被他的動作給帶倒在地。

    聶尋雙手貼在了玻璃上，張口說出一句話，但隔著玻璃，禾嘉澤沒能聽清他在說什么。

    看出了禾嘉澤的疑惑，聶尋想走出去與他面對面交流，卻見禾嘉澤沖著他搖了搖頭，頓時僵立在了原地。

    禾嘉澤湊近幾分，對著窗子呵出白色的霧氣，接著用手指在那塊結(jié)霧的玻璃上寫出一行字：我知道你會離開我。

    一塊地方不夠?qū)?，他又制造出新的霧面，在上面寫寫畫畫，涂抹出潦草的字句：但我在努力拉長這個期限。

    結(jié)尾處，畫上了句號，禾嘉澤后退一步，沒有再看聶尋，轉(zhuǎn)過身朝回家的路走去。

    留在玻璃上的兩行字，眼看著就要消失，聶尋將手移到了那處位置上，仿佛時間倒流一般，窗面上的結(jié)霧與字重新變得清晰可見。

    他盯著那兩句話看了許久，接著在玻璃的另一邊，呵出一片白霧，指尖抵在結(jié)霧的壁面上許久，最終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圓點。

    第78章 天使獸

    按照規(guī)定來說, 在罪犯服刑期間，只有他的近親屬才可探監(jiān)，但這是明面上的規(guī)矩，犯人的朋友也可以探監(jiān)是各地監(jiān)獄的普遍做法。

    兩天后，李東碩與禾嘉澤一同來到監(jiān)獄, 他們進(jìn)入會見室后沒多久，任允明也被獄警帶到。

    似乎是任家并沒有為任允明在獄中打點關(guān)系, 他看起來在監(jiān)獄里過的并不好, 這入獄不過幾天的時間，臉上就有了多處破損, 嘴角邊有一處明顯的淤血痕跡, 但精神還算不錯。

    起初，李東碩還算是繃得住情緒，與任允明聊上幾句后, 他越發(fā)的激動起來。

    任允明的說辭與采訪視頻上沒有什么兩樣, 完全看不出他覺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對。

    李東碩：“做錯事的人是你，不是其他人, 你不該把這一切都怪罪到禾嘉澤頭上！”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氣氛還是震驚，已經(jīng)完全沒辦法平靜下來了。

    任允明歪著腦袋，道：“可我的出發(fā)點的確是為了他?！彼哪抗廪D(zhuǎn)向禾嘉澤，這期間, 禾嘉澤沒有發(fā)表任何言論, 甚至沒有認(rèn)真的聽兩人之間的對話, “如果任亦萱沒有利用父母將我逼到國外, 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在這段期間內(nèi)，如果你沒有與那些人交往過，這一切也不會發(fā)生?！?/br>
    李東碩：“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這些話給禾二帶來了多少麻煩??？讓他承受了多少輿論壓力？這是喜歡一個人時該做的事情嗎？”他不明白，為什么任允明以往常將‘為了禾嘉澤好’掛在嘴邊，現(xiàn)在卻沒有一絲一毫為禾嘉澤考慮過的表現(xiàn)。

    面對李東碩接二連三的提問，任允明游刃有余的給出令他完全無法接受的回答：“愛一個人，想要所有人都知道，那個記者給了我這么一個機(jī)會，這么做有什么錯嗎？”

    李東碩被一口氣噎住，忽然覺得極度失望。

    對任允明失望，也對自己失望，他為什么會把這個人看作是自己的同伴？或許在對方看來，他甚至配不上做一顆棋子。

    當(dāng)那些假面與偽裝被任允明親手撕毀，在李東碩面前暴露出最真實的面貌，忽然之間讓他覺得連對任允明生氣也變得多余。

    會見室忽而陷入一陣安靜，禾嘉澤這才抬起頭來，他轉(zhuǎn)頭看了看李東碩，繼而視線又斜睨向被隔絕在另一邊的任允明臉上。

    他開口道出自進(jìn)入以來說的第一句話：“可我根本就不喜歡你這個樣子。”稍作停頓后，禾嘉澤又將剩余的話一口氣說完：“就算沒有我，你也會為了坐穩(wěn)作為任氏當(dāng)家人的交椅，犯下同樣的錯誤，你將過錯的源頭指向我，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理由與發(fā)泄點?！?/br>
    任允明雙手抱臂，雙目始終沉寂如一潭死水，他的眼鏡早就不翼而飛，目光始終停留在禾嘉澤臉上，在兩人視線對視上時，也沒有要移開的意思。

    用處之泰然、從容不迫之類的詞語來形容，都覺得不足以表達(dá)出他平靜的程度，但講句心里話，禾嘉澤覺得他之所以這個樣子，是因為根本看不清眼前有什么。

    禾嘉澤：“今天之所以會來見你，就是為了要說這些話，你有沒有聽進(jìn)去不是重點，但憋著這些話不說，我會一輩子不舒坦。”

    說罷，他站起身，朝李東碩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將他從座位上提溜了起來。

    李東碩如游魂一般，順著他的力道向外走，仿佛身體里的填充物給抽干，又換成了棉花氫氣。

    他神色恍惚的看向禾嘉澤，問道：“任允明以前是這樣嗎？……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彼o皺著眉頭，全然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樣，“明明做了那么多的錯事，為什么還能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說出這些話？人命在他眼里和分文不值的垃圾一樣?！?/br>
    禾嘉澤：“不用放在心上，他說的那些話，我并不在意?！?/br>
    李東碩道：“可我在意?！彼哪_步停落在原地，也不知為何，聲音忽然間就大了起來，引來不少路人的側(cè)目，“我的生活、我所處的世界、我結(jié)識的朋友就在這瞬息之間面目全非，是不是之前的十九年里，我都活在虛假當(dāng)中？”

    禾嘉澤：“你的問題很好解決，吃頓好的，看部電影或者打打游戲，再睡上一覺，我就是這么過來的?！?/br>
    過來人的建議，李東碩多少還是聽進(jìn)去了，他沒有回到獨(dú)居的公寓里，而是回去了有父母在的那個家。

    禾嘉澤目送他進(jìn)入家門，待那扇門關(guān)上后，繼續(xù)沿著人行道往家走。

    在路過寵物店時，禾嘉澤明顯感覺到了一道幽怨的視線投放到了他的身上，心里那點可以忽略不計的郁氣瞬間消失的不見蹤影。

    干凈的透明玻璃窗內(nèi)的留守店長見他連余光都沒分給自己，頓時更加不開心，憂郁的神色讓店內(nèi)的圍觀群眾忍不住上前向其搭話，替他分憂解難。

    今日，那家有著好看的商品與更好看的老板的寵物店提前打烊，天色還沒暗下，便遣散了店內(nèi)的客人，在大門上落下一把鎖。

    禾嘉澤回到家泡了個熱水澡，手機(jī)被他留在了客廳的茶幾上，當(dāng)他洗完澡出來后，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見聶尋給他發(fā)來了一條短視頻。

    下面還附著一句簡短的問話。

    尋：這是你要的嗎？

    禾嘉澤點開了那段視頻，視頻長度不過十余秒，畫面中，一條頭頂茸鹿角，通體晶藍(lán)的四腳蛇對著鏡頭翻滾，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展現(xiàn)自己的全貌，它身上鱗片在光照下折射出異樣的光輝。

    放大視頻畫面，仔細(xì)一瞧，那蛇背上還有一對小翅膀，像是新生出來不久的部位，嫩黃的絨毛下透著rou色。

    禾嘉澤反反復(fù)復(fù)將視頻欣賞了二十多遍，不管看上多少次，還是會流露出無法抑制的笑容。

    青禾：太可愛了??！

    青禾：真的很漂亮，我想把它鎖在箱子里，戴在身上，時時刻刻看著它，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它。

    青禾：媽鴨，傾家蕩產(chǎn)也想養(yǎng)一條！我要和它結(jié)婚??！

    青禾：我要帶它去見我的父老鄉(xiāng)親。

    青禾：我只要它，我可以拿我的全部，傾盡所有來換它?。?！

    尋：謝謝夸獎……

    聶尋捧著手機(jī)坐在店面二樓，看著禾嘉澤刷屏的那些話，臉變得guntang，激動的連手指都開始發(fā)抖，無法在屏幕上輸入出一句完整的話。

    青禾：以后我每天都要牽著繩子帶它出去遛彎。

    青禾：我要給它起個名字，叫天使獸。

    尋：這……布太好鴨。

    青禾：為了它我什么都愿意做。

    尋：那你可不可以下來拿一下？

    青禾：emmmmmmmm，不行。

    聶尋：“？？？”人類都是只會動嘴的大皮眼子。

    他抬手摸了摸頭頂處，隱藏在頭發(fā)下的一處小小的凹陷，圓徑如小拇指頭，也并不深，勉強(qiáng)還是能摸出來的，這坑是在他剛破殼不久時留下的，過了這么久，還是無法消除。

    心底的擔(dān)憂再起，但很快，他又被禾嘉澤不斷發(fā)來的消息給捧到了天上。

    青禾：這兩天……我受到了很嚴(yán)重的打擊，心理創(chuàng)傷讓我無法出門。

    青禾：在我的想象中，有一條四腳蛇，與眾不同最時尚，傷心的時候抱起來肯定幫。

    青禾：我好想要它啊，我現(xiàn)在就想抱著它，它是這天底下唯一能夠撫平我心底創(chuàng)傷的良藥。

    青禾：我喜。

    青禾：可以快遞過來嗎？

    捧著手機(jī)的雙手微微顫抖，聶尋靠坐在墻角下方，一手拉過枕頭，反復(fù)摔打，他太過激動，甚至想拆家。

    鬼差端來補(bǔ)藥，他不過是去拿了趟藥，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就見聶尋的臉色紅到不正常，不禁擔(dān)憂的問道：“是不是這兩天的藥太補(bǔ)了？”

    聶尋驀地站起身來，道：“我需要一個能把我裝下去的大紙箱。”

    鬼差目測聶尋的身高：“高兩米寬一米的紙箱行嗎？”他想了想，又道：“少主，睡紙箱過于磕磣了，要是想睡在盒子里，我就給你訂個棺材吧?！?/br>
    聶尋：“我要把自己快遞出去?！?/br>
    鬼差一個手抖，碗里的藥湯潑了一大半，他發(fā)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單音節(jié)：“哈？”

    聶尋繼續(xù)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又道：“所以需要一個裝得下我的本體的紙箱，最好包裹好看點兒，要有‘驚喜’的風(fēng)格，讓人一收到就可以心情變好?！?/br>
    鬼差先把碗給放下，抽出一張紙把手擦干凈，然后扶著墻慢慢坐下來，緩了緩后才開口道：“收快遞的人會不會心情好我不知道，但送快遞的人肯定不能心情好，要少主的本體寄出去……快遞肯定不行，得要物流?！?/br>
    聶尋：“挺近的，收貨地址就在后面那個小區(qū)里?！?/br>
    鬼差道：“可紙箱也兜不住您呀，別說普通人難把少主抬起來，就算抬起來了，那您也會壓破紙箱底部，掉出來。”

    聶尋想了想，好像是這個理，他又道：“那把紙箱下面掏四個小洞，能讓我伸爪子就行，我可以來段助跑輔助?！?/br>
    第79章 妒蛇

    鬼差毫不留情的打斷了聶尋美好的幻想：“會影響到送貨員與目擊者的身心健康，而且您還會被卡在小區(qū)門外?！庇芯湓捤镏鴽]說, 自己有多寬多長心里沒點數(shù)嗎。

    在聽到聶尋說要送到后面的小區(qū)時, 鬼區(qū)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他試圖勸止聶尋的saocao作：“您最好不要這么做, 這不就相當(dāng)于把真身給暴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