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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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輪到林淼愣住了。 沒見過師父……是個什么cao作? 有人會在沒見過師父的情況下拜師的嗎? 但是她又想,畢竟她是個家傳門派的傳人,林家的傳承方式或許和傳統(tǒng)門派不太一樣,是她孤陋寡聞了也說不定。 好在謝長寒不是第一次碰見這個問題,他了然地說:“噢,其實我是見過我?guī)煾傅?,但我?guī)熓逭f,當(dāng)時我和師父一起遇到了某些危險,他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只救下了我,沒見到我?guī)煾?,想來?yīng)該是為了護(hù)著我而……師叔說的這些事我都沒有印象,不過每年到了師父祭日,我都會和師叔一起給我?guī)煾傅撵`位上柱香?!?/br> “……哦?!绷猪殿D了頓,“不好意思啊,我問得太唐突了?!?/br> 謝長寒?dāng)[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從前也有人好奇為何我總是提起師叔,卻從不提師父,其實換了是我遇見這樣的人,也會感到好奇的。這并不奇怪,你不必放在心上?!?/br> “……嗯?!?/br> 話雖如此,林淼仍是感覺不太妥,想找個話題把這事扯過去,便沒話找話道:“那你師叔……對你挺好的吧?” “我?guī)熓逅毕氲礁鹎逑δ莻€行事“不拘小節(jié)”的師叔,謝長寒那兩道狹長而疏朗的眉緩緩地蹙成一團(tuán),半晌,無奈地、長長地嘆了口氣,“弟子不言師長過,我?guī)熓濉己?,一切都好?!?/br> 林淼:“但你的表情不是這樣說的。” “……”謝長寒搜腸刮肚地找到了一個形容詞,“我?guī)熓逅?,雖年事漸高,但仍……童心未泯。對我也很照顧,時常……言傳身教,指點我的功課?!?/br> 林淼:“……哦?!?/br> 總覺得扯開話題的方案失敗了,氣氛好像比之前更尷尬了。 她自知性格不圓滑,不太擅長和人聊天,既然聊不開,便干脆放棄掙扎,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 從江盈到豐南,謝長寒的“縮地成寸”需要半日,坐上高鐵卻只需要兩個小時。 當(dāng)然,這不是說玄門中的修煉之法不如現(xiàn)代科技成果有用,而是他們修煉得還不到家罷了。若是那些真正的、傳說中的大能,舉手投足間千里已過,那是飛機都比不上的速度。 四周有人說話的聲音,林淼努力將注意力放在窗外的景色上,能對路上經(jīng)過的景色有個大致概念,下次她也可以用法術(shù)走到豐南去,而不必再坐車。 趕了次車,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喜歡人群。 火車站內(nèi)彌漫著一股悶出來的氣味,煮玉米和汗水的味道混在一道,人體的溫度像是無處不在,無論走到哪個角落都有和別人肩并肩的可能,這讓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或許是因為自身魂魄不全的緣故,太重的“人味”讓她有一種自己被擠在狹縫中的錯覺。 如果回去的時候能不坐車就好了,林淼努力睜大眼睛。 …… 車行至半途,遠(yuǎn)遠(yuǎn)地,謝長寒看見乘務(wù)員推著放滿了零食的小推車過來。 “林淼,你想不想吃……” 一個溫?zé)岬臇|西掉落在他的肩頭。 謝長寒轉(zhuǎn)頭,鼻尖擦過發(fā)絲,一股冷香鉆了進(jìn)來。 “……點……什么……” 他緩緩補上最后幾個字,仔細(xì)一看,林淼不知何時睡著了。 他轉(zhuǎn)身的時候輕輕撞到她擺在扶手上的胳膊肘,她的身體重心偏離,便倒了下來。 即使這樣也沒醒,她睡得很沉。 “零食、小吃、飲料有什么需要的……” “零食、小吃、飲料有什么需要的……” 乘務(wù)員推著車,從遠(yuǎn)處,走到旁邊,再到離開,謝長寒沒有開口阻攔。 他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無聲地充當(dāng)著人體靠枕,心中默默地想著:“這股冷香,究竟是在哪里聞到過呢?” 林淼一直睡到車到豐南都沒醒,最終還是被謝長寒推醒的。 “我睡著了?”林淼直到睜眼都沒回過神,“我……睡了一路?” “對?!敝x長寒看她那滿臉空白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問道,“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從出站的檢票口出來后,人流和店鋪一下子多了起來,路邊有賣烤香腸、煮玉米、鹵豆腐干的小店。 “我不太餓……” 林淼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誰料謝長寒只是隨便問問,他拉著她往小店跟前走去,嘴上說:“吃點吧,你早上就沒吃什么東西,人不能總不吃東西啊?!?/br> 林淼:“……” 你都想好了還問我做什么。 “誰說不能,”她小聲說道,“你還沒辟谷么?” “我是辟谷了,你辟谷了嗎?”謝長寒道,“再說,我?guī)熓逶f過,‘人之所以吃東西,不是因為會餓,而是為了體會世間百味’,就算不餓,也要吃的?!?/br> “……你師叔可真是……”林淼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形容那個活在謝長寒嘴里的“頑皮”長輩,“……童心未泯啊……” 就這樣,她被強制塞了兩根烤rou腸。 黑胡椒混合著rou的香氣,對林淼而言十分陌生——她很少吃這樣大葷大rou的東西——之后,謝長寒一路上還買了許多別的小吃跟她分。兩人邊走邊吃,又花了兩個小時,才找到一家快捷酒店,謝長寒拿了林淼的身份證,到前臺去開了兩間標(biāo)間。 林淼見過開房的步驟,沒有親自體驗過,站在旁邊認(rèn)真地盯著前臺小姐的動作。 嘴里還停留著陌生的rou味,今天一路上的經(jīng)歷都讓她感到陌生。 前臺小姐的動作很快,迅速辦好兩張房卡,將房卡和身份證一起遞回來。 林淼往謝長寒的證件上瞥了一眼:“你才25歲?” 還站在前臺,謝長寒沒多說,推著林淼去坐電梯,等進(jìn)了電梯沒了外人才開口:“不止,證件是假的?!?/br> 林淼:“……” 謝長寒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今年幾歲了,總不能寫個200歲上去,讓人抓進(jìn)實驗室吧?” “有道理……”林淼怔怔地說,“我家……沒有超出正常壽命的人,馭鬼術(shù)沒有延年益壽的功效?!?/br> 既不能長壽又不能發(fā)財,除了能看見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說出去還容易被人當(dāng)成精神病外,似乎一點好處都沒。 難怪現(xiàn)在林家人心散了。 直至二人上了樓,站在自己的房間前,林淼才像是終于回過神來,突然看向站在隔壁房間門口的謝長寒問道:“我們不在一起睡???” 謝長寒被她問了個猝不及防,開門的動作頓住:“什么?!” “我是問,我們睡兩間啊?萬一晚上有什么東西過來……”林淼說到這里,突然感覺不對,眨了眨眼,“……啊,對了,男女不能同睡一間房,我又忘記了,不好意思?!?/br> 她說完,跟謝長寒頷首致歉,就準(zhǔn)備進(jìn)屋。 “……等等?!敝x長寒莫名感覺到不對,攔住了她,“什么叫‘你又忘記了’?” 他走至近前,林淼必須仰頭才能直視他的眼睛。她好像是不太明白他為什么這樣問,黑白分明的雙眸盯著他:“就是字面意思啊,因為我不太懂這些……只記得父親教過我一些‘做人’的道理,不過有些道理不是經(jīng)常能用上,我會忘記?!?/br> “你……” “我其實不太像正常人,”林淼說,“不過我有在努力學(xué)?!?/br> 謝長寒無言以對。 “我先進(jìn)屋了?還要布置陣法呢?!?/br> “……好,”謝長寒想了想,“那個,傍晚我們出去吃東西,然后找找頭緒,到時候我來敲門,你……記得出來,別睡著了?!?/br> 林淼點點頭,推門進(jìn)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第三更。 話說男女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大家不要太糾結(jié)年齡,后面會慢慢揭秘的。 第33章 謝長寒被林淼一個問題問得坐立難安,在房間里挨到四點半,實在有些坐不住,便提前去隔壁敲門。 林淼倒是神色自如,一些布陣用的道具提前在家里準(zhǔn)備好了,因此她這個陣布得并不困難,至少在房間內(nèi),她可以暫時將身上的符咒揭掉,總算給了自己一個休息的空間。 “下午我在房間里查了點資料,”謝長寒有些心虛,欲蓋彌彰地低下頭,“豐南又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水都’,市內(nèi)有大小河流十幾條,湖泊一個,大多數(shù)景點都和水有關(guān),我們的目標(biāo)是‘水草’,排查范圍可能有點大……得想辦法找個突破口?!?/br> “先出去看看吧?” “嗯。”謝長寒順手點開了電子地圖,“景點那些,到了晚上不開放,我們可以先去沒被劃到景點范圍內(nèi)的河邊看看?!?/br> “也好。” 二人初來乍到,也沒有具體的目的地,對照著電子地圖上有河流水系經(jīng)過的地方一路走一路逛,餓了就在路邊找了家店將晚飯給解決了,然后繼續(xù)逛,直至深夜才回到酒店休息。 這一晚,他們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或許是因為日有所思,當(dāng)晚,謝長寒做了個奇怪的夢。 實際上,修煉到一定境界,尋常的夢已經(jīng)無法驚擾修煉者的睡眠,他也不太記得自己究竟是多久沒有做夢了——甚至這個夢的感覺很奇怪,他分明是用雙眼看著周圍的一切,卻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夢。 知道,卻醒不過來,像個旁觀者。 一片黑暗中,周圍漸漸起了霧,謝長寒下意識地知道那霧帶著一層青綠色。鼻腔里不知何時問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味,他忽然想起,這就是林淼身上始終縈繞不去的味道。 除了香味,周圍什么都沒用,他開始往前走。 漆黑一片,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然而他能看得見那片霧,也知道自己一直在向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景象變得凌亂起來,黑暗就像被污染了墻壁一般,開始出現(xiàn)其他光怪陸離的大片光斑,紅的、綠的、黃的、白的……種種色彩出現(xiàn),又很快消失,如萬花筒變幻莫測。 很快,一道明亮的光劈開了眼前的“萬花筒”,謝長寒不知為何,本能猜到那是道劍光,而后耳中飄進(jìn)了一個焦急的聲音—— “快,刺進(jìn)他胸口——?。?!” 夢境戛然而止,謝長寒猛地睜開眼睛,偏過頭,看見窗外東邊的方向,天邊露出的一絲魚肚白。 額頭上沁出了一絲汗水,他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天空,皺起了眉。 黃符紙鶴已經(jīng)放出去許多天了,師叔仍然杳無音訊。 他將手掌舉至眼前,撐開五指,握緊,再撐開,再握緊,始終無法想象出握著一柄劍應(yīng)該是個怎樣的感覺。 師父的畫像上,好像是有一柄劍的。 所以…… “師叔,我究竟……練過劍么?”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