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蓋如故。

    第42章 42

    京都。

    “媛媛, 你不要意氣用事?！?/br>
    “媽, 我沒有意氣用事，我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了的。”

    “你深思熟慮了？那你想過我和你爸爸怎么辦了？我們就你一個女兒, 你還要跑得離我們遠遠的?！痹S慧面上帶著極大的怒氣，可細看之下更多的是難過。

    “媽，知青也可以一年回一次城, 我每年都會回家來的。你就當(dāng)我是出去鍛煉一下吧！”方媛討好的拉了拉自家母親的胳膊，不敢去看她震怒的臉。

    “再說了，這個廣大青年積極下鄉(xiāng)做建設(shè)的活動，也是爺爺舉手投票贊成的，我更應(yīng)該帶好頭, 讓下面的人看清楚我們的態(tài)度。”

    聽她這么一說, 許慧面上表情好看了很多, 可她還是不高興的說道：

    “下鄉(xiāng)做知青哪需要你去瞎參和什么？你爺爺和你爸爸他們自己會有打算。你都已經(jīng)十九了，再下鄉(xiāng)去待兩年還要嫁人不？”

    方媛聽到這話, 臉上本來還算輕松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她何嘗不知道她這個年齡該嫁人了, 可是那些人都不是她想要嫁的。

    許慧也看到了自家閨女僵住的表情，暗恨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當(dāng)下態(tài)度就軟和了下來：

    “媛媛, 媽也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不想嫁，我和你爸爸也不會逼你，可是你自己應(yīng)該也知道, 等你再過幾年好的都被別人挑走了。”

    許慧停頓了一下，看到自家女兒臉色越來越差，還是扭過頭去假裝沒看見，繼續(xù)狠下心來說道：

    “那個林寒也沒什么好的，他就算再優(yōu)秀，可是他不喜歡你呀！你去年年末才去找他，可你哭著回來的時候就應(yīng)該明白他對你的態(tài)度。這世上好男兒又不止他一個，憑你自身條件還怕嫁不到比他更好的嗎？”

    “媽，你別說了，他們再好都不是林寒，我……我只喜歡他?！狈芥乱呀?jīng)忍不住低聲抽噎起來。

    許慧看到女兒這樣，她心里也不好受。在她眼里，自家女兒肯定是最好的，配誰都配得上?？蓜e人未必就是

    這樣想的。

    “媛媛，你就放下林寒吧！你看他寧愿撕破臉皮也要毀掉這樁婚事，你就應(yīng)該明白他對你是沒有什么想法的。你就算嫁給了他，你也不會幸福，兩個人的一生可能都沒有了意義。更何況，林寒這個人一看就不是別人能夠左右的，你是嫁不了他的?！?/br>
    許慧苦口婆心的說了這么一大段，就是希望她能夠迷途知返，不要再去妄想不屬于她的人了。

    方媛心里也迷茫，不知道她這么做到底對不對，可她真的很不甘心吶。想了想，還是鼓足勇氣說道：

    “媽，我就是為了林寒才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的。我要去的地方就是s省，林寒待的那個小地方?！?/br>
    許慧本來說了這么多，心里的那股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正準(zhǔn)備勉強答應(yīng)下來?？梢宦牭剿@話，許慧臉都快要氣綠了。她一直以為自家閨女是個拎得青明道理的姑娘，可她講了這么多，她就給她來了這么一句。

    “你怎么就不記事呢？你才從那里哭著回來沒多久，你現(xiàn)在又要上趕著去給人家羞辱嗎？”

    許慧現(xiàn)在整個人已經(jīng)是氣急了，平時對她有多滿意，現(xiàn)在就有多失望。

    “媽，我……對不起，我也嘗試放下他，可我做不到。我回來的這兩個月一直都很痛苦，我也一直記著他對我說的那些絕情的話，但是……我還是恨不起他來。我無法控制住我的心。”

    方媛趴在床上，眼睛哭得通紅，哪還有以前的驕傲意自信。

    許慧閉了閉眼，心里就算再怎么對她失望，也不能不管她，畢竟是她捧在心尖上長大的女兒。

    “可是，女兒，你有沒有想過，你越糾纏他到時候越討厭你怎么辦？我知道你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正是初識情味，不太可能忘掉你愛的第一個男人?？扇松敲撮L，沒有誰是非誰不可的。你現(xiàn)在以為撕心裂肺的愛情，以后你會覺得什么都不是。”

    方媛從小就特別聽她媽的話，在她眼里，她媽說的都是有道理的。她按她媽的話做，從來沒有出過錯?？伤F(xiàn)在想任性一回。

    “媽，你就成全我吧！”方媛走過去拉著許慧的手，眼底一片哀求。

    “慧慧，這件事情不是要媽成全你，媽的成全沒什么用?！?/br>
    “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阻止我?！?/br>
    許慧半響不說話，她心里是十萬個不愿意女兒對林寒窮追不舍，她都能夠想到她女兒這一去會受到大院里多少人的嘲諷和林寒對她的白眼?？伤戳艘谎圩约遗畠?，這個情況她哪能說不。

    現(xiàn)在她心里甚至怪起了林寒來，本來好好的，他退什么婚呀！

    “我現(xiàn)在不管你了，你自己去和你爺爺還有爸爸說清楚吧！他們同意了我也不會多說什么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br>
    方媛看她媽已經(jīng)松口了，當(dāng)下也不哭了，馬上問道：

    “媽，什么條件你快說，我一定會答應(yīng)的。”

    “很簡單，不管你有沒有追到林寒，一年內(nèi)，你必須回來?！?/br>
    “媽，我答應(yīng)你。”方媛想都沒有想，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許慧走過去，慈愛又辛酸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想著自家嬌養(yǎng)長大的閨女要去巴巴的討好一個男人，許慧心里真的是五味陳雜。

    “快去洗把臉，哭得像個小花貓一樣，你爺爺和你爸爸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自己想好怎么說?！?/br>
    許慧說完，也不再管她了，徑直走出了房門。

    傍晚，許家一家人吃完了晚飯，坐在一起閑話家常。

    方媛一下子就對著方老爺子和她爸跪了下去。

    “媛媛，你這是做什么？趕快起來別著涼了?！狈絿鴹澑悴欢约议|女怎么突然一下跪了下去，不過他下意識的還是先去拉她起來。

    方老爺子在一旁沒說話，但一直都在目光如炬的審視著她。

    “爺爺，爸爸，我決定要下鄉(xiāng)去當(dāng)知青。我……我是為了林寒去的，我要去s省?！?/br>
    方媛一鼓作氣的把一切都說完，但她閉著眼睛不敢去看他們臉上的表情。

    “媛媛，你難道忘了你上次回來時流的那些眼淚了嗎？你明明可以跟著你媽去她的文工團，你為啥就這么想不開呢？實在不行，你就下鄉(xiāng)到京都周圍的這些地方，我們還可以給你弄一個隊長什么的當(dāng)一當(dāng)，也沒人敢欺負(fù)你。你何必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受罪呢？”

    “爸，我不怕苦。我去過他們那，條件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差。”

    “哼！天真。你那是去堂堂首長家住的，條件怎么可能差到哪去？可你下鄉(xiāng)就不一樣了，你連鎮(zhèn)上都待不了，去的都是那些窮鄉(xiāng)僻壤。你覺得你真的受得了那個苦？而且，你出了什么事，我們也是鞭長莫及。”

    方老爺子看了半天后，終于發(fā)話了。他不說則已，一說就是句句說到她的命門上。

    果然，方媛聽了這話，臉上的猶豫之色到是濃了幾分。沒好一會兒，她還是咬牙應(yīng)下了。

    “爺爺，您放心，不管我到了那里遇到什么困難我都會堅持下去。媽，我也答應(yīng)你，不管結(jié)果如何，一年后我一定會回來?！?/br>
    屋里三個人看她一副鐵了心要去的樣子，都沒再說什么，均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爸，這批知青什么時候下鄉(xiāng)去？我好給媛媛收拾收拾東西?！?/br>
    許慧心里到底還是疼女兒，舍不得她下鄉(xiāng)去受罪，還是忍不住去給她張羅。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月中旬了，最多四月份就要出發(fā)。你給她多準(zhǔn)備一點票吧，這路程太遠了，也不好多帶什么?！?/br>
    “這么快！”許慧沒想到只有10幾天女兒又要出發(fā)了。今年女兒在家待的時間格外少，連年都沒有一起過。

    “嗯，媛媛，你到那個地方后不要老是有事沒事就去林家。你聽到了沒有？”方老爺子語氣一下嚴(yán)厲了起來。

    “爺爺，為什么呀？我……”方媛聽見她爺爺這話，心里不解。不準(zhǔn)她去林家，那她下鄉(xiāng)還有什么意義？

    “媛媛，你下鄉(xiāng)好好干就行了。我不是不準(zhǔn)你去林家，而是叫你少去。不要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br>
    方老爺子難得耐心的解釋了一下。

    “國棟，你和我上樓來。”

    方國棟跟著方老爺子上了樓。

    “爸，你找我上樓來有事嗎？”

    “你這幾天多勸著媛媛一些，讓她不要老是去找林寒那小子。林家手里肯定是有那件事的把柄了。”

    方家棟臉上一片慌張，當(dāng)即問道：

    “爸，那我們怎么辦？林朝現(xiàn)在才二十六七歲已經(jīng)升為上校了，憑他這個勢頭，再過兩年就跨入將軍行列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嗎？可是我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林家最可怕的不是林朝，也不是林老頭，是林寒！他就是一匹狼！”

    “林寒那小子真的有那么厲害嗎？”

    “別小瞧了他，這件事多半是他查出來的。如果他要是去混軍隊的話，成就必定在他哥之上。還有，你以為他去m國真的是去讀書？未必，恐怕他在那邊已經(jīng)有勢力了?！?/br>
    “爸，那你還準(zhǔn)媛媛去他們那，萬一林寒……”

    方老爺子做了一個手勢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林寒是什么性格我可能不清楚，但林老爺子我是知道的，他不會為難媛媛的。我準(zhǔn)媛媛下放到s省去，更多的也是為了她的安全?！?/br>
    “爸，難道這京都還要亂？”

    “陳家是個有野心的，當(dāng)年我已經(jīng)做錯個一次了，這次我是不會再同流合污了。我們方家不說有多么干凈，至少沒有對不起人民。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林老頭?？峙轮挥羞@條命可還了?！?/br>
    “爸，當(dāng)年的事你本就是迫不得已，也不能全怪你呀！”

    “錯了就是錯了！朋友的暗箭往往比仇人的刀刃更傷人。我和林老頭有過命的交情，結(jié)果卻因為我的一念之差害得他家破人亡。”

    “好了，你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你現(xiàn)在不要和陳家有半點來往，我們現(xiàn)在必須表明立場?！?/br>
    “我知道了，爸?！?/br>
    方老爺子一個人沉默的抽著煙斗，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這一輩子活得是真失敗。背后把自己的好兄弟逼入絕境，表面還假意和他結(jié)親幫助他。更可恥的是他這么多年來還面不紅心不跳的繼續(xù)和他做朋友做兄弟。

    他年輕時尚能夠一心一意殺鬼子，用命去守護這萬里錦繡山河。國家安定后，人也老了，反而去在乎那些過眼云煙的權(quán)勢，為了哪點虛名犯下了大錯。更可笑的是，他到現(xiàn)在才醒悟過來。

    ……

    “林寒，你先別上樓，我有點事要和你說?！?/br>
    “爺爺，有什么大事？”

    “大事談不上，就是方家那丫頭和張家那小子要來這當(dāng)知青了?！?/br>
    “嗯，我知道了，張家明已經(jīng)寫信給我了，他們這批知青要四月初才到?！?/br>
    “我就是給你提個醒，既然知道了就算了?！?/br>
    林寒聽完這話后，正準(zhǔn)備上樓，林老爺子的聲音又從后面悠悠的傳來：

    “哎！這有了小對象就是不一樣呀！天天往外跑，屬下找人都要找到家里來了。像我們這種糟老頭啊，活該沒人陪?！?/br>
    林寒：“……”

    第43章 43

    近日, 蘇言已經(jīng)能夠熟練的處理好學(xué)校里的各種事務(wù)了, 也開始了她的教學(xué)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