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貍還記得穆經(jīng)年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就跟著我吧?！?/br>
    她將其緊緊抱在懷里，下巴枕在她的頭上不斷的說道，“我在，我在……”

    穆經(jīng)年又吐出一口鮮血來，九尾貍替她擦拭完以后她卻忽地笑開了，“阿貍，你知道么，被抽走良知成魔失去心智的人，就只有兩個辦法才能救人，第一個就是魔尊將良知還給她，第二個就是她即將要死?！?/br>
    穆經(jīng)年說的這個被抽走良知的人就是她自己。獄是不可能將良知還給她的，穆經(jīng)年的告訴九尾貍的意思就是，她活不久了。

    這并不出乎意料，本就受重傷的她怎么可能在受了蘇妄言高強的靈力之后安然無恙呢？

    九尾貍不斷搖頭，她明顯是聽懂了穆經(jīng)年的話中意思，可是她卻不愿意相信。

    淚水順著臉頰劃落，有些落在穆經(jīng)年的臉上。

    穆經(jīng)年顫抖著的手摸了一下，然后對她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為我哭呢，我第一次見你哭是因為你和上神吵架，第二次見你哭是因為上神受了重傷，阿貍，這一次你為我哭，我們并沒有吵架，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受重傷快要死去了呢？”

    “不許你胡說！經(jīng)年，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跟著你，我都跟著你，到哪里都可以?！?/br>
    穆經(jīng)年搖搖頭扁扁嘴像是快要哭的樣子，“對不起，沒有辦法了，對不起……”

    九尾貍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然扭頭去看蘇妄言，“崆峒?。⊥?，崆峒印一定能救經(jīng)年的，你快把它給我！”

    蘇妄言雙手握緊，他沉沉道，“沒有辦法了，穆經(jīng)年的元神已散，崆峒印也救不了她?！?/br>
    看著九尾貍絕望的臉，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卻什么也沒說出，沒人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沒人明白他開始想要說些什么。

    九尾貍心中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去相信，她努力去求蘇妄言，希望他能找出來個辦法，可是蘇妄言只是看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流火站在原地，面色凝重，他好想上前將九尾貍擁入懷里，然后什么話也不說就那樣抱著她，將自己的力量無聲傳給她，可是流火現(xiàn)在也清楚的明白，現(xiàn)在能給九尾貍力量的，不是他，也不是蘇妄言，而是這個曾經(jīng)要殺她的女子。

    穆經(jīng)年咳嗽幾聲轉(zhuǎn)過九尾貍的腦袋，她皺眉說道，“阿貍，不要為難上神，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已經(jīng)沒有辦法可以救我了?！?/br>
    九尾貍趴進她懷里大聲哭了起來，“我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經(jīng)年，不要走，求求你，求求你……為什么都要離開我呢，我的親人，我愛的人，愛我的人，為什么通通都要離開我，我不想，求求你們，都回來，都回來好不好，我不要神器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們回來啊?！?/br>
    “經(jīng)年，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呢，我是九尾貍，我是九尾貍公主?！?/br>
    其實穆經(jīng)年早就猜到了，雖然平時在九尾貍面前看起來她那么傻，可她其實一點兒都不傻，第一次聽她說她的名字的時候就開始懷疑了。

    那個時候九尾狐一族剛被滅族，就算是有與九尾貍同名同姓的人現(xiàn)在也不敢叫這名字了，再說九尾可是妖界最大家族的姓稱，九尾貍從未出過宮殿所以也就不太清楚，六界之中，除了九尾狐一族，其實是沒誰敢以九尾姓稱的。

    這個世界上，大概就只有九尾貍公主的容貌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討論了，九尾貍那樣驚天地的容貌，其他人是不可能有的。

    她經(jīng)歷過大屠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給別人一副高傲的態(tài)度，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并不是誰想有就可以擁有的。

    穆經(jīng)年知道九尾貍為什么要去人界，她知道她要報仇，可是她卻什么也沒說，而是選擇跟著九尾貍。

    ……

    這一天，九尾貍流著淚水與穆經(jīng)年說了很多的話，多到她都記不清了，而穆經(jīng)年只是笑著看著她，聽她說，自己一句話也不說。

    大概是她說的話太少了吧，所以九尾貍對她說過的每句話都記憶猶新，甚至記了一生，到死的那一刻她還能想起穆經(jīng)年當(dāng)時對她說了些什么。

    九尾貍把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最后突然沉默下來，穆經(jīng)年擦擦她臉上的淚水，“阿貍，事到如今，我就只說一句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所以在有限的生命里這樣為你，原來生，我還可以做你身邊那朵香氣四溢的梅花精?！?/br>
    不知從哪里吹來一陣風(fēng)，將九尾貍的秀發(fā)吹起，她垂頭看去，懷里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砰”的一聲碎開，沒有血液沒有骨rou，只有滿世界的梅花。

    梅花開始下起，然后滿世界的梅花香，九尾貍抬起頭來面向上方，花瓣紛紛落在她的臉上，頭上，肩上，身上，到處都是。

    穆經(jīng)年消失了。

    然后下起了一場梅花雨，是如夜般繁華盛大吧。

    她突地就想起自己以前種的那棵梅樹，在它即將要修煉成人形的時候卻不幸死亡，那一件事情讓九尾貍心里收到創(chuàng)傷，她不在喜愛梅花，從此在不見它，這么多年過去，她早已經(jīng)忘了當(dāng)初發(fā)生的事情，可是現(xiàn)在卻突然想起。

    她想了自己準(zhǔn)備給梅花精的禮物。

    她為她取了個好聽的名字。

    她抱著那棵死去的梅花哭道“經(jīng)年?！?/br>
    原來冥冥之中早就注定，蘇妄言曾和九尾貍說過，這一切都是命。

    九尾貍失魂落魄從地上站起來，在起來的途中步子踉蹌了幾下，流火怕她摔著急忙去扶，哪想九尾貍竟然手聚靈力掐住了流火的脖子，她暗暗使力，流火感到難受，身體本能的掙扎。

    九尾貍所不去看他，仿佛那個掐著流火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蘇妄言看，片刻過去，她對蘇妄言說了一句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話。

    然后她將流火甩到一邊，隨后消失不見。

    蘇妄言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九尾貍是去找獄了，蘇妄言是上神之首，他身處神界，就算有救穆經(jīng)年的方法他也不可能告訴九尾貍的，可是獄不一樣，他會對九尾貍說真話的，只要她對他還有用。

    獄意料的一點兒都沒錯，九尾貍果然找他來了。

    獄正待在一個石洞里療傷，九尾貍來的時候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他殲滅，如果在一個時辰前有這樣的機會，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獄的，可是現(xiàn)在，她不僅不能殺他，說不定還的好好保護他。

    九尾貍找到獄的第一件事就是施法隱藏了這個地方，萬事之后她冷著臉站在獄的面前，獄抬頭看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想要蘇妄言選擇來跟本尊了？”

    “告訴我救穆經(jīng)年的方法。”

    “沒有?！?/br>
    九尾貍突然抽出一把劍穿過獄的結(jié)界直接刺在他的心房處，那里噴出血來。

    獄吃驚的看著她，九尾貍面無表情。

    “告訴我救穆經(jīng)年的方法。”她再一次說道。

    “沒有?！豹z咬牙切齒。

    劍又沒入幾分，此時胸口出已經(jīng)不斷在流血了，他已經(jīng)受了傷，如果在被九尾貍這樣傷下去，恐怕萬年道行要一朝散了。

    “告訴我救穆經(jīng)年的方法?！?/br>
    獄冷笑起來，“是因為蘇妄言不愿意告訴你方法你才來找本尊的吧，九尾貍，你說的沒錯，的確是有救穆經(jīng)年的辦法，不僅如此，還可以救活你被亡了的族人！”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九尾貍睜大了雙眼，不僅可以救穆經(jīng)年甚至還可以救族人，那真是太好了，她現(xiàn)在的心情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

    九尾貍控制不住情緒笑道，“快告訴我是什么！”

    “告訴你可以，不過之前本尊需要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做出選擇來?！?/br>
    九尾貍狐疑的看著獄問道，“什么問題？”

    獄勾起唇角，眼底滿是算計的眼色，他說道，“穆經(jīng)年與蘇妄言，你會選擇哪一個？”

    “你什么意思！”

    “回答本尊就可。”

    九尾貍變了臉色，她說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實話，我兩個都選擇?！?/br>
    聞之獄哈哈大笑起來，“九尾貍，你沒有強大的力量，所以說這個世上不是你能夠一手遮天的，你想兩個都選，可結(jié)果就是你兩個都不能擁有，本尊雖然喜歡你這傲慢不服輸?shù)男愿?，可是你也要看清自己?！?/br>
    就在家皺起眉來，“你到底想說什么？”

    “就告訴你方法吧。穆經(jīng)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散了元神，用崆峒印相救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當(dāng)年女媧補天剩下最后一塊晶石，她將全身靈力渡給了這塊晶石，化名為女媧石，女媧石流落于六界不知哪里，相傳女媧石有我們想象不到的強大力量，它的力量可以讓無數(shù)死去的人靈起死回生，當(dāng)然，這都包括穆經(jīng)年和你的族人?！?/br>
    “那么女媧石現(xiàn)在在哪里？”

    “沒有人見過，因為女媧石消失了，現(xiàn)在就只有集齊軒轅劍，崆峒印，昆侖鏡，神農(nóng)鼎，伏羲琴，這五大神器，然后將它們放到神農(nóng)鼎里，女媧石自然就會被練出?！?/br>
    獄說完這個方法九尾貍卻沉思了起來，她總算明白剛開始的時候為什么獄要問她穆經(jīng)年和蘇妄言她會選擇誰了，因為九尾貍答應(yīng)過蘇妄言，她會放棄一切，不在搶奪神器。

    可是，要想穆經(jīng)年與族人回來，就必須搶奪神器。

    真的是個選擇，那么，她會選擇誰呢？

    是蘇妄言？

    還是穆經(jīng)年？

    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