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瑯哪里是能耐住性子的人：“我親自去找他。”

    內(nèi)侍們知曉這位小皇后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如何敢攔，應(yīng)聲之后，領(lǐng)著去了湯泉宮。

    ……

    湯泉宮內(nèi)，正是熱氣騰騰，溫暖宜人。

    顧景陽連日cao勞，著實(shí)疲倦，雖在水中，卻倚在池壁一側(cè)，閉目養(yǎng)神。

    他生的俊秀清冷，不染凡塵，權(quán)勢(shì)使然，眉宇間更添幾份凜然威勢(shì)，如同高山之巔上凝結(jié)成的冰雪之花，天生就帶了三分淡漠。

    遠(yuǎn)處有細(xì)碎腳步聲近了，顧景陽未曾睜眼，只蹙眉道：“退下。”

    那腳步聲卻不停，徑自靠近。

    他睜開眼睛，目光中有一閃即逝的厲色：“什么人？”

    “采花的！”謝華瑯施施然上前，嚴(yán)肅道：“不許動(dòng)！”

    第85章 浴池

    溫泉宮中熱氣騰騰， 溫暖宜人，身處其中， 渾然不覺此時(shí)正是隆冬。

    謝華瑯一進(jìn)內(nèi)殿， 便將大氅解下， 交與采青照看，即便如此，進(jìn)了層層帷幔之后，仍舊覺得有些濕熱。

    她將領(lǐng)口略微扯開些， 這才去尋自家郎君蹤跡，目光掃過，見他意態(tài)閑適，風(fēng)流隱約，不禁起了作弄心思，正想悄悄近前去，不想?yún)s先一步被他察覺，索性也就不再隱瞞蹤跡了。

    顧景陽眉頭原還蹙著， 聞聽她聲音，面色便柔和起來。

    謝華瑯那話說的可真是豪放不羈， 也的確她能干出來的事情， 溫泉水正及他肩頭， 但他仍舊略微下移了些， 才道：“枝枝， 不許胡鬧?！?/br>
    “我是來采花的， 不是來同你講道理的， ”謝華瑯板著臉，嚴(yán)肅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顧景陽無奈的笑：“枝枝別鬧，你先出去等一會(huì)兒，郎君馬上就過去，好不好？”

    “不好，我就喜歡這么跟你說話?！?/br>
    謝華瑯果斷的反駁了，目光往四處一轉(zhuǎn)，卻瞥見內(nèi)侍們留在不遠(yuǎn)屏風(fēng)處的干凈衣袍了，她背著手，慢悠悠的走過去，抱在了臂彎里。

    顧景陽知道那小妖精有多愛作弄人，見狀心頭一跳：“枝枝，你做什么？”

    他在浴池的左側(cè)，謝華瑯便到了浴池的右側(cè)，歪著頭想了想，壞壞的笑了：“你馬上就知道了?！?/br>
    說完，她便將那身衣袍按進(jìn)了水里。

    顧景陽隱約猜到她想干什么，心中不覺釋然，反倒更加窘迫起來：“枝枝，聽話，快出去?！?/br>
    謝華瑯置若罔聞，叉著腰，得意的不得了：“陛下，如何？任你插上翅膀，也飛不走了！”

    她的郎君那樣純情，又愛害羞，略微說的過火些，都要臉紅半日，謝華瑯才不信他會(huì)赤著身子出去，追著她叫她閉嘴呢。

    顧景陽當(dāng)然也想得通此節(jié)，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些無計(jì)可施，只得道：“枝枝，你再胡鬧，我便傳人進(jìn)來了?！?/br>
    “天吶！陛下要傳人進(jìn)來嗎？真是嚇?biāo)牢伊?！?/br>
    謝華瑯口中說的謙遜，臉上卻半分懼色都沒有，施施然到了顧景陽身側(cè)的池邊坐下，渾然不怕上邊見出的泉水會(huì)沾濕她的衣裙。

    顧景陽拿這小祖宗沒辦法，語氣中便帶了幾分軟：“枝枝聽話，快別鬧了。”

    謝華瑯抱怨道：“枝枝、枝枝，你能不能換個(gè)稱呼？”

    不知是因那溫泉暖熱而起的醺然，還是因面皮太薄所造成的困窘，顧景陽神情有些為難，頓了好一會(huì)兒，才低聲道：“好meimei，饒了我這遭吧，好不好？”

    謝華瑯義正言辭道：“不好！”說完，便伸手解開了衣帶。

    身上的衫裙順勢(shì)滑落在地，如同綢緞織就的花朵，徐徐綻開在地磚上，唯有貼身衣衫存留，勾勒出少女曼妙動(dòng)人的身姿。

    非禮勿視，顧景陽自然不會(huì)去瞧，旋即別過臉去，但即便如此，電光火石之間，仍舊瞥到了那雪白柔膩的肌膚，燈光之下，似乎更見潤澤。

    浴池南側(cè)設(shè)有玉階，謝華瑯脫去鞋襪，順著走了進(jìn)去。

    那池水溫膩暖熱，人一進(jìn)去，便覺得身上毛孔似乎都打開了，沐浴在溫柔的陽光下，暖洋洋的，極其舒適。

    謝華瑯禁不住呻/吟一聲，側(cè)目去瞧，卻見顧景陽正合著眼，面頰微紅，素日里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之氣，似乎也淡了些，禁不住莞爾。

    顧景陽生的俊秀出塵，較之尋常男子，膚色更見白皙，真真是面如冠玉，除去臉頰之外，從脖頸到肩頭，皆是一般顏色，人在水中時(shí)，更有種玉石般的剔透質(zhì)感。

    謝華瑯心中喜愛，略微欣賞一會(huì)兒，便往他身側(cè)去了。

    顧景陽雙目閉合，聽得那水聲漸近，心緒不免亂了，說不出是因那小姑娘太過胡鬧而生的煩悶，還是因?yàn)樾闹心遣荒苷f出口的燥熱情潮。

    謝華瑯對(duì)此渾然不知，徐徐到了他近前去，扶住他肩，在他膝上坐了。

    她站立時(shí)，池水正沒過她小腹，若是落座，只怕連脖頸都能蓋過去，現(xiàn)下坐在郎君身上，倒是剛剛好。

    兩人離得這樣近，顧景陽幾乎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一時(shí)之間，心緒更亂一層。

    謝華瑯卻沒察覺，摟住他脖頸，還在沒心沒肺的感慨：“道長，這池子修的不好，太高了，我沒法兒用?！?/br>
    顧景陽閉著眼，極力忍耐道：“這浴池是天子用的，男子身材高大，不同于女郎，你用著怎么可能正好？”

    謝華瑯有些吃驚的“哎呀”一聲，又道：“那我將來在哪兒洗呀？”

    顧景陽徐徐道：“皇后與后妃各有浴池，你若喜歡，我令人帶你去?！?/br>
    “不要，”謝華瑯湊過去親吻他的唇，親完之后，目光炯炯道：“我就喜歡這個(gè)，雖是大了些，但用來鴛鴦戲水，卻正得宜?！?/br>
    顧景陽眉頭一跳，斥責(zé)道：“不知羞恥。”

    謝華瑯天真無邪道：“不可以嗎？”

    顧景陽嚴(yán)肅道：“不可以?！?/br>
    謝華瑯有些奇怪的“咦”了一聲，手掌下移，捉住他那處昂揚(yáng)，輕輕捏了一下，疑惑道：“我方才說起鴛鴦戲水的時(shí)候，它怎么忽然大了？”

    顧景陽為之一滯，眼眸仍舊閉合，嘴唇動(dòng)了一動(dòng)，卻沒說出什么來，只捉住她那只作亂的小手，將其帶到別處，老老實(shí)實(shí)的放好了。

    謝華瑯笑的花枝亂顫，伏在他懷里，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郎君，”她聲音柔婉，有些嬌嗔的喚了一聲，又撒嬌道：“你睜開眼來看看我，跟我說說話嘛?！?/br>
    顧景陽道：“你把衣服穿好?！?/br>
    謝華瑯無辜道：“我衣服都濕了，沒法兒穿?！?/br>
    顧景陽忍了忍，道：“你方才脫掉的衣服，不是還在池邊嗎？”

    “但我內(nèi)里的小衣都濕了呀，”謝華瑯說起，就去拉他的手：“你來摸摸……”

    顧景陽如何會(huì)去摸，人在原地，紋絲不動(dòng)，謝華瑯拉不動(dòng)他，也不強(qiáng)求，顧景陽正有些奇怪，卻不敢睜眼去瞧，冷不丁聽見水聲輕響，便覺有什么濕漉漉的衣衫，搭到了他臂上。

    謝華瑯聲音軟媚，低低的問道：“道長，濕了沒有？”

    顧景陽整條手臂都在發(fā)燙，似乎搭上的不是心上人的貼身小衣，而是一爐熱炭，不止那條手臂，連帶著呼吸都有些亂了。

    謝華瑯有時(shí)候總抱怨郎君不解風(fēng)情，可實(shí)際上，她是喜歡他這種青澀的。

    吃吃的笑了一會(huì)兒，她主動(dòng)伏進(jìn)他懷里，肌膚相貼時(shí)，果然覺得他身體微僵。

    “道長，你別這樣嘛，”謝華瑯悶笑道：“好像我是會(huì)吃人的老虎一樣?！?/br>
    顧景陽仍舊合著眼，但卻不能封閉觸覺，那細(xì)滑的肌膚觸感與貼近他胸膛的軟膩玉丘，也皆是瞞不過人的。

    他眉心微蹙，顯露出一道細(xì)痕，好半晌過去，才有些隱忍，又似是無措的道：“好meimei，你戲弄夠我了沒有？快別鬧了，好不好？”

    謝華瑯看的喜歡，目光在他俊秀面龐上逡巡許久，忽然低下頭去，含住他乳首輕輕一吮，果然聽見他低低□□一聲。

    她咯咯笑了出來，見郎君面色漲紅，頗有些羞惱的意思在，也不好意思再胡鬧，只道：“道長，叫我走也行，但你得答允我一件事?！?/br>
    顧景陽不假思索道：“好?！?/br>
    他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真將謝華瑯嚇了一跳，頓了頓，才詫異道：“你不聽聽是什么嗎？”

    顧景陽面色恬淡，語氣中卻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在：“只要能打發(fā)你走，叫我做什么都可以?！?/br>
    謝華瑯大笑出聲，顧景陽原還想捂她的嘴，遲疑一瞬，還是作罷了。

    謝華瑯好容易才笑夠了，伸手揪住他胡須，笑吟吟道：“我把它剪了，好不好？”

    顧景陽道：“好。”

    謝華瑯心頭一動(dòng)，卻問道：“道長，我若剪了，別人問起，你怎么說？”

    顧景陽冷哼一聲，輕嗤之中，有些難掩的縱容，他道：“也只有你敢開口問?！?/br>
    還真是。

    謝華瑯這么一想，心里邊便歡喜起來，湊過去在他面頰上重重親了口，軟聲道：“我就是問問，不會(huì)那么做的?！?/br>
    顧景陽眉梢微動(dòng)，語氣柔和了些：“那你打算要我做什么？”

    “我還沒想到?！敝x華瑯有些苦惱，想了想，道：“先欠著，以后我想到了，你再補(bǔ)上！”

    “好?！鳖櫨瓣栃闹芯奘涞?，道：“枝枝，你現(xiàn)在能出去了嗎？”

    “當(dāng)然不能?！敝x華瑯叫道：“我衣裳都濕了，怎么出去？”

    顧景陽想起這一節(jié)，當(dāng)真為難，再想到自己衣袍也被這小妖精丟到水里去了，禁不住嘆一口氣：“那怎么辦？”

    謝華瑯早先也曾經(jīng)在宮中住過，衣衫釵環(huán)一樣不缺，聞言便道：“郎君令人送身衣裳過來吧?！?/br>
    顧景陽道：“你自己怎么不喚人來？”

    “那多不好意思呀，”謝華瑯語氣嬌憨，不假思索道：“叫人聽了，不定想到哪兒去呢。”

    “……”顧景陽靜默一會(huì)兒，道：“所以你就叫我喚人來？”

    謝華瑯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無賴道：“道長，你若是不愿意，我也沒辦法，要不，咱們就在這兒耗，看誰更有耐性。”

    她原以為自己這樣講，顧景陽免不得要說她幾句，都做好反駁的準(zhǔn)備了。

    哪知她等了好一會(huì)兒，顧景陽都沒動(dòng)靜，正奇怪呢，卻見他嘴角微翹，竟露出一個(gè)笑來。

    謝華瑯心生警惕，搖的飛起的尾巴，也暫時(shí)擱下了：“九郎，你怎么了？”

    “沒什么，我就是覺得，唔，覺得好?！?/br>
    顧景陽似乎正在斟酌言辭，眼眸雖還閉著，卻比睜著的時(shí)候更加鋒銳。

    他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枝枝，你真是好極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