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神懾天似乎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手上都是血跡。

    旋即他笑了，看著夜魅道：“也好?！?/br>
    他的手?jǐn)n入袖中，卻依舊是那般目中無人的姿態(tài)，帶著圣氣的聲，隨之響起：“你問……為什么嗎？世人懼我強(qiáng)悍如神，其實(shí)我也不過是人。當(dāng)我殺過你一次，我就知道，此生我的手，無法再殺你第二次。這一次你殺我，從此兩清。”

    其實(shí)，他也是人。

    是人當(dāng)然也會死。

    昨日將她擊落山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再殺她一次了，果然，今天他這一掌，無論如何也送不出。

    至于，為什么不避開呢？

    或許是因?yàn)椋鋈幌肫饋?，北辰嘯昨日對自己說，神懾天你說過，只要你不死，你就會保護(hù)朕和北辰皇朝。

    或許是因?yàn)?，昨日取她的命，今日想要還給她。

    為什么呢？也都不重要了。

    他看著夜魅，帶著圣氣的聲，緩緩問道：“夜魅，你會原諒我嗎？”

    夜魅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明明他可以殺了她，可他卻把殺死對方的機(jī)會，送給了她。

    會原諒嗎？

    她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不會。神懾天，你從我身邊奪走了太多重要的人，我不會原諒你的，就算你死也不會。”

    神懾天反而笑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

    神懾天終于閉上了眼。

    就如他生前永遠(yuǎn)傲立巔峰一般，他死后，身軀亦是屹立不倒。即便被割斷了脖子，他也保持了最后的氣度。

    ……

    夜魅腿一軟，也終于疲累至極，單膝跪在地上。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孤月無痕，想起來自己初入孤月山莊的時候，他賣給自己的人情。

    想起來月下，他們一同吹奏樂曲的時光。

    想起來很多……

    可她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是什么模糊了視線，又滴入了地面，她忽然，也看不清了……

    孤月茗終于跟了上來。

    他沉默地看了孤月無痕一會兒，慢慢走到邊上，撿起了地上的上古神玨，孤月茗劃開了自己的手指，竟也有血，融合到了神玨之中。

    神玨再次認(rèn)主。

    他把神玨掛在自己的腰間，跪在了孤月無痕的身側(cè)，對著這個亦父亦兄，亦師亦友的人，重重地磕頭：“堂兄……你放心！孤月茗會守好孤月山莊，也會銘記，孤月一族的家訓(xùn)！”

    ……

    皇帝在山上，得知了神懾天的死訊之后。

    只流著淚道：“神懾天，是朕……是朕連累了你……”

    不僅僅是他的自私，要神懾天一生守在他身邊，更多的，是因?yàn)樵灸苴A的局，一次一次，都是因?yàn)樗?，才害的神懾天輸了，害的神懾天失去了性命?/br>
    北辰嘯沒等夜魅殺上山，便拔劍自刎了。

    ……

    欣悅雁和蕭瑟煬，原在處理歐陽濤的后事，他們帶著歐陽濤的尸骨，去了歐陽濤希望埋葬的地方，便沒有參與這最后一戰(zhàn)。

    一回來，就聽見了孤月無痕的噩耗，欣悅雁傷心的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孤月無痕的后事，已經(jīng)辦好了。

    夜魅也跪在墳前祭拜：“孤月無痕，謝謝你……我也替天下蒼生，謝謝你！”

    欣悅雁道：“夜魅，你可還記得，當(dāng)初我將小甜菜秘籍送給你，你答應(yīng)欠我一個人情？”

    夜魅一怔，道：“記得！”

    欣悅雁道：“這個人情，我現(xiàn)在要討，孤月茗年紀(jì)尚幼，我要你在他弱冠之前，替無痕，護(hù)好孤月山莊。至于……孤月茗弱冠之后，孤月山莊的未來，就看孤月山莊的造化了！”

    夜魅鄭重的點(diǎn)頭：“好！”

    即便欣悅雁不托付，有生之年，她也會替那個孤月一般，清冷而孤傲的人，護(hù)好孤月山莊。

    ……

    半個月之后，殘局被清理。

    國不可一日無君，夜魅在宗政皇朝的舊址，登基為帝。

    而北辰邪焱，自那一日昏迷之后，便一直未曾醒來。太醫(yī)說是氣空力竭，需要調(diào)養(yǎng)，但到底沒有性命之憂，假以時日，一定會醒。

    夜魅走進(jìn)他的房間，關(guān)上門。

    看見火貍一直守在他身側(cè)，她走到他身畔，低聲道：“北辰邪焱，你會不會覺得，其實(shí)，火貍也比我，待你好？”

    火貍聽了這話，卻似乎因?yàn)樾奶壑魅?，而不怎么高興，從窗口竄了出去。

    就在這時候。

    昏迷中的他，忽然扯住了她的袖袍，低聲道：“夜魅……”

    她詫異地看向他，以為他醒了，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正要探上他的額頭，卻猛地被他壓在身下，他似乎陷入夢魘之中，但他的目的卻很明確，在撕扯她的衣服。

    她幾次掙扎，終究也軟了身子。

    等他真正醒了，他們就要再次面對，她弟弟的事。

    不知是不舍，還是心痛。

    總之……

    她最終擁住了他，抵死纏綿。

    ……

    一夜之后。

    夜魅算了算，今日似乎并非是安全期，原本打算讓人準(zhǔn)備一碗避子湯，卻不知為什么，在看見火貍在面前跳躍。

    想起來他第一次抱著火貍的樣子……

    她竟然沒開口要這東西，反正，也不一定會懷上，那就算了吧，不喝了。

    ……

    又是五天之后，北辰邪焱醒了。

    夜魅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并未去見他，卻遣人傳了話，讓他這兩個月，好好養(yǎng)傷，兩個月之后，他們?yōu)樗艿艿氖拢瑳Q一死戰(zhàn)。

    北辰邪焱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也并不意外。

    只是笑了笑，應(yīng)了一聲：“好?！?/br>
    隨后，他的眸光，落在他的床畔上，是幻覺嗎？他為什么覺得，好似幾天之前，她曾經(jīng)躺在這里，就在他身下？

    可，不管是不是幻覺。

    他們也終究，要走到結(jié)局了。

    ☆、333 大結(jié)局（二十四）

    一兩個月，過得很快。

    夜魅和北辰邪焱，也不曾主動相見。直到約定的那一日，兩個人在后山，冷眼對峙。

    夜魅率先出了手……

    北辰邪焱亦出了手。

    她今日沒拿扇子，卻是拿了一把長劍，而北辰邪焱的手中，是一把長刀。

    交戰(zhàn)之間，內(nèi)息暴走，地面崩裂，兩人的殺招，也越發(fā)凜冽。

    就這樣，打了三個多時辰，北辰邪焱一直細(xì)細(xì)地看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似要將她記在心里。

    最終。

    北辰邪焱猛地運(yùn)功，手中長刀帶著無盡殺氣，對著夜魅攻擊而來。

    夜魅手中長劍，亦對著他的胸口刺去。

    原本，他只要手腕偏轉(zhuǎn)，長刀就能擋住她長劍的攻擊，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松了手，手中的長刀，掉落在地。

    而夜魅的長劍，收勢不及，就這樣，從他的胸口，穿了過去。

    夜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著自己的手，不停的抖，而這時候，北辰邪焱更上前一步，讓那上劍，在他胸口插得更深了一些。

    他看向她的眸光，依舊溫柔而寵溺，優(yōu)雅地緩聲道：“夜魅，這是你第三次，用利器……來刺焱的胸口了?！?/br>
    “我……”夜魅猛地一松手。

    她根本就沒打算殺他，因?yàn)樗涔υ揪筒皇撬膶κ郑袢者€故意選了長劍，沒有用自己最擅長的扇子作為武器，就是為了敗給他，死在他手中。

    因?yàn)?，她弟弟的事情，她無法釋懷，可是殺了他，她也做不到。

    所以她就想，用決戰(zhàn)為名，讓他殺了自己，若是這樣的話，也算做一種結(jié)束和解脫。

    可是，可是他……

    他依舊是笑，看她的眸光，更為深情：“可即便如此，我卻還是只想說……我但望你刺穿我胸口的長劍，再深一些。這樣你就能記住我。永永遠(yuǎn)遠(yuǎn)……”

    “我……”夜魅已經(jīng)說不出話，上一次她是看見九魂成了這個樣子，后來后來……

    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上前去抱住了他，哭著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我沒打算殺你的，我以為……我以為……”

    以為最終是你殺我。

    可是為什么最后會這樣？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