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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兄長皆瞎眼(重生)在線閱讀 - 第14節(jié)

第14節(jié)

    第13章 錦鯉好運來

    華容舟宅子里的丫鬟茶六每日活干完了就蹲守在一邊等貓來,而華容舟則是在茶館雅間一連待了三天,卻也不見顧罹塵的身影。

    王掌柜也明言顧罹塵不是茶館普通點茶小廝。

    華容舟明了便不再問,反倒是和掌柜的問起這東區(qū)的事項。

    王守成對東區(qū)熟絡(luò)的很,哪家鋪子什么時候開工的,盈利與否,他在心里都有一桿秤。而茶館的賬本子很厚,華容舟從最開始的看不懂,兩眼一摸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致知曉上頭都記了什么,這期間也多虧了王守成,王掌柜的閑來無事就給她講一講。

    掌柜的賬記得漂亮,華容舟初次體驗極佳。

    她瞧王守成便更加有信心:“王叔可知這附近私塾還有書鋪怎么樣?”

    “這……”王守成皺了皺眉頭,“小姐問這個問題倒是有些難為我了,東區(qū)距離上京城中心不算近,私塾亦或是書鋪等私家的鋪子多半都在虧損著。而距離咱們茶館以西不到半里就有一家私塾,里頭學(xué)生不算少,但僅存的三位教書先生歲數(shù)已高,人生七十古來稀,朱老先生年紀(jì)已高,目前還沒有人接任呢。”

    華容舟點點頭,這的確如掌柜的所言。

    她來了這東區(qū)已經(jīng)有三日了,每日出門便發(fā)現(xiàn)街區(qū)許多黃發(fā)垂髫,大多跟著父母在街邊攤販上叫賣,或是小小年紀(jì)就獨自守著地方賣豬籠草和自家燒制的炭火。

    王守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來也是汗顏,咱們東區(qū)少出才子,父輩多是商賈或是靠老天爺種地吃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讀書出頭的還是不多……”

    看王掌柜的收好了賬本,華容舟就著窗戶往外看去,茶館一向是往來歇腳解渴之地,由此外頭不少小攤販支著攤子正在叫賣;這會兒天氣極好,日頭躲在云里,少了幾分熱浪,底下賣菜的攤位上人還不少。

    瞧著外頭煙火氣繚繞,華容舟莞爾:“我來這頭發(fā)現(xiàn)的確如此,樂器坊,書鋪里頭買家極少,文人雅士去的多的地方確實比不上胭脂鋪子,布料鋪子和糧食鋪子來錢多?!?/br>
    其實最主要的便是私塾了,華容舟主動提道:“之前我去見過授課的朱老先生了。朱老先生不知何處而來,但作為是東區(qū)出了名的秀才,一把年紀(jì)考中了秀才以后不愿意繼續(xù),反而選擇回了東區(qū)做一名私塾先生,沒想到這么一做就做了三十多年,現(xiàn)在還在堅持為小兒開蒙?!?/br>
    王守成聽了這話心存感激,可也連連皺眉:“我兒就是朱老先生開的蒙,只可惜老先生身子骨不算硬朗了……小姐問這些可是有些想法?”

    繼續(xù)琢磨著華容舟點話,可王守成又不敢確定:“小姐何故去了私塾,還特意去見了朱老先生?!?/br>
    芙蓉杯盞中茶色青綠,今日的茶味道并不濃烈,隱隱帶著艾草的苦味。

    入眼看去,茶水在芙蓉杯中宛若一汪清泉,略帶涼意。

    “我從平南王府搬出來,得需要重新瞧瞧看什么鋪子,雖說有了母親給的地契和鋪子不會坐吃山空,但是總歸做些什么才得些趣?!?/br>
    重開鋪子是華絨在還未出平南王府就已經(jīng)考慮好的。

    只是未到東區(qū)之前,她一直不知曉該怎么做。

    東區(qū)偏遠,人情往來也多了幾分豁然。

    窗外那賣菜的攤販上又多了一小孩,不過五六歲,瞧上去也就是和她四弟華容渝一般年紀(jì),穿著粗布衣裳,手上拿著兩個粗面饅頭遞給正在收拾菜品的中年男人。

    男人忽得左手抱起小男孩,嘴上叼著饅頭親親小男孩的臉頰,右手熟練的找歲銀給客人。

    王守成摩挲了手指,又給華絨斟滿了茶,略微試探的開口:“那小姐可考慮出結(jié)果來了?”

    外頭小男孩鬧著從男人懷里下來,站穩(wěn)后在一邊吆喝著賣菜……

    華容舟收回目光,對上王守成關(guān)切的眼神莞爾:“我想開一家學(xué)堂……”

    此前華容舟還未接觸過普通百姓啟蒙時所上的私塾,為了確定這一套流程,她親自帶著吳玉在朱老先生的私塾里聽了一周的課。

    朱老先生說他是落第的老秀才,祖輩也算是有些文墨,而朱老先生父親當(dāng)初也是落第的秀才,應(yīng)試不中就回到東區(qū)開了這家私塾;風(fēng)水沿襲,等到朱老先生也落了第,朱老先生的父親就將這私塾交給了朱老先生。

    還說起來追根溯源,王守成兒子的蒙就是朱老先生給起的。

    但得知來聽課的姑娘有心開一家學(xué)堂,朱老先生擺擺手不做看好,反倒是好言相勸:“姑娘也是有心了,只是開學(xué)堂不是件易事;這片地上有多少的孩子尚且還不識字,不通算法……不是件易事啊……”

    老人家硬著骨子圍坐講課,終是不再回應(yīng)華容舟的問題。

    ……

    王守成得知華容舟鎩羽而歸,也有些躊躇:“小姐,要不然我們還挑別的生意做吧,這事兒真的難……”

    華容舟核算了自己所有的財務(wù),抽出紙筆仔細謄寫,言語卻帶著幾分勢在必得:“有什么難,學(xué)堂的地方我多的是,到時間拆了兩家鋪子合并一番就是學(xué)堂了,學(xué)生也不缺,東區(qū)多少孩子還未啟蒙?”

    “可是這缺的不僅是錢和鋪子,還缺教書先生啊!”

    華容舟寫字的筆一頓,一滴濃黑的墨水滴在紙上瞬間氤氳而開,模糊了剛剛寫好的小楷,人名被模糊了,華容舟索性放下狼毫筆。

    “王叔可知東區(qū)總共考出來多少進士?”

    王守成不解,卻還是老實回復(fù):“端元元年到現(xiàn)今一共出過三人,最高者考取端元六年的探花?!?/br>
    華容舟點點頭:“那王叔可知東區(qū)考出了多少秀才?”

    “這……”王守成啞然。

    秀才,舉人,貢生,進士。

    越往后越是稀少,而端元六年的探花郎早就進了上京朝廷,入朝為官了。

    “人人只識狀元郎,若不是我尋了好久,也不知曉咱們東區(qū)也是人才濟濟?!比A容舟將鎮(zhèn)紙下的紙王晾干遞給王守成。

    王守成看完更是驚訝:“小姐,這……”

    “上面都是東區(qū)自端元元年起的秀才們,嘉康年間的秀才我還沒納入其中,但是光是端元元年到如今端元二十六年,東區(qū)就已經(jīng)出了四十八位秀才,其中大部分落第后尚且還在東區(qū)?!?/br>
    上面的人名是王守成有的有些熟悉,有的都已經(jīng)陌生了。

    但是瞧見旁邊不遠打鐵鋪子家的李秀全居然也是個秀才,這他不免驚訝了。

    那廝長的五大三粗的,居然還考中了秀才!

    王守成有些恍惚,又是重新看了一遍,手中的名單有些讓人意外,不少和他喝酒玩樂的老家伙們都掛著秀才的名號。

    王守成:這可讓人不太舒服了……

    “開學(xué)堂不需要狀元,榜眼和探花,秀才即可,我已經(jīng)讓吳玉去聯(lián)系了其中大部分人,愿意出錢請他們來上課,在東區(qū)守著個不掙錢的小攤子或者靠天種地,還不如撿起他們的老本行,來跟我一起去開個學(xué)堂……”

    華容舟想了想,又提筆在紙上勾了好幾個名字:“這幾個都是答應(yīng)過來當(dāng)先生的?!?/br>
    王守成移動著胖乎乎的身子過去瞧瞧,忽然大驚:“這人也答應(yīng)了?”

    他指了指李秀全的名字,這個名字還被華容舟可以多劃了一個圈。

    華容舟含笑:“李叔是第一個答應(yīng)的人,還說以后不用在鐵匠鋪子里教孫子打鐵,要去學(xué)堂親自給孫子啟蒙?!?/br>
    王守成喃喃:“我記得不錯的話,他那五大三粗的兒子就是被他啟蒙的,那廝覺得兒子不堪大用以后,教打鐵又沒耐心后就給直接給扔進軍營里。李秀全現(xiàn)在馬上要抱孫子了,居然還準(zhǔn)備當(dāng)先生禍害孫子……”

    華容舟:“……”

    “咳咳!”但看著華容舟安排的像模像樣的,王守成也有幾分放心了:“還是小姐宅心仁厚??!”

    突然被夸,華容舟二丈摸不到頭腦,但也坦然:“王叔別夸,我這又不是免費學(xué)堂,多少還是要收取一些歲銀的?!?/br>
    王守成搖搖頭:“不論歲銀,東區(qū)孩子以后會感謝小姐的……”

    最難就是此等人情債,短時間還看不出,需得時間長了才知一個私塾亦或是學(xué)堂厲害。

    ……

    私塾里……

    東區(qū)的孩子會不會感謝華容舟華容舟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朱老先生確實很感謝華容舟。

    老先生看完華容舟那厚厚一沓子協(xié)約紅了眼,后面還是十幾位東區(qū)老秀才的聯(lián)名信。

    老人家瘦骨嶙峋,拄著拐杖的手青筋暴起,牙口都在發(fā)顫:“恩人?。 ?/br>
    華容舟扶起老先生坐下,連忙又給老先生倒了一杯茶順順氣:“今日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要老先生同意,我想請老先生去我的學(xué)堂講課……我想借著老先生的名聲給學(xué)堂多些人氣。”

    這是華容舟擔(dān)心的,新開的學(xué)堂名氣打不起來是個問題,但是朱老先生愿意來那就可以解決了。朱老先生的私塾開了有好幾十年,老先生可以說是為全東區(qū)的孩子啟過蒙。

    東區(qū)誰人見朱老先生不溫言一句老先生安好?

    華容舟彎腰伏禮,畢恭畢敬:“古有言:君子有九思,今愿以九思為名,設(shè)九思學(xué)堂,還愿以九容為名,設(shè)九容書鋪!守元心,學(xué)禮知禮!”

    華容舟想讓朱老先生過來當(dāng)九思學(xué)堂的排面,所以特意有了這一出。

    老人家七十多歲了,受了華容舟那禮,又拄著拐杖當(dāng)即恨不得給華容舟跪下,要不是華容舟攔得及時,老先生這一跪可就讓她折壽了。

    “好!好!九思學(xué)堂何日開門授課,我朱家私塾何日關(guān)門不授學(xué)!”

    聽到朱老先生的回復(fù),華容舟忙道:“先生何故于此!晚輩受不?。 ?/br>
    她本是想朱老先生能給個面子就可,但沒想到朱老先生居然要關(guān)了私塾。

    “姑娘不必多言,九思學(xué)堂辦好才是要緊,老朽年事已高,恐也出不得幾分力了。”

    老先生也是喜極而泣,活到他這個歲數(shù)了,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后世現(xiàn)世安穩(wěn)。

    曾經(jīng)讓他無數(shù)次感到困擾的私塾問題現(xiàn)在被一個后輩解決了,老先生除了感嘆后生可畏以外,就只剩下感激。

    目的達到了,華容舟莞爾:“那如此必不負先生所托。”

    至此,辦學(xué)堂這事兒到如今算的上板上釘釘了。

    晚間回去以后,華容舟立馬告訴了王掌柜的今日和朱老先生這么一出,只是提到她打算將學(xué)堂命名為九思學(xué)堂的時候,王守成的面色很是明顯的梗了一下。

    “小姐是說打算將學(xué)堂命名為九思學(xué)堂?”

    華容舟點點頭,不解其意。

    王守成吞咽了幾口吐沫:“那小姐的書鋪又打算叫做何名?”

    華容舟有些滿意自己取得名字,當(dāng)即回道:“九容書鋪!”

    王守成手中的紙王落了地,輕飄飄的。

    華容舟挑眉看他這般不尋常。

    “小姐可知朱老先生本名為何?”

    華容舟搖頭。

    “朱九容……”

    幾息過后,王守成再問:“那小姐可知朱老先生的父親本名為何?”

    華容舟再次搖頭。

    “朱九思……”

    老掌柜撿起地上的紙王,年過半百了,頭一回羨慕的人居然是他家小姐,王守成不由感慨他家小姐的好運氣了。

    活脫脫的就像好運錦鯉。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祝大家新年快樂~2020年也有錦鯉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