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呢。”她抱著手機(jī)回, 嘴角總算上揚(yáng)了點(diǎn)。

    “要起床鍛煉嗎？”

    “要起啦！”宋沫沫掀開被子，掙扎著從床上彈起來。其實她還是怕冷，不想起, 但又怕自己一個人睡著了, 沒人再喊她起來了。

    周嘉垣低笑，道：“外面空氣不好, 自己在跑步機(jī)上跑跑就好, 別出去了?！?/br>
    宋沫沫拉開窗戶，果然, 外面起了一層nongnong的霧，昏昏沉沉的。

    “我起的好早啊，棒不棒？”她忽然問。

    周嘉垣沒再回答了，“不要拖延。”

    宋沫沫：“……”

    她根本不在乎周嘉垣是否樂意跟她演戲, 又問：“你在外面好幾天了，想不想我？”

    周嘉垣：“……”這不是每天都給她打電話或者發(fā)微信嗎？還能怎么表達(dá)他的喜歡呢？

    “嘖嘖，周總你好無情哦。”她說：“可是, 我好想你啊, 快點(diǎn)接我回家呀?！?/br>
    周嘉垣愣了片刻, 覺得不對，宋沫沫不是這樣戀家的人。而且，要戀也不是戀小家、而是父母家。

    “還有幾天，我盡快?！彼f：“自己乖點(diǎn)?！?/br>
    然后掛了電話。

    宋沫沫起床下樓，一切安靜如常。

    父母和哥哥坐在餐桌旁吃早餐，她踩著拖鞋下樓時，宋熠正好放下筷子，摸摸她的腦袋道：“早啊、小孩兒。”

    他眼神疲憊，琥珀色的瞳孔里暗淡無光，很快去樓上補(bǔ)眠了。

    父母沒說話，低頭吃飯，偶爾有一兩聲咳嗽。

    宋沫沫覺得現(xiàn)實才是噩夢。因為昨晚的爭吵，盡管爸爸沒有大發(fā)雷霆，但氣氛還是干干的，宋沫沫不愿意再花笑臉去討好父母任何一方，很累。她不愿意求和，宋爸爸宋mama更不可能拉下老臉，甚至，宋爸爸都不知道宋沫沫還在介懷。

    吃過飯后、宋沫沫借故毛毛來找她玩了，便離開家。

    直到她關(guān)了門，宋爸爸終于抬眼看看，感覺女兒的青春期，他終究是沒能逃掉。怎么說都是錯、怎么相處都不對。

    她怎么那么不聽話？讓人放心一點(diǎn)不行嗎？

    宋mama嘆氣：“別逼她，也別說那些讓她難過的話。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要沫沫開心就好?！?/br>
    宋爸爸忽然問：“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想要逃避我們，才結(jié)婚的？”

    “什么？”

    ……

    宋沫沫也沒撒謊，毛毛是過來開城了，順便給她的酒吧幫忙。

    下午茶時間，有一陣閑暇，宋沫沫和毛毛坐在門口玩雙人游戲。

    不過，毛毛總是喜歡下了線去聊天，搞得宋沫沫很不爽。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毛毛臉紅，眼神閃躲。

    “是誰？”

    “沒誰啦！”

    “毛毛，你在騙我嗎？小心我打死你！”說著她揮揮拳頭。

    毛毛一把抱住她，“大王饒命！我現(xiàn)在還不能說?！?/br>
    “切?！?/br>
    毛毛繼續(xù)跟人聊sao，宋沫沫沒去打擾她，嘴上說著霸道的話，但她是不會去妨礙好朋友任何交際的。

    可是，有點(diǎn)失落，就連毛毛，對她都有秘密了。

    冬季太陽不錯，透過玻璃，折射進(jìn)小房子里，宋沫沫拉了張桌子和椅子，來到落地窗下，大家玩起了撲克牌。

    宋沫沫心中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不痛快，被壓制住了。

    傍晚，宋爸爸宋mama呆在家沒事，宋mama提議說：“咱們?nèi)ツ抢锟纯窗?，自從她開了店，都沒去關(guān)心過呢?！?/br>
    宋爸爸哼唧一聲。

    “你不愿意，我就自己去。”

    “我說不去了嗎？”

    說著他拿起外套，和鑰匙，“走吧?！?/br>
    他也不痛快，中年男人需要社會認(rèn)同，和尊崇，最需要的還是自己的妻子孩子的認(rèn)可。

    可偏偏，沒得到。

    但他說宋沫沫被騙了，并非空xue來風(fēng)。前陣子，他悄悄找宋熠打聽了宋沫沫開店的事情，問總共花了多少錢。

    宋沫沫因為需要得到宋熠的幫助，很多事情會如實相告。

    宋熠透露，那個店盤下來花了六十萬，宋沫沫出了十萬，其中五萬是他給的，另外五萬是她自己攢下的零花錢，還有借了點(diǎn)錢。

    也不知道還清了沒有。

    宋爸爸以前就是做零售起家的，對于商鋪價格了解非常多。

    她那個小破店。如何一個轉(zhuǎn)讓費(fèi)就要六十萬？

    他拿著那個戶型，找了做中介的朋友問，結(jié)合景區(qū)的客流量，朋友給出的價格是二十萬，市場行情就這樣。朋友問：“老宋、這么有閑心，想去景區(qū)撈錢？”

    “說啥呢，給朋友問問?！?/br>
    “可以考慮，景區(qū)還是賺錢的。不過得找到門路，一般餐飲鐵定賺錢，其他的我沒做過調(diào)研，也不清楚。不過就他們門店更換的這樣勤快，估計大部分門店也都不算賺錢。生意好的，也就那么幾個?！?/br>
    宋爸爸很震驚，他下了班，親自拿著材料，在自己的書房里幫她算了賬。即使加上店面的裝修，庫存貨物，餐桌椅配飾等，也就三十幾萬。估計水電費(fèi)和房租是交了一年的，這也算一項費(fèi)用。前老板心太黑，至少多要了他們十多萬。

    不是心疼那點(diǎn)兒錢、只是心痛女兒如此天真。

    宋沫沫和趙奔還是太年輕的兩個小牛犢，被前東家打一打感情牌，相處的那么熟悉了，又有家人在生病這么好的苦rou計。

    孩子們同情心泛濫時，自然不會再討價還價。

    宋爸爸捂著眼睛，氣得腦門兒疼。趙奔的情況他不清楚。但是宋沫沫自己拿出的那五萬塊，也不知道是他孩子省吃儉用多久攢下來的。平日里夫妻倆給宋沫沫的零花錢管夠，但不算多。

    宋爸爸一面心痛，一面生氣。

    ……

    老宋夫妻開著車去了古城，跟游客一樣，買了票進(jìn)去。宋mama說給沫沫打個電話、讓她出來接。號都沒撥出去，老宋便指著牌匾說：“那不就是？”

    “你咋知道那是沫沫的店？”

    “……猜的。”

    宋mama狐疑地看他。

    宋沫沫正和朋友炸金花，門口有人喊：“小老板，有人找呢！”

    她腦門上貼著條兒，一看，是爸爸mama。

    趕緊從椅子上跳下來，沒想到他們真的會來。

    邀請他們?nèi)チ死锩孀?，宋沫沫臉上有些尷尬?/br>
    宋爸爸哼了一聲，“不給我泡茶嗎，小宋老板？”

    宋沫沫抬抬眼皮看他，略微訝異，默默道：“好勒！”

    她店里多是果汁，花茶，碳酸飲料和酒，都沒有什么高端茶葉，還是向隔壁民宿老板討了點(diǎn)黃山毛尖。

    泡了一壺，鮮嫩柔軟的葉子舒展開，慢慢落在壺底，茶湯碧綠。宋沫沫洗了幾個玻璃的花茶杯子，給爸爸mama倒上，清香撲鼻。

    完全是專業(yè)的服務(wù)范兒，像對待珍貴的客人那樣，爸爸舒心了點(diǎn)兒。他的小沫沫，竟有這樣一面，是他不知道的呢。

    又給mama端來一些堅果小零食。

    mama笑瞇瞇的，問：“你們在玩什么啊？”

    宋沫沫：“炸金花?！?/br>
    “哦?！?/br>
    爸爸問：“最近生意怎么樣啊？”

    能怎么樣呢？他也看見了?？墒钦娴牟磺桑M(jìn)來這會兒，顧客不多。

    宋爸爸本來就擔(dān)憂、這下只看到冰山一角、霎時把擔(dān)憂放大，生意這么差，這可怎么行？他沒說出來，默默喝茶。

    一家三口也沒話說了，因為一旦宋沫沫沉默，氣氛肯定尷尬。

    她繼續(xù)和朋友玩牌，其中兩個是游客，這會兒要起身走了，mama上來替補(bǔ)，把爸爸也拉過來。

    可惜，爸爸不會玩。

    他們只會打麻將，玩長牌?；蛘叨返刂?，跑得快。

    其實不難，只是規(guī)則不一樣，他強(qiáng)撐幾分鐘。到他出牌，鬧了個笑話，3個三3個四3個五帶對子。

    宋沫沫笑了，道：“你會不會打炸金花啊，以為是跑得快嗎？還三帶對子的?！?/br>
    介于毛毛也在，爸爸面子上掛不住，“就是這樣。”

    宋沫沫：“額……”有點(diǎn)兒鄙夷。

    mama問：“不是這樣嗎？”

    “當(dāng)然不是，mama你不是天天打牌嗎？怎么不會呢？”

    “我們打麻將的。玩兒的跟你們不一樣?！?/br>
    “我教你吧。”

    這時，爸爸忽然道：“打什么牌？生意很好嘛？”

    宋沫沫看了他一眼，知道她是想讓他服軟，給個面子?？伤文?，“打個牌跟生意好不好有什么關(guān)系？爸爸你不會就看著別人怎么打。”

    老宋火了，“不打了?！?/br>
    “打到一半你說不來了，別人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