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雖然秦肅凜他們一行人差顧家糧食的不多,但是不妨礙他們拿回來東西之后村里人去借啊。沒想到今年下雪這么早,好多人都開始恐慌起來。 認(rèn)真說起來,這大概是秦肅凜他們年前的最后一次回來了,好多人都指望著他們這一回帶回來的東西呢 好還顧家的糧食呢。 張采萱不知道這些,她住在村西,等閑沒有人去找她,她也幾乎不出門,如今正忙著準(zhǔn)備臨產(chǎn)要用的東西,還要備下月子里的吃食。其實沒什么空閑。 比如孩子的衣衫和尿布,雖然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但是得洗過之后拿開水燙了再烘干。她有身孕,這些事情也不急,她沒讓大丫幫忙,自己慢慢地做。 她已經(jīng)跟陳滿樹說過,等她臨產(chǎn),就讓他去村里找李大娘,之后就讓大丫照顧她月子。除了秦肅凜不在家,她的日子其實挺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晚上見 ☆、第212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摔跤 張采萱從來都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哪怕他回不來, 她也不會時時惦記著放不開, 雖然她對秦肅凜很看重,但是她從來不覺得秦肅凜就合該照顧她。無論什么時候, 她自己一個人,也要認(rèn)真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或許是她淡定如常的態(tài)度, 本來還有些不安的陳滿樹夫妻也漸漸地安心了,接受了張采萱生孩子秦肅凜很可能回不來的事實。也私底下盤算過等到她發(fā)作后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張采萱冷眼看著,沒覺得他們有不好的心思, 這才安下心來。 說真的, 大丫跟她借糧食,算是半威脅了。哪怕她擺明了心跡,明明白白的將事情說了出來,張采萱心里也不太舒服。 自從下雪之后,天氣越來越冷,不僅如此, 過兩日就要上房頂掃雪, 如果夜里雪大,為了掃雪的時候輕松些,陳滿樹每天都會上房頂去掃掉頭天積下的雪。 今年,陳滿樹他不僅要掃張采萱對面的院子,還有后面新造的暖房之外,她現(xiàn)在住的院子,甚至是后院的兔子圈, 都是由他掃的。如果哪天他全部要掃,等他掃完,都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天了。 說起來,他們夫妻的活計并不輕松,反正是沒空的。 張采萱的身子開始浮腫,腳上的鞋子都不能穿了,衣衫更不用說,早已大了好多,當(dāng)初懷著驕陽那時候的衣衫被她留到了現(xiàn)在,那時她雖然不覺得自己會再生孩子,但是也沒有把那些衣衫扔掉,如今拿出來,倒是剛剛好。不過都是薄衫,好在她還有披風(fēng),裹起來倒是不會冷。 只是夜里經(jīng)常起身,剛剛躺下又要起,其實懷兩個孩子她都沒覺得麻煩,但是這一次因為秦肅凜不在的緣故,顯得艱難了些。 有時候她夜里起身,驕陽會出門來看,得她將他重新送回床上,才會再睡下。 冬月中旬,外頭寒風(fēng)呼呼,西山上白茫茫一片,沒看到有化雪的跡象?,F(xiàn)在她們母子兩人每日的飯菜,都是張采萱自己做。 一是她如今有孕,吃食上不能差了。讓大丫做的話,怎么都感覺不太好。二是她自己知道,臨產(chǎn)的時候其實走動一下對自己有好處,老大夫也說了,農(nóng)家婦人難產(chǎn)的少,富家夫人倒是經(jīng)常,雖然有大戶人家某些齟齬在,應(yīng)該和富家夫人整日不動彈美名其曰安胎是有關(guān)系的。當(dāng)然了,這個是老大夫自己的猜測,他將猜測說了,仔細(xì)囑咐過她,平日里多動動,可能對生孩子有好處。反正做飯對她來說并不累,而且給驕陽做飯她心甘情愿,倒是不覺得負(fù)擔(dān)。 村里的情形她不知道,只是偶爾會聽到大丫給她說起最近發(fā)生的事,再有就是虎妞娘有時候會過來陪她說話,不過自從下雪之后,她也不方便經(jīng)常過來了。rou眼可見的,村里吵吵鬧鬧的多了,都是因為窮的。 張采萱不管外頭的事情,除了每日做飯之外,一心備產(chǎn)。 又是一個雪天,吃完飯的時候,驕陽試探著道,“娘,我想要跟你睡一個屋。” 張采萱正給他盛湯呢,她最近經(jīng)常燉,基本上每天都有,給自己也給驕陽。說起來驕陽每日也挺累,還費神,還要長身子,補身子也很要緊。聞言先是詫異,笑著問道,“怎么了?你不是去年就自己睡一個屋了,怎么又想要娘陪你?” 驕陽接過湯,暗暗掃一眼她肚子,“我覺得自己睡著冷。” 這個肯定不是實話,張采萱板著臉,“不許撒謊?!?/br> 驕陽低著頭,“今天師父說,你快要給我生弟弟了,我怕你……夜里沒有人知道。” 張采萱心里一暖,“不會,如果我真有事,我會喚你。” 至于那番弟弟的話,張采萱根本不放在心上。因為并不是老大夫診出她的脈象了,而是村里人的習(xí)慣,但凡是看到有人有孕,話里話外都不會說人家肚子里是閨女。在村里人看來,無論什么時候,兒子總是不嫌多的。 驕陽低下頭喝湯,不再說話了。 張采萱有點無奈,有時候孩子太過乖巧,似乎也有點煩惱。她語氣柔和,循循善誘,“你要是跟我睡一個屋,就得睡你當(dāng)初的小床了,那個沒有炕,夜里會很冷。娘知道你擔(dān)心我,但是呢,我也會擔(dān)心你的,要是你著涼得了風(fēng)寒,我還怎么指望你照顧?” 驕陽聞言,抬起頭認(rèn)真道,“娘,我聽你的話,不讓你擔(dān)心?!?/br>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采萱的最近覺得肚子隱隱往下墜,先前生過驕陽,她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預(yù)感,最遲臘月初,她應(yīng)該就要生了。 日子到了冬月二十二,如果不是外面的那些雪,今天這樣的日子,秦肅凜應(yīng)該要回來的。 其實如今這樣的天氣和路況,雖然許多人都期待著外頭軍營的那些人回來一趟,但是心里都清楚大半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上一次因為下雨他們都兩個月沒回,這一次都封路了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往村口去的人并不多,村西這邊干脆一個人都沒有。就怕人沒等到不說,自己再摔一跤。 說起摔跤,最近張采萱走路很小心,尤其是去水房,她格外注意腳下。院子里被秦肅凜當(dāng)初就搭了兩條路出來,通往門口和水房各一條,因為這兩邊張采萱都避免不了要去,這是怕她去開門或者去水房時摔跤。 一整天,張采萱都有點心神不寧,或許是養(yǎng)成的習(xí)慣,也可能是心里的期待,她時不時抬眼看向門口。有時候根本沒注意,就已經(jīng)看了好幾次,等反應(yīng)過來時又忍不住失笑。今天這樣的天氣,他是無論如何都回不來的。 村里那邊除了偶爾傳出吵鬧聲,到了冬日之后都很安靜,尤其是今日,雖然偶有婦人高聲不忿的聲音,卻并沒有和以往一般對罵,村里較往日更安靜了些,越發(fā)顯得今日不同尋常。 張采萱往門口看了幾次,到了午后其實就忘記了,忙著做晚飯呢。 哪怕是這樣的天氣,驕陽也沒落下去老大夫家中,只是他自從拜師后,就很少要張采萱送,甚至不要她站在門口看著,她執(zhí)意而已。 今天也不例外,她在家中盤算著到了驕陽快回來的時辰,就起身去廚房做飯,還時不時抬眼看一眼門口,不過這一次是看驕陽了。 眼看著大門被人推開,驕陽拎著個小包袱進(jìn)來,張采萱放下了心,含笑道,“回來了?進(jìn)屋吃飯……” 她退回灶邊,卻腳下一滑,身子控制不住往后倒去,慌亂間伸手去抓東西想要穩(wěn)住身形,卻沒抓到有用的東西,慌亂間甚至還打翻了放在灶臺上的碗,她仰頭看著廚房房頂上的被煙熏出的不同尋常的黑,心里有些擔(dān)憂,還來不及多想,身子已經(jīng)落在了地上,先是尾椎痛,一瞬間過后,肚子的痛瞬間蓋過了尾椎的疼痛,感覺到一股熱流涌出,她心里頓生不好的預(yù)感。 發(fā)生這么多事,她心念幾轉(zhuǎn),其實也只過去了幾息,驕陽進(jìn)大門就聽到張采萱在廚房中對他打招呼,然后就聽到廚房一陣噼里啪啦,其中夾雜著她的驚呼,他來不及想清楚廚房發(fā)生的事,腳下已經(jīng)飛快跑了進(jìn)去。 看到出現(xiàn)在門口的小人,張采萱勉力壓下即將出口的痛呼,甚至還扯出一抹笑,只是那笑容落在驕陽眼中,他幾乎壓抑不住眼眶里泛上的酸意。 “驕陽,去找你師父過來,還有告訴……大丫他們,你是個……好孩子?!彼吹梦鼩?,伸手捂著肚子,想要自己爬起身,卻覺得艱難無比。 驕陽不管不顧上前,想要伸手扶她,眼淚已經(jīng)滾滾落下,“娘,你有沒有事?” 張采萱伸手抓住他的手,“……沒事,你別怕!” 驕陽抹一把眼淚,起身飛快跑出去了。 看著他跑走,到門外的時候,似乎隱隱看到他又擦了一把臉,張采萱努力仰起上半身,深吸一口氣,囑咐道:“跑慢點,不著急!” 驕陽已經(jīng)跑遠(yuǎn),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她下半身幾乎沒了知覺,只知道痛。干脆放任自己躺在地上,感受著腰間的疼痛,忍不住苦笑,獨自一人生孩子……果然是難呢。 苦笑過后,她再次勉力起身,伸手抓住一旁的米缸,剛剛撐起上半身,就看到廚房門口站了一個人,那人身形高大,幾乎擋住了整個門,也擋住了外頭的光亮。 張采萱以為自己痛到極致之后起了幻覺,因為門口那人,怎么看都覺得眼熟,很像是……秦肅凜。 不過,她心底立時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外頭那樣的雪,往村里去都不容易,秦肅凜在都城郊外的軍營,如何能夠回來? 不過是太過思念之后的幻覺罷了。也可能是她心底覺得,這個時候是她最需要他在旁邊陪著,所以就有了門口這樣的一個人。 他陪著自己呢。雖然他不在,但他一定想要她們母子好好的。 這么想著,她就沒頓住手中的動作等著門口那幻想出來的人過來來扶她,咬牙繼續(xù)攀著米缸想要站起身,驕陽再懂事跑得再快,他腿短是事實。誰知道幫忙的人何時才會來,她還是自己去屋子等著才是正經(jīng)。 沒成想門口那人大踏步進(jìn)來,她余光看到他進(jìn)來的腳步,滿滿都是慌亂,隨即就察覺到一雙大手穩(wěn)穩(wěn)扶上她腰背,輕巧的將她扶起,然后一彎腰,將她打橫抱起,隨即,熟悉的男子聲音傳來,“采萱,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晚上見!大家晚安,悠然正走親戚呢~ ☆、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 生子 聲音太過熟悉, 張采萱有些恍惚, 又有些了然, 心底安定之余,已經(jīng)升起了無法言喻的喜悅, 下半身痛得麻木, 她的手已經(jīng)自然的繞上他的脖頸, 身子也往他懷中靠了靠,“我好痛……” 話出口,她自己都聽了都覺得委屈。 秦肅凜滿心憐惜,輕聲道,“不怕, 滿樹已經(jīng)去村里找李大娘了?!?/br> 他語氣柔和,但張采萱卻聽出了顫抖的語音, 痛得麻木的腦子里也隱隱了然, 原來……他也是怕的嗎? 語氣雖然柔和,但動作并不慢,打橫抱起她之后, 腳下飛快往門口去。 不過幾息之后,張采萱已經(jīng)躺上了炕床, 身下溫?zé)岬母杏X傳來,似乎沒那么痛了。 秦肅凜蹲在炕邊, 緊緊握住她的手,“采萱,對不住, 我回來晚了。” 張采萱扯出一抹笑,“回來就好。我沒事……” 話沒說完,她的唇上已經(jīng)輕柔的蓋上了一只手,秦肅凜閉了閉眼,“采萱,你別笑,我受不住?!?/br> 張采萱有些驚訝,秦肅凜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不過她順從的收起笑容,其實也實在是笑不出來了。幾息的緩和過后,鋪天蓋地的痛楚再次襲來,比起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吸氣幾回,才勉力道,“肅凜,方才我摔跤了,所以……去找老大夫……”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松開,騰出一只手去擦她額頭上的汗珠,這樣的天氣里,張采萱滿頭大汗,觸及她肌膚時能感覺到掌下的冰涼,他的心里沉了沉,心底厚重得喘息都有些困難,語氣盡量緩和,“驕陽已經(jīng)去了。應(yīng)該很快就會帶著大夫過來,你別怕,不會有事!” 最后一句話,更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張采萱痛到極致,就想著轉(zhuǎn)移話題,如果只想到肚子痛,只會感覺越來越痛,“外頭這么大的雪,你怎么回來的?” 秦肅凜還未說話,門口處老大夫拎著藥箱急匆匆趕來,膝蓋處還有白色的雪,隱隱還有水漬,似乎是摔了一跤,不過看起來應(yīng)該沒有大礙。 他拎著藥箱進(jìn)來,秦肅凜趕緊起身讓開地方,“大夫,她方才躺在地上,摔了一跤,您仔細(xì)看看?!?/br> 老大夫面色慎重,聞言點點頭。伸手搭上她的脈,微微閉上了眼。 張采萱手捂著肚子,痛得太狠,她努力控制住想要翻滾的想法,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老大夫,等著他的答案。 老大夫很快睜開眼睛,面上凝重之色更濃,“要臨產(chǎn)了,李大娘那邊去了沒有?” 見秦肅凜點了頭,他看向張采萱的肚子,“如果不摔跤,應(yīng)該還有幾日……我會一直守在外面,傾盡全力?!?/br> 秦肅凜聽到這話,卻并沒有輕松起來。握著張采萱的那只手反而更緊幾分,默了下才道,語氣沉重,“勞煩您了?!?/br> 張采萱雖然大半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但她一直都在等老大夫這邊的答復(fù)??吹竭@樣的情形,心里清楚自己此次的兇險。如果沒那么危險,或者是老大夫有把握的話,他應(yīng)該會說些話來寬他們的心。但是他說傾盡全力…… 她的嘴角忍不住帶上了苦笑,廚房中的地上經(jīng)常做飯,難免就有水漬,事實上她摔跤之后她就知道了,她是踩上了那攤水才會摔倒。實在是沒辦法,她平日里已經(jīng)足夠小心,誰知道還是沒能避免。 門外卻有沉重且急匆匆的腳步聲進(jìn)來,還有陳滿樹的的高聲,“李大娘,您快點……慢點……” 陳滿樹并沒有進(jìn)來,李大娘飛快進(jìn)來,屋子里的情形她掃一眼已經(jīng)明白了大半,不用秦肅凜招呼,立時起身走到炕床前,伸手去摸張采萱的肚子,邊道,“你們都出去,燒熱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會叫你們的。對了,做些飯菜拿進(jìn)來,采萱要吃了才有力氣?!?/br> 老大夫最先起身,“我就在外面,會配上合適的藥材,如果發(fā)現(xiàn)不對,立時喚我?!?/br> 李大娘隨意點點頭,看向秦肅凜,趕人的意思明顯。 他有些不舍的看向張采萱,“你要好好的。” 走到門口時,伸手拉住跟著他過去準(zhǔn)備關(guān)上門的李大娘,低聲說了兩句。張采萱這邊痛得狠了,余光看到李大娘聽到他的話后面色微變了下,又點點頭才送他出門。 “他說了什么?”過了半晌,張采萱覺得自己似乎好了點,忍不住問道。 生孩子就是這樣,一陣一陣痛,這一次她雖然摔跤,除了比當(dāng)初驕陽痛些,還有痛得時辰長一些,似乎也沒什么不同,此時她得了喘息,甚至還能自己坐起來。就想起方才秦肅凜囑咐李大娘的模樣。 李大娘正想回答,又聽到敲門聲,起身去門口打開門端了個托盤進(jìn)來,上面煮了一碗面,還有一盤菜和兩三個饅頭。 那碗面的湯泛著點金黃,張采萱掃一眼就知道,這個是她早上燉出來的雞湯,秦肅凜應(yīng)該是拿它煮了面了。至于饅頭,則是她先前在廚房蒸出來的。 說起來,這個托盤上的飯菜,就只那碗面是新做的,其余都是她先前就做好了的晚飯。 李大娘將托盤放在靠近炕床的小桌上,看一眼張采萱,見她眉眼間痛苦并不明顯,笑著問道,“現(xiàn)在可有力氣?你就算是痛,也要勉強吃點東西下去,要不然一會兒怕是會脫力,對你和孩子都不好?!?/br> 張采萱先前已經(jīng)生過驕陽,雖然是幾年前的事情,這些東西卻還是記得的。聞言點頭,在她的幫助下坐起身,“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