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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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這么干了。把所有球拍分給了家門口公園的流浪漢,一把送給便利店收銀員,一把送給每天來送牛奶的兼職生。教練問,不給自己留一把嗎? “不需要?!彼⑿Γ拔疫@輩子不會再打網(wǎng)球了。” 半個月之后他還是站在了邁阿密大師賽的現(xiàn)場,用教練的話說,職業(yè)生涯從佛羅里達開始,那么就應(yīng)該在佛羅里達結(jié)束。更何況邁阿密賽獎金如何豐厚。四月,正是東海岸的好天氣,芭蕉樹闊大的葉片仿佛揮舞的手。幸村心想,這倒是很適合告別。 他在第一輪對上網(wǎng)球?qū)W校的昔日同學(xué),第二輪對上來自紐約的金發(fā)小子,第四輪對上u17訓(xùn)練營的德川前輩。每一輪他都贏了,輕松利落的三比零。賽后在更衣室,德川前輩沉默地靠近,對他說,幸村君,不要害怕輸。 他挑眉,啞然,停頓片刻,笑著道謝。他說:“其實我根本沒考慮這回事兒?!?/br> 他和德川前輩去喝酒,宿醉,第二日拖著酸痛的身體去打四分之一決賽。對手剛剛在澳網(wǎng)奪得亞軍,賽前接受采訪,趾高氣昂,說他不足為懼。賽后幸村同他握手,心想,我確實沒什么能耐,只是打敗了你而已。 決賽那天,邁阿密發(fā)布了異常天氣預(yù)警。四月中旬,場上沒有一絲風(fēng),氣溫飆至四十度,幸村從長長的通道里走出來,安保人員在前方領(lǐng)路,對手落在身后,兩側(cè)的前上掛滿了前幾任冠軍的照片。一張張熟悉的臉,三英尺高,二點五英尺寬,像樹葉一樣從他身上脫落。 對手今年三十八歲,曾是包攬四大滿貫、排名世界第一的頂級選手。童年時代第一次抱起球拍時,幸村就在俱樂部的電視屏幕上看過他的比賽。那一年,他也二十一,頭發(fā)挑染成三股,在腦后綁起馬尾,穿著艷粉色的球衣上場,每次的造型都會成為各大媒體評點或挑剔的對象。 幸村看看自己的著裝,中規(guī)中矩的白色短袖,一時間竟有些后悔沒穿一身熒光色,來打這場告別賽。球場周圍擾動著觀眾的嗡嗡聲,對手停下腳步,示意他先走。 金色的陽光穿透他的眼皮,他聽見嗡嗡聲變成了一陣陣的歡呼吶喊。那聲音像海潮,簇擁著他,將他輕輕推到場上。然后對手走過來了,歡呼聲變得更加熱烈,幾乎是此前的五倍——幸村清楚這是老將的計謀:先前的歡呼是給兩個人的,現(xiàn)在的歡呼卻是為他的,而且只為他。對于一個行將退役的人來說,告別賽的每一環(huán)節(jié)都務(wù)必盡善盡美,給年輕人一點心理打擊,實在不算什么。 但這無所謂,幸村彎下腰,將球拋向天空,然后奮力擊出:反正這也是他的告別賽。 * “你卸下了所有的包袱,然后你贏了?!痹绱ê退⒓缱陂L椅上,手里捧著從自動販賣機買來的飲料,“那場比賽是不是打了特別久?我記得一直拖進了第五盤搶七。” “滅五感對他不奏效。”幸村苦笑一聲,“那天天氣太熱,我自己都快失去意識了。” 對手年長,又一身傷病,打持久賽肯定不利,因此來勢洶洶,開場便破了他的發(fā)球局,并且猛攻反手。幸村慣用的招數(shù)對他毫無辦法,這老將就像滑溜溜的鱔魚,越是用力抓,越是抓不住。 高溫將球場烤得guntang,觀眾的吶喊如火上澆油,他退到底線,感覺腳下的瀝青正在緩緩融化。前三盤里,他輸?shù)袅藘杀P,然而奇怪的是他并沒有很著急——反正都是要告別的——又輪到他發(fā)球了,網(wǎng)球撞在球拍正中,發(fā)出好聽的咚咚聲,讓他想起第一次拿起球拍時,教練做了個示范,說你聽,這個就是甜點區(qū)。 教練還說,你只要把球打回去就好了。網(wǎng)球是很簡單的運動,不像跑步啊舉重啊有硬性的指標,不必每次出戰(zhàn)都是世界第一,只要比對手出色,哪怕只是一點。你也不必多成功,只要迫使對手失敗就好了,最理想的情況是,做好你該做的,然后讓他自亂陣腳,最終失敗。就像蘋果一定會掉到地上。 幸村說著,突然拿走她手中的蘋果汁喝了一口:“和地心引力一樣。” 早川盯著那罐慘遭荼毒的蘋果汁,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yīng):“那天天氣很熱,而他的身體支撐不了持久戰(zhàn),我記得打到第四盤剛打完,他就叫暫停了?” “因為我贏了第四盤?!毙掖逦⑽⒁恍?,卻并不把蘋果汁還給她,“他想用暫停切斷我的攻勢,順便打一針止痛。這也是老將的策略。” 最后一盤了。近處的球場在熱氣中顫抖,向遠處看,張張陌生的臉龐連成一片。汗水打濕了他的發(fā)帶,又沿著眉骨,沁入眼角。辛辣的疼痛感使視界迅速震蕩起來,然后擴展至全身。第一局打了整整十五分鐘,第二局比第一局更長。這場比賽分不出明確的轉(zhuǎn)折點,打進搶七時,他幾乎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只有網(wǎng)球撞擊拍面的聲音。咚,咚,咚,就像是蘋果最終掉到地上。對面擊出了一計狂野的正手球,他觀察著全部動作,當(dāng)球脫離球拍,他就知道它出界了。哨聲響起,可是他沒有注意。在片刻靜默后陡然爆發(fā)的掌聲中,他意識到自己贏得了這場比賽,到那時,他連再揮一次拍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躺在更衣室的地板上,那個前輩倒在我身邊。我們的身體依然緊繃,完全動不了。賽會醫(yī)生把我們抬到理療臺,就像做手術(shù)一樣,電視里在放剛才比賽的轉(zhuǎn)播,隔著半米的距離,前輩握了我的手,說我的打法很成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