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蹙著眉道:“如何？是被處死的不是？”

    月華搖了搖頭:“那臨公公，是被毒死的?！?/br>
    “毒死的？”二人聞言一驚。

    顏衡思索道:“是被幕后兇手毒殺的嗎？”

    梁蕭不置可否:“他一個太監(jiān)當(dāng)然不敢動手，想來也是被人當(dāng)?shù)妒沽?。?/br>
    “那他是也被千毒盒殺死的嗎？”顏衡道。

    “不，奴婢看到名冊上十一年前仵作留下的文字，若是被毒針殺死，那么仵作該會寫上周身有針眼大小傷口，然而不是這樣。”

    隨后她將自己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兩人。

    顏衡趴在桌上，苦著臉道:“那會不會是，在他送畫以前，就已經(jīng)服了毒？兇手或許承諾了誘人的東西，因而他甘愿為兇手赴死?！?/br>
    “有理，”梁蕭沉吟片刻:“名錄上可有臨公公家世？前往他家中調(diào)查一番，看看十一年前有沒有什么變化?！?/br>
    月華點頭道:“奴婢記下了，他家是景州巖城人?！?/br>
    顏衡聞言驚訝道:“巖城？”

    梁蕭扭頭看她:“如何？”

    顏衡:“我來燕都以前，曾在巖城住過一段時間，對那里還算熟悉?！?/br>
    “但你和本宮都沒辦法光明正大地離開燕都?！绷菏拺n心道。

    顏衡一下子蔫兒了:“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還是要早點出宮才好?！?/br>
    梁蕭輕啜一口茶:“月華，你讓月影和月珩去。”

    顏衡頗為好奇:“都是月字輩的，是公主的親信嗎？”

    梁蕭:“自然，是本宮信得過的人手?！?/br>
    月華一行禮道:“殿下放心，奴婢務(wù)必將事情辦到位?！?/br>
    梁蕭見顏衡一臉蔫樣，出言安慰道:“你這些日子多侍寢幾次，到時我找個信得過的太醫(yī)幫你診脈，演一出假孕難產(chǎn)的戲碼?！?/br>
    顏衡撐著腦袋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蕭知道她在皇宮里待得不痛快，一只從小野到大的狐貍怎么甘于被禁錮在深宮中？想到此，梁蕭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她看著顏衡的樣子，起身喚來月晝，叫她從小廚房端了一盤糕點過來。

    “回回你來本宮殿里，這板栗酥總叫你吃個干凈。”她親手接過盤子放在桌上。

    顏衡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殿下真細(xì)心?！闭f著她就伸手準(zhǔn)備拿糕點，卻被梁蕭一巴掌拍了回去。

    顏衡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不給吃嗎殿下？”

    梁蕭輕飄飄道:“凈手?！?/br>
    巖城在中原一帶，如今是八月，天氣逐漸轉(zhuǎn)涼。

    這座小城并不繁華，當(dāng)初顏衡在此處落腳，僅僅是因為沒錢了。

    清晨，外鄉(xiāng)的客人騎著馬，停在一間客棧前。

    “勞駕，兩間上房。”月珩對著堂倌道。

    月影站在一旁小聲道:“上房？回頭殿下知道了怎么辦？”

    月珩斜睨他一眼:“怕什么，有錢?！?/br>
    堂倌領(lǐng)了錢，笑瞇瞇地帶著人上樓:“客官這邊兒請?！?/br>
    騎著馬奔波了一整天，他們終于從燕都來到了這里。

    公主吩咐的事情不敢耽擱，兩人在屋里簡單休息了一個時辰，便馬不停蹄地調(diào)查阿臨。

    “能否打聽個人？”月珩輕輕敲了敲桌面。

    堂倌是個熱情的性子:“客官請說，我在巖城少說住了十五年，認(rèn)識的人可多呢。”

    “咱們巖城，有沒有一戶人家，十幾年前送了兒子入宮去？”月影道。

    堂倌摸著下巴想了想:“有好幾家，客官能否說得再具體些？”

    “那人名字里帶個臨字?！痹络裱a(bǔ)充道。

    “您這一說我就知道了，是南城那邊的蔣家吧，十六年前把自家小兒子送去宮里當(dāng)太監(jiān)，叫蔣臨。”堂倌一邊說，一邊還面露惋惜之色。

    “蔣家要不是窮得揭不開鍋，那至于把兒子送去當(dāng)閹人？”

    隨后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這蔣臨已經(jīng)許多年沒回來了，二位爺可知道他還活著沒？”

    月影:“已經(jīng)走了，我們二人此番前來，就是來告知他家人的?！?/br>
    “誒呦，這可造了孽了。”堂倌感慨著搖了搖頭。

    月珩:“他家現(xiàn)今還住在南城那邊嗎？”

    “還在呢，那邊都是窮鬼流氓，二位爺要去的話，可得當(dāng)心些?！?/br>
    窮鬼？若阿臨替別人辦事，甚至還不惜丟掉性命，那幕后之人理應(yīng)送些錢財過來以示補(bǔ)償，怎么還被人叫“窮鬼”？

    兩人對視一眼，按下心中疑惑。

    月珩朝著堂倌一拱手:“多謝?！?/br>
    隨后月影放了一袋碎銀:“還請不要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br>
    堂倌干了大半輩子，何曾一下見過這么多錢，激動得話都不利索:“二位爺放心，小的，小的肯定守口如瓶！”

    月影放心地拍了拍月珩的肩，二人轉(zhuǎn)身前往南城。

    “大娘，蔣家是在這附近嗎？”這城挺小，二人走了約一刻鐘便到了堂倌口中的“南城”附近。

    這里和堂倌描述的差別不大，地上臟污遍布，房屋低矮破落，有乞丐裹著爛成幾片的衣服倚在墻邊，時不時打個哆嗦。

    “蔣家？哪個蔣家？”大嬸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

    “就是有個兒子入宮的那個蔣家?！痹络翊鸬馈?/br>
    “阿臨家啊，喏，順著前面的路一直走，就在巷子口第一家。”大嬸伸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