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娘娘,總算找到您了,下次喊奴婢去撿紙鳶便是了?!眮淼氖前舱褍x的大宮女降雪,大概是找了好一段時間了,臉上都已經(jīng)有了薄汗,眼神卻緊張的將她家娘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神忽然一凝。 “娘娘,您的手什么了?用不用叫太醫(yī)啊?”她小心的看了看自家娘娘的右手,手心里好深一個壓印,紅紅的,凹凸不平。 安昭儀被她打斷了,也愣了下,才感覺到自己手心里疼疼的,看了之后心里松了口氣,“沒事,沒破皮。” “娘娘您這是想吃rou了嗎?等會兒晚膳奴婢讓御膳房的人多做點rou膳來,就算實在是想咬,咬奴婢的手就是了?!苯笛┬跣踹哆兜?,扶著她們家昭儀娘娘往回走。 安昭儀一邊聽著降雪絮絮叨叨,一邊心里思考,自己什么時候能夠見得到辰妃。每日去皇后娘娘那里請安的時候之前倒是見得到,但是現(xiàn)在辰妃懷了孕,卻并不一定能見到。 等等,似乎沒有聽說辰妃有不需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旨意? 她忽然的就笑了。 …… 嘉寧這邊回去思緒實在是亂,用了晚膳沒一會兒就叫了沐浴。她沒有去溫泉池子,只是讓抬了浴桶進寢宮,屏退了身邊的折春幾個之后才自己去了衣衫邁了進去。 l*q 這浴桶比一般的大些,便是兩三個人一起,其實也能夠用的。水面上撒著一層花瓣,看起來讓人看不太清水面以下的東西,她進了水,緩緩地坐下。 或許是因為水溫適宜,腦子里想的那些亂糟糟的東西也并沒有再一團麻。嘉寧有一個小小的不為人知的毛病,每次有什么想要思考的東西了,頭腦又靜不下來的時候,便喜歡將自己全埋進水里去。 她深吸一口氣便沉入了水中,溫熱的熱水包裹住她,手上還沾了兩片水面上帶進來的花瓣。反正水凈著,便干脆的睜開了眼睛,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盯著手上的兩片花瓣出神。 直等到了這口氣用完,才緩緩地從水下回到了水面上,開始悠悠的去清洗。 既然怎么著急都沒有用,那干脆就不著急了。若是五天內(nèi)太子哥哥那邊沒有行動,她就去和母后商量,是該去找李青松李太醫(yī)問問看父皇現(xiàn)在的情況了。 是的,嘉寧自己緊張歸緊張,糾結(jié)歸糾結(jié),她其實是發(fā)現(xiàn)了太子哥哥不想讓她參與的意思的,也愿意給他一些時間。最近太子哥哥怎么那么忙?她搖了搖腦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個情況。 今日時間已經(jīng)晚了,而明日還要一早去送蘇于淵呢,嘉寧伸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最近真的是春困啊,這幾日明明睡的很好。 到了第二日,嘉寧專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路出宮去送蘇于淵。 等見到了人,她眼前閃過了一種驚艷的感覺,蘇于淵今日穿的是一身黑底暗紋的衣衫,因為要方便行動,所以偏向于武生的感覺,袖口和褲腿都是扎緊了的,“這是哪家的俠士?本公主怎么沒有見過?” 蘇于淵笑了,他們也已經(jīng)將準備好的東西放進了馬車,配合的拱手行了一個武生禮,兒看起來倒是真的像是一回事兒,“江湖兒郎四海為家,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姑娘可要和某一起去看看這大好江湖?” 兩人倒是這么玩慣了,但是蘇姝兒卻是頭一回見,她抱著懷里的小包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哥,你也太逗了吧,還某呢!不會學的是容飛翼吧?” 蘇于淵難得有些尷尬,耳朵根紅了紅,這還是第一次被他meimei給抓包了,然而聽到后面卻又拉下了臉色,“那個容飛翼你離他遠一點,一點正事都沒有,成天就知道盯著你,一點都不安好心?!?/br> 蘇姝兒點了點頭,調(diào)皮的和嘉寧眨了眨眼,笑的很可愛,“還沒恭喜嫂子你封了鎮(zhèn)國公主呢,恭喜吖~” 她說完就抱著懷里的小包袱往馬車方向跑,一路快的就像是擔心她哥要說什么似的。 嘉寧被她一句嫂子叫的有些臉紅,瞪了瞪蘇于淵,卻發(fā)現(xiàn)他笑的正開心呢,顯然那句嫂子他聽起來很受用。不反駁吧,氣不過,反駁吧,又舍不得。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她看到蘇于淵馬車那邊掀開簾子往過看的蘇母,臉紅紅的往自己的馬車走,“你快去吧,別誤了時辰,讓伯母她們等急了?!?/br> 蘇于淵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著翻身上馬,走在了兩輛馬車旁邊。他先是策馬去了蘇母她們的車窗前,該準備的都在準備了,狀元府那邊也留下了仆從看守,這次回去就帶了一個被蘇母取名金絲的婢女,方便照顧。 嘉寧幾乎是連著囫圇吞棗的喝了兩杯茶,才壓下去面上的紅暈,想開點,蘇姝兒那句嫂子也不過是喊早了些對不對?父皇賜了婚,又怎么了? 她這邊剛續(xù)上第三杯茶,抱在手里沒準備喝了,卻看到蘇于淵的手忽然從車窗進來,很自然的就拿走了她手上的茶杯。 “誒!我喝過的杯子,你要喝重新拿一個呀!”嘉寧見他直往嘴邊送,急忙取了一個沒人用過的倒了茶要和他換。 蘇于淵眼角微挑,也不說什么,就是透著一股我要搞壞事的感覺。他伸手接過了嘉寧遞過來的杯子,當著她的面將她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然后故意策馬往前走了兩步,讓嘉寧從窗口的小地方看不清他的動作,連著換了好幾次才又和窗口平齊。 “猜猜看哪一杯是嘉寧你喝過的,哪一杯是我喝過的?”兩個茶杯是一套,里面的茶水又差不多,他眼波流轉(zhuǎn),想要在走之前再逗逗她, 嘉寧一時間被他的不要臉弄得有些懵逼,不知道該怎么說,竟然還能這么欺負她?而當嘉寧看到他的眼睛的時候,卻莫名的覺得心里的那只兔子又跳了跳。 她也分不出來,蘇于淵顯然也不會讓她拿著細細的看,干脆就伸手隨便指了一杯,“就這個吧?!?/br> 蘇于淵挑了挑眉,好說話的將杯子遞了過去,然后一邊悠悠的拉長調(diào)子說著,一邊策馬往前走,“公主可要好好查看,若是杯口上沒有沾到公主紅色的口脂,怕就是于淵喝的那杯了?!?/br> 他說完,就策馬往前奏,完全不給嘉寧反應的時間。 而他不說還好,一說嘉寧還真的不由自主的開始查看了,然而細細的又是觀察,又是細細的尋找,愣是沒找到他說的口脂印子。 難道真的是選錯了杯子? 而蘇于淵順走了一杯茶,笑瞇瞇的邊喝邊策馬走著,他笑著細細講手上的杯子看了一圈,然后對著那淺淺的口脂印子飲了一口,今日的茶水是真的很甜呢。 嘉寧哪里還沒有反應過來蘇于淵就是想要逗她?她看著旁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攬夏和谷雨,一時間有些氣呼呼的。而這氣呼呼的了就有些口渴,然而等端著茶杯喝見底了,她才忽然反應過來,頓時放下也不是,拿著也不是。 這一路上蘇于淵沒忍住的又來逗了她兩三次,逗的嘉寧安安生生的躲在馬車里,后來怎么搭話都不理了,才暗覺自己逗過頭了摸了摸鼻子策馬乖乖的走在旁邊。 這到了城門口,門口的士兵一一檢查之后放行,查到嘉寧這的時候,行禮還驚動了他們的小隊長。 嘉寧將蘇于淵送出城門,送到了十里亭。平日里她總覺得蘇于淵應該是得罪的人很多,交好的似乎只有一個同榜探花。然而今日看到這些來送行的,嘉寧才發(fā)現(xiàn)他似乎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般不知變通。 確實,若是蘇于淵還不知變通,哪里還有誰敢說自己知道變通呢? 或是同窗,或是同僚,或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交情的朋友,這次來十里亭送行的她大概的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差不多能有二十多個,著實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 等回到城里,嘉寧面前卻被一個人給攔住了車。 馬車本來用的薄紗簾子就擋不住里面,但是馬車車身上印著的可是公主的紋路,平日里哪里有人敢攔車? 今日偏偏還就是有了,來的人叫梁承志,一身皮草,看起來倒是很精神,卻一看就不是大齊子民應有的樣子,反而像個番邦人。 這人嘉寧認識,看清之后眼皮微微跳了跳,這人確實不是大齊的人,是梁國的大王子。而在上輩子,攬夏便是進了這人的府上,她隱蔽的看了眼攬夏,又收回了視線。 “放肆!鎮(zhèn)國公主的車也敢攬!”趕車的也是從宮里出來的,這會讓一馬鞭啪的一聲就甩在了這人面前的地面上。 梁承志聞言更加覺得有意思了,這位就是開始的時候那個大皇子說能夠弄給他們和親玩玩的公主?然而這段時間里面,再提的時候那個大皇子就像沒說過這話一樣。 稍微一打聽,梁承志就收到了這小公主被封了鎮(zhèn)國公主的消息,又怎么不好奇? 然而今日他卻并不是為了這個公主攔的車,他現(xiàn)在并不適合和齊國撕破臉,那么這個品級和圣寵都很高的小公主,顯然招惹就并不理智了。他順從的往后退了一步,“誤會誤會,小王來自大梁,剛過來不懂規(guī)矩,鎮(zhèn)國公主勿怪?!?/br> 他說著,自覺很帥氣的揚了揚頭,拱了拱手“小王乃梁國現(xiàn)任國王的長子,見過鎮(zhèn)國公主,公主千歲。” 嘉寧挑了挑眉,開了口,“既然知道是誤會,大王子又為何還不讓路?” 梁承志聽到這里的時候,也有些覺得這個公主實在是沒意思,竟然都不會欣賞他的帥氣,他撇了撇嘴,“公主見諒,實在是剛才驚鴻一瞥,被公主身邊的婢子驚艷到了。不知道公主能否割愛?” 他的話一說,嘉寧第一反應就是攬夏,然四個婢子卻不知道,以為牽扯到了自己,不由得緊張的看著自家公主,生怕自己被人要了去。 攬夏有些不妙的感覺,這人她沒見過,可是似乎視線總是往她這里看? 見嘉寧沒說話,梁承志眉頭皺了下,“就是公主您右手邊前面坐著的那位,額頭有著一朵花的那個?!?/br> 馬車里一時間有些安靜,嘉寧冷哼了一聲,“大王子還是莫要開玩笑了,本公主的人從來不割愛,速速讓開吧,免得馬蹄無情傷著了大王子?!?/br> 她話音剛落,趕車的車夫就一鞭子抽上了馬屁股后面的木欄,三匹馬拉著的馬車頓時動了起來,梁承志急忙往邊上退也吃了一嘴的土。 等看著馬車走了,他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擦了擦嘴上的灰塵。這個婢子就是消息里讓大皇子齊旭吃了很大虧的那個吧?看起來確實機靈,他要個人,別人不一定給,這個婢女大皇子定然會幫他的。 想著,他的眼神不由得就暗了暗,若是之前的計劃成功了,嘉寧公主和親他們大梁,這個丫頭肯定是得陪嫁的吧?哪有現(xiàn)在這束手束腳的樣子? 而嘉寧這邊馬車一路速度快了不少,這會兒看起來像是憋著一口氣一樣。 臨秋上次暖冬的事上就總覺得自己欠點什么,而攬夏又是暖冬的親jiejie,這段時間簡直讓本來就話少心思細膩的她整個人都有些思慮過多??偸菚肴羰亲约寒敵跄軌虼竽懙膹臉渖咸氯?,暖冬是不是就可能不會死?甚至有時候夢里都還能夢到那天。 一路等馬車回了福寧宮,嘉寧剛坐下思考這個梁國的大王子怎么會來大齊的,一邊又思考著攬夏的問題。 臨秋憋了一路,見這會兒回來了,直接就跪下了,“公主,求您千萬莫要將攬夏給出去,她是公主的人?!?/br> 她說之前只覺得自己憋了太久,然而說了之后忽然覺得不對,自家公主什么時候說過有想要將攬夏給出去了?反而是直接回絕了那什么大王子,直接讓馬車回了宮。 臨秋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眼神閃躲,感覺羞恥的想要找一個地縫鉆進去。怎么能夠這般呢?虧得她還覺得自己心細手巧,這簡直烏龍到家了。 嘉寧聽到的時候,還感覺到驚訝,然而緊跟著就看到了她精彩的變臉,簡直是漂亮好玩的讓她想笑。原來臨秋也有這么多表情?簡直能去川蜀學變臉了都。 攬夏聽到臨秋的求情,心里還嚇了一跳,心說這樣的說法將公主放到哪里了?然而緊跟著就發(fā)現(xiàn)臨秋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萬幸公主沒有放在心上。 她笑著福了一禮,“平日里看不出來,原來臨秋心里這般緊張我的?公主才不會將我送出去呢。” 說著見嘉寧沒有反對,干脆的就伸手攙起了臨秋,“殿下,那個人真的是什么大王子?” 嘉寧點了點頭,伸手拿了塊糕點,“他確實是梁國的大王子,叫梁承志。前段時間聽說梁國來使,沒想到竟然是他親自過來了?!?/br> 她想著,忽然抬頭說,“若是那個大王子還要糾纏,你莫要理他就是,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要善罷甘休的樣子。” 攬夏行了一禮,應是。 這才剛將蘇于淵送走,嘉寧就總覺得欠了點什么,一時間總覺得有些不得勁。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決定今天去養(yǎng)心殿找李青松李太醫(yī)問問看父皇的身體情況,再決定到底能不能將那個事告訴父皇吧。 “這會兒前面下朝了嗎?”嘉寧想出門了才想起來,這幾日似乎上朝時間一直很長? 攬夏行了禮,退了出去打聽。沒一會兒她就打聽清楚回來了,“回殿下,下朝是下朝了,但是今日似乎要宴請各方使臣?!?/br> 嘉寧挑了挑眉,“各方使臣?不止梁國啊這是?!?/br> 她忽然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一時間有種想要找蘇于淵的欲/望,然而蘇于淵今日剛離開,再見若不出意外應當是一個月后了。 第51章 沒完沒了 ... 嘉寧上輩子并沒有發(fā)生過現(xiàn)在這樣各方來使來齊這段, 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想來只要有所變化應當就是好的。 所以太子哥哥最近忙的就是這個?想到昨日下午匆匆忙忙出來, 弄的袖口都沾上了墨跡都沒有注意到。 但是父皇最近似乎沒有那般的忙,這是……要鍛煉太子哥哥? 攬夏見自家公主忽然問下朝, 二和下朝相關(guān)的, 可不就是只有陛下和太子?她見自家公主下意識看的那個方向,大致一想, 這不就是蘇駙馬去的方向嘛, 心里一時間又好笑又心疼。好笑自家公主也有這樣的時候,心疼自家公主也有這樣的時候。 “殿下是想找陛下還是太子殿下?奴婢著人去注意著,前朝的事情忙完便能第一時間的回報殿下?”攬夏問。 嘉寧思緒忽然被打斷,揮了揮手表示, “不是找父皇和皇兄, 是找李青松李大夫。” “可是李太醫(yī)不應該在太醫(yī)院?太醫(yī)又不上朝???”攬夏眨了眨眼, 有些沒弄明白找李太醫(yī)和前朝下沒下朝有什么關(guān)系。 “???”嘉寧剛想說李青松李太醫(yī)就住在養(yǎng)心殿的偏殿,忽然想起來太醫(yī)院的人清洗過后, 李青松也跟著去了,安全沒問題的話一個太醫(yī)老住在養(yǎng)心殿的偏殿不是事兒。 “對哦, 攬夏你去一趟太醫(yī)院,叫李青松李太醫(yī)來一趟?!奔螌幷f。 “是。”攬夏行了禮,便出了門往太醫(yī)院而去。 太醫(yī)院的位置不遠不近, 一樣要穿過御花園, 離養(yǎng)心殿的位置最近。 攬夏上次在清明祭祖的時候自己毀了自己的名聲之后,走出去的時候?qū)m里的宮人們總是明里暗里的,用看臟東西的眼神看她, 甚至有的還故意在她走過的時候用她聽得到的聲音說著小話。 什么‘不知羞恥,我要是她早就一頭撞死了’‘就是就是,牽連主子’‘臉都毀了,身子也糟蹋了,真不知道嘉寧公主念她什么’‘憑什么背叛主子的奴婢還能這般逍遙’等等。 所以再次聽到這些話,攬夏也不過是習以為常了。卻不想今日卻有人不覺得,他身上穿著動物皮制成的衣裳,一腳便將一個說她的小宮女給踹倒在地,“背后說人壞話,你是哪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