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便悠然來到界洞最深處，穿過一層瀲滟光罩后，徹底消失不見。

    ......

    “師尊，這便是上界？”

    姚月走出一扇圖案繁雜的石門，入眼便見星海無盡。

    她?不由得仰頭怔然，道：“此地......著實(shí)神?跡?！?/br>
    蕩塵頓住腳步，回頭瞧著自家徒弟頗有些好奇的模樣，眸底含笑。

    “不錯(cuò)?！?/br>
    她?緩聲道：“阿月，你我需寸步不離才是，前方?乃界主所居之地，內(nèi)有囚仙臺(tái)，威壓太重，孤身行?不得?！?/br>
    姚月聞罷，幾?步走上前，與蕩塵并肩而行?。在她?們身前不遠(yuǎn)，一道細(xì)細(xì)窄窄的玉質(zhì)廊橋倏然出?現(xiàn)，剛邁上去，便有金光點(diǎn)點(diǎn)環(huán)繞在身。

    “小心！”

    蕩塵冷下眸，甩袖將?這些金光散去。

    “主人，你終于來了?！?/br>
    笑意清淺的女音在耳邊響起，姚月看著前方?突然出?現(xiàn)的光洞，袖中指尖輕頓。

    道氣法則如此強(qiáng)烈，是界主的氣息。

    “......白?塵？”

    她?淡聲啟唇，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你曾囚我?guī)熥?，殘害下界生靈，如今身死，又?要搞什么把戲？”

    這番話毫不留情，帶著幾?分?寒意。

    “住口！”

    白?塵像是被刺痛了什么，她?諷刺一笑，沉下聲來，話里?狠戾。

    “你個(gè)臭丫頭懂什么？”

    “小小年紀(jì)，你還沒有降生時(shí)，本座便已入主上界，就連你的師尊也不及本座年歲。”

    平生第一次，姚月聽人這般喚她?。

    她?的眉眼沒什么慍色，反而眸中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語氣溫和。

    “那又?如何。”她?說。

    女人唇角輕翹，眼底似有化不開的濃重情緒。險(xiǎn)諸福

    “姚月，你難不成在想你那個(gè)死去了道侶？”白?塵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威壓和冷冽，竟忽而大笑，無數(shù)的星云流動(dòng)，在她?們身邊翻涌。

    “小心！”

    蕩塵將?姚月護(hù)在身后，持劍斬散刺來的氣勁。

    白?塵見狀，利用殘念最后的力量，將?她?掠到了道臺(tái)外。

    這里?是囚仙之地，此時(shí)，已無一絲肅殺氣息，反而靜謐安寧。

    但隔著一層結(jié)界，道臺(tái)所在的空間卻罡風(fēng)肆虐，天地法則穿梭其間，即使是元道境，稍有差池，也會(huì)?尸骨無存。

    蕩塵見姚月身在其中，語氣難掩焦急：“阿月——”

    “你擔(dān)心她?？”

    神?魄漸漸湮滅，白?塵的虛影幻象徒然出?現(xiàn)在身后。

    蕩塵轉(zhuǎn)身，被她?挑起下巴。

    身前，女人的氣息已是愈發(fā)虛弱，幾?乎透明?了。

    她?雖是天地生養(yǎng)的靈獸，將?死之時(shí)，竟也與世俗凡人一般無二，甚至沒有機(jī)會(huì)?遁入輪回。

    “主人，我要死了。”

    她?蹙眉，極輕極弱地說道。

    蕩塵冷淡望她?，扔開她?的手：“惡有惡報(bào)，你不擇手段，想要得到的太多?！?/br>
    白?塵笑了，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層薄霧，水澤瀲滟。

    “那你會(huì)?傷心么？”

    她?低聲問，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九尾狐的尾巴在她?的身后露出?，神?秘，強(qiáng)大，竟也有些神?性。

    傷心？

    蕩塵愣住，半晌沒有作聲。

    得到不回應(yīng)，眼前的虛影黯淡更多。

    白?塵歪頭，依舊弄不清自己的心緒。

    她?傷害過她?，卻依舊對(duì)這人有隱隱的悸動(dòng)和占有欲，是什么緣故？她?不清楚。

    她?只是一只小小的靈獸，沒有人性，也無所謂善惡。

    但錯(cuò)就是錯(cuò)。

    她?的確是一個(gè)....

    一個(gè)滿身罪孽的人?。?/br>
    “主人，我好像有些......”

    白?塵神?色有些恍惚，她?抬眸，話還沒有說完，身形便徹底消弭。

    無數(shù)的道氣在空中散開，沒給人一絲反應(yīng)的機(jī)會(huì)?，眨眼間，眼前便空空蕩蕩，毫無一人。

    蕩塵低頭，輕嘆了一口氣。

    “死了........”

    她?眸色怔怔，忽而慘然一笑，垂下眼。

    “死了好。”

    ......

    道臺(tái)是下界氣運(yùn)之源。

    它的力量維持著天地陰陽，生死輪回，理應(yīng)存于上界，不為?人意所控。

    但自第一只靈獸得道飛升后，白?塵貪念長生，吸收道臺(tái)之力為?自己所用，它便成為?了助紂為?虐的工具。

    ——?dú)庀⒚亏龅环?，便需要從下界獻(xiàn)祭生靈彌補(bǔ)。

    白?塵不想要法則察覺到道臺(tái)的異樣，否則，即使身為?界主，是世人口中的“天道”，也會(huì)?被規(guī)則無情抹殺，身死道消。

    但貪念，一旦開始，又?如何中斷。

    從一座荒蕪的山，到殘害下界無辜，獻(xiàn)祭生靈以萬數(shù)，皆是為?此。

    “大道無情?！?/br>
    姚月站在散發(fā)著黯淡白?光的道臺(tái)前，身上的白?衣已是破破爛爛，道道血痕遍布。

    她?卻絲毫不在意。

    女人低頭，將?手按在瑩潤的圓玉上，眉目平靜。

    有道氣從她?的手掌涌出?，連續(xù)不斷沒入道臺(tái)。

    磅礴威壓瞬間散開。

    界外，正為?自家徒弟擔(dān)憂的蕩塵眉目一松，失力般跌坐在地，她?倚著結(jié)界，笑著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