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趙海成坐下喝了一口茶壓火,沉聲問:“高三了還不消停,說說吧,因為什么事情鬧起來了?” 遲硯看孟行悠一眼,像是在說:你發(fā)揮,我配合。 孟行悠眨眨眼表示明白,在秦千藝開口前,主動把事情全部拋了出去:“趙老師,年級里到處都在傳,秦千藝和遲硯談戀愛,我是插足他們感情的第三者,剛剛在教室對證,沒有結果,正好,您給評評理吧?!?/br> 趙海成這一口茶差點沒咽下去,他咳嗽兩聲,舉著茶杯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孟行悠:“你說什么?” 孟行悠站得筆直,一板一眼把剛才的話又原封不動地重復了一遍。 趙海成半信半疑,目光落在遲硯身上,還沒問,人已經(jīng)先開口,也是跟孟行悠一樣的口吻:“趙老師評個理吧,我們一個被早戀,一個被小三,嚴重影響高三復習心情?!?/br> 趙海成:“……” 秦千藝見局勢已經(jīng)不利于自己這邊,馬上倒戈,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趙老師,這件事跟我沒關系啊,我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我也很冤枉啊。” 孟行悠輕嗤,一句話給她全堵了回去:“跟你沒關系?要不要我挨個去問,流言是從誰嘴巴里傳出來的?” 秦千藝反咬回去:“蒼蠅不叮無縫蛋,你們兩個就是在早戀,現(xiàn)在裝什么無辜???” 孟行悠點點頭,表示贊同:“對,你就是蒼蠅,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孟行悠!” “吼什么吼,快耳聾了?!?/br> 趙海成被他們吵得頭疼,連拍兩下桌子,呵斥道:“行了,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們一個一個說?!?/br> 遲硯看這樣糾纏下去也沒結果,站出來看向秦千藝,問了她一個奇奇怪怪的問題:“秦千藝,你成年了嗎?” 秦千藝一愣,不明白這又是什么套路,過了幾秒,回答:“成年了啊,不是,你別扯開話題——” 遲硯打斷她的話:“成年就好?!?/br> 遲硯等得就是這句話,他看向趙海成,公事公辦地說:“趙老師,請家長吧,這事兒說不清楚了?!?/br> “還有,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一言一行都要負責,這件事關系到我們的名譽權,我建議請律師介入調查,公正公平公開,誰也別冤枉了誰?!?/br> 第77章 甜度77% 遲硯態(tài)度堅決, 孟行悠又在一旁幫腔, 秦千藝一邊哭一邊說自己委屈,趙海成一個頭兩個大, 最后一個電話,把三方的家長都叫到了學校來。 孟母在電話里聽趙海成說完事情原委, 差點沒氣得把手機給砸了,立刻推了晚上的應酬,跟孟父一起往學校趕。 車剛出一個路口,孟母想起一茬, 叫孟父靠邊停車。 孟父依言照做,心里惦記女兒的事兒, 著急問:“老婆怎么了?悠悠還在學校等著咱們過去呢?!?/br> 孟母摸出手機給公司法務打電話:“不急,把老余叫上, 一塊兒去。” 孟父不解:“叫老余做什么?” 電話接通,孟母三言兩語把事情跟對方說清楚, 掛斷電話后,讓孟父開回公司接人, 憤憤道:“我當成寶寵大的女兒能容得別人這么糟踐?現(xiàn)在的女高中生不得了,心眼也太黑了, 這種臟話也敢往我女兒頭上潑, 我告不死你?!?/br> 孟父心里贊同,沒有反對, 聽妻子這么說, 反而笑了:“你平時對孩子要是能這么誠實, 你跟悠悠之前也不會鬧成那樣?!?/br> “愛這種事掛嘴邊做什么,孩子心里有數(shù),不用我天天說?!?/br> “但是你說了,孩子也會開心?!?/br> 孟父單手控方向盤,另外一只手握住妻子的手,輕捏了一下,無奈道:“老婆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就是太硬,人太要強了。” 孟母低頭淺笑:“我性子硬你不也一直讓著我?” 孟父笑了笑,溫聲道:“你是我老婆,我愛你我不讓著你,還能讓著誰?” 孟母一怔,夫妻多年聽見這種話反而更不好意思,她別過頭,看著窗外,嘴角上揚,說的話卻是反的:“你少拿哄孩子那套哄我?!?/br> 孟父知道她口是心非,沒有拆穿,縱容妻子如同縱容孩子:“我說的都是真心話?!?/br> 孟母嗔怪道:“行了,rou麻兮兮的,前面停車,我看見老余了。” 孟父笑:“好?!?/br> * 晚自習最后一節(jié)課剛開始沒多久,家長到齊,趙海成跟任課老師打了招呼,把三個人又叫到了辦公室。 還沒走進辦公室就聽見里面你一嘴我一嘴爭吵個不停。 “秦千藝的家長,我把話放在這里,你們家孩子今天不給我們賠禮道歉,這件事情就沒完?!?/br> “你們說話態(tài)度怎么回事啊?什么叫我們孩子就該給你們孩子道歉,自己孩子早戀不管教好,還連累我們千藝,這算賬也是我們跟你算!” “話不是這么說的,據(jù)我說知,是你家孩子到處放謠言,說在跟我弟弟交往,還污蔑孟行悠同學是第三者,這件事說到底根就在你們那。” “你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說話簡直太不負責了,你說我們家千藝放謠言,有證據(jù)嗎?你拿證據(jù)說話呀,哪有這么欺負人的喲,還有趙老師啊,你們五中怎么回事,還百年名校,高三了還學習環(huán)境還這么烏煙瘴氣的,像什么話。” “三位家長都冷靜一下,咱們坐下來慢慢聊,不要吵,吵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br> “這還要怎么冷靜啊,他們兩個一進來就給我們千藝潑臟水,我們千藝一個女孩子,名聲很重要的,這事兒不說清楚,以后她還怎么跟同學相處?” “秦太太這話說得對,我們悠悠也是女孩子,全家捧在心尖尖上面長大的,我女兒的品行我再了解不過了,搶別人男朋友做小三兒?她有必要做這種沒檔次的事兒嗎?從小到大追她的男生夠排好幾條街了,誰稀罕跟你閨女手頭搶?!?/br> “孟太太你這話什么意思?你們女兒做不了這種事,我家女兒就做得了了?說誰沒檔次呢!我家閨女也有男生追!” “沒人說你家女兒沒檔次,這件事往大了說,也就是人品有問題而已,秦太太你也被上綱上線的,再說名聲這件事分什么男女,我弟弟的名聲也重要,你也要賠給他?!?/br> “你們兩個是親家啊,得,合起伙來沖我一個人?我告訴你們,我們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大不了告到教育局去,明年你們孩子還能不能高考都成問題!” …… 這還是孟行悠第一次看見孟母在人前發(fā)這么大的火,而且話里話外,偏袒她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雖然說的話有點沖,不過聽起來,還挺帶感的。 三個人前后腳走進辦公室,站在自家家長身邊,遲梳看見孟行悠,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親昵打招呼:“悠悠好久不見又變漂亮了?!?/br> 孟行悠沖她笑笑,注意姜澤瑞是跟遲梳一起來的,乖巧地說:“jiejie你也是,我還沒恭喜你跟姜哥在一起。” 遲梳跟姜澤瑞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女人戀愛時才有的嬌俏,笑著說:“恭喜什么,等以后辦婚宴的時候,請你來喝喜酒?!?/br> 說完,遲梳看了眼孟父孟母,補充道:“到時候你們一家人都來,熱鬧熱鬧?!?/br> 孟行悠看了遲硯一眼,發(fā)現(xiàn)他眉梢上揚,也跟著笑起來:“好,我們一定去?!?/br> 早在兩人過來之前,遲梳就跟孟母孟父寒暄過一番了,都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行業(yè)不同,但也略有耳聞。 何況之前因為遲蕭跟孟家項目合作的事情,兩家早有一些聯(lián)系,也談不上生分。 孟母聽出遲梳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有心跟孟行悠撐腰,臉上露出喜色,順勢接過遲梳的話頭:“以后常來常往的,遲總不必這么客氣?!?/br> 遲梳聽出孟母的意思,沒再稱呼孟太太,改成了成熟稔的口吻:“也是,阿姨您說得對。” 秦千藝一家看見他們關系好成這樣,臉上更掛不住,秦母站出來嚷嚷:“你們認親大會呢?現(xiàn)在是在說流言的事情,到底怎么處理,趕緊給個準話?!?/br> 趙海成從事教學工作多年,男女同學這點兒事見過不少,他不是一個死板的老師,若是雙方都沒有影響學習,沒有做出格的事情造成惡劣影響,他太多時候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愿意做那種棒打鴛鴦的惡人。 青春期的校園情愫,難得可貴,若能正確引導,那還是利大于弊的。 鬧了一晚上,又在旁邊聽家長吵了這么久,遲硯跟秦千藝絕對沒什么事,但遲硯跟孟行悠絕對是有事。 而且還是雙方家長都默認的有事。 學生家長都不反對,他作為老師,一個局外之人更沒必要干涉。 一層一層捋下來,趙海成站起來,抬手往下壓了壓,笑著做和事佬:“三位家長,我覺得現(xiàn)下孩子們的重心還是高考,流言本來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我看大家各自對這件事的主觀色彩都很重,也分不出對錯來,不如就大事化了小事化小?!?/br> 孟行悠清楚看見秦千藝臉上閃過一絲僥幸的情緒,心里的無名火燒得更旺,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折騰了這半天,連家長都驚動,哪能說算了就能算了的。 孟行悠走到秦千藝面前,笑著說:“其實這件事很簡單,就是這些流言到底是誰傳來的。你懷疑我,我懷疑你,這樣,我開頭,我今天就在這里,對著老師和家長們,發(fā)個誓?!?/br> 說著,孟行悠舉起手放在自己耳側,食指、中指、無名指并攏,正視所有人的眼睛,干脆利落地說:“我,孟行悠,要是對外說過污蔑秦千藝聲譽的話,就讓我明年高考失利,連本科線都上不了?!?/br> 所有人皆愣住,孟父孟母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遲硯跟著站出來,也舉起手發(fā)誓:“我,遲硯,要是對外說過污蔑秦千藝聲譽的話,就讓我明年高考失利,連本科線都上不了。” 兩個人都發(fā)完誓,本來是個當不得真的孩子氣舉動,可大家還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到秦千藝身上。 秦千藝的父母看見遲硯和孟行悠都發(fā)了誓,也不甘落后,秦母撞撞秦千藝的胳膊,低聲呵斥:“你也發(fā)一個,誰怕誰啊。” 秦千藝可以騙過所有人,卻騙不過自己,她做過什么說過什么,心如明鏡。 被自己父母看著,秦千藝騎虎難下,緩緩舉起手來,放在耳側,因為緊張,額頭已經(jīng)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磕磕巴巴地開口:“我……我……秦千藝,要是……要是對外……” 話還不到半句,秦千藝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賭一口氣,就已經(jīng)說不下去,低下頭,抓住秦母的手,害怕地哭出來:“mama我不敢發(fā)誓,我……我不能考不上本科啊……” 秦母覺得面子丟大了,恨鐵不成鋼拍了女兒后腦勺一章,呵斥道:“他們都敢你怎么不敢!我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么!” 秦千藝瀕臨崩潰,直搖頭:“我做了,我不能說,媽,我不能說這種話,我害怕我考不上,我……” 秦父聽見這話,眼睛一瞪,一個巴掌就往秦千藝臉上甩過去了,趙海成想攔都沒攔住,一聲脆響后,秦千藝臉上出現(xiàn)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孟行悠光看著,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太狠了。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東西!小小年紀就學會在背后編排人了,我從小叫你的禮義廉恥都夠被狗吃了嗎!” 秦父怒不可解,挽起袖子,恨不得在這里把秦千藝給痛打一頓,嚇得秦千藝直往秦太太身后躲,哭著求饒:“爸爸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都成年了你不要再打我了,我真的錯了!” “你給我過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看你做的這些事,我和你媽的臉都讓你丟完了!” “往自己同學頭上扣屎盆子,還說自己跟誰在一起,你就這么不自愛嗎?你是怕自己嫁不出去趕緊降價促銷??!” “你還護著她?你看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給我讓開,我今天非教訓她一頓不可,她才長記性,知道什么叫丟人,知道什么叫羞恥!” …… 秦家你追我護,在辦公室鬧成一團。 秦父人高馬大,最后三個男人都出動才把他給攔住,趙海成嘆了一口氣,出聲安撫:“秦千藝爸爸,你這樣會傷了孩子的面子,有話好好說,別動手?!?/br> 秦父和妻子交換一個眼神,又看了看孟家?guī)淼穆蓭?,權衡利弊門清,完全沒有消停的意思,站起來又要上演一通貓捉老鼠:“趙老師你別勸我,這孩子就是欠打,不打以后說不定還要做出什么丟臉的事情來!” 秦千藝縮在墻角哭,害怕得直發(fā)抖。 孟父也是在商場打拼二十多年的人,若是這點彎彎繞繞都看不出來,倒是白活了這么多年。 他伸手按住秦父,臉上依舊掛著笑,不緊不慢地說:“秦先生莫激動,既然這個流言是你家孩子傳出去的,這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處理多了?!?/br> 秦父忙賠笑臉:“孟先生你這話說的,左不過就是孩子之間的口角矛盾,你放心,回頭我肯定好好教訓她,讓她長記性?!?/br> 孟父但笑不否,抬頭叫老余過來,對他說:“老余,你是行家,你來跟秦先生說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