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學美術做藝術品,接觸到的原料那么廣泛,哪可能一點毒性都沒有,以前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但藺君尚說得沒有錯,是她自己沒注意,畢竟她現在身體不太好。 可明白事實是一回事,觸到傷處又是另一回事,她自己并不好過。 最看不得她這樣,也是擔憂怒極了才會訓她,可看她此刻這樣小臉蒼白,垂眉斂眸抿唇不說話,藺君尚又覺得心口泛疼。 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不是嫌棄你,只是擔心你,明白嗎?” 嘆息,他的聲音已經溫和下來,閉著眼,感受她此刻在他懷中。 失而復得他有多珍惜,看不得她任何一點傷害不顧自己身體。 臨近傍晚,太陽被一片飄過的云遮擋,天色突然暗了幾分。 情天在他懷里,沒說話。 回國不到三個月,發(fā)生的事情卻讓她如此心力交瘁,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斥責聲中一一清晰,異常委屈。 她不習慣在人前軟弱,卻總是在他跟前輕易就被觸到情緒的開關,心中早已泥濘成雨。 看她不說話,也不掙扎,藺君尚擔憂低頭,她垂眸小臉對著他的胸口,看不真切。 一時又后悔剛才對她嚴厲,心疼道:“只要你照顧好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沒有什么可怕的,有我在?!?/br> 第441章 檢查,有人等候心安 還是那所私立醫(yī)院,院長趙國利原本要提前離開,接到藺君尚的電話,便一直等到他們來。 之前曾去松云居給犯暈眩癥的情天診治過,而且前不久,他也曾去過一趟滿庭芳藺君尚的住所給身體不適的她進行檢查,可謂是對這個女孩子的狀況比較了解了。 此刻看到他們,倒算是難得在情天本人意識清醒之下同行出現。 藺君尚跟趙國利說著情況,雖然情天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但心里某處,終歸抵觸情緒少了。 他執(zhí)意讓她做各種檢查,不光是因為今天,也是想知道上次中毒入院那些情況是否在身體里已經排除干凈了。 暮色漸深的天光里,男子在辦公室中聲線低沉,莫名令人心安,情天也沒有了以往的抗拒,倒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藺君尚正與趙國利說話,轉頭看了她一眼,話音一頓,“趕緊給她檢查一下吧?!?/br> 護士上來引路,情天跟著走,卻沒想他也一路跟在旁。 她抬頭看他,意思很明顯,他淡淡笑:“我就送你到檢查室門口?!?/br> 醫(yī)院這樣的地方,情天沒少來,不管是她自己,還是曾在醫(yī)院中目睹過的別人,深知,一個病患有親屬家人在外等候的那一種心安。 患病本就心情低落,如果說藥物與醫(yī)學治療是物理手段,那么,親人家屬的安慰與陪伴,則是精神上的支持與依靠。 在他溫和的眉眼神色里,情天收回目光,跟上護士的步伐。 后來檢查室的門關上,藺君尚就靠在門邊雪白的墻前。 這所私立醫(yī)院定位高端,患者并不多,特別是檢查室這一排,按平日早是下班時候,更是沒什么人,他就站在門外,目光看著身前不遠一盆綠植,有些出神。 其實這兩年來,他沒有再進過醫(yī)院。 因為只要看到醫(yī)院雪白的墻,就會讓他想起兩年前鷺城的醫(yī)院,想起那一天醒來之后不愿面對的一切。 這兩年他不敢想,就算是如今,想起來,還會心尖發(fā)顫。 男子清雋的眉目在過道的燈光里越發(fā)沉肅,他垂眸等著,極盡耐心,陷在往事里。幸好不多時,身后的門開了。 檢查室里透出燈光,情天剛走出來,就被人伸手揉了一下發(fā)頂,他說:“真棒?!?/br> 就像是家長對孩子的聽話鼓勵,情天有些無語。 原本盤起的長發(fā),早在他抱她出工作室的時候被蹭松散,后來要上車前,他從她頭上取下那桿鉛筆,她還有些窘。 他倒是唇角微揚,看了看那桿筆,遞給她:“隨手取材,挺好?!?/br> 負責給她檢查的醫(yī)生拿著單子出來,已經先往前去,情天自然跟上去,藺君尚轉頭看向窗外天色暗沉,想著該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檢查情況趙國利都看過之后,提議說讓情天輸點維生素c類的營養(yǎng)液,幫助排除體內毒素還可以增強抵抗力。 情天之所以會跟藺君尚來這一趟,也是源于對自己身體情況的擔心,此刻聽聞,松了口氣,但她不愿意輸液。 第442章 扎針,是扎在他心里 不是不愿意,只是輸液這樣的事,她可以回家以后讓沐家醫(yī)生來做。 但顯然,人此刻在這里,藺君尚不同意。 他讓醫(yī)生去準備,然后便拉著她往休息的病房去了。 起身時情天還記得看到趙國利看著他倆那含笑的目光,像是個長輩在看年輕小情侶。 而她一路被牽著出去,嘗試掙脫,那人竟然能將她手腕握緊但是又不至于讓她覺得疼。 “我、我困了,想回家休息,沐家的醫(yī)生可以給我輸液?!?/br> 她找理由,腳步卻被他帶著一直往病房去。 “這里病房很安靜,困了的話你可以放心睡?!蹦橙瞬粸樗鶆?。 拐彎,已經進了病房里,門關上,他松開她,雙臂環(huán)胸,擋在門板前。 “輸液不會耽誤多長時間,晚點回去沒關系,等會我送你。” 就是因為他在,她才不想留在這,這人是真不懂得,還是就愿意故意這個樣子。 情天無語,他擋在門前,她也實在沒轍。 “外套需要我給你脫嗎,躺到床上去。” 藺君尚不是沒看到她臉上的不情愿,極力忍下幾欲上揚的唇角,讓自己看起來更嚴肅。 情天磨磨蹭蹭動手脫掉外套,剛要彎身,面前人影蹲下,已經在給她解鞋帶。 情天像是被什么凍住了身體,全身僵著,片刻才能找到自己的聲音:“我自己來?!?/br> 她說話間,他已經將她一只球鞋脫下,去給她解另一只腳上的鞋帶:“容易頭暈的人,就不要經常蹲蹲起起的。” 他原本身形高大,蹲下時姿勢也依然隨意優(yōu)雅,這個角度,情天看到他墨色的短發(fā),還有他俊挺的鼻梁。 腳上一松,另一只鞋也已經脫下,他手掌那么大,握著她腳踝抬起,直接放到床上,白色的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 一切動作一氣呵成,情天已經是躺在病床里了。 推著車子進來的女醫(yī)生帶著口罩,望著兩人,露出的眼睛卻笑得彎彎,情天只能低了頭。 橡皮管勒在手腕,顯然來的是個經驗豐富的女醫(yī)生,在情天白皙的手背上拍了拍,因為實在不太好找血管。 有一類女生,因為體質差,又因為纖瘦,血管真的比常人細,醫(yī)生給那么多人扎過針,卻還是一邊輕拍著情天手背,隔著口罩說了句:“小姑娘血管細啊?!?/br> 這句話,兩年前藺君尚就聽過,當時也是陪她來輸液,包括之前她在松云居休養(yǎng),護士也這么說,此刻再次從醫(yī)生那里聽,顯然像是一根刺,細細密密扎在他心里。 “麻煩你給她好好找找?!?/br> 向來受眾人矚目仰視,從來只有別人奉承他的矜貴男子,此刻語氣誠懇,只希望病床上的女孩少受點折騰。 藺君尚身份不一般,又有院長特意交代,醫(yī)生本就謹慎,此刻聽他一句請求,心中壓力徒增。 情天白皙的手背不經拍一會就泛紅了,藺君尚蹙了眉,女醫(yī)生在手背捏捏按按又看看,最終終于尋到了個合適的扎針點。 連接軟管的針頭濺起一小段細細水柱,在燈光下讓人看著發(fā)慌,情天最近常被扎針,仍是心里一緊。 醫(yī)生一手握著她的手背,一手捏著細針頭,眼看就要推入的時候,情天眼前一暗,被人捂住了眼睛。 第443章 小餛飩,吃她剩下的 同一時刻,手背上傳來細銳的刺痛,男子的聲音溫和:“好了?!?/br> 一次成功,那一聲好了,仿佛松氣的不止是她,還有他。 兩年前的場景浮現腦海,與此刻相同,都是被他捂著眼睛。 那時候,他是她心里最在乎的人,現在……他們漸成陌路人。 醫(yī)生已經離去,她的手被他擱放在一個小枕上,情天陷入往事時,視線中似乎看到護士進來,他出去,一直沒回來。 因為出來一整日,又已經入夜,情天是真的有些困,輸上液之后,靠著靠枕,不覺迷糊睡去。 …… 醒來已經是半小時之后,沒有拉嚴實的窗簾外是一片夜色,情天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氣。 側頭看去時,坐在床邊的男子正放下手中報紙,看向她:“醒了?” 輸液瓶里的藥水過了大半,果然想要時間過得快,唯有睡覺。 藺君尚起身,走至桌旁,將密封的餐盒打開,端放到床上拉開的餐板上。 是一碗小餛飩,一個個小巧玲瓏,湯色很清淡,看著不油膩。 原來剛才他出去不回,是去買這個了? 其實藺君尚不必親自去,只是想到她不喜蔥花,怕店家習慣使然一不留神在湯里放了,只能親自去一趟,全程盯著做。 厚實的圓形餐盒上有著某家老店的店名標記,情天知道那一家有名的餛飩店,但是距醫(yī)院這邊路程并不近。 “餓了吧,趁熱吃?!?/br> 勺子放她手里,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拿過報紙繼續(xù)看,好像剛才所做的一切那么隨意尋常。 情天捏著勺子垂眸看著那碗餛飩,熱氣一陣陣氤氳在眼前,終于,默默低頭吃起來。 時間是晚上七點半,一碗二十只的小餛飩情天只吃下大概一半,雖然覺得有些浪費,她還是對他說:“……我吃飽了?!?/br> 看報的某人報紙隨手擱放一旁,椅子拉近了些床邊,拿過她手里的勺子,然后低頭,將碗里剩下的餛飩一個個吃掉。 情天:“……” “我也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