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開什么國際玩笑呢? 天上有了新的太陽,自然不再需要舊的太陽。 虞澤不可能戰(zhàn)勝他—— 永遠。 虞澤抱著唐娜走出電梯,對上陳韜不怎么友善的目光,他頓了頓,忽然不知該說什么。 他要怎么解釋遲到的原因? 離開前類管處的人再三強調(diào)要保密,就算不考慮和類管處達成的保密協(xié)定,單就說世上有妖怪這個事實,陳韜會信嗎? 沒親眼見過的人,誰會信? 在短暫的緘默后,陳韜先打破了尷尬“跟我來?!彼戳巳栽诔橐奶颇纫谎邸白尯⒆雍瓤谒??!?/br> 虞澤說“……謝謝。” 陳韜轉(zhuǎn)身后,虞澤低聲問唐娜“電梯里的監(jiān)控……” 唐娜對他做了個ok的手勢,他徹底放心了。 兩人跟著陳韜進入一扇貼著“《我家的小祖宗》節(jié)目組辦公室”紙張的門扉后,寬闊的辦公室里或站或坐的人都朝他們望了過來。 人們表情各異。 “我的辦公室在里面。”陳韜說著,率先往里走去。虞澤抱著唐娜跟上。 身后傳來故意壓低的討論聲 “哇……是虞澤……” “……虞澤怎么來了?” “天啊,不會是我想的那樣……老大怎么想的?” 唐娜趴在虞澤肩上,淚眼朦朧的朝發(fā)出議論聲的地方看去,議論立即轉(zhuǎn)了方向 “娜娜太可愛了!” “想抱抱娜娜……” “誰欺負了娜娜?把我的百米大刀拿來!” 虞澤抱著唐娜進了陳韜的私人辦公室,陳韜關(guān)上門,擋住了外面如癡如醉的議論聲。 陳韜說“在沙發(fā)上坐?!?/br> 辦公室里有一條皮沙發(fā),虞澤拉著唐娜在沙發(fā)上坐下,又從茶幾上的抽紙盒里抽出紙巾給她擦掉臉上的眼淚。 陳韜端著兩杯水走來,一杯遞給沙發(fā)上的唐娜,另一杯直接放到了茶幾上。 唐娜接過水杯后,陳韜在另一條沙發(fā)上坐了下來“電梯里發(fā)生什么事了?” 虞澤剛開口,旁邊已經(jīng)響起唐娜的聲音,虞澤吃驚地發(fā)現(xiàn),他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只要唐娜想,她永遠比他會說話,那么不如干脆閉上嘴,把說話的任務(wù)交給唐娜。 第34章 唐娜捧著水杯,抽噎地說“他們說虞澤什么棺材,什么不落淚……還說陳韜叔叔的節(jié)目什么撲定了,說大家只會去看他們的星期六,讓虞澤不要自取其辱……” 陳韜面不改色,目光卻沉了下去。 “我不想他們這么說虞澤和陳韜叔叔,我就說你們才到棺材里呢,然后趙健就要打我?!碧颇缺饬吮庾?,聲音帶著哭腔“嗚——我好怕……怕他們打我,也怕他們打蛋蛋,蛋蛋這么弱,又不會打架……” “蛋蛋?”陳韜下意識看向虞澤。 “蛋蛋就是虞澤!餅餅也是虞澤,還有雞——” 唐娜毫無不意外被虞澤捂住了嘴。 陳韜看了眼“不會打架的黑臉蛋蛋”,剛剛他沒看錯的話,這人可是單手把一個成年男人舉起來了,趙健雖然不高,但60kg總該有。 這樣的人如果叫“不會打架”,那么連一個西瓜都提不起的他算什么?彌留之際嗎? “陳韜叔叔,對不起……”唐娜扒拉下虞澤的手,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他們會不會出去對記者誣陷蛋蛋?蛋蛋都要靠賣鞋子吃飯……” 唐娜話沒說完,只剩下“嗚嗚”聲,虞澤黑著臉看了她一眼“夠了,你已經(jīng)解釋得很充分了?!?/br> 陳韜不由多看了兩人一眼,心直口拙、冷面熱心的成年人和古靈精怪、能言善辯的女童,多么具有化學反應(yīng)的神奇組合,如果能放進節(jié)目里,一定能催生出大量的話題和熱度。 可是……想起今天下午被人放鴿子的不愉快經(jīng)歷,陳韜又沉下臉。 忽然,他注意到唐娜的側(cè)頸有著紅紅一片紅疹。 “……孩子的脖子怎么了?”陳韜皺眉問道。 唐娜用力握住虞澤的手,搶在他前面開口“這是過敏,陳韜叔叔,沒關(guān)系的!今天我在醫(yī)院輸了一天液,醫(yī)生說今晚再吃一次藥就會好的!” “……你今天遲到是因為孩子入院了?”陳韜看向虞澤。 虞澤下意識想要否認,聲音到了喉嚨眼卻又堵住了,他無視唐娜的眼神示意,盯著她脖子另一邊的紅疹,終于明白她走出快消品牌店之前拿著絲巾到處試戴的用意。 他不愿說謊,代價是書精說。 他不愿低下頭顱求人,代價是書精為他低下頭顱。 他以為能逃過的,其實一件都沒能逃過。 他躲避的壓力,只是轉(zhuǎn)嫁到另一個人身上。 虞澤終于開口,低聲說“當時太著急了,沒注意到手機?!彼D了頓,垂下眼,起身朝陳韜鞠了一躬“對不起……讓你浪費了寶貴的時間,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唐娜被他嚇了一跳,陳韜也不例外,他看著一向心高氣傲的虞澤在他面前彎下腰,忍不住看了眼窗外的夕陽。 太陽沒從西邊出來。 陳韜還能說什么?他起身扶起虞澤“行了,既然是孩子病了,那就放過你小子一次。” 陳韜走到辦公桌后,從抽屜里拿出兩份合約走回“拿回去讓你經(jīng)紀人好好看看,對合約內(nèi)容沒問題的話簽了字帶過來,期限是三天。” 虞澤接住陳韜扔來的合約,看見上面寫著節(jié)目組的名字,這是出演合約,他還來不及細看,合約就被唐娜搶了過去。 唐娜拿著合約,嗒嗒嗒地跑到書桌前,抽出一支筆就利落地簽上了她的大名。 “我相信陳韜叔叔!”唐娜不等虞澤阻撓就簽好了兩份合約,她朝虞澤連連招手“蛋蛋,該你了!” 陳韜說“拿回去給經(jīng)紀人看看也沒事……” “我就是蛋蛋的經(jīng)紀人!”唐娜大聲說,朝虞澤喊“蛋蛋,你的經(jīng)紀人叫你過來簽字呢,快點!” 虞澤咬牙切齒地說“我說了很多次了,別叫我蛋蛋?!?/br> 嘴上很不樂意,陳韜卻還是看見虞澤聽話地走了過去。 陳韜……真是口嫌體正直的代表啊。 大眾印象里的虞澤,暴力、冷酷、有吸毒嫌疑,陳韜見到的卻是面冷心熱,被一個五歲女孩吃得死死的虞澤,陳韜想不到,他相信觀眾們同樣意想不到,這就是討論度和熱度的來源。 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看到《我家的小祖宗》播出了,到時候一定會叫白亞霖和《瘋狂星期六》那群目中無人的家伙明白,擂臺上收視率撲街的到底是誰。 虞澤粗略地看了看合同內(nèi)容,在兩份上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們爽快,陳韜也爽快,三人當場就敲定了出演合同,確定了節(jié)目開拍的大概時間。 陳韜收下他自己的那份合同后,臉上多了些笑容,他好奇地看著唐娜在合約上留下的蚯蚓字,問“娜娜今年上小學了嗎?” 一句簡單的問題,半晌都沒人回答他,陳韜抬起頭一看,虞澤和唐娜正面面相覷。 唐娜先看向他“陳韜叔叔,我還在上幼兒園呢。” 陳韜點了點頭“五歲了,差不多該上小學了?!彼聪蛴轁伞坝行膬x的學校嗎?” 虞澤張了張口,想不到能說什么,不自覺就把自己上小學的地方說了出來。 “那地方難進,不過你應(yīng)該有門路?!标愴w一點也不驚奇“我認識的好幾個富家孩子都是在那里上的小學。” 唐娜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陳韜“陳韜叔叔,我能不上學嗎?” 陳韜在她頭上摸了摸,笑著說“那可不行,所有小孩子都必須上學,這是法律的規(guī)定?!?/br> 走出上京電視臺后,夕陽已經(jīng)落到了地平線上,寬闊的馬路上充滿了下班高峰期的車輛。虞澤給自己戴上帽子,也給唐娜戴上同款小帽子,在唐娜伸手求抱的時候,他考慮到她這兩天的精力消耗,什么也沒說就把她抱了起來。 虞澤說“你不該這么快就簽下合約,萬一里面有什么陷阱,后悔也來不及了?!?/br> “誰稀罕算計你?”唐娜遞給他一個“沒有點ac數(shù)”的目光“你會算計路上一坨臭狗屎嗎?” 虞澤黑下臉“……你想自己下來走路嗎?” 唐娜眨眨眼,抱住他的脖子“是娜寶寶疏忽了,白亞霖——白亞霖那坨爛狗屎一定想算計你?!?/br> 虞澤看了她一眼,暫且放過這個滿嘴謊話的書精。 他走到臨時??奎c剛想攔下一輛的士,抬起的手臂動作忽然頓住。 “怎么了?”唐娜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在林立的大廈間發(fā)現(xiàn)一塊聳立的巨幅廣告牌,白亞霖的大臉在廣告牌上笑得十分開心。 “那里原本是我?!庇轁勺猿暗匦α诵?,輕聲說“太久沒來這邊了,連什么時候被撤了都不知道。” 唐娜看了看虞澤眼中的黯然,又看向遠處的廣告牌,她的手剛動,就被看穿她想法的虞澤按住了。 他望著遠處的廣告牌,目光變得堅定沉著,燦爛的夕陽為他冷白色的肌膚染上一抹溫度,唐娜看見那雙深邃黝黑的眼眸中,有什么在執(zhí)著地燃燒。 他輕聲說“總有一天……我會重回那里?!?/br> 唐娜回到舒適的家中后,如隔三秋一般興奮地在家里跑來跑去。 而虞澤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則是拿出擦鞋巾心疼地清潔他穿了兩天,混亂中不知被人踩了幾腳的球鞋。 他一邊擦鞋一邊瞥著像個小麻雀一樣,吵吵鬧鬧地飛來飛去的唐娜“有這么想家嗎?” “當然!”唐娜大聲回答“畢竟以后都沒什么機會見了嘛!” 虞澤停下擦鞋的動作“怎么會沒有機會再見?” “我們要搬出了,你不知道嗎?”唐娜停下飛奔的腳步,一臉無辜地看著虞澤,臉上仿佛寫著“你是傻子嗎”幾個嘲諷的大字。 “搬出去住哪兒?別說傻話了,我們哪兒也不去?!庇轁烧f完,提著擦完的鞋站了起來。 “你不搬出去,難道想和新的租客住在一起?”唐娜瞪大眼睛,顯得更無辜了。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