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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犯上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他話未說完,便被陸盛一腳狠踹了出去。

    將孟澤言踹走后,陸盛狠狠盯著古旭,罵道:“你這腦子什么時候才好!”

    古旭皺眉摸著自己腦袋,遲疑道:“我也不知道呢?!?/br>
    她回答的這般乖巧,卻仍舊讓人氣的不行,陸盛咬牙,伸手一點她眉心,道:“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br>
    他似乎篤定只要古旭不傻了,便會同曹方與李成年一般,忠心耿耿的對他這個太子,全心全意的成為東宮的好奴才。

    一行人跟隨太子離去,古旭嘆氣坐回床沿上,雙手捧著自己腦袋出神。

    她什么時候才會好呢?

    以前父親也帶著她看了許多大夫,她每日都在喝藥,但依舊如此。

    如今在東宮生活,湯藥亦未斷過。

    大家都希望她趕快好起來,父母活著的時候盼望她不再癡傻,如今陸盛似乎也很是不喜她這傻乎乎的模樣。

    只有曹方,他不嫌棄自己。

    但他死了,被陸盛殺死了!

    古旭突然反應過來,或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陸盛殺死,他和他父親一樣,都是可以隨便殺人的。

    她想起躺在血泊中的歐陽瀾,突然緊張害怕起來,神經(jīng)兮兮的抱胸縮回床上,警惕的看向四周。

    這之后,古旭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那間小黑屋中,那方圓之地便是她生活的全部。

    陸盛偶爾繞路經(jīng)過那間小黑屋,只見門窗緊閉,房內(nèi)漆黑一片。

    他不進去尋她,只在經(jīng)過時輕輕叩擊門扉三下,聽見里面問話便轉身離開。

    七月

    京都天氣悶熱,再過半月,則會迎來最炎熱的一段時間,到時文化殿會休課一月。

    因此這段時日,文華殿課時減少,考察居多。

    陸盛從文華殿回道東宮,用過午膳后在書房習書,及至申時,天氣轉陰,他才在李成年的提醒下再次朝文華殿走去。

    今日文華殿考察皇子騎射,按例獻文帝會親自到場觀看。

    李成年手持弓弦,候在陸盛身側。

    如今陸盛身量已趕超他稍許,他不必再刻意弓腰駝背,但常年的習慣一時無法改變,他肩背微微內(nèi)扣,整個人看著不太爽利。

    他們趕到時,場地已聚滿了十五、六歲的少年,獻文帝立在高處,命令諸皇子依次躬身射箭。

    大皇子陸曄首先步出,他年齡最長,所用弓弦亦比其余人要大上一分,取過身側宮人遞來的弓箭,他毫不遲疑,瞄準靶心拉弦放箭。

    十支箭,箭箭正中靶心。

    四周喝彩聲立刻涌現(xiàn),陸曄頷首微笑,并不自驕。

    一側宮人見此,躬身記錄成績。

    獻文帝立在高處,負手于后,朝自己的長子頷首,將其招至身側。

    陸曄乃他發(fā)妻所生,母早逝,與陸盛不同,他身后一片清白,并無外戚支持。

    大周皇子年滿十七即可離開文華殿入朝做事,陸曄生于冬末,再有半年,便是十七。

    他伸手將其拉近,打量片刻,低聲問道:“入朝后,可有想進入的部門?你雖為長子,但行事不可驕奢,切莫想著一蹴而就。”

    陸曄垂首稱是,正要回答,只聽場下一片歡呼聲,他側目看去,只見宮人未及將他方才射中的箭取走,陸盛已然拉弓射箭,他之前射中的十支箭盡數(shù)被其射落,掉入地下。

    他射箭不僅準頭好,力道也把握的恰到好處。

    陸曄沉眉思索,卻只聽獻文帝輕哼一聲,斥責道:“切莫如太子般,肆意妄為,驕奢輕狂?!?/br>
    他言語雖斥責居多,但語氣平和異常。

    陸曄頷首稱是,見他再未詢問入朝官位之事,便默默退開。

    獻文帝頷首,上前一步,垂眸專注的看向場地中央的陸盛。

    陸曄離去時見著這一幕,想著近年來獻文帝與孟家雖則依舊暗中抗衡,但他與太子之間關系卻是要緩和許多。

    他猜不透獻文帝心中所想,對太子卻開始佩服起來。

    無論朝中官員如何評判這位五弟,但在他看來,能在這種夾擊的攻勢下獲得獻文帝的喜愛,那人絕不是以驕縱,輕狂便能輕易判定的。

    他行至場地中央,此時陸盛已射箭完畢,竟朝他走來,裂開嘴輕笑了一聲,道:“我把皇兄的箭射了下來,后來者,撿了一個便宜。”

    陸曄搖頭,真心贊道:“你的箭法很好,即便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將前一人的箭盡數(shù)射掉,今日第一名應當是你了。”

    陸盛挑眉,忽然走近一步,站定在他身側。

    他雙手抱胸,看著場地中依次射箭的少年,忽然輕聲朝陸曄道:“皇兄不知,這場地中比我箭法厲害的大有人在?!?/br>
    陸曄抬頭去看,見其后射箭者如他般射中靶心的雖有不少人,卻也未如方才陸盛一般將前人弓箭射掉的。

    他緩緩搖頭,“太子自謙了?!?/br>
    陸盛未回復,只冷靜的看著百里虞揚拉弓射箭,成績出來,中上而已。他嘴角微勾,朝陸曄搖頭道:“文化殿眾人,也只兄長一人不作假了?”

    陸盛有意親近,陸曄卻因母妃早年被皇后折辱不想與其深交,他頷首應答,見孟澤言朝這方走來,便順勢朝陸盛告別走遠。

    孟澤言伸手攬住陸盛肩背,調(diào)笑道:“你今日這風頭出的真好,幸好我在你后面出場,不然還不知被你怎么奚落呢?”

    陸盛抓住他放于右肩的手掌,握緊微微用力拉了下來,“我可記得皇兄十支箭皆正中靶心,你只有六支,將將及格。”

    孟澤言收回手來,他打量著陸盛,想到近來每每去東宮尋他都被擋在宮外,進不得里間,不免冷笑道:“近來你同我生疏不少,父親很是關心,怎么?你是同我置氣了,還是刻意要同我們孟家疏遠。”

    他最后一句拉的極長,含酸帶諷。

    前方眾人彎射完畢,皆朝場地前方聚攏查看成績,陸盛跟著朝前走去,答道:“我是同你生疏,可沒刻意遠離孟家。你莫不是忘記你曾說過,沒有孟家,我當不成太子嗎?這話我可一直記在心上?!?/br>
    他話說的如此直白,一時間,孟澤言也不知曉如何回他,只愣在原地氣的臉一時白一時青的。

    獻文帝考察完畢,攜皇子們一同用膳,陸盛磋磨一陣,回到東宮時夜色已深。

    長廊及屋檐下垂掛著的燈籠被宮人一盞盞點亮,在夜風中輕輕晃動,陸盛立在院落中,遠遠的朝古旭房間看去,里面漆黑一片。

    他今日同獻文帝與眾皇子周轉,有些疲憊,便未繞路經(jīng)過,徑直進入自己寢殿。

    李成年躬身在側,問道:“太子是去浴室沐浴還是在寢殿內(nèi)沐浴。”

    “在寢殿內(nèi)即可。”

    李成年躬身退下,命令宮人準備沐浴用具。

    陸盛脫下外裳,走至窗前,看向夜空中一輪彎月。

    今日七月十四,鬼節(jié)。

    他盯著那輪彎月,心中卻在琢磨著今日晚膳時獻文帝的一言一行,沉思良久,宮人抬著沐浴用具進屋,他收回目光,正欲轉身,忽然發(fā)現(xiàn)前方花園一角有些怪異。

    夜燈垂于檐廊之下,花園中略顯昏暗,晚風一吹,花樹間傳出稀稀疏疏的聲音。

    他凝目望去,片刻,忽然轉身快步朝花園走去。

    宮人不解,遲疑道:“太子?”

    李成年見此,忙提起備用的紗燈快步跟上,待追上陸盛時,發(fā)現(xiàn)他正站在一處土堆前出神。

    他走近后,紗燈透出的光散落開來,四周的景象漸漸清晰。

    石榴樹被人拔出扔在一旁,地面是一個又深又大的土坑,旁邊堆積著不少泥土。

    第二十三章

    李成年依稀記得多年前一個夜晚,三名少年男女無視眾人勸阻在此處埋了一個死嬰。

    當時他同其余宮人俯跪在地,并未出聲勸阻,心中卻只覺得這三人一傻一呆,另一人則太過肆意妄為。

    直至升為太子內(nèi)侍,他在與太子長久的相處中方才發(fā)覺另兩人呆傻是真,太子卻并非表面那般驕縱………

    他垂下頭去,心知不好,手中紗燈這時被人取走,他不敢多言,只安靜候于一側。

    陸盛提著紗燈在土坑上方晃了幾圈,見土坑中空空如也,不由得冷笑一聲。

    她將這死嬰取出是想做什么?

    跟孟澤言走?!

    將紗燈置于地上,陸盛轉身朝古旭房間走去,房門未鎖,只輕輕闔上,他一腳將其踹開,進屋去尋古旭,“古旭,你給我出來?!?/br>
    屋內(nèi)漆黑一片,古旭不出聲,不知為何他心中怒意突起,正欲發(fā)火,腦袋卻被人用布袋罩住。

    由身后那人身高及力道他判別出來人是古旭,怒意忽然便消散下來,甚至還來了點興趣。

    如今以他的身手輕易便能制服古旭,但他心中好奇她會如何待他,便虛與委蛇的同她應付著。

    但今日古旭力道出奇的大,他身子被按住,頭被她用力推著朝地面撞去。

    她下了死手!

    直到李成年提著紗燈趕來時,陸盛已被古旭按著朝地上撞了兩下,他估摸著力道,猜測自己額頭應該腫了起來。

    屋內(nèi)多了光亮,他便不在一味忍讓,皺眉掀開頭上布袋,起身朝古旭怒聲斥道:“你今日發(fā)什么瘋?”

    古旭雙眼通紅,瞪著陸盛,強硬道:“我沒瘋!”

    “對,你是沒瘋,你傻啊!”

    陸盛不留情面的奚落,古旭卻再次撲身上前,一把捏住陸盛胸前衣襟,大聲叫喊著,“你把我弟弟還給我!”

    “你弟弟?”陸盛皺眉,“我要那死嬰作甚?”

    他雙手捏住古旭置于自己胸前的雙手,微微用力,斥責道:“松手?!?/br>
    古旭死死捏住并不松手,也不知她是氣是怒還是傷心,只一個勁的喘著粗氣,似乎說完一句完整的話都費了她好些力氣,“那下面沒有?什么都沒有!”

    歐陽瀾死時,她平靜的怪異,此時卻一直糾著出生不過半月,與她感情并不深的死嬰說事!

    陸盛沉眉,看向李成年,“有人動過那里?”

    他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李成年搖頭,謹慎答道:“奴才不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