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近來風(fēng)雪過大，藥童日日前來送藥，往返太醫(yī)院與東宮，時日久了便著了涼。他委托自己的師弟前去送藥，但近來天寒　，那人不想動彈便委婉的拒絕了。

    陳太醫(yī)不是太醫(yī)院紅人，手下人不多，能使喚的只那幾個。藥童嘆氣一聲，在屋中等了許久，見風(fēng)雪還未消去，只得硬著頭皮提著湯藥出門。

    將至門口，便遇見前來尋他的曹方。

    曹方今日在古旭那待了半晌，見藥童還未送藥前來，雖心中氣悶，但亦記掛著古旭身體不好需要調(diào)養(yǎng)，便朝太醫(yī)院這處尋來，他與藥童已是熟識，見此，便道：“今日怎的此時才至？”

    藥童道：“近來天寒，我有些著涼了。”

    “??？”曹方有些警惕，“那這藥可還是你熬制而成，莫要將傷寒傳染給小旭?！?/br>
    藥童聞言便有些不喜，將裝著湯藥的盒子遞給曹方，“你若這般關(guān)心那不若你親自送去，以免我同這藥待久了也會將傷寒傳給小旭姑娘。”

    曹方未聽出藥童話中諷刺，便伸手接過，只道：“你傷寒未好便讓其它人熬藥，如果實在無人最好是覆蓋面紗，我聽以往的老人講，這傷寒最易從口鼻傳染。”

    “你是大夫還是我大夫？”

    藥童冷冷諷刺。

    曹方不明就里，道：“當然你是大夫，我又不通醫(yī)理。”

    藥童見他一臉木訥，不欲與其繼續(xù)爭執(zhí)下去，因是知曉他同那姑娘自小一起長大，便不擔心他在藥中作亂，且因為近來天氣著實不好，便順著他話道：“你既如此擔心，不若日后你來太醫(yī)院將藥取了去。我在太醫(yī)院尚可蒙面熬藥，但出了去在皇宮行走覆蓋面紗卻是不當?shù)??！?/br>
    曹方聞言有理，便極其自然的應(yīng)答下來。

    兩人說話間，王公公攜著長春宮淑妃心腹前來。

    以往淑妃得寵時，他與這宮人也是相識，今日見她再次尋來，本意只道又是來求皇上賜名的，哪知她只道是淑妃同小公主同時病重，來太醫(yī)院喚了太醫(yī)，那人卻久久不至，因著不知如何是好，本意念著往日舊情，才想來求一求皇上去看看。

    王公公自是不會讓她打擾獻文帝，但兩人有舊情，便親自攜她至太醫(yī)院，當面煩請了那太醫(yī)稍后前去。

    兩人離去時，碰見曹方同藥童言語，他細細聽了片刻，想起那位叫小旭的姑娘便是那位前朝公主之女。

    近來獻文帝很少臨幸后宮，似厭倦了后宮妃嬪，他心思微轉(zhuǎn)，突然想起往日獻文帝是極其喜愛歐陽瀾的，且當年歐陽瀾背叛他在宮外成家，到最后他也是留了她的孩子一命，想必還是戀及舊情。

    他雖在魏山手下做事，但兩人幾乎同年進宮，年歲亦相差不大，這數(shù)十年來他亦有意同他爭搶，卻總是不得時機。

    前段時日因著魏山多嘴將獻文帝傷病告之太后，獻文帝不喜，冷落了他好長時日，如不趁此機會再接再厲，討得獻文帝歡心，將他徹底打壓下去？

    只是那姑娘似乎同太子有幾分親密，不知可有被納為妾室。

    他心中有此擔憂，送別長春宮的宮人后便令手下前去東宮探聽。

    第四十四章

    李成年從宮外歸來, 如今天寒, 他一來一去身上沾滿了寒意，將披風(fēng)解開, 正準備好生休息一番，門外傳來宮人的輕喚聲。

    “李總管?！?/br>
    李成年將門打開，見是心腹少泉, 知曉東宮必定有事發(fā)生, 便將他引進屋內(nèi)，“何事？”

    少泉疾步上前覆在他耳邊低語，“近來東宮有人在打探小旭姑娘的消息, 似乎想探清她與太子之間關(guān)系為何？”

    李成年細細聽完，眉目不驚，問道：“可知背后是何人主導(dǎo)？”

    “是皇上身邊的王公公。”

    王公公？

    李成年沉下眉目，他是皇上身邊的人, 不知這是他擅自打探還是皇上有意為之？

    但如今東宮正處于風(fēng)口浪尖，他需事事小心，便吩咐下去, “繼續(xù)觀測，莫要打草驚蛇。若再問起小旭姑娘同太子關(guān)系, 你們便道……”

    他遲疑片刻，擔心這是皇上授意為之, 太子在邊塞已很是艱難，若讓人知曉他十分在意古旭，怕于太子無利。

    他繼續(xù)緩聲道：“你們只道她因癡傻, 太子幼時很是喜愛，如今卻只是一名東宮記錄在冊的宮女罷了?！?/br>
    少泉領(lǐng)命正要離去，李成年卻終究放心不下，將他喚住，“你明日派人出宮在京都郊區(qū)附近尋一處宅子，東宮終究是不安穩(wěn)，我們盡快將小旭送出去?！?/br>
    “是?！?/br>
    少泉離去，李成年再無心休息，他出門去尋古旭，卻見她正依靠窗柩看向外間，他緩步上前，隔著一扇窗戶喚道：“小旭姑娘？”

    古旭將頭靠著窗柩，懶洋洋朝他看來，“今年雪真是大啊，你說邊塞是不是比這還要大上幾分?！?/br>
    李成年點頭，古旭便囁嚅道：“好冷的?！?/br>
    是很冷，邊塞比京都更甚，想必這種天氣不易開戰(zhàn)，太子或許可休息一段時日。

    他見古旭一直看向外間，便問道：“你可愿出宮住一段時日？”

    “出宮？”

    “嗯，再有一段時日便是年關(guān)，屆時民間很是熱鬧，我……亦會陪同曹方前來看你。”

    古旭一時沉默下來。

    李成年心中微緊，問道：“是不想離開嗎？”

    古旭搖頭，輕聲道：“我想回幽都了?！?/br>
    她已有五年未在家中過年，很是想念，雖然家里什么人都沒了。

    她在幽都的家已被麻世金一把火燒毀，她并不知曉，李成年擔心她見著傷心，且幽都離的有些遠了，他不好著人照看，便委婉拒絕。

    古旭聞言便再未多說什么。

    ＊

    御書房

    今年冬日多是冰雪天氣，邊塞氣候亦比往年要惡劣幾分。自前段時日太子戰(zhàn)敗退守承德，邊塞便迎來有史以來最大一場暴雪，即便是久居邊塞的大周、北燕士兵亦有幾分吃不消。

    據(jù)信使傳遞的消息，戰(zhàn)事已停，兩方人馬具在休養(yǎng)。

    獻文帝此前剝奪太子主帥之位未有響應(yīng)，已是徹底與陸盛決裂，但他遠在邊塞，若無重大過錯無法處置。

    他思索片刻，便趁戰(zhàn)事稍休接近年關(guān)，以太子已至婚齡，令其趕至春季選秀之日回京，成婚后再前往邊塞作戰(zhàn)為由將其召回。

    第一道詔書傳至邊塞，陸盛令信使傳話‘不退北燕，誓不成家’

    獻文帝聞言，冷哼一聲，知曉他已打定主意久居邊塞，霸占儲君之位，卻還說出此種冠冕堂皇之話！

    他自是不會任由陸盛躲在邊塞胡為，當日便連下三道詔書，措辭強硬，令其速速回京，待來年春日后再前往邊塞。

    夜間

    獻文帝回道寢殿，魏山奉上一大銀盤上前，其上是眾多妃嬪姓名，獻文帝只看了一眼，毫無性致，低道：“去。”

    魏山聞言，便捧著銀盤離去。

    王公公此時上前伺候獻文帝洗漱，褪去鞋襪之際，他忽然輕聲道：“奴才今日在宮中行走，道是遇見一名長相頗佳的宮女，正為其驚艷之際，憶起她似太子身側(cè)的宮女?！?/br>
    獻文帝面無表情的朝其看去………

    彼時，李成年正提筆微微凝神，他欲將東宮之事盡數(shù)告之太子，但怕擾其心神，便擱筆作罷。

    待將古旭送至宮外，徹底斬去這暗藏的憂患，在太子回京之日再將其接回卻也不差。

    少泉此時扣門而入，他問道：“宮外的宅子可尋好了?！?/br>
    “已是尋好了，是位于城南郊區(qū)的一處新宅，只奴仆尚未到位，且地龍還未完善，再需幾日將其修整好，小旭姑娘便能搬去安住?！?/br>
    “嗯，這幾日我有事要忙，你派人守在她身側(cè)，但切莫妄動，如今太子不在，我們需事事小心，莫要人抓住任何把柄?！?/br>
    “是。”

    ＊＊＊

    翌日

    雪漸漸消停，古旭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輕輕掀開鐵爐的頂蓋，用鐵鉗移動爐中碳火，門這時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一名著宮裝的年長婦人。

    這幾年，常來古旭房間的只三人，曹方，陸盛，以及照顧古旭的嬤嬤，這名婦人古旭并未見過，見她越走越近，便忍不住問道：“你是誰？這是我的房間?！?/br>
    婦人輕輕笑了笑，走近后，彎腰行了一個禮，“嬤嬤如今年歲大了，奴婢是代替她前來伺候小姐的。”

    伺候什么呢？

    古旭一個人孤寂慣了，房間中突然多了一個陌生人，她不太自在，便略顯生疏的指著旁邊的木椅道：“坐嗎？”

    婦人從王公公口中知曉這名少女腦子不太正常，便也不見外的帶著笑意起身，朝她身旁的座位走去。

    古旭未過多理會婦人，她低著頭伸手覆在鐵爐上取暖，冷不丁口鼻被一塊濕潤的錦帕覆住，錦帕上浸染了迷藥，她很快昏厥過去。

    婦人小心翼翼的將昏厥過去的古旭平放在床上，將她的褲子盡數(shù)褪下，露出光溜溜的兩條纖細長腿。

    她打量著古旭年輕的面目，隨即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凈手。

    她動作輕緩，顯得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凈手后，她將古旭雙腿曲起，低頭查看她雙股間的情景，隨即緩緩伸手探入。

    待檢查完畢，她將古旭雙腿平放，為其穿好衣褲。做完這一切，她甚至還有閑心替古旭將鐵爐中的碳火弄旺，待屋內(nèi)溫度升起來后，她才轉(zhuǎn)身離去。

    少泉守在旁邊屋子，見婦人從古旭房間出來，因著她有些面生，便不太放心的上前輕扣古旭房門。

    “小旭姑娘。”

    古旭昏厥過去，未有回應(yīng)，少泉見此心中一驚，推門而入，卻遙遙見著她面色紅潤的睡在床上。

    冬日天冷，白日睡去也是正常，因著李總管囑咐，且這是女子閨房，他不好再朝里走近，便闔上門離去。

    婦人離去后找到王公公，將實情盡數(shù)告之。

    古旭是處子，這個結(jié)果讓他一顆心終究是落了下來。

    昨夜獻文帝雖并未過多言語，但他貼身伺候了十幾年，已是隱約摸出獻文帝心中想法。

    且不說古旭身為歐陽瀾之女，只單單憑借著她那一張臉便可輕易博得男人歡心。

    他是獻文帝跟前的人，自然是為獻文帝做事。

    若古旭被太子動過，獻文帝難免心生郁氣，到時候他亦免不了吃一些苦頭。雖探聽得知古旭只是一名記錄在冊的宮女，但為穩(wěn)妥，他依舊讓人去探了古旭身子。

    女色之事，王公公并不熟稔，但這事能讓男人舒心便是好的。

    古旭再次醒來時，只覺饑腸轆轆，口舌干燥，她坐起身子，伸手摸了摸口鼻處，神情疑惑不解。

    她四處望了望，沒見著之前那位婦人，腦子便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枯坐在屋內(nèi)，一時只聽外面風(fēng)雪聲縈繞不覺。

    這個冬季似乎過于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