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古旭一頭霧水,這時,秋影不知從何處湊了過來,瞥了古旭一眼,靠近百里虞揚(yáng)耳廓輕聲說了幾句。 古旭垂頭,安靜的瞧著腳尖。 這時,雙眼忽然被一雙溫?zé)岬拇笫终谏w住,戲曲及奏樂聲瞬間消散,只余刀劍拼殺及百姓的驚恐聲。 “刺客!” “有刺客!快護(hù)住皇上。” 長街上,人群四散逃離,四周雖有著便裝的死侍護(hù)衛(wèi),但人群逃離仍不免有所碰撞,古旭擔(dān)心傷著腹中胎兒,在百里虞揚(yáng)伸手?jǐn)堊∷箷r并不拒絕,反是朝他靠了過去。 第九十六章 城樓之上, 小皇帝身量矮, 于是宮人搬來矮塌,抱著他站了上去。 肖寒歲上前攙扶著小皇帝, 垂眸看著長街上擁堵的大周百姓,臉上傲慢之色盡顯。 小皇帝有些緊張,看了眼肖寒歲, 得到他的許可后, 梗著脖子正待將被逼著記了半天的賀詞說出,四周忽然涌現(xiàn)一群黑衣人。 肖寒歲皺眉,伸手將小皇帝護(hù)在身后, 哪知那些人見他如此,卻是愈發(fā)迅速的逼近,那勢態(tài),似乎要?dú)⒌娜瞬⒎巧砗竽怯啄昊实? 而是他! 城樓上局勢混亂,長街上百姓見此情景四散逃離,肖寒歲一邊護(hù)著身后稚子, 一邊勉力應(yīng)付著。 他藏在暗處的人并未及時出現(xiàn)相助,只身旁幾名同他一道扮作宦官的下屬護(hù)佑在他身側(cè)。 他為保命, 只得反身躲開那刺來的長劍,幼年皇帝暴露在刺客身前, 他微驚,卻見麻世金不知從何出現(xiàn),伸手一把攬著小皇帝躲開, 而后眸光冷峻的看著他。 至此時,肖寒歲已是知曉,這一幕,恐是百里虞揚(yáng)安排的。 長街上百姓逃離,除去知曉有刺客欲刺殺幼年皇帝,其余并不知曉。 麻世金護(hù)住小皇帝,看著肖寒歲,伸手輕招,那些黑衣人得令盡數(shù)朝他涌去。 肖寒歲勉強(qiáng)同身側(cè)近衛(wèi)一同應(yīng)付著眼前情景,冷笑道:“你莫不要以為我死了,這京都就是百里虞揚(yáng)的天下?!?/br> 麻世金假笑,“天下是皇上的,怎會是虞揚(yáng)的,肖公公莫要含血噴人,你護(hù)駕有功,末將必定奏請皇上為肖公公風(fēng)光大葬?!?/br> “你休想!” 城樓上拼殺激烈,此時,不遠(yuǎn)處不知何人將煙花點(diǎn)燃?這東西,本是在小皇帝朝百姓宣講完畢后再點(diǎn)燃的,如今這漫天煙火,確實絢爛的有些諷刺。 百里虞揚(yáng)仰頭見著這場景,面上忽然露出一絲孩童般天真的笑意。 他輕輕攬過古旭的肩頭,令她轉(zhuǎn)了個身子,而后松開遮擋她雙眸的手,輕聲道:“你看,這煙火是不是很漂亮?!?/br> 見古旭不說話,他自顧自道:“每一年的這個時候,煙火是最美麗的,會燃放半刻鐘?!?/br> 古旭背對著城樓,同百里虞揚(yáng)一道仰頭看著,煙火綻放的聲響遮蓋了城樓上的慘烈拼殺聲。 但古旭知道,身后是權(quán)利的掙扎廝殺,百里虞揚(yáng)下手了。 如此約莫過了半刻,百里虞揚(yáng)偏頭,觀城樓上似乎已成定局,方才輕拍古旭肩頭,朝一旁的秋影道:“將小旭姑娘送回府中吧?!?/br> 秋影頷首,上前道:“姑娘,隨奴婢走吧?!?/br> 百里虞揚(yáng)捏了捏古旭干凈的發(fā)髻,似乎心情極好,“不用怕,回府睡個好覺?!?/br> 古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勉強(qiáng)一笑,點(diǎn)頭應(yīng)好。 她正待離去,忽然身后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而后是眾人的哭泣聲。 “皇上!” “皇上!” 古旭愣住,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升起,直竄胸腹。 城樓上,肖寒歲本已半跪于地,卻不料他卻突然起身,朝那小皇帝沖去。麻世金出手阻攔,身側(cè)御林軍突然反目,出手掣肘他的反擊,他一時大意,竟令那肖寒歲得手抱著那小皇帝一道躍下城樓。 他大驚失色,那御林軍亦是毫不遲疑的跳下城樓。 又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古旭心驚,只覺得肚子一鈍一鈍的痛,她忽然伸手,緊緊抓住秋影略帶薄繭的手,道:“秋影,我們走吧?!?/br> 城樓下,百里虞揚(yáng)無暇顧及古旭,正蹲在那小皇帝尸體前垂眸思索著什么,秋影回身看了眼他的身影,領(lǐng)著古旭離去。 此時,長街上已經(jīng)沒什么人影了。 陸盛等人隱匿在暗處,看著那攜手遠(yuǎn)去的兩人,忽然輕笑一聲。 方才的煙火真是挺好看的! 鄭玉林在一旁,被前方一幕嚇的不輕,哆哆嗦嗦道:“太子,這……是你指使?這就是你…你…說的看好戲?” 陸盛瞥了他一眼,道:“鄭將軍,我若殺也是殺那小皇帝,何需殺肖寒歲,你方才可看見了,是那肖寒歲抱著那稚子跌下城樓!” 那小皇帝怎么說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卻毫無憐惜之情,說的這般云淡風(fēng)輕,鄭玉林聞言,身子抖的愈發(fā)厲害了。 這時,陸盛忽然湊近,道:“鄭將軍應(yīng)當(dāng)高興吧,此前肖寒歲與百里虞揚(yáng)一直逼你表態(tài)擇主,你如今也用不著煩惱了,如今肖寒歲已逝,你選擇百里虞揚(yáng)也是自然。” 程玉林假笑,“太子說笑了…嘿嘿……太子說笑了。” “未說笑。”陸盛拉長著聲音道:“程將軍,你戲演的過了,本宮不喜?!?/br> 鄭玉林垂頭琢磨一番,只覺得那小皇帝的死必定有陸盛的手筆,如今其實是在百里虞揚(yáng)同陸盛之間抉擇! 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演戲了,抬頭道,“不瞞太子,這兩人之前確實有派人來與末將商談,但這天下怎能落入賊子手中,末將一直拒絕著…” “你不用拒絕。” 陸盛神色淡然,只道:“百里虞揚(yáng)這人精明著,你不必去找他,只待他派人來尋你,但我得提醒你,演戲不能太過,過了則太假!” ……… 秋影同古旭兩人一道離去,古旭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回頭,待末過長街轉(zhuǎn)角,她方才偏頭看著身旁的秋影。 秋影朝她輕笑,“姑娘怎的不走?” 古旭偏頭,輕聲問道:“這暗地里還有人嗎?” 秋影不語,須臾,卻又爽利答道:“無人,只我一人在姑娘身旁。” 古旭心中微松,知曉秋影有意放她離去,于是轉(zhuǎn)身朝前走去。 秋影并不阻攔,亦步亦趨的跟在古旭身后,古旭朝此前與麻世金約定的街道走去,至得一處暗巷,等了片刻,方見數(shù)名高壯男子護(hù)著古維今前來。 這幾人古旭并不陌生,是西苑的粗使仆人。 “父親!” 古旭朝前跑去,伸手握著古維今雙手。 古維今長期食用軟筋散,雙手懶散沒什么力道。此時,只是慈祥的笑著安撫古旭,“父親無事,不用擔(dān)心?!?/br> 他身后數(shù)名男子是麻世金手下,如今見事已達(dá)成,便道:“姑娘先生速速找一地方躲避吧,若是公子反應(yīng)過來,必定會派人搜尋的?!?/br> 古旭正待致謝,秋影卻突然出聲,“慢著!” 她上前,看著相擁的父女二人,眸色不悅,“小旭姑娘,我此前只道你是獨(dú)自離去,因此一些事我便未加阻攔甚至暗地里為你鋪路,但如今……” 她看了古維今一眼,“你父親,仍需留在百府?!?/br> “父親對你們并沒用處,他不是什么大人物?!?/br> “怎會?”秋影低笑,“他可是姑娘父親,怎會沒有用處?!” “那你為什么又放我離去?!?/br> 秋影神色淡然,看著古旭,低聲道:“姑娘真不知嗎?我放你離去,是不想你同公子久待,傷他的心,令你父親留在府中,卻是為有一日,可以利用他逼迫你或是為難…”她話語微頓,道:“若太子心中有你,屆時亦可用你父親為難他一二?!?/br> “實則將你留下是最好的,但奴婢近來觀測,公子或許不忍,既如此,不若將你放了?!?/br> 秋影雖是一名婢女,但在百府地位卻是極高,那幾名麻世金的手下見此皆面面相覷。 如今若麻世金在那還好說,但如今主子不在,他們可是真的不敢反抗這女人的命令。 秋影側(cè)身,神色冷然的吩咐道:“將古先生送回府中罷!” 那幾人無法,有個瘦長男人似過意不去,上前輕輕拍了拍古旭,歉然道:“姑娘,我們也實在無法,只得將你父親押送回去。 話落,他仰頭看向古旭,迅速以口語示意‘留在原地等候。’ 古旭微驚,立刻垂下頭去,扮作一副氣餒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待眾人離開暗巷,古旭垂頭看著腳尖,秋影卻又突然湊近,低聲道:“方才奴婢有句話說露了,姑娘離開可以,但若姑娘腹中有胎兒那便另當(dāng)別論了?!?/br> ……… 城樓下,麻世金率領(lǐng)眾人趕至百里虞揚(yáng)身前。 百里虞揚(yáng)緩緩起身,垂眸看著小皇帝摔得稀爛的腦袋,低聲呵斥道:“這是怎么回事,殺個人還能殺錯了不成?!?/br> 麻世金亦是一臉怒意,咬牙切齒道:“方才我本有機(jī)會掣住那肖寒歲,哪知御林軍中卻是出了叛徒,出手阻攔我,我一時大意,讓肖寒歲得了手。” “叛徒?” 百里虞揚(yáng)神色陰郁,他緩緩出聲,“肖寒歲的勢力已被我們摸清,那人若是肖寒歲的人,為何他最初遇刺時不出手阻攔!” “這……” 麻世金遲疑。 百里虞揚(yáng)咬牙,突然冷笑道:“京都混進(jìn)了陸盛的人。” 他轉(zhuǎn)身朝四周將領(lǐng)高聲吩咐著:“傳令下去,今夜封鎖宮門,城門只進(jìn)不出。其余人等,挨家挨戶的查詢,若有可疑之人當(dāng)場格殺勿論。” “還有,此前京都中立的官員,家中需得重點(diǎn)盤查?!?/br> “是!” 麻世金頷首應(yīng)是,轉(zhuǎn)身離去時,忽然想起古旭,他動作微頓,神色并不自然。 百里虞揚(yáng)心細(xì),見他如此,立刻喚住他,“舅舅?你方才那表情是為何意?” 麻世金忙搖頭,“無事,無事!” 末了,卻又十分遲疑,試探問道:“虞揚(yáng),你說若是京都混入了太子的人,他們可否會來接小旭離去?!?/br> 百里虞揚(yáng)淡淡道:“她在百府,那些人若來尋她,只會是自尋死路。” “可……可她若是…不在府上呢?” 麻世金微囧,他這人,復(fù)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