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部恐怖電影。

    柳曄不由自主地滾動鼠標，一點一點地看了下去。

    無數荒誕可怕的數據劃過他的視網膜，慢慢地打散了他的困意。

    ……

    “你好了沒有啊，都快一個小時了?！?/br>
    南棋等得有些急了，難耐地催促了起來。

    “這是柳家那個小朋友吧，什么時候被顏瑾收下的？”

    黃秘書湊近了電腦，對著已經沒有顯示人像的屏幕上上下下打量半天。

    “我怎么知道，顏瑾這家伙身邊總是會出現(xiàn)點莫名其妙的人?！蹦掀鍖τ谶@個把他弟弟都拐走了的家伙明顯印象非常不好。

    “嘖，你這醋吃的……”黃秘書吐槽道：“有本事吃醋有本事你去和好啊?！?/br>
    “呸，滾滾滾?！?/br>
    南棋郁悶地把黃秘書推遠了一點。

    他倒也想和好啊，但總得先把事情查清楚吧再去道歉吧……

    等等，他們鬧成這個樣子全都是顏瑾隱瞞了真相的錯，憑什么又是他去道歉??？

    南棋覺得有點不能接受。

    “南棋?！?/br>
    電腦上再次出現(xiàn)了柳曄的臉。

    “您老總算出現(xiàn)了，弄好沒有??？”

    “差不多吧?！?/br>
    柳曄點了點頭，整個人已經不像最開始那么沒精神，就連語氣都嚴肅了幾分。

    南維的心咯噔一下，面上倒是不顯，語氣很是正常：

    “查出什么了，基因計劃到底是什么？”

    南棋從師兄那里聽說了這個詞語，然而他的師兄卻不愿意告訴他更多的東西，僅僅是暗示他杜伊柔的事情，很有可能和基因計劃相關。

    至于基因計劃到底是什么，師兄只告訴了他這所研究所。

    “是個可怕到了極點的研究，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把它的內容告訴你?！?/br>
    “扯淡?！蹦掀謇淅涞溃骸澳俏医裉焓歉陕飦淼?？”

    “你會后悔的……”

    “別廢話?！?/br>
    柳曄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隨后站起身，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披，四處走了一圈拿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后才坐回電腦前，對著面含怒意的南棋，冷靜地說道：

    “什么時候見？”

    “……你要過來？現(xiàn)在？”

    “沒辦法，事關重大，越保險越好，我親自過來一趟，天黑之前應該能到。”

    柳曄看著南棋不可置信的目光，無奈道：“別誤會，我可一點都不想出門，但是這東西……”

    “見了面再說，現(xiàn)在實在是說不出口?！?/br>
    “成吧，下午開始我都在公司，你直接來總裁室找我?！?/br>
    “不行，太顯眼了，你得找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柳曄搖著頭嘆息道：“這些資料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好，不知道入侵的事情什么時候才會被發(fā)現(xiàn)，但總之……你們家的人應該快要找來了，南棋，你得開始跑路了?！?/br>
    黃秘書插嘴道：“這么夸張啊，這到底什么玩意兒，老爺子的遺產分配書？”

    “一邊去……”

    南棋推開搗亂的黃秘書，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后略有些遲疑地說道：

    “四季山莊，可以嗎？”

    柳曄倒吸一口涼氣：“你手里有鑰匙？”

    “南維有，上次顏瑾給了他一個備用的，我可以去問他要?！?/br>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大舅子?！绷鴷铣爸S道：“關鍵時刻就發(fā)現(xiàn)顏瑾可靠了吧？”

    “你再多說一句等見了面我就撕了你的嘴?！?/br>
    ……

    甚至不需要四季山莊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通知顏瑾有客人來訪，南棋估摸著南維大概已經直接通知顏瑾他要了鑰匙的事情了。

    南棋覺得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要是柳曄不能帶來什么有意義的情報，那這件事過后他在顏瑾面前絕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真的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要是當時沒有和顏瑾鬧成這個樣子就好了……

    一片燈火通明的四季山莊里，南棋一邊在想南家的追兵什么時候到，一邊在想顏瑾什么時候到，整個人都陷入了十足的焦慮與恐慌之中。

    所幸，柳曄來不得慢。

    一夜未睡的黑客大人臉色非常不好，見了面連客套話都不說，直接打開電腦，啪啪啪地幾下cao作調出了他在飛機上整理好的信息。

    第二百十三章 難以訴之于口的（上）

    “等等等等，你讓我緩一緩。”

    肖煜滿臉世界觀都是被顛覆的驚悚表情。

    顏瑾沒什么話題被打斷了的怨念，乖乖地住了嘴。

    肖煜沉著臉思索了一會兒，良久才開口道：

    “……所以你即使被誤會也不想讓楚戈知道真相嗎？”

    “原本我是這么想的?！鳖佽L長地嘆了一口氣：“恐怕是瞞不下去了?！?/br>
    “要是說清楚了，你們能和好嗎？”

    “誰知道呢?！?/br>
    從來都高瞻遠度的顏瑾少見得對未來的事情感到不確定。

    肖煜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支支吾吾地開口道：

    “你說的那個基因計劃，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啊？”

    “簡單一點來說，是基因決定記憶力的實際應用，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人工‘制造出’記憶力超群的嬰孩，慢慢地發(fā)展起來以后，一小部分其他方面的才能都能通過基因控制決定，就像我能聽懂小動物說話，你從來沒有覺得奇怪嗎？”

    “……感情這真的是超能力??？還是人造的？”肖煜驚呆了。

    “嗯，就是這么一回事兒，很失望嗎？”

    “沒啊……就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br>
    “小的時候我也這么覺得，后來也就覺得沒什么了。”

    “那楚戈也是這樣？他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肖煜仔仔細細地想了想，都不覺得楚戈有什么類似顏瑾這樣一眼就能辨認出的“超能力”，真的要說的話，總不能是他在涉及到病人和醫(yī)學的時候會變成一個話癆吧？

    顏瑾被肖煜的想法逗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了笑聲，一本正經道：“或許是實驗的副作用呢？”

    “……嘶，那你中央空調的體制也是副作用吧？”肖煜和他抬杠。

    “不好意思，那真的是氣場問題。”顏瑾不遺余力地自夸：“有沒有被你老公的非凡氣場給震撼到？”

    “別鬧，說正事呢?！?/br>
    顏瑾對于不能繼續(xù)這個話題感到有些可惜，他無奈地聳聳肩，接上了之前的話茬：

    “基因計劃最主要的方面是記憶力方面的加強，其他的都是附帶的，真的要說，應該是沒有徹底研究清楚，至少南家這里，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楚戈應該就是最后一代試驗品，然后研究所就因為一些原因倒閉了?！?/br>
    “這么牛逼的研究所都能倒閉，怎么倒閉的？”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出事的時候我還小，只聽說和一個女人有關?！?/br>
    “真可惜?！?/br>
    “而且，你是真的覺得這件事很好嗎？”

    “增強記憶里，很厲害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過目不忘啊。”肖煜半真半假地先表示了一下羨慕之情，然后話鋒一轉，悶聲道：“但是不行的吧，這個實驗怎么聽怎么有問題，哪怕是我這樣什么都不懂的吃瓜群眾都知道肯定會出事……”

    “難得見你這么聰明?！鳖佽滟澋?。

    肖煜努努嘴，然后從沙發(fā)上站起身，換到顏瑾那邊，坐好，摟著顏瑾的腰，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顏瑾揉揉他毛絨絨的腦袋，目光溫柔。

    “這就是讓你的母親變成那樣的原因，對嗎？”

    顏瑾沉默了很久，空氣中蔓延著一種令人難受的低壓。

    肖煜沒有催他，只是摟著他的手臂稍稍多用了些力氣。

    良久，顏瑾才輕輕地說了一個“嗯”。

    很輕，但是肖煜能聽見。

    “小時候，方阿姨總是告訴我難過的時候不要把事情都壓在心里，說出來的話就會覺得好受很多。”

    肖煜說了慌，方女士確實說過這句話，但是并不是對著他說的。

    還好，現(xiàn)在沒有人會專注這個小小的謊言。

    “這不是一個有趣的故事，真的要聽？”

    “要。”肖煜堅定地點點頭，伸手往前探了探，握住了顏瑾的放在膝頭上的手。

    顏瑾已經猜到了肖煜會問這個問題，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做足了心里準備，但是等他開口的時候，他卻發(fā)現(xiàn)他沒有。

    像是舊傷結了痂，但是永遠都不會痊愈，每一次掀開這層保護膜，痛楚又會卷土重來。

    可是，就當他以為自己會很難開口的時候，他又驚訝地發(fā)現(xiàn)，隨著第一個字的吐露，這一段深藏已久的往事，如同泉水一般緩緩地傾瀉而出。

    原來，它并沒有那么難以啟齒。

    至少，在他深愛的人面前，他可以擁有說出一切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