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突然出現(xiàn)江慕的氣息。 三千白芷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迎接,卻看到蒼古鑒與百里輒止已經(jīng)解除定身咒,正扶著江慕往這邊走來。 江慕披著件斗篷,羸弱不堪,面色蒼白如紙。 蒼古鑒道:“我早料到你會因為剛剛破除封印而虛弱,但沒想到你會虛弱到這個地步,竟然連天罡門的五星天鏡陣都對付不了……” 江慕在封印中度過了九年,就算再厲害,破除封印后也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來恢復(fù)。以江慕目前的情況來看,修為只有以往的一成,自然對付不了天罡門引以為傲的五星天鏡陣。 三千白芷又擔(dān)心又疑惑,師父為什么要去闖天罡門? 江慕咳了咳,溫柔的目光看向三千白芷,嘆道:“本來想回來后就帶你一起遠(yuǎn)走高飛,現(xiàn)在看來,我們還得待在這里一陣子。為師要養(yǎng)傷,你也要努力把前世的本事溫習(xí)一下。” 看到江慕手中緊握的七彩玲瓏的石頭,三千白芷才明白,師父去天罡門,闖五星天鏡陣,是為了拿回這塊名叫云醉的磨劍石。 其實(shí)打磨五劍星儀扇并不需要多么特殊的磨劍石。只是這塊名叫云醉的磨劍石是師父的師父,也就是她的師祖留下的。 師父曾說過,只有云醉才有資格打磨他的五劍星儀扇。 不知是不是蒼古鑒和江慕師達(dá)成了什么共識,之后的幾日里竟彼此都相安無事地平靜相處。 這天陽光明媚,三千白芷正在果園專心練劍,忽一陣微風(fēng)起伏,傳來屢屢琴聲,悠悠揚(yáng)揚(yáng),不絕于耳。 循琴音望去,只見掛滿紅燈籠似的蘋果樹下,一身黑衣如風(fēng)的師父正抱著一把古琴坐于地上,靜靜彈奏。 經(jīng)過這幾日的休息,江慕身體狀況明顯好轉(zhuǎn),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青絲悠揚(yáng),美人絕世。無論是人是琴是音,都散發(fā)著迷人的氣息。 江慕彈奏的這首曲子,三千白芷很熟悉,也記得曲名叫,莫知莫云。 是師父以前修煉時,師祖常彈給他聽的曲子。所以她修煉的時候,師父也常彈給她聽。 江慕突然感應(yīng)到山中來了不速之客,收起古琴,轉(zhuǎn)身離去。 不久,清墨承彧急匆匆趕來,不顧三千白芷危險的劍法,走上前道:“師叔可知江師叔祖去了哪里?” 三千白芷看到清墨承彧,連忙收劍,開心道:“你終于醒了!找我?guī)煾赣惺聠???/br> 清墨承彧道:“有官府的人找來,道問靈私塾昨夜死了兩個學(xué)生,懷疑與我們有關(guān)?!?/br> 三千白芷笑容僵住,“你以為那兩個學(xué)生是我?guī)煾笟⒌???/br> 清墨承彧沒有回答,只是拱手道:“還請師叔與師叔祖隨承彧回去接受調(diào)查。” 此時,眾生門那幾間茅屋前已經(jīng)圍滿了官兵,負(fù)責(zé)捉拿犯人的捕頭端坐在屋里喝著茶,等著眾生門掌門的回復(fù)。 屋中的角落,掌門蒼古鑒正在和徒弟百里輒止以及眾生門前五長老之一的江慕,商量著對策。 蒼古鑒再三問江慕:“那兩個學(xué)生真不是你殺的嗎?” 江慕把玩著扇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此刻笑道:“無冤無仇,我殺他們做甚?你如此懷疑我,不如直接教他們把我抓了算了?!?/br> 蒼古鑒毫不猶豫地指著江慕,與捕快頭頭道:“人是他殺的?!?/br> 江慕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拍著蒼古鑒的肩膀哈哈大笑,“明明是我倆合謀殺的,你怎么可以過河拆橋全部推我一個人身上呢!” 捕頭一聽,放下茶杯,一聲令下,官兵一擁而上,給兩個人戴上了罪犯枷鎖,押往山下。 ☆、問靈私塾 三千白芷和清墨承彧回來的半路上,正好看到這一幕,正要上前營救,百里輒止突然出現(xiàn),攔住了他們。 百里輒止道,掌門和江慕之所以心甘情愿被抓,是為了給他們爭取查清真相的時間。 清墨承彧疑惑道:“既然如此,只需一人認(rèn)罪被抓便可,為何師父也被抓了?” 百里輒止道:“師父確實(shí)本只打算讓大魔頭認(rèn)罪,可大魔頭實(shí)在狡猾,硬把師父也拖下了水。” 三千白芷嘆想:我?guī)煾负蔚嚷斆?,怎么可能不拉個人質(zhì)在手以防他們在他坐牢的時候胡來,愿意陪他們演戲已經(jīng)不錯了。 “總之兇手既不可能是我?guī)煾?,也不可能是你們師父!我看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至于目的,很有可能是想借此徹底鏟除眾生門!” 百里輒止抬手指向問靈私塾道:“想鏟除我眾生門并把我們趕下山的,只可能是他了,問靈私塾的院長,聞人陌神?!?/br> 三千白芷一愣,“為什么這么以為?” 百里輒止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道了一遍。 原來,眾生門并非蒼古鑒賣給聞人陌神做私塾,而是租給他的。 當(dāng)年,眾生門滅門后,蒼古鑒也想重建。無奈師徒力量實(shí)在淺薄,再加上曾經(jīng)眾生門得罪過的妖怪趁火打劫,紛紛找上門報仇,不僅把他們師徒耗得精疲力竭,還偷走了門中大量寶物。 就在蒼古鑒幾乎想要放棄時,一個自稱前任皇帝御用巫師的男人找了過來。 這個男人便是現(xiàn)在問靈私塾的院長,聞人陌神。 聞人陌神雖不是修仙中人,卻擁有一身修仙中人也無法企及的神力。他幫助蒼古鑒師徒對付上門報仇的妖怪,讓蒼古鑒有時間去想重建眾生門的事,代價則是,把眾生門租給他十年。 他說,自前任皇帝去世,新皇帝登基,他便被罷去了官職。然而他沒有因此放棄生活,選擇了教書育人。無奈新皇帝對他極不信任,不僅拆除了他辛苦建立的私塾,還把他趕出了京城。幸而,他曾經(jīng)教的那些學(xué)生還愿意跟隨他。 所以,他急需要一個地方做私塾,為他的那些學(xué)生遮風(fēng)擋雨,傳授知識。 蒼古鑒覺得他所行是為善事,便答應(yīng)了他,這才與徒弟搬出了眾生門,住在那幾間茅草屋中。 如今十年期限將至,聞人陌神卻沒有要把問靈私塾遷出,把眾生門歸還之意。蒼古鑒也曾因此找上門詢問情況,卻被聞人陌神以期限未到拒之門外。 以種種原因來看,如果真有一個人想鏟除眾生門把他們趕下山,這人無疑應(yīng)是聞人陌神。 聽完百里輒止的見解,三千白芷憤然,她原本想著如何把眾生門要回來重建,不想還沒動手,對方先給他們將了一軍。 關(guān)于怎么查出真相,三千白芷建議從密道偷偷爬進(jìn)去,然后抓幾個學(xué)生嚴(yán)刑逼供。 清墨承彧卻道:“恕承彧不能茍同,偷偷摸摸不該仙道之人所為,抓人逼供更非正義之道。” 于是,在清墨承彧的帶領(lǐng)下,三人來到了問靈私塾大門前,敲響了門鐘。 一個穿著白色禁欲道袍的男子開了門。 百里輒止一看那人身上的衣服,氣得渾身發(fā)抖,一把抓住那人,質(zhì)問道:“你們怎么敢穿我們眾生門的衣服?” 男子一點(diǎn)也不怕,平靜道:“這是院長前不久給我們定制的院服,每個學(xué)生都必須穿?!?/br> 百里輒止不依不饒,“這明明是我眾生門的衣服!你當(dāng)我眼瞎么!” 清墨承彧上前與那男子拱手道:“在下眾生門弟子清墨承彧,有要事找貴私塾院長。請問可否通報一下?” 男子理了理衣服,沒好氣道:“行了,不必惺惺作態(tài)!院長知道你們要來,早就在等你們了。” 三人跟著男子進(jìn)入了私塾,一路上遇到很多穿著眾生門道袍的人,應(yīng)該都是這里的學(xué)生,皆在二十歲左右,有男有女。而且這些學(xué)生看到他們的時候,不是指指點(diǎn)點(diǎn),就是一臉害怕。 他們很快進(jìn)入踏進(jìn)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便可看到,問靈私塾的院長,聞人陌神,正端坐在掌門的座位上,一手拿著鏡子,一手捏著下巴,似在欣賞著鏡子里的自己。 三千白芷從未見過如此妖艷至極的人。 他穿著一身紫色直襟長袍,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烏黑的頭發(fā)束起來戴著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的頭發(fā)的黑亮順滑,如同綢緞。高貴與典雅的鳳眼,眼角微挑,妖嬈媚惑。眸黑若曜石,深沉若幽淵,隱現(xiàn)絲絲妖艷紫紺與瑰麗的血赤。 那張雌雄莫辨的絕世容顏,殘酷而瀲滟魅惑,誘盡蒼生。 如果說江慕是絕世美男,座上的這人則是絕世美人,像狐貍精變的那種美人。 可他身上卻全無妖氣,只有一股仿佛蘭麝的香味,充斥了整個大殿。 清墨承彧上前一步拱手道:“我們是眾生門的弟子,找您有事相求?!?/br> 聞人陌神不屑地看了他們一眼,揮手把引他們進(jìn)來的學(xué)生給打了出去,又一揮手,將大門關(guān)閉。 空氣瞬間凝結(jié),安靜得可以聽見呼吸聲。 聞人陌神這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們來是想問我私塾學(xué)生之死的事。其實(shí)報官的不是我,是一個愛管閑事的學(xué)生。而且,我已經(jīng)將那個學(xué)生嚴(yán)懲了?!?/br> 清墨承彧連忙道:“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答案。我們來,是想查出一個真相?!?/br> “真相?”聞人陌神的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接著大笑聲震耳欲聾。 三千白芷不解道:“你笑什么?” 聞人陌神道:“我笑你們膽子真大!竟然跑來我這里調(diào)查!” 清墨承彧攔下氣得要跳起的百里輒止,依然心平氣和道:“所以我們來請求院長的同意。還請院長給我們一個查清真相的機(jī)會,好幫助家?guī)熢缛障疵撛┣!?/br> 聞人陌神雙手合在一起托著下巴,饒有興趣道:“我那兩個學(xué)生死得如此凄慘,你們來跟我說冤屈?其實(shí)我對究竟是誰殺死了我的學(xué)生并不感興趣。我只知道,殺死我學(xué)生的是你們眾生門的法術(shù)。所以官府沒有抓錯人。因為不論是誰殺的人,你師父作為眾生門掌門,都有責(zé)任?!?/br> 三千白芷格外不解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真相?” 聞人陌神一字一頓道:“不想。” 三千白芷道:“既然不想,為何還要見我們?” 聞人陌神像是被提醒了般,從懷里掏出一張寫滿字蓋著手印的紙,看著堂下的三人道:“這是當(dāng)初你們的掌門給我的,把眾生門租給我十年的契約書?!?/br> 三人目光皆被聞人陌神手中的契約書吸引了去。 聞人陌神嘴角微微一扯,當(dāng)著三人的面,用鋒利如刃的指甲,將手中的紙張劃成了碎條,邊劃邊道:“我讓你們進(jìn)來,便是想讓你們知道,這張契約書不作數(shù)了?!?/br> 百里輒止終忍不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聞人陌神道:“意思是,眾生門從今天起歸我和我的學(xué)生所有。不對,應(yīng)該說,眾生門已經(jīng)消失了,這里是問靈私塾,永遠(yuǎn)都只是問靈私塾。” 百里輒止拔出竹劍就想砍死他丫的。 聞人陌神大笑道:“怎么?想打架嗎?” 清墨承彧淡淡道:“你不會是我們的對手。承彧也不希望發(fā)展到那個地步?!?/br> 聞人陌神卻道:“是嗎?你們可能不知道,我的學(xué)生們已經(jīng)拿著武器將這兒重重包圍了。就人數(shù)而言,我們是你們的幾十倍。再者,你們不是修仙之人嗎?難道真的要和一群學(xué)生動武嗎?” 原來,他早就布好了局。他們總不至于對一群學(xué)生下手,如果真這么做了,傳了出去,就算日后眾生門得以重建,也再難在修仙界立足。 清墨承彧與百里輒止轉(zhuǎn)身要離去時,三千白芷突然跪下,與聞人陌神拱手道:“請院長大人收我為學(xué)生?!?/br> 清墨承彧與百里輒止不解而有些震驚地看向三千白芷。 聞人陌神先開口道:“你不是眾生門的弟子嗎?怎么想成為我的學(xué)生了?” 三千白芷道:“正如院長大人先前所言,眾生門早就消失了,現(xiàn)在只有問靈私塾。所謂識時務(wù)者為俊杰?!?/br> 聞人陌神這才正眼打量了下這個年紀(jì)輕輕的女娃娃,飛身來到她的面前,附在她耳邊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既然你想玩,本座便陪你玩?!?/br> 聲音仿佛換了個人,沙啞無比。 三千白芷打了個激靈,瞬間移步五米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