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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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嗬嗤嗬嗤喘著粗氣,心中雖是惱怒,但也不想自己一輩子這個樣子,啞聲道:“不疼。” 孫明德復(fù)又換了個位置,剛一觸上去,林湘渾身疼得一顫。孫明德白眉緊蹙,許久才道:“還好,尚還有痛覺?!?/br> 林修睿憂心道:“如何?” 孫明德嘆了口氣,道:“老夫也只有七成把握將小姐醫(yī)治好,只是這容貌……恕老夫無能為力。”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孫明德?lián)u頭:“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這么重的傷,能保小名已是萬幸。如今天氣炎熱,這傷口成日里包裹得密不透風(fēng),又加之每日換藥之時未處理干凈流出的穢物,傷患處的rou已然壞死,若再這般惡化下去,盛夏之時恐生蛆蟲?!?/br> 一想到有惡心的蟲子會在自己身上鉆來鉆去,林湘連頭皮都開始麻了起來,本欲破口而出的怒罵變成了哽咽的聲音,大喊道:“哥,哥,你救我,我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林修睿問道:“可有什么醫(yī)治之法?” 孫明德點了點頭,道:“方法有是有,只是不知這位小姐是否受得住?!鳖D了頓,他才解釋:“需得用刀子先將腐rou挖出,擠凈膿血用烈酒消毒之后,再敷上藥,且這個過程,不可一蹴而就。如此一來,小姐這張臉定然是保不住了,再且,生生割rou刮骨,一般人承受不住的。” 林湘絕望地閉了閉眼睛,雖內(nèi)心早已有預(yù)感自己容貌就此被毀,可聽大夫如此一說,心里還是有些受不住,可與渾身長蟲比起來,她寧可割rou刮骨。 牙齦幾乎迸出鮮血,林湘才咬著牙憋出一句:“挖吧!” 幾乎是同時,林修睿也點了點頭:“一切就拜托孫老先生了!” 既二人都已同意,孫明德也不再耽擱,動作飛快,從包袱里拿出了傷藥,匕首,和一小包粗布包扎好的東西,向著林湘的口鼻就捂了過去。 “別急,這只是麻沸散,若直接挖rou,就是一個大男子也受不住,更別說一個姑娘家了?!币娏中揞S锨白柚梗瑢O明德慢騰騰的說。 “去把蠟燭點上,把匕首燒紅了,再將我包袱中那壺烈酒取出。”他先是對著林修睿囑咐道,然后再指了指屋中幾個小丫頭:“你們幾個,幫我把她的手腳按住。”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孫明德舉著燒紅了的刀子,毫不留情對著已經(jīng)腐軟的rou劃了過去,焦灼伴著腐臭充斥滿屋,好些個丫鬟都受不了,默默躲到了門旁,靠著門縫里溢出的一點點新鮮空氣,才沒當(dāng)場嘔吐出來。 腐白的rou被挖掉,露出鮮紅的底色,孫明德卻是面色如常,打開酒壺將自己珍藏多年的烈酒盡數(shù)倒了上去,待一刻時辰之后,才拿出備好的藥粉細(xì)細(xì)敷了上去。 第56章 整個治療途中,林修睿一直閉著眼不忍直視,而林湘雖是上了麻沸散還是被疼醒幾次,又暈了過去。 面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挖了厚厚一層,直到鮮血橫流,孫明德才停下手,烈酒一倒上去,便迅速匯集成了一灘,可見傷口之深,幾欲見骨。 “好了?!睂O明德撒上藥粉,拍了拍手起身,坐在作案前提筆寫著藥方:“這是內(nèi)服的湯藥,一日五次不可間斷,身上的傷三日后我再來換藥?!?/br> 林修睿這才睜眼,問道:“那她什么時候醒來?” 孫明德一邊將藥方遞給小丫鬟,一邊道:“麻沸散藥效一過便會醒來,只是這身上疼痛難當(dāng),公子可得命人好生看著,切不可再讓她將傷口撕裂。若再惡化下去,就是把整個人都削沒了,也醫(yī)不好了?!?/br> 方才剜rou之時的味道還在,血淋淋的場景一幕幕閃過,刺得林修睿周身都有些隱隱作痛,打了一個寒顫之后,便領(lǐng)著孫明德出了浮香院。 林湘是在晚間醒來的,剛一睜眼就倒抽了一口涼氣,身上的疼比火燒那日更甚,烈酒加之藥粉,似一把把磨骨的刀子,不停地割著她身上的皮rou。 想要動一動卻發(fā)現(xiàn)手腳依舊被束縛著,這次捆的更甚,慘白的布條拉了一床,不止手腳,連身上都捆了好些。 “哥哥……哥哥……”她睜著眼,迷迷糊糊呢喃。 小丫鬟湊近一聽:“小姐,您說什么?” “叫林修睿來……叫他來!” 林湘臉色太差,小丫鬟怕出什么事,腳步慌亂地出了門,片刻后林修睿頂著一臉紅白的藥粉而來,因傷在臉上倒是不便纏上紗布,看起來略微有些滑稽。 “什么事?”他冷聲問道,語氣有些許不耐煩。 原本林修睿都打算歇下了,卻忽然被浮香院跑來的小丫鬟叫醒,說是小姐醒了請他過去一趟。林修睿本不欲來的,蓋因林湘?zhèn)怂?,他有些惱怒,又加之面對著她的時候自己總有一股子說不明道不清的心虛,但一想到顧懷瑜的話,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痛,好痛,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林湘仰躺在床上,啞著聲不停喊著疼。 她被捆在床上不能動彈分毫,連側(cè)頭看他都做不到,臉色青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看起來就像行將就木的樣子。 被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林修睿心中不忍,道:“你忍忍,過幾天就不痛了?!?/br> 林湘雙眼布滿血絲,疼痛使然,已經(jīng)讓她有些神志不清,口中不停哀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就不疼了!” 林湘平日里最是惜命,身子稍有不適便會鬧得府中人仰馬翻,這會子顯然已經(jīng)是有些放棄了求生的欲望。 想了許久,林湘睿對著小丫鬟吩咐:“上麻沸散吧。” 那東西雖能止痛,讓人陷入昏睡,可稍有不慎便能成癮,不到萬不得已,林修睿是不想林湘再用的。 林湘一聽,立馬也不叫囂著要殺了她的話,忙道:“快,快去取來!” 那晚過后,浮香院中再無痛叫聲傳出,盤旋在榮昌王府中那股厲鬼似的幽鳴自此散去。孫明德又來換了一次藥,瞥見床腳矮幾上隨時備著的麻沸散粉包目光閃了閃,倒是沒有多說什么。 對于林湘頻繁使用麻沸散一事,林修睿也下令阻止過,可一旦斷了林湘便派人來將他請過去,找他鬧騰,要他動手取了她的性命,簡直苦不堪言。最終,林修睿也只能隨了她去,打量著等她痊愈了之后再慢慢戒。 因傷不便見人,林修睿也極少出門,日日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最多也只是去浮香院瞧上一瞧。他臉上的傷已經(jīng)結(jié)了痂,黑褐色一條從鼻梁處延伸到耳朵,平白讓溫潤如玉的臉添了幾分猙獰可怖。 不僅如此,顧懷瑜還發(fā)現(xiàn),不但林修睿與林湘沒了動靜,連張儀琳也安分了許多,偶爾得見一次,她衣著打扮倒是與往日大相徑庭。素來愛穿紅著綠,裝飾奢華,這幾日偏學(xué)著清儷可人起來,言談舉止帶著三分熟悉之感,顧懷瑜略一思索,便回過了味兒來,這般模樣,可不就是毀容之前的林湘嗎。 她打的什么主意,顧懷瑜隱約能猜到,這位表小姐,只怕是要利用這個空檔,做點什么喜聞樂見的事情出來。既如此,那么自己便幫她一把好了。 今年的夏日來的特別早,碧藍(lán)的天被烈日燒灼,烤得半絲云彩也無,府中的樹上棲滿了聒噪的蟬子。 林修睿端坐在書房中,桌案前擺著幾張白紙,筆尖滴落下的濃墨,一瞬間將箋紙染黑,他嘆了口氣,將紙揉成一團(tuán)丟了出去,復(fù)又取了一張,提筆卻寫不出任何。 失去了汴梁的利益來源之后,皇帝已經(jīng)隱約察出了朝堂有所異動,借機(jī)敲打了二皇子幾次,無奈之下,二皇子也只有放棄汴梁。 正是一籌莫展之際,他身邊的幕僚領(lǐng)來了一個道人汪無量,獻(xiàn)上了赤隱散,這東西起食之上癮可控人心,若無解藥不可戒斷,否則便會殞命。 初時二皇子還礙著此物禍國殃民,但汪無量信誓旦旦保證了,自己能制解藥,又加之荊州那邊若再不送銀子過去,恐生大亂,在抓了兩人試藥解毒之后,見確如汪無量所說,索性也就暗中開始籌備起來。 抓了不少乞兒,流民,由暗衛(wèi)押解到香積山試藥,若這些東西能夠大批量制造,所得銀錢將會是一個可怕的數(shù)字。 本來衛(wèi)崢還想借三皇子衛(wèi)炎帶衛(wèi)堯出宮的時機(jī),將衛(wèi)堯除去,屆時只需隨意抓幾個人販子,將衛(wèi)堯的尸體偷運過去。人是三皇子帶走,衛(wèi)堯的護(hù)衛(wèi)也是三皇子借故支開的,那么此事,便能一箭雙雕,斷絕了衛(wèi)炎繼位的可能。 原本事情進(jìn)展順利,但就在要押人去香積山那晚,三十余個藥人忽然失蹤,負(fù)責(zé)此事的丁邙也下落不明。 丁邙此人絕不可能背主,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中途截走了,偏偏衛(wèi)堯還跑了回去,二皇子將此事交由林修睿去查,好巧不巧就遇到了火燒王府林湘毀容。 這些日子他被鬧得頭疼欲裂,這探查結(jié)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世子。”房門被人敲響,林修睿應(yīng)了聲后,小廝便推門而入,恭敬道:“二皇子派人來,請您過去一趟。” 林修睿心下一緊,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疤,道:“走吧?!?/br> 日頭漸漸高起,烤的地面都有些扭曲,溫度高的可怕,連帶著吹來的風(fēng)都有些逼仄的味道。林修睿掩了掩額上沁出的薄汗,抬頭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天,蹙著眉頭進(jìn)了書房。 房中放著幾缸冰塊,凝成白色的霧氣被打著扇的小丫鬟扇散,房中溫度驟降幾分,從烈日灼陽下踏入,只覺得通體舒泰。 “屬下見過二皇子。” 衛(wèi)崢穿著月白繡竹紋錦衣,臨案提筆,單手負(fù)背,正筆走龍蛇寫著什么,聞聲只頭也不抬道了聲:“坐?!?/br> 片刻之后,他擱下筆,細(xì)細(xì)瞧了一眼之后,將紙揉成了一團(tuán),扔進(jìn)紙簍之中。 “讓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樣了?”衛(wèi)崢揮了揮手,遣了小丫鬟出門,才問道。 林修睿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道:“屬下有負(fù)殿下厚望,暫未查到有用的信息?!?/br> 衛(wèi)崢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問道:“你的臉……” 林修睿忙用袖子遮住,躬身道:“府中出了點事,只是小傷,不礙事?!?/br> 衛(wèi)崢冷哼一聲,怒道:“男兒志在建功立業(yè),當(dāng)把精力放在朝堂之上而非后宅,你倒是極好,偏反其道而行之。” 林修睿渾身一震,面上驟然一白,張了張口,終究只是道了聲:“屬下知錯。” 衛(wèi)崢拂袖轉(zhuǎn)身,向著門外道:“進(jìn)來?!?/br> 林修睿心里有些許不安,隨即抬眼望去,高天行大步跨入之后,對著二皇子見禮:“屬下參見二殿下?!?/br> 衛(wèi)崢叫了起,卻是轉(zhuǎn)身看著林修睿,冷聲道:“你既傷了臉,便好好在府中歇息幾日,將手中未盡事宜,交給天行去辦?!?/br> “殿下!”林修睿躬身抬手,力竭鎮(zhèn)定道:“屬下小傷無礙,還望……” 衛(wèi)崢踱步過來,伸手拍了拍林修睿的肩頭,打斷林修睿的話,緩緩道:“你跟著我這么些年一直未出過岔子,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能力不止于此,多年來也算是盡心盡力,不曾好好休息過,如今便趁傷好好休養(yǎng)幾日?!?/br> 林修睿肩膀處一僵,美名其曰是休息,但他心里很清楚,今日若是就這么過了,日后便是與二皇子離了心。 “多謝殿下體恤,屬下自知行差就錯,請殿下責(zé)罰?!?/br> 滿室的寂靜,片刻后,衛(wèi)崢道:“如今這個時機(jī),每行一步皆是如履薄冰,我不想看到有任何差錯,是我身邊的人犯的?!?/br> 林修睿聞言,有些心驚rou跳,在如此涼爽的房內(nèi)生生激出了薄薄一層冷汗。 “屬下知罪,還望殿下能給屬下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br> 衛(wèi)崢探了口氣,究竟是與林修睿相處多年,若就此棄之不用,著實有些可惜,半晌之后,他才道:“將事情交接于天行后,自去刑堂領(lǐng)十個鞭子,旁的,待你傷好之后再說?!?/br> 林修睿松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陳雜,他讓二皇子失望了!不過還好,二皇子處罰了自己,若是不罰,自己此生便算完了。雖然最終還是要將手中的事情交出去,但結(jié)果已是大不相同。 第57章 不過刑堂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好受的,鞭柄以玄鐵打造,鞭稍不似尋常軟鞭以粗麻扭成,而是將刺荊藤經(jīng)藥水長時間浸泡過后,剝下其表面那層堅韌的皮,七八股合在一起編制而成。 整個鞭長約在六尺,粗約二指,鞭稍上橫刺密布,因用特制的藥水浸泡過,荊刺堅硬如鐵,鞭身韌性極佳,往往一鞭子下去,過長的鞭稍就如同蛇般纏繞上身體,用力抽走的同時,鞭稍上的橫刺就似數(shù)十把刀子齊齊劃過,扎進(jìn)皮rou,割得人鮮血橫流。 林修睿將手中未盡事宜全數(shù)交給高天行后,心驚rou跳地到刑堂領(lǐng)了鞭子,如此十鞭過后,整個后背已是血rou模糊,可以稱得上豎著進(jìn)去橫著出來。 這般被抬回榮昌王府的時候,驚了院內(nèi)一眾下人好大一跳。在他們眼中,林修睿大抵就如那無所不能的天神,連走路都帶著一種勢不可擋的威風(fēng)。怎么好好的出門,半日不到的功夫,就傷成了這般凄慘的模樣。 林修睿自覺丟臉,是以一回府就對著院內(nèi)下了禁令,誰也不許將此事外傳,若有違者,即刻杖斃。可他這大張旗鼓被抬來的樣子,見到的人不在少數(shù),不出一個時辰,便傳得整個王府皆知。 氣得林修睿嘔了一口鮮血,羞憤難當(dāng)。 孫明德剛替他上好藥,虞老夫人就領(lǐng)著林嘯與張氏到了,連平日里最不受待見的張儀琳也帶著丫鬟進(jìn)了登宵閣。 甫一踏進(jìn)房門,看到林修睿那虛弱的模樣,張氏與張儀琳就不約而同地拿著帕子喋喋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了!”林嘯蹙眉道。 虞老夫人視線掃過依舊哭個不停的張氏二人,只覺這哭聲擾得人心煩,厲聲道:“哭什么哭!要哭滾回自己院子哭!” 張氏一愣,立馬抿住了唇,只是雙眼通紅,看樣子還委屈上了。 “睿兒,到底出了何事?怎的受了如此重的傷?”老夫人看著唇色蒼白的林修睿憂心道:“還有你的臉,怎么回事!” 林修睿趴在枕頭上,稍一偏頭就扯得背后疼痛,閉眼挨了好一會,才緩緩道:“只是皮外傷不礙事的,祖母不必?fù)?dān)心,過兩日便會好。至于這受傷緣由,恕孫兒不便多說?!?/br> 老夫人的目光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默默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