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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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唬誰呢?我沒名字嗎?我今天來講理,你們要想動手我也跟你們沒完!”婦人是個不帶怕的,她直接指著人群中的王玉蘭,啐道:“你個sao不住的狐貍精,你敢勾引我男人,你要不要臉啊你?敢做不敢當(dāng)啊?勾引別人男人的時候沒想過別人會找上門嗎?我今天就讓大家看看你是個什么東西!讓開!” 王玉蘭急道:“你胡說什么?嘴巴一張就說我勾引男人。自己看不住男人就賴我頭上,誰才不要臉?我看誰娶了你這潑婦,不跑才怪了!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了我還不讓你走呢!” 蘇盼楠從樓上快步下來,小心繞過在爭吵的眾人,走到蘇言身邊。 “怎么回事兒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碧K言看向懷里的小舅舅,“你干了什么?” 小舅舅哭得滿臉通紅:“我就從大伯母房間里拿了點(diǎn)東西,被那個女人看見了,然后她就兇我?!?/br> 第100章 鄉(xiāng)村故事05 蘇言聽著就想唱一句:緣, 妙不可言。 那心里跟開了花一樣,美麗而燦爛。 蘇盼楠瞠目結(jié)舌, 蹲下板正小弟的肩膀:“所以你是拿了什么東西?” “就幾個黃色的小東西,不是看著好玩我才不拿呢!”他委屈非常,呲牙指向前面的婦人,哭著控訴道:“被她搶走了!” 他抬手捂住臉,跺腳抖著身體道:“姐, 你一定要讓媽狠狠教訓(xùn)她們, 她們敢打我!那個女人打死我了!就是最丑最胖的那個!”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也是老兩口唯一的兒子。 看蘇盼楠的名字就能知道, 那倆人有多奢望生個兒子。加上這小子年紀(jì)又小,剛出生的時候, 生活條件已經(jīng)大幅改善, 二老當(dāng)寶貝一樣地疼著, 在村里還真沒遇到過敵手。 蘇言看自己這舅舅不由發(fā)笑。心里痛快。 別看人現(xiàn)在還小, 就是大了依舊死性不改。根子上就沒教好,直接是個廢的。 不可一世, 好吃懶做, 混不要臉。除了會要錢就是會撒潑,三十多歲的人沒去找工作, 專門呆在家里啃老。外公外婆稍對他說一句重的,就會連連破罵。襪子內(nèi)衣褲也是交給他爸媽洗。 時間跟閱歷也沒能治好他的熊病,反而增加了破壞力??蓱z方燕中年時期被蘇盼楠照顧得舒舒服服,老年倒是被自己這兒子折騰得苦不堪言。 果然一切都是命運(yùn)的安排。 · 前面兩位當(dāng)事人還在激情對罵, 各種難聽的臟字從嘴里噴涌而出。 蘇言保證雙方絕不是在反復(fù)喋喋,幾番對戰(zhàn)中沒幾個重復(fù)的詞語。一直在創(chuàng)新,一直在拔高。那罵架的內(nèi)容已經(jīng)超脫了偷情這種低俗的內(nèi)容,轉(zhuǎn)向更高的追求——家庭復(fù)興與兒孫未來。 兩人說的話有許多是當(dāng)用地方言留下的打油詩跟對子,多年下來后被村民改成擠兌人的短句,說出來流暢又有氣勢。只是蘇言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不懂了。 她覺得對面的人也沒在聽對方說,不過是在發(fā)表自己的感慨而已。 蘇言即震驚于婦人的詞匯量,同時又深刻體會到了對方的憤怒。就是對方認(rèn)為王玉蘭的罪名罄竹難書,配得上所有的臟詞爛詞。 蘇言注意力被吸引,蘇盼楠還在詢問小舅舅細(xì)節(jié)。 她將人帶到更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捂住自己的半只耳朵,問道:“什么黃色的東西,你說清楚一點(diǎn)?!?/br> “就是我看他們經(jīng)常戴在手上和脖子上的東西?!毙【司瞬亮瞬灵]嘴說,“可是上面都發(fā)黑了,又臟又難看!” 蘇言跟蘇盼楠頓時明白了。 那是金首飾?。?/br> 小舅舅繼續(xù)憤怒指控:“我就隨便拿出來玩一會兒而已,老妖婆就說我拿的是他們的東西,非要把它搶走。我不,就是我的!” 從他斷斷續(xù)續(xù)的描述,蘇言與蘇盼楠大致推測出了事情的走向。 · 小舅舅從王玉蘭的房間里搜出來一個小布包,里面有一條項(xiàng)鏈和一個戒指。 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對大人的東西總是比較好奇。而且電視電影中時常會出現(xiàn)戴項(xiàng)鏈或戴帽子的人,那種裝扮對他們來說還很遙遠(yuǎn),驟然看見同類物品,自然會覺得時尚又好玩,就迫不及待地戴到自己身上找朋友玩扮家家酒。 這個年代誰敢把貴重物品交給孩子帶在身上啊?再有錢的人也不敢這樣霍霍。 女人也是好心,本來坐在門邊織毛衣,見一群孩子跑過來,馬上被小舅舅脖子上的項(xiàng)鏈給嚇住了,就跑過去提醒他把東西收好。 哪知道就近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對方大拇指上戴著的,分明是自己的結(jié)婚戒指?。?/br> 她男人還說是丟了,怎么丟一孩子身上去了? 當(dāng)時女人還安慰了自己許久,心說可能是東西丟了被人撿走才會這樣,結(jié)果再三追問,才知道是從人家王玉蘭房間里翻出來的。 自己男人有沒有偷腥她能不知道嗎?大半夜地出門又興沖沖地回來。對她不冷不熱的,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因?yàn)樽ゲ坏綄Ψ绞钦l,加上親戚總勸家丑不可揚(yáng),才貌合神離地繼續(xù)過了。 如今配合男人反常的模樣,跟王玉蘭來村里做客的次數(shù),還有二人平時見面的眼神,細(xì)枝末節(jié)全都符合,瞬間什么都明白了。 她以為那男人是個能拎得清的,結(jié)果不是。她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可不包括她的結(jié)婚戒指。 這種東西都拿去送人,不是赤裸裸地羞辱她嗎? · 小舅舅不依不饒地唆使蘇盼楠去討公道。 照他的話來說,他可是真委屈。自己都沒嫌棄東西老舊丑,那女人怎么這么兇? 蘇言忍不住愛撫小舅舅的臉:“干得漂亮。熊,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你這么可愛呢?!?/br> 蘇盼楠推了下蘇言,示意她不要亂說。想挨打嗎這是? 小舅舅看見認(rèn)知中千依百順的兩位jiejie這次都沒給他支援,立馬放聲嚎叫。想引起方燕的注意。 他那鞭炮似的哭聲,點(diǎn)燃了遠(yuǎn)處的戰(zhàn)局。 帶人過來討公道的女人喉嚨發(fā)癢,被毫無目的的爭吵中沒了理智,上前動起手來。 可這畢竟是蘇家,王玉蘭這邊的人多,女人沒能成功得手,被外公撞了回去。 婦人氣急敗壞,胸膛起伏,強(qiáng)忍著沒哭出來,直接開了地圖炮。 “我說你要不要點(diǎn)臉?你們姓蘇的一家要不要臉?不會都是勾引人的賤貨吧?還這一幫二二幫三的,一點(diǎn)羞恥心都沒有!老蘇家的,人人都說你還算公平會說人話,才把村里收菜籽的工作交給你,我看放屁!還不知道怎么來的手段呢!” 外公被人指著鼻子羞辱,也氣得炸肺:“你小心點(diǎn)說話,你嘴巴再這么臟我們也跟你不客氣!要在這里動手是不是?以為我們家人少好欺負(fù)嗎?” “敢做不敢當(dāng)???自己做了這么下賤的事不承認(rèn),臉皮都厚成什么樣子了?擺得這種居心,還想裝什么好人?”她跳起來指著人群后頭的王玉蘭,“不是她還能是誰?我今天非撕了她的皮不可!絕對沒完!” 方燕走出來,將自己男人拉下去。 她不覺得自己的堂嫂是什么好人,何況見識過,臉皮那著實(shí)是厚。她出了事人可以拍拍屁股帶一家人走,大不了以后不來,自己可得繼續(xù)住著,指不定會多出什么麻煩。 她這包吃包住的,難道還要包背鍋? 她心里埋怨丈夫不懂人情世故亂出頭,只能自己出面道:“大妹子,妹子你聽我說。有話好好講啊,千萬別是誤會!我們也是講道理的人。可你這上來一通罵,我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當(dāng)然要幫自己人。你看是吧?” 王玉蘭就地一坐,拍著大腿哭嚎道:“蒼天吶!這沒有證據(jù)就平白過來冤枉我,這姓周的婆娘兒簡直就是個天殺的混蛋,你這么冤枉我你不得好死??!” 女人就要撲上去:“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這次是她旁邊的兄弟出手?jǐn)r住。那大漢道:“出去說,別跟他們在家里光扯掰。他們不要臉,我們還給他們留著啊?走,出去!哥幫你喊人!” 周姓婦人抹了把眼淚,覺得有理,轉(zhuǎn)頭就出了大門。 方燕心覺不妙,在后面追著喊道:“等等啊,我們講理!” · 外頭早已圍了許多人,聽到他們要出來,高興得不行。 婦人深吸一口氣,走在最前面,拍著胸脯道:“大家來看看,都來聽聽。我家就住在村口,后面半山開出來那片種玉米的地就是我們家,大家肯定都認(rèn)識!” 眾人點(diǎn)頭。 這村總共就那么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住了這么多年,別說認(rèn)識,連祖孫三代工作單位孩子是否婚配家中存款多少都能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 方燕抓住婦人的手想將她攔住,被對方用力揮開。她順勢坐到地上,摔了一個深坑。想嚎兩聲,卻沒人理她。 婦人惡狠狠地:“別過來,否則也別怪我不客氣!” 蘇言悄悄跟出來看熱鬧,站在門檻上向前張望。 周姓婦人順了下額前凌亂的頭發(fā),用沙啞的聲音道:“我也不怕大家笑話。我們家那口子是個沒用的東西,大家也知道。平時下田耕個地,就累的氣喘吁吁。出門不會說話也不會做事,木愣木愣的,還得我這個婆娘去給她撐門面。沒想到卻在外面勾搭了個狐貍精??墒怯惺裁崔k法,我這也過了大半輩子了,孩子都大了??此綍r還算老實(shí),不出格。我忍。狐貍精別犯到我前面來,我不管。我夠大度了吧?” 她轉(zhuǎn)身指向王玉蘭,“可是王玉蘭她這個sao貨,連我結(jié)婚的戒指都昧,那是我的結(jié)婚戒指啊,你勾搭我的男人還把我的戒指給拿走了,這心里可高興了吧?得意了吧?覺得自己有本事吧?就這樣的人,平日里還指不定從我們家拿了多少好東西!你說你存的什么居心?你們姓蘇的是吃不起飯還是買不起棺材?非得靠脫褲子來賺這筆錢!” 王玉蘭一臉要咬人的模樣:“你胡說,你沒有證據(jù)!你空口白牙地污蔑,你糟心不糟心?” “我沒有證據(jù)?老娘有的是證據(jù)!”婦人喝道,“有本事你把你家的衣服你家里的東西都給搬出來,我認(rèn)認(rèn)哪件是我們家的,你有本事讓我搜嗎?!我家那口子今天都給我老式招了,昨天晚上還跟你睡在院門外的人,今天就冤枉你了嗎?!” 周姓婦人在屋里被蘇家人數(shù)壓制,出來有了圍觀群眾的支持,戰(zhàn)斗力成倍提升。 轉(zhuǎn)個身,又將炮口對準(zhǔn)大外公。 “他們蘇家老大也是個厲害人物啊,年年帶著媳婦兒兒媳過來串客,我說呢怎么來得那么勤快,原來是送老婆來了!我呸!這男人做到這地步,你還是男人嗎?” 大外公呼吸急促,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被身后的人堪堪架住,趕緊扶到屋里休息。 這下他們蘇家面子里子都要丟光了。 方燕黑著臉,不再管這事,要回屋子躲著。見外公還臉紅脖子粗地跟人求證,過去踢了一腳,擰著她耳朵一起回去。 王玉蘭見狀也沖回去。蘇言自覺關(guān)門落鎖,將聲音隔絕在外。 這周姓婦人沒讓蘇言失望,在外面繪聲繪色地講了一個多小時。說的內(nèi)容大半是編的,小半才是真的。可這時候說出來,鄰里樂意相信是真的,因?yàn)橛幸馑肌?/br> 一直到天色完全發(fā)黑,眾人該累了,她才回去。 方燕等人也硬生生憋了一個多小時,愣是一點(diǎn)聲音都沒敢發(fā)出來,干在客廳里坐著。等外面人聲小去,圍觀的全散了,這才開始算賬。 蘇言靠在二樓樓梯上,側(cè)耳聽下面的聲音。 大外公中氣十足地暴喝,旁邊人客套又虛偽地勸阻,木棍咣咣打空的破風(fēng)聲,以及王玉蘭豬叫似的吼聲?;煸谝黄鸷貌痪?。 小舅舅被方燕關(guān)到自己房間里去了,告誡他不可以說話。 這次她難得擺了黑臉,那熊孩子估計(jì)也是被剛才的陣仗嚇到,此時倒是乖乖在屋里呆著。 蘇盼楠出來拉人,叫她趕緊回去睡覺。小心引火燒身。 蘇言跟她進(jìn)去,返身合上門,不住樂道:“你猜他們一家什么時候走?” 屋里只點(diǎn)了一盞昏暗的日光燈。 蘇盼楠低頭翻書,不知道想些什么,隨口道:“不一定走呢?!?/br> 蘇言快速反駁道:“不可能!她要是不走,我看那姓周的阿姨明天還得來,后天也會來,誰耐得住她在門口叫罵啊?外……爸媽肯定受不了。而且就是大伯母臉皮再厚,大伯父總得要臉吧?真不怕人逼急了發(fā)飆,把事捅到外面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