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律師端來窗臺上的那盆魂生花,說道:“這朵魂花太弱,只能給王的人身續(xù)上十天的壽命,還要讓王妃多種啊?!?/br> 鬼王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托起魂生花嬌弱的花瓣。 “好的,我會盡快給您解釋當今的混沌世。”律師點頭道,“讓你能早一點化人身來見王妃?!?/br> 鬼王笑完,冷下臉,瞥了眼扒著墻邊偷聽的鬼影們。輕飄飄一眼,卻如千鈞壓頂,頓時,七只鬼影齊齊跪坐在地,被迫垂下頭。 律師汗津津解釋道:“這些是現(xiàn)在跟隨王妃,給王妃解悶的小鬼頭們……” 鬼王撤了威壓,點了點頭,漫步離開,撿回一條“命”的鬼們東倒西歪癱軟在地。 太陽即將升起,鬼王和律師轉(zhuǎn)眼間消失不見。 紅衛(wèi)衣小哥嚇的差點化煞,好半晌穩(wěn)住心態(tài),問道:“他是誰?” “鬼王??!”孱弱的男鬼眼神欽羨道,“沒聽說過嗎?我們是有鬼王的。” 灰衣老鬼撅著嘴道:“去他娘的,都新中國了,哪來的皇帝!” 卷發(fā)jiejie幽幽出聲:“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br> 眾鬼八卦道:“什么?” 卷發(fā)jiejie道:“蘇妙來海市之前,身邊跟了好多鬼,那些鬼和我們不一樣,不求她完愿。他們藏的很遠,似是并不想被她看見,暗暗保護著她。領(lǐng)頭的叫呂梁,自稱是唐朝人,是鬼王身邊的將軍。” 紅衛(wèi)衣小哥追問:“然后呢?” 卷發(fā)jiejie用毛衣針指了指大門:“后來蘇妙考上海市的公務(wù)員,來上班。一個月不到,呂梁他們就被陰司法務(wù)部消散了。我聽老鬼們說,這是因為鬼王沉睡,這些鬼將們能力被削弱了,所以才會被法務(wù)部輕易打散?!?/br> 灰衣老鬼說:“我倒是聽說,那一戰(zhàn)很激烈,在祥云山打的。據(jù)說把法務(wù)部東南區(qū)的特勤全叫去了,明辨者傷了二十六個,全被毀了陰陽眼,當場退役。這么看來,這些鬼將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紅衛(wèi)衣小哥聽得直愣。 “那晚呂梁走前,跟我交待過一句話。”卷發(fā)jiejie說,“他說,第一,不能暴露蘇妙的位置,讓我們察覺情況不對立刻遠離蘇妙,自己逃走,不能留在她身邊被法務(wù)部的人知道她的治愈能力。二……催促她,讓她幫我們完心愿,種魂核?!?/br> 灰衣老鬼點頭:“那小子也跟我說過這樣的話?!?/br> 卷發(fā)jiejie道:“呂梁還說……只有王妃能從終結(jié)的魂核中種出生機,喚醒鬼王,為他續(xù)命?!?/br> 紅衛(wèi)衣小哥道:“這種事你怎么不早說?!這么說,魂核開出的花并不是給妙妙續(xù)命,而是給鬼王續(xù)命的?!” 卷發(fā)jiejie道:“你們剛剛聽見了嗎?鬼王旁邊的那個狗腿子說……這朵花,能給鬼王的人身十天的壽命。” 紅衛(wèi)衣小哥驚訝道:“意思難道是,鬼王醒來之后,他化的人身要靠吸收妙妙種的花才能活?!” 孱弱的男鬼接話道:“不管怎樣,我們不必東躲西藏了,我們有王了!” 灰衣老鬼哼了一聲。 清晨,蘇妙醒來后,懵了好一會兒,似乎她做了個夢,又似乎并沒有。 今天怎么不見有鬼叫她起床了? 蘇妙照例放了首國歌,伸了個懶腰爬起來,擠上牙膏,趿拉著拖鞋到窗戶邊看她的花。 其余鬼們用一言難盡的復雜眼神注視著她。 蘇妙一頭問號,拉開窗簾。 “我的花呢?!”蘇妙口吐白沫,“我花呢??。∥业男πδ兀。 ?/br> 昨晚明明還開得好好的話,現(xiàn)在只剩下枯枝敗葉。 眾鬼們不敢出聲,心里默默道:“你的花被鬼王吸收了?!?/br> “你們誰把我的花凍死了?”蘇妙轉(zhuǎn)身盤問。 煞鬼們多了,屋里的溫度就會下降,花被凍死也是有可能的。 眾鬼依然不敢招供。 蘇妙愣了一下,含著牙膏沫道:“難道這種花只開一日?” 她自己給自己找起理由來。 眾鬼的目光更加一言難盡。 手機響了,蘇妙漱了口,接電話。 “妙妙,老姨給你介紹那個市政府的,你約人家了嗎?” 蘇妙:“沒戲?!?/br> “胡說八道!”電話那端訓斥道,“老姨跟人家說了,今天人家就要約你吃飯,好好聊啊!吃完飯看個電影什么的,老姨給你介紹這個小伙子雖然長得一般,但掙得多,你都二十六了,再挑就只能找二婚了……” 蘇妙迅速掛了電話,撇嘴,對眾鬼說:“在介紹人嘴里,英俊瀟灑的,真實長相就是一般能看,像這種介紹人直接說長得一般的……嘖嘖?!?/br> 妙妙給了他們一個你們懂得的眼神。 紅衛(wèi)衣小哥:“你承認吧,你就是膚淺的女人?!?/br> 蘇妙坦然道:“對,我膚淺,我要膚白貌美大長腿最好是性轉(zhuǎn)白富美的帥哥?!?/br> 眾鬼的眼神變了,變得很曖昧,仿佛要看好戲。 蘇妙:“不過,見見也無妨,萬一有話說,三觀相符,那他就是丑成鐘馗,我也愿意。” 紅衛(wèi)衣小哥道:“你別娶鐘馗,不然我們就要死了?!?/br> 哦,鐘馗是抓鬼的。 蘇妙:“……我覺得我嫁不出去,罪魁禍首就是你們?!?/br> 孱弱的男鬼小聲提醒道:“蘇小姐,你看我的那個心愿,你答應(yīng)過的……” “起碼要等節(jié)假日吧?”蘇妙說,“這周五下班后我就處理?!?/br> 周五下班后,蘇妙和相親對象見面,不料相親對象是個奇葩,餐桌上大放厥詞,毫無掩飾展現(xiàn)直男癌一面。 “我一看你答應(yīng)在這里吃飯,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些拜金婊。”相親對象說,“服務(wù)員,再加道醋溜白菜。等會兒吃完你看是上我家還是去你家?” 蘇妙冷漠起身,打開錢包,放了一張一百塊,說道:“你誤會了,我超級拜金,我還顏控,我特別虛榮,所以我也不浪費您寶貴的時間了,這頓飯我請,剩下的錢你打車回家吧,再見?!?/br> 蘇妙說完,踩著高跟鞋離開,她聽見相親對象小聲埋怨道:“呸,你以為你天仙嗎?!又不是我理想型……” 蘇妙齜了齜牙,對陪同來相看的紅衛(wèi)衣小哥說:“想放鬼嚇死他!” 紅衛(wèi)衣小哥笑道:“淡定嘛,你緣分未到?!?/br> 蘇妙說:“他再不到,我就不嫁了!奶奶個腿的,開始相親后才知道,我的親戚們是有多恨我,難道是我的仇人嗎?介紹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紅衛(wèi)衣小哥回憶著昨晚鬼王那一頭烏黑長發(fā),安慰道:“或許不久之后,就有頭發(fā)又茂密,長得又好看,還香噴噴干干凈凈的白富美帥哥送上門來讓你簽收。” 蘇妙白了他一眼,美滋滋道:“鬼話連篇?!?/br> 到家之前,紅衛(wèi)衣小哥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哆哆嗦嗦說道:“咳,我跟隔壁的大叔有約,我今晚就不回了?!?/br> 紅衛(wèi)衣小哥生前可能是個體育健將,跑起來特別快,說完,一溜煙躥了。 蘇妙感慨萬千:“唉……連鬼都有社交圈,我活的還不如鬼?!?/br> 蘇妙走到樓道口,拍了拍手,樓道燈亮了。 她家門口的墻上倚著一個人,一個穿著黑毛衣的男人,他乖乖抱膝坐著,臉埋在胳膊里。 聽到腳步聲,他慢慢抬起頭。 蘇妙見他鬼森森的,愣了愣:“又來一個?” 那個男人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緩緩笑了笑,安安靜靜的樣子。 白臉黑發(fā),一雙微醉的桃花眼,眸色淺淺的,含水。 蘇妙內(nèi)心重重一擊,捂著心口倒退數(shù)步,小鹿瘋狂亂撞,心道:“噫?。〗K于來了個鼎帥的鬼??!” “呃……”蘇妙走過去,剛想說,進去吧,可仔細一看,忽然發(fā)現(xiàn),他是人。 他白皙的脖子上并沒有那道象征煞鬼的紅線。 蘇妙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溫的,實的。 蘇妙呀了一聲,跳開,慌亂道:“對不起對不起……你是哪位?” 黑毛衣男人眉眼彎彎。 笑完,他緩緩站起身,從大衣口袋里摸出小本子,扭開筆帽,唰唰在紙上寫了起來。 蘇妙瞪大了眼看著,他手中的筆是一支軟筆。 不一會兒,那個男人展開本子,給她看。 上面的字,像極了印刷的毛筆字,工整漂亮……還是繁體字。 “你好,我叫卓忘言,是你的新鄰居,但我忘記帶鑰匙了。嚇到你了,抱歉?!?/br> 他指了指對門,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錢包,轉(zhuǎn)了方向,遞給蘇妙,示意她打開看。 蘇妙怔怔接過錢包,打開一看,里面放著他的身份證和駕駛證。 姓名卓忘言,年齡……比她大三歲,戶籍和住址是外省的。 照片沒錯,是他本人……帥的。 卓忘言又唰唰寫了起來。 “我無法說話,這些證件都是真的,請放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搖了搖頭。 蘇妙順著他白皙的手指,看向他的喉結(jié),條件反射地舔了下唇,嘴里發(fā)干。 “我已聯(lián)系朋友來送鑰匙,在此之前,能否到你家等待?”他寫完,似覺不妥,又翻了一頁,寫上,“失禮了?!?/br> “啊……沒事沒事?!碧K妙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進來吧,外面這么冷。” 自己也不能失禮。 蘇妙打開門,熱情道:“都是鄰居,相互幫忙應(yīng)該的。就是我家里有些亂……早上走得急,不好意思啊?!?/br> 門慢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