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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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過后,賓客散去。 蕭弋舟與嬴妲來接兒子時, 他卻朝父母傻呵呵發(fā)笑, 嬴妲與丈夫?qū)σ曇谎郏闹邪l(fā)急, 推了平兒一把:“平兒?” 孩子倒頭栽在了蕭弋舟臂彎里,蕭弋舟俯身在平兒臉上嗅了口,皺起了眉。 “喝醉了?!?/br> 上首的太后隨著綠瑚攙扶起身,道:“你們夫婦倆在宴席上眉來眼去,哀家不知你們在盤算什么, 但有一人留心平兒,也不至于讓他醉成這樣?!?/br> 太后眼神不若以前了,否則早該發(fā)覺平兒使了伎倆偷換了果酒。 蕭弋舟面露慚愧,嬴妲一陣臉熱。 他將孩子橫抱起,對母親告了退,與嬴妲一道走了。 路上嬴妲不住地懺悔,“我是平兒母親,竟沒盡到照看之責(zé)……” 蕭弋舟道:“說來母后也有錯,她好幾個姊妹都沒見過平兒,人又都熱情不拘小節(jié),對孩子也頻頻祝酒。平兒頑劣機警,你便是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地守著,他想做甚么也未必不能?!?/br> 懷里的小孩兒忽然蘇醒,朝父親露出大大一朵傻笑,笑完了又暈睡過去,短粗如藕的兩條臂膀耷拉了下去。 蕭弋舟默然盯了這臭小孩幾眼,既恨且愛地磨著牙。 這個孩子搗蛋的事不止一兩樁了。 他從一干老臣里精挑細(xì)擇的太傅,馳名中原的老學(xué)究,被他氣得三日便舉起了藤條,只是又不敢打,只得以“教不嚴(yán)師之惰”之罪,六十高齡的老者在自己身上抽了十七八鞭,打得皮rou鮮紅,最后涕泗橫流撲倒于金殿寢宮除下,哀聲告饒。 “陛下,老臣還能活幾年!乞陛下準(zhǔn)允,老臣……這就告老還鄉(xiāng)了!” 蕭弋舟聽得是太傅聲音,一驚,放下了奏折走出去。 不打聽還好,仔細(xì)打聽下來,才知那逆子竟敢如此行事妄為。 先是揪了太傅精心看護(hù)的杜鵑花,又是扯了太傅池塘里的蓮藕,接著,又假借腹痛之名,哄得杜太傅全家老小暈頭轉(zhuǎn)向,唯恐開罪帝王,上下尋找靈藥,貼了幾百兩進(jìn)去,最后他生龍活虎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正待喂藥侍疾的老太傅險些被嚇得厥過去。 雖然……頗有蕭弋舟當(dāng)年風(fēng)范,但他以前也絕不至于如此胡鬧! 此事蕭弋舟細(xì)一忖度,便提議道:“他胡為任性,想必是仗著身份尊貴,欺負(fù)杜卿不敢拿他問罪,不然,日后請杜卿來宮中為太子授課,杜卿年邁,朕必派宮車布輦相迎?!?/br> 太傅聽罷以為陛下對自己實在是厚待,感恩戴德,腦熱地答應(yīng)了。 蕭弋舟本以為這事過去了,在宮中,太子畏懼嚴(yán)父和母親問責(zé),總不至于再鬧出格。沒想到不過三日,杜太傅再度撲倒在除下,又是一番痛哭流涕。 “陛下,老臣不能活啊!求陛下應(yīng)允,老臣要回鄉(xiāng)安置晚年!” 蕭弋舟被嚷得頭疼,揉了揉眉心,他再度起身出去。 這一盤問之下,更不得了,杜太傅那一把長須竟被剪得七零八落的! 蕭弋舟登時怒從心中起,道:“杜卿放心,朕親自打死了那逆子完事!” 黃口小兒,何敢如此無禮! 蕭弋舟殺入皇后寢宮,正巧的事嬴妲到太后身邊問安去了,他一手如拎雞崽兒似的將蕭開平擄出去,到了未央宮木蘭殿,一手扔在胡床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下來,眸色漆黑如子夜,冷沉迫人。 熟料那小兒絲毫不懼,竟也叉腰仰目而視,“父皇要講理!” 蕭弋舟氣極反笑,“朕不講理?” “哼!”平兒盯著蕭弋舟,不躲不避,“杜老兒……” “喚太傅!” 吼不過父親大人,平兒皺了皺眉,乖乖改口,“杜太傅,刻薄古板,一日盡是教些千字文什么的,背不出,他便用戒尺打我手心,我問他為什么要背,背了能像我父一樣英明神武打天下嗎?老兒……太傅說不能,不能我就不背了,他掏出藤條來說要樹威,我就逃,他追不上,反將自己打了十七八下?!?/br> 小孩兒說話還知道恭維父親,蕭弋舟冷哼一聲。 平兒又恨很道:“雖然,我人小,可我也明白事理呀,杜老兒……呸,太傅,分明是苦rou計,我料想他必到父皇跟前告御狀,父皇遲早要打我屁股,這樣我吃了大虧了,不如先折騰他幾下?!?/br> 蕭弋舟簡直又氣又笑,“我?guī)讜r打你屁股?” 對這兒子他嘴上不饒,心中自知溺愛過甚,不然不能教平兒明明一直養(yǎng)在平和寬厚的祖母和溫柔嬌氣的母親身邊,卻長成這么株歪脖子幼苗。 平兒歪頭想了想,又道:“父皇,各退一步吧,把太傅換了。” 這完全不是商量的語氣。 蕭弋舟氣笑道:“怎么聽都像是我退了一步,你退的一步在哪?” 平兒吧唧嘴:“我還是要個太傅的。” 蕭弋舟道:“那好,給你換了杜太傅?!?/br> 換的新太傅是個滿腹經(jīng)綸的習(xí)武之人,平兒頑劣不堪,被狠狠懲治了遍,晚間嬴妲心疼地抱起了平兒,將他的傷口被打破的油皮給蕭弋舟看,平兒縮在母親懷里哭,好一副慈母嬌兒的畫面。 嬴妲泣訴:“夫君,平兒還這么小,怎禁得住打?這太傅怎下手這么狠!我的平兒……” 連城爬起來,小奶手抱住哥哥的胳膊,要替他呼呼,平兒摸摸弟弟小手,大有“日后你莫像哥哥命苦”之意。 一家子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讓蕭弋舟覺著自己仿佛是個置身事外的惡人。 未出之言哽在了喉嚨口一瞬。 “如杜太傅一般文弱衰老的,教蕭開平欺負(fù)了個遍,家中秧苗壞死,賠盡家財,朕已是很過意不去!如今換的這個太傅,與朕是過命的交情,他對平兒子侄視之,自然不會真是惡人,故意尋他不痛快。你倒不如問問這孽障又做了什么事!” 平兒一聽,登時哭天抹淚兒地抱住了母親:“娘親,他、他說我是孽障……嗚嗚嗚……” 嬴妲撫著嬌兒的背,蹙眉道:“夫君,你查清了?一直數(shù)落平兒,說是平兒不是,我看是那太傅太過嚴(yán)苛所致!” 蕭弋舟語塞,見母子三人一致對外,他長哼了一聲,道:“好,今日朕再換了李太傅,明日朕在朝堂上公然張貼皇榜,如有敢勝任太傅一職的,朕以三公之禮待之!” 他拂袖而去。 皇榜張貼出去,果無人敢來,那些呼聲高的,請旨丁憂的丁憂,告老還鄉(xiāng)的告老還鄉(xiāng),跌斷腿的,染重病的,攪得朝堂烏煙瘴氣。 嬴妲聽聞之后瞠目結(jié)舌,望著蕭弋舟道:“平兒這是做了什么?” 蕭弋舟蹙眉,“本來,將平兒交托東方卿,便可以高枕無憂了,誰知道我才一坐朝,他立馬便要求去,是真不信任我,可嘆我卻一直信任他?!?/br> 嬴妲道:“不然,不然將東方先生尋回來?” “不可,我已答應(yīng)他,君無戲言,除非他自己愿回,否則,我不能違背信諾?!?/br> “不過是尋個太傅,為何竟無人敢來呢?”嬴妲幽幽嘆道。 太傅這事才擱下不久,活蹦亂跳的平兒又因偷喝果酒醉過去,嬴妲被婆母一語點破,她對平兒的關(guān)愛和照料太過狹隘了。 望著醉醺醺臉頰彤紅的平兒,嬴妲狠了狠心。 “日后我必對他嚴(yán)加管教,夫君放心,我再也不置喙你的決定了?!?/br> 第104章 番外之訓(xùn)兒(下) 平兒尚年幼,需要找一個鴻儒引他入門, 蕭弋舟挑了許久, 卻都沒有中意的。 李太傅嚴(yán)苛,雖然卓有成效, 但他動輒打平兒手板心, 他見了那紅通通的一雙rou掌, 也不是不心疼的。 如此他才深感頭疼。 最煩悶的是兩頭不討好,連母親也對他頗有微詞。 怪那逆子知道甜言蜜語哄他祖母和母親,這兩個女人都是蕭弋舟得罪不起的。逆子才這么小,便已經(jīng)能拿住他蛇頭七寸,如此下去可還了得? 蕭弋舟決定親自教, 將平兒傳到寢宮來, 批閱奏折閑暇時,閉目養(yǎng)神之際,聽兒子捧著小書在一旁念。 他若是敢停一下, 蕭弋舟便睜開雙目盯過去。 平兒嚇得小手一抖,將書冊一下扔了。 珍藏多年古籍, 扉頁都快脫落了, 被他摔得卻輕巧, 蕭弋舟臉色陰沉, “撿起來?!?/br> 平兒耷拉著腦袋看了眼地上安靜躺著的書冊,不知為何竟有勇氣頂撞父親了, “我不?!彼称鹆耸?, 小臉揚起來, 倔強地望著父親,“我不念,爹爹,我不喜。” 蕭弋舟自幼習(xí)武,但從記事起也已手不釋卷,不知蕭開平是隨了誰。偌大江山要托付給一個白?。窟@自是不成的。連城生就體弱,不能受風(fēng),面貌柔和宛若好女,蕭弋舟雖不會為此薄待了他,但私心之中對這種相貌總有些不喜,將來若登帝位,恐也教人笑話。何況平兒是長子,蕭弋舟從沒將這希望放在連城身上。 他眼眸沉沉,擠壓多日被平兒氣走太傅冒出來的火氣已快噴薄而出,他沉聲又重復(fù)了遍:“撿起,父皇原諒你。” 平兒那三板斧就是撒嬌,見父親臉色不愉,陰得嚇人,也不敢上前搖他胳膊了。 他嘟起了嘴,“我不喜?!?/br> “爹爹為何總要強迫平兒?平兒是真的不喜。也不想當(dāng)皇帝?!?/br> 蕭弋舟氣得暴怒,一手將這小崽子提了起來,手掌將其壓在胡床上,平兒恐慌起來哇哇大叫要求饒,蕭弋舟扒了他的褲子,重重?fù)袅藥渍?。屁股被打得彤紅,平兒疼得吵嚷起來。 不過須臾,鳳宮兩位女主人都知道了,嬴妲慌張地傳周氏過去說話,連城突然高熱不退,她抽不開身,另讓周氏去請?zhí)笳f情。 太后趕到時,蕭弋舟已經(jīng)打完了,立在床邊看著平兒,眉心皺得緊緊的。 平兒哀嚎的力氣都沒了,懨懨地趴在床上,屁股鮮紅鮮紅的,都是掌印。 太后邁入門檻,“住手!” 蕭弋舟回頭,見是母親來了,皺眉退到了一旁。 太后心疼不已,將乖孫一把抱起,朝蕭弋舟蹙眉道:“他是殺人放火了,值得你動這么大火氣?” 她伸手碰了碰平兒傷處,平兒痛得大喊,太后心疼得眼眶都濕潤了,“可憐的平兒,碰都碰不得了,怎下手如此之重!” “這可是你親兒!沅陵所出,你怎忍心!” 越說蕭弋舟越動容。 他怎忍心? 太后來時也聽未央宮寢殿下人說了,痛恨起來,“不過為了一本書而已,你就要對親兒下此毒手!” “不只是一本書……”蕭弋舟皺眉待要解釋,太后不肯再聽,命人抱著平兒匆匆回了皇后寢宮。 連城高熱不退,嬴妲兩頭忙,見平兒屁股受傷地回來,眼窩處的淚水都干涸了,又是詫異又是心疼,“夫君怎對平兒下這么重的手?” 平兒哽咽著撲到母親懷里,嚎啕大哭,他這時已不能直起身說話,更不能坐著,嬴妲只好將他放回自己小床上,讓他趴著,“母親為你上藥,還要去看弟弟,弟弟又發(fā)燒了,你忍著點兒。” 平兒懂事,嗚嗚地道:“母親照看弟弟去罷,我要祖母陪我?!?/br> 嬴妲與婆母對視一眼,得到婆母頷首準(zhǔn)允,便道:“好,平兒陪祖母說說話?!?/br> 太后年輕時是個溫和仁厚明理之人,但對孫兒確實是有著隔輩親,如此對蕭弋舟不免也嚴(yán)苛了些。她也并不是老糊涂了,居于深宮之中,也聽過平兒捉弄杜太傅抵觸李太傅的“累累惡行”,如今朝野上下人人談太子色變,蕭弋舟正是對平兒寄予厚望,才大失所望,勃然動怒。 太后說了許多話,怕父子生仇,哄好平兒之后,又說了許多讓他體諒父親的話,說了他父親肩上的擔(dān)子,平兒一言不發(fā),沉默地聽著。 過了午之后,平兒上了藥已感覺到好些,便趴在褥子里睡了,醒來時床邊似朦朦朧朧立著個人影,他支起了小腦袋,只見父親正凝目看著他,嚇得登時蜷縮起來,不留神扯到了傷處,痛得哎喲一聲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