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好,掛。”王于漾拍拍他的手臂,“長進,謝謝啊。” 何長進翻白眼,“就一個平安符,你謝我兩回,真夠可以的。” 王于漾笑了笑,“白天你說你親戚找你,是有什么事嗎?” “有臺階,慢點哈,你褲子都紅了一大塊,也不知道摔的口子深不深,回去得上點藥。”何長進嘮叨了句,呵呵兩聲,“那個啊,屁大點事,煩得要死。” 王于漾把手機往上舉,看他模糊的臉,“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娇梢愿嬖V我?!?/br> 何長進嘿嘿笑,“那當(dāng)然,我不會跟你客氣?!?/br> 他碎碎叨叨,“王哥你往我這邊來點,再過來點,別被樹枝勾到了,我就納悶了,這會我扶著你,還打個手機你都走成這樣,之前烏漆墨黑,你一個人怎么過去的?” 王于漾笑了聲,“你還別說,我都不清楚?!焙葦嗥频?。 “你跟小邱怎么樣了?” 何長進沒出聲。 “怎么?”王于漾問道,“吵架了?” 何長進搔搔頭,“我跟她還是只適合做朋友,她值得更好的人。” 王于漾說,“我看她對你很有意思?!?/br> “光有意思還不夠啊?!焙伍L進苦笑,“兩個人在一起要為將來打算,她跟了我,沒有將來的。” 王于漾轉(zhuǎn)頭,“你才二十二?!?/br> “別人的二十二是夢想還沒啟航,或者是正在啟航,”何長進長長的嘆口氣,“我的二十二已經(jīng)沉海了?!?/br> 王于漾的腳步一頓,“這么滄桑?” 何長進咧咧嘴,“裝逼唄?!?/br> “……” 王于漾聽著何長進的嘰嘰喳喳,不知不覺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誒,”何長進咦了聲,“王哥,那不是你弟弟嗎?” 王于漾擺動手機,“哪?” “就在你……算了你看不到,我?guī)氵^去。” 何長進扶著他朝一個方向走,扯著嗓子喊了聲,“易哥!” 人群后方,周易的身子一震,他望著過來的人影,汗?jié)竦男靥糯蠓绕鸱?,籠罩在面部的冰雪寒川眨眼間破碎融化。 熊白激動的都快哭了,“是叔叔,老大,是叔叔,他胳膊腿都在,全須全尾?!?/br> 周易一屁|股坐到草坪邊的臺階上面,低著頭拿煙盒跟打火機。 “老大,你……” 熊白要走近點,聽到一聲低喝,“別過來!” 嚇得他頓時把腳縮了回去。 周易半闔眼簾點煙,手一直在抖,怎么都扣不開打火機。 一只細白的手伸過來,拿走他的打火機,“啪嗒”聲響后是一簇橘紅的火苗,被那只手帶到他眼皮底下。 以及一張清秀蒼白,病態(tài)橫生的臉,一雙他怎么都看不清那里面有什么,卻總是忍不住想去窺探的眼睛。 周易喉頭艱澀的厲害,他叼著煙,愣愣的看著男人,眼眶充血。 王于漾摸了摸眼前這只大狗的腦袋,“好了,沒事了。” 第45章 周易低頭湊近, 煙草“呲啦”一下燃燒了起來, 火光在他眼里跳躍著,像是有溫度般蔓延全身, 心臟跟血液都漸漸恢復(fù)如常。 “為什么亂跑?” “回去再說?!蓖跤谘谒赃叺呐_階上坐下來, “給叔叔一根煙?!?/br> 周易從煙盒里甩出一根, 看他伸手拿走,視線掃向他擦傷的手臂, 摔破的腿, 呼吸一滯,“是我大意了?!?/br> “嗯?”王于漾點煙, “今晚是調(diào)虎離山?” 周易沉著嗓音, “應(yīng)該是見機行事?!?/br> “那你有什么過錯?”王于漾說, “你又不是神,沒有分身術(shù),也沒有預(yù)知的能力,別給自己那么大的責(zé)任心?!?/br> 周易唇邊的煙抖了一下, 他側(cè)過臉, 深黑的瞳仁定定地看向男人, “安慰我?” “這么不明顯嗎?” 王于漾單手揉額頭,“叔叔摸你腦袋的時候,不就是在安慰你?” 周易呆住了,樣子有點傻。 王于漾扶額笑出聲。 周易的面色瞬間緊繃,目光不自覺的移動,停留在男人含著煙的淺色嘴唇上面, 喉結(jié)上下一動,“小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br> “這是小區(qū)里,這么晚了,附近圍的人多,消防醫(yī)護人員警察都在,一個心智健全,普通的成年男人知道自己看不清路,只會在路燈底下待著,不會亂跑,也跑不了,所以他就放心的丟下你,獨自去借電話問情況。” “是啊。”王于漾看著跟何長進站在一起的模糊嬌小身影,八成還懵著,不知道他一個夜盲癥患者,怎么走遠的,“你兇小白了?” 周易沉默。 “要給那孩子一個解釋?!?/br> 王于漾輕抽一口煙,“不然他心里會捋不清是怎么回事,容易抑郁?!?/br> 他補充了句,“解釋要合理點,不要把叔叔說成中邪?!?/br> 周易,“……” “除了中邪,還能有別的可能?” 王于漾說,“想想?!?/br> 周易的視野里,男人后仰頭,光潔的脖頸拉出修長的弧度,一團煙霧從微張的唇間溢出,看得他口干舌燥,“想不出來?!?/br> 王于漾扭頭,“再想。” 周易立即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指間的煙,“晚點我跟他談?wù)?。?/br> . 將近零點的時候,小區(qū)里才安靜下來。 煙味彌漫在空氣里,一時半會消散不掉,有些居民回去就開始打掃衛(wèi)生。 有些劫后余生,毫無睡意的刷手機,聊天,喝水吃東西等,通過各類行為讓自己消化今晚的意外。 這個夜晚會顯得格外漫長。 王于漾坐在客廳里處理摔傷。 周易靠墻而立,嘴邊的煙堆積了長長的煙灰。 干他們這一行,見慣了鮮血跟死亡,一點摔傷實在微不足道,這會他看著男人兩邊膝蓋上的傷口,心里卻難受的發(fā)慌。 客廳里很靜。 熊白沒發(fā)出聲音,就抱著腿窩在椅子里,下巴抵在腿上。 王于漾擰開碘伏的蓋子,“小白,困了就去睡吧?!?/br> “我不困。” 熊白剛說完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 熊白生理上犯困,心理上不想睡,腦子里糾結(jié)的問題很多。 譬如老大緊張叔叔的程度是不是……有點過了? 會有人要加害叔叔嗎?動機是什么? 總不至于僅僅是上次孫家的宴會上,有言論說他給人的感覺像那位大佬,就被哪個誰盯上了,在小區(qū)里沒日沒夜的二十四小時蹲點,不擇手段的想擄走吧? 還有就是,熊白揪著眉毛,他明明跟叔叔說好了在路燈底下等,為什么要自己離開。 去哪了,怎么去的,去干什么。 熊白想起之前發(fā)覺有人在附近監(jiān)視,不由自主的瞇起大眼睛看向叔叔。 老大是不是有事瞞著他…… 哎呀,算了算了,不想了,就算老大真有事瞞他,那他也不能問。 老大不說,肯定是不能說。 等到能說了,絕對會告訴他的。 這不是盲目的信任,是對強大實力的一種純粹敬仰。 熊白身心通暢的呼一口氣,正要說點什么,就看見墻邊的老大掐了煙丟垃圾簍里,闊步走到沙發(fā)那里,蹲下來檢查叔叔的傷口。 他立刻把嘴巴閉上,安靜如雞。 王于漾這副身體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一點青紫血痕都分外醒目。 看著慘不忍睹。 周易捏住男人左腳的腳踝,將他的腿抬起來點,看他膝蓋上的傷口,皺眉道,“沒清洗干凈。” “是嗎?”王于漾彎腰,“沖了好幾遍呢。” 周易起身,“跟我去衛(wèi)生間?!?/br> 王于漾說,“隨便消個毒就行了?!?/br> 周易俯視著他,語調(diào)沒有起伏的說,“傷口不清洗干凈,會感染長膿,膿水流出來,黏在褲子上面……” 王于漾聽得反胃,“好了好了,去衛(wèi)生間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