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掰直進(jìn)行時(1V2)、指尖梔子、穿成退婚白蓮花的表兄、獨(dú)寵柔情、入夢【1v1】、香殘棲夢、成為女主的n種方法(反轉(zhuǎn)虐,慎入)、情之所至(短篇合集)、一挽情深、娘子,別跑(百合abo)
正給榮歆公主添酒的女官聞言應(yīng)了聲是,蓁蓁見過她兩次,還有些印象,這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南笙。 貴女們見她和榮歆公主相談甚歡,有些臉上帶著諷意,有些更是暗地里罵著不要臉。 賀依蘭忍不住一直朝那邊看,直到葉靜怡拍她的手,她才冷哼了一聲回神。 “jiejie你看,她好深的心機(jī),這就巴結(jié)上榮歆公主了,整日搔首弄姿勾引太子殿下不算,如今連公主和太后娘娘都給她哄去了,她憑什么,不就是長了一張禍水的臉?!?/br> 葉靜怡淡淡說道:“好了,別再說了,你忘了今日的教訓(xùn)?” 賀依蘭嗤了一聲:“那算什么教訓(xùn)?一個縣主而已,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成了鳳凰?不過是幾日的尊榮,我等著看她知道真相哭出來的丑樣?!?/br> 葉靜怡自從上次栽了個跟頭,行事越發(fā)滴水不漏,她也不跟著賀依蘭罵人,只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meimei是否知道些什么?”見賀依蘭一臉為難的樣子,她佯裝失落,說道:“罷了,你若為難我就不問了?!?/br> 賀依蘭猶豫片刻,到底沒能憋住話,低聲說道:“你看見洛王身邊那兩個席位了嗎?” 葉靜怡點(diǎn)點(diǎn)頭:“看見了,是哪個宗室子弟的座位嗎?” 賀依蘭神秘一笑:“jiejie錯了,那是給西羌使臣留的?!?/br> 葉靜怡裝作糊涂:“可這與剛才的事有什么相干?” 賀依蘭湊近她耳旁,輕聲說道:“關(guān)系可大了,西羌使臣是進(jìn)京來與陛下談和親事宜的,你當(dāng)縣主是個隨便什么破落戶都能撿到的便宜嗎?” 陛下想送葉蓁蓁去和親?葉靜怡眼光一閃,心里多了一絲慶幸。 沈皓安這些日子常常讓人送些小禮物給她,也曾寫信寬慰她,好不容易等到他有回心轉(zhuǎn)意的念頭,斷然不能讓葉蓁蓁再攪和了。 兩人剛剛說完,便聽到殿外的小太監(jiān)高聲說道:“陛下駕到。” 崇光帝比起上次見,似乎恢復(fù)了一些精神,沒用陳何攙扶,腳步虛浮地走進(jìn)殿內(nèi)。 楚凌淵跟在他身后,換了一身朱紅色錦袍,前襟上的龍紋氣勢懾人,身姿修長挺拔,一雙凌厲的鳳目掃向兩旁。眾人呼吸一滯,對比孱弱無力的崇光帝,不免產(chǎn)生了這一位才是九五至尊的錯覺。 兩人先后落座,崇光帝看了一眼身側(cè)空置的座位,問道:“怎么不見皇后?” 榮歆公主起身回答:“父皇,母后偶感風(fēng)寒,怕過了病氣給您,所以就不來了?!?/br> 崇光帝臉色沒什么變化,“嗯,那就養(yǎng)著吧?!?/br> 他蒼老渾濁的目光看向榮歆公主身側(cè)的少女,露出一抹隱含深意的笑,隨即又看了看已經(jīng)在位置上落座的西羌使臣,剛要開口,就聽陳何低聲說道:“陛下,群臣還等著敬獻(xiàn)壽禮,和親的事不如緩一緩再說?!?/br> 崇光帝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沒理由讓和親的事越過群臣給自己賀壽的大事,遂道:“嗯,可以開始了?!?/br> 待群臣獻(xiàn)上賀禮,崇光帝接受朝拜后,壽宴便算是開始了,宮人們端上珍饈佳肴,先從冷盤開始,又是熱菜和瓜果美酒,看得人眼花繚亂。 蓁蓁偶爾抬頭,目光總下意識地落在對面的楚凌淵身上,他執(zhí)起一杯酒,表情散漫,慢條斯理地啜飲,對著四面八方望來的目光渾然不覺,仿佛那雙倨傲冷冽的眼眸里容不下任何人。 但蓁蓁知道,楚凌淵一直在看著她,那若有似無的目光每每從她身上劃過,便帶來一陣難以忽視的戰(zhàn)栗。她輕咳一聲,連忙拿起了一顆宮人新上的桂圓,低頭剝開桂圓的皮,滑嫩濕涼的果rou露出來,汁液沾上她的手指,她趁著別人不注意,低頭悄悄在手指上裹了一下。 楚凌淵沒有漏過這一幕,眸色漸深,喉結(jié)微微一動,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崇光帝一直留心觀察著他,見到他有意無意的眼神往葉蓁蓁那里瞟,頓時不高興地叫停了歌舞。 “今日西羌使臣到來,朕心甚悅,聽聞你們西羌王有意與我北周締結(jié)姻緣,朕感念西羌王的誠意,決定將明……” 崇光帝剛說出了第一個字,蓁蓁便直覺不妙,向崇光帝看去。楚凌淵杯中的酒已經(jīng)飲盡,此時酒杯咚的一聲落在桌上。這一聲像是激起了什么隱藏不發(fā)的暗流,只聽殿外響起了甲胄和兵器碰撞的聲音,那聲音緩緩朝華章宮前殿包圍過來。 崇光帝心里一慌,嘴邊的話頓時改成:“什么聲音?何人在外喧鬧?” 殿內(nèi)的所有人都看向門口,比起光明溫暖的殿內(nèi),門外漆黑的夜色里仿佛隨時會竄出什么兇煞鬼魅來。 出乎意料的是,門口的小太監(jiān)結(jié)結(jié)巴巴喊了一句:“太,太后娘娘駕到。” 眼見一個身著華服的端莊婦人走進(jìn)來,眾人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跪下行禮:“請?zhí)竽锬锇?。?/br> 章太后在壽宴過半時忽然到來,崇光帝驚魂未定地請她坐下,臉色煞白道:“母后要來,怎不叫宮人說一聲,朕也好前去迎接?!?/br> 章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瞥見殿內(nèi)暫退一旁的舞姬,說道:“怎么不繼續(xù)跳了?這些老套的歌舞沒什么好看的,哀家知道皇帝不喜歡,就讓人準(zhǔn)備了些特別的?!?/br> 崇光帝還沒弄懂外面的兵器和甲胄聲是怎么回事,聞言只是敷衍地應(yīng)道:“全憑母后做主?!?/br> 太后在崇光帝身旁坐下,底下跪著的人聽到叫起,才依次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崇光帝頻頻望向殿外,當(dāng)看見太后帶來的人擺開架勢換下樂坊的舞姬后,他好奇地看向高臺,卻見那些人只是普通的民間藝人,遂不感興趣地移開目光。 等他再度看向高臺,那些藝人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高臺四周的燭光暗下去,一張朦朧透亮的皮子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另一面出現(xiàn)了幾個由藝人cao縱的剪影,一晃一晃地走著。 崇光帝瞪大了眼睛,胸口開始變得憋悶,章太后笑了一聲,說道:“陛下還記得嗎?你剛剛登基時,吵著要玩鬧,哀家便帶你看這皮影戲,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如今回味一番,別有意趣。” 她身邊的皇帝已經(jīng)嚇的面無人色,沒人知道崇光帝有多畏懼這皮影戲。那被人牽在手里的影人,像極了他,都是主人手中的傀儡。年少登基,他也曾幻想過自己能夠主宰天下,但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章太后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壓得他喘不上氣。 他一瞬間仿佛又看到了躲在御案下無助的自己,這才驚覺,無論過了多少年,這座山依舊壓在他心上,成了他逃避不了的魔障。 他這些年為求自保,暗中計(jì)劃了許多事,章太后大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認(rèn)為自己被這個女人看輕了,所以行事愈發(fā)無所顧忌,甚至瞞著所有人與宮外女子生下了楚凌淵。章皇后得知以后不惜借著太后的手給阮氏下毒,但這個兒子他依舊是保下了。 他把這個兒子培養(yǎng)成一把見血封喉的利刃,只為有一日能將這把利刃插在章太后的心上。 崇光帝發(fā)出粗重的喘息,他僵硬地靠在御座上,看著章太后臉上冰冷的笑,覺得自己近日可能太過得意忘形了。 章太后幽長的嘆了聲氣,問道:“陛下覺得好不好看?” 崇光帝壓不住恐懼,想要抓住陳何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抓了個空。他四下一望,發(fā)現(xiàn)陳何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楚凌淵身后,低眉垂目的擺弄著拂塵。 “陳,陳何,你……”崇光帝嗓子像被掐住了,他恍然明白過來,陳何是先帝留給他的。先帝駕崩之前只說讓陳何護(hù)佑楚氏子孫,陳何可以選擇他,自然也可以選擇楚凌淵。 他頹然無力地靠在御座上,高臺上的皮影戲還在繼續(xù),藝人發(fā)出咿咿呀呀的唱詞,明明是喜氣的賀壽詞,卻唱出了凄涼慘厲的意味。 章太后開口道:“陛下累了,今日就先停了吧,來人。” 隨著章太后的話落下,那些藝人迅速收起工具退出殿外。身穿輕甲手拿兵器的皇城軍從殿外進(jìn)來,一聲不響地站在殿內(nèi)每一個人身后,只要他們稍有異動,就會立刻身首異處。 西羌使臣神色驚慌,正待發(fā)問,只聽章太后說道:“將西羌使臣先行帶去館驛,至于和親的事,另行商議?!?/br> 皇城軍聽命,很快將出聲抗議的使臣拖走。 皇宮里出了大變故,蓁蓁在看見皇城軍進(jìn)來時,卻忽然松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不管是誰來打斷崇光帝那句關(guān)于和親的話,她都真心感激。 榮歆公主的面色不怎么好看,但她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哪怕刀兵就在身后,依舊氣息不變的飲了一杯酒。蓁蓁卻總覺得身后冒涼氣,忍不住側(cè)過頭往后看。 楚凌淵身后有暗影保護(hù),又有陳何這樣不世出的高手在,可以說得上氣定神閑,那些皇城軍壓根不敢近他的身,更不敢對著儲君拔刀。 他看見小姑娘頻頻擔(dān)憂地望向身后,整個身子恨不能縮起來,冷凝的鳳目瞥向她身后的皇城軍,聲音微沉:“退下?!?/br> 皇城軍聽令而動,將刀收起退出了一丈遠(yuǎn),榮歆公主低笑了一聲,饒有興致地開口:“瞧瞧,我還是借了你的光。” 蓁蓁臉上不合時宜的爬上一抹紅,連忙把頭低下去。 她有楚凌淵護(hù)著,別人可就沒這樣的好運(yùn)了。貴女們養(yǎng)在深閨,嬌弱膽小,哪里見過這種陣勢,被冷酷肅殺的皇城軍用刀看押,幾乎個個抖如篩糠,哭泣不止,臉上的妝容早就糊掉了,甚至看不出本來的樣貌。 賀依蘭和葉靜怡縮在一處,兩人互相依靠著才沒有當(dāng)眾出丑,看見蓁蓁那副輕松的模樣,賀依蘭恨得眼睛都紅的滴血。 正在她發(fā)狠地看著葉蓁蓁的時候,章太后朝殿外道:“把人帶進(jìn)來?!?/br> 她聽見鐐銬拖地的聲音看向門口,等那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驚懼的幾乎昏厥。 哥哥。 那是她的嫡親兄長皇城軍副統(tǒng)領(lǐng)賀嘯威。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小可愛們。 第46章 寒夜 大殿里空前寧靜, 鐵鏈刮在地上的聲音刺耳難聽,讓人忍不住想要捂住雙耳?;食擒娊y(tǒng)領(lǐng)章廷茂帶著兩個兵士親自將一身囚服的賀嘯威押上來,沉重的腳步聲如同踩在某些人的心上。 幾人走到御前, 章廷茂一腳踹在賀嘯威膝彎上, 他一向以勇武過人著稱, 這一腳并不輕,賀嘯威往前跌出兩步, 被兩個兵士押著跪下。 在場的人除去一些知曉個中內(nèi)情的, 俱是一愣。他們都知道賀嘯威是皇城軍的副統(tǒng)領(lǐng), 更是定國侯賀琮的親侄子, 平時深受陛下寵信。怎么今日他這副統(tǒng)領(lǐng)竟然被手下兵士押送過來, 還一副帶著鐐銬犯了罪的樣子。 各大世家疑心這是崇光帝與章太后的爭端,賀氏不小心牽扯其中, 于是看定國侯賀琮的眼神不免帶上了幾分同情。定國侯一開始見到自己的侄子被押上來時,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但很快他就斂去多余的表情,平靜地看著賀嘯威跪下。 崇光帝胸腔里的窒息感越發(fā)強(qiáng)烈, 但章太后顯然沒有放他回去的意思,望著已經(jīng)選擇楚凌淵的陳何,崇光帝只能放緩呼吸,強(qiáng)撐起精神迎接章太后的震怒。 看著賀嘯威一身狼狽的被皇城軍押到殿內(nèi), 崇光帝已經(jīng)猜到是他殺章瑤佳的事敗露,被章太后知道了,他不明白的是, 這事章太后是怎么知曉的? 他看向老神在在的陳何,難道是陳何背叛了他們楚氏江山? 這個猜測在崇光帝腦海中一晃而過,隨即便被他否定,不可能,陳何若是想背叛楚氏不用等到今日,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新的主人授意他將這件事透露給章太后。 崇光帝的呼吸越來越艱難,胸腔痛的厲害,但也是因?yàn)樘弁?,他渾渾噩噩的腦子反倒有了幾分清明。 是楚凌淵,他寄予厚望,耗盡心血培養(yǎng)的復(fù)仇利器,終于徹底掙脫控制,一朝反噬,便讓他陷入了死局。 崇光帝緩慢地吐出一口氣,看著前方跪著的人,依舊抱有僥幸,問道:“母后這是何意?” 章太后挑眉反問:“陛下不知道嗎?” 崇光帝干笑了一聲:“朕怎么會知道?賀嘯威你因何惹怒太后?還不快說?!?/br> 崇光帝滿是皺紋的臉上帶了急迫,枯乏的眼睛里閃著異光。他希望賀嘯威能把一切罪名攬?jiān)谏砩希呐聲簳r平息不了章太后的怒火,至少他可以再爭取一些時日,他與楚凌淵畢竟是親父子,他不相信楚凌淵會真心與章太后合作。 賀嘯威看向一臉急迫的崇光帝,正要開口,眼角余光卻看見定國侯對自己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他心緒紊亂,頓時知道了伯父的意思。 崇光帝已經(jīng)失勢,他要自保,更重要的是保住賀氏。 他穩(wěn)了穩(wěn)呼吸,說道:“啟稟陛下,啟稟太后,微臣……”他狠狠咽了口唾沫,閉上的眼睛再度睜開,道:“微臣自知罪無可恕。上月十七,微臣接到魏公公手中密令,密令的內(nèi)容是jian殺章氏嫡女章瑤佳,密令上有陛下的印戳,臣不敢違抗君令,只好……” 賀嘯威的話戛然而止,因?yàn)橛系牡弁跻呀?jīng)反應(yīng)過來,將手邊的酒壺砸向他。賀嘯威不敢躲,硬是接了酒壺,此刻頭破血流,趴在地上回話。 “臣不敢違抗君令,在章姑娘到廟中上香回程的時候,冒充山匪將人劫走,而后遵照密令將其先辱后殺,再將章姑娘的尸首扔在章府門前,引百姓圍觀?!?/br> 崇光帝伸出手顫巍巍的指著他,怒道:“大膽,你,你竟敢……” 章太后眼眸泛紅,聲音微啞:“陛下急什么?此案關(guān)乎重大,可要查清楚才好,來人,帶魏德喜過來?!?/br> 章太后話音一落,幾個皇城軍便出去,不消一刻便將腿軟的走不了路的魏公公帶過來。魏德喜一見眼前這陣勢,就知道是東窗事發(fā)了,他正在心里盤算著該倒向誰,就聽章太后厲聲問道:“魏德喜,你可知假傳陛下密令,該當(dāng)何罪?” 魏德喜萬沒想到章太后直接就將他的罪定為假傳密令,本來還猶豫該站哪邊的他,嚇的什么都忘了。 “冤枉啊,娘娘,奴才縱然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假傳密令啊。密令是陛下親手所寫,也是陛下親自蓋上印戳,奴才只知要將這封密令給賀副統(tǒng)領(lǐng),其余的一概不知啊,娘娘明察,娘娘饒命?!?/br> 魏德喜連連磕頭,直到把頭磕的像他身旁的賀嘯威一樣滿臉是血,才被皇城軍拖出去。 接連遭遇背叛,崇光帝心頭絕望,如同看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向楚凌淵,卻只見到對方冰冷的側(cè)臉,楚凌淵唇角挑起一絲笑,似諷刺,更多的是不在意。 崇光帝心灰意冷地收回了目光,指望著章太后不要把事情鬧大??墒虑槠蝗缢猓绿蠹热怀鍪?,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她平靜道:“只聽一面之詞,未免不公,賀嘯威,你手中可還留著那道密令?” 崇光帝微微松了口氣,他下那道密令時,告訴過賀嘯威,閱后即焚,他當(dāng)時應(yīng)該沒那個膽子不遵命令。 賀嘯威果然神色為難:“太后娘娘,非是臣不想把密令交出來,而是……而是臣不慎將那道密令弄丟了,直到今日也沒找到?!?/br> 崇光帝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心里罵賀嘯威辦事不牢,但他想到密令已經(jīng)丟了,又多了一絲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