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只是既然警察來了,她還是耐心地將自己昨天看到的事情告訴了那幾個警察,并且拜托他們一定要解救孩子,懲罰人渣。 ***** “警察怎么來了?” “是那個小姑娘報的警?她怎么就那么不聽勸呢,凈給人找麻煩?!?/br> “就是!” …… 村民們聽到響動從屋里走出來,看著幾個穿著警察制服的年輕人,以及跟著這些警察的顧馨星等人,面露不滿。 他們當(dāng)然猜到了,這些警察是顧馨星等人找來的,為的還是昨天那件事。 而顧馨星也聽到了那些閑言碎語,她心里有些委屈, 也因為這些話更加窩火了。 “警察同志,你們看,就是那個人!” 顧馨星帶著警察過來的時候,肖彬彬等人已經(jīng)開始練基本功了,因為她等待警察到來的那一個多小時,最痛苦難熬的正骨過程已經(jīng)過去了。 她在警察耳邊和他們描述昨天自己看到的情況,又指了指江流,示意警察這就是她舉報的虐童癖。 “你們這兒的村長呢?” 為首的中年警察朝邊上的村人問道,這種閉塞的小村莊和其他地方不同,辦理案子,還是得找一個權(quán)威的長輩鎮(zhèn)場的,尤其他們今個兒過來處理的還是一樁虐童的案件,必須得采集更多的證詞,也需要村長從中調(diào)和,好讓他們了解一下情況。 “我在這兒呢!” 顧馨星帶著警察過來,早就有人跑去通知村長了,因此在那個中年警察開口后,老村長就拄著拐杖過來了。 “村長,你看哪里有空屋子,我找人問一些問題?!?/br> 那個警察朝村長問道。 “就江家,他家屋子大,而且你問的問題也是關(guān)于他的?!?/br> 老村長指了指不遠(yuǎn)處那樁小二樓,警察看江流沒有反對的意思,就跟著過去了。 江流和老村長跟著警察進(jìn)去,接著老村長出來,又把三個孩子叫了進(jìn)去,之后是這些孩子的家長,一個進(jìn)去,一個出來,而報案的顧馨星等人則是在屋外頭等著。 “怎么樣馨星,能聽到他們講了些什么嗎?” 提出報警的那個女生朝墊著腳,透過窗戶往屋里看的顧馨星問道。 “聽不見?!?/br> 顧馨星搖了搖頭。 她看見兩個警察坐在椅子上,江流坐在警察的對面,一開始那些警察還表情嚴(yán)肅,但是不知道聽他和村長狡辯了什么,那兩個警察的表情rou眼可見的輕松起來。 顧馨星咬了咬嘴唇,直覺自己的愿望似乎落空了。 這場談話進(jìn)行了近半個小時,顧馨星見到兩個警察站起身后,甚至和那個虐童癖握手,這著實讓她感覺惡心。 思考了一番,顧馨星拿出照相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等警察們出來時,她又當(dāng)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做一般。 ****** “小姑娘,我們都了解清楚了,這些都是誤會啊?!?/br> 年長的警察笑著說道,“你昨天看見的那是孩子在練功,這位小哥年輕時候也是這么過來的,你們外鄉(xiāng)人或許不懂咱們這兒的經(jīng)濟條件,很多人家連孩子都養(yǎng)不活,能學(xué)一門技術(shù)是好事,小時候吃點苦受點罪,長大了才能更好的生活?!?/br> 他剛剛已經(jīng)和村長,孩子本人以及他們的長輩了解了一下情況,這中間不存在威逼利誘的強迫性質(zhì)。 而且他也從村長口中了解到江流以及他的祖輩對當(dāng)?shù)氐呢暙I(xiàn)。 例如修山路,例如冬天給村里60歲以上或是條件特別困難的老人提供煤餅。 據(jù)村長說,江流已經(jīng)批下來一塊地,準(zhǔn)備修建特殊的雜技學(xué)校,專收那些家庭條件困難,且本人不愿意念書的孩子,讓孩子們能有一技之長,這對當(dāng)?shù)睾芏嗉彝碚f都是一件好事。 “這怎么能算是吃點苦呢?他把那幾個孩子的骨頭都掰了,這個年紀(jì)的孩子不去好好念書,而學(xué)這些受罪的本事,他們的爸媽難道不心疼嗎?” 顧馨星很不能理解,如果只是練舞蹈時的壓腿以及其他基本功,她還能夠理解,可把人的骨頭脫下來,又給正回去,她實在想象不到在現(xiàn)如今這樣的社會,還有人需要學(xué)習(xí)這種本事。 “現(xiàn)在國家可是推行九年制義務(wù)教育呢,這些孩子跟他學(xué)這些,不去學(xué)校上課,這難道也是合法的嗎?” 顧馨星想著上學(xué)又花不了多少錢,現(xiàn)在九年制義務(wù)教育普及,根本就不需要多少學(xué)費,之前她打聽過了,山下就有一所小學(xué),還提供中午的愛心餐,再困難的家庭也該負(fù)擔(dān)得起。 恐怕這些孩子的家長就是想從孩子身上壓榨最后的價值,根本就沒有為他們考慮過。 “這——” 兩個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九年制義務(wù)教育是不錯,山下的學(xué)校每年也只收幾十塊錢學(xué)雜費也是對的,可在這個貧困縣,實在有太多的孩子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念不成書了。 有些是為了照顧家里的弟弟meimei,有些是因為上學(xué)路難,不是每個村子都像石岙村那么幸運,出了一個大方的江三春重修了山路了。 在這一片,因為上學(xué)路難,學(xué)生發(fā)生意外的事件也不少。 國家一直加大對貧困區(qū)的資金投入和扶持,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現(xiàn)在這個小姑娘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孩子就是應(yīng)該讀書,就是應(yīng)該安安心心學(xué)習(xí),就是應(yīng)該幸福健康的成長,這樣的想法在兩個警察看到著實是太過天真了。 難道就因為國家曾經(jīng)有過20年實現(xiàn)全面小康的目標(biāo),她就真的以為全華國的家庭都是小康家庭了嗎? 在貧困的地區(qū),還是有很多無奈的。 兩個警察是當(dāng)?shù)厝耍炊嗔艘驗闆]錢引發(fā)的心酸故事。 “這幾個孩子還不滿14周歲,那個男人的做法,就是虐待孩童,你們應(yīng)該把他抓起來?!?/br> 顧馨星看警察不說話,以為警察被她問的啞口無言了,馬上又咄咄逼人地質(zhì)問道。按照法律法規(guī),江流的這種行為應(yīng)該已經(jīng)觸犯了法律,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這小姑娘怎么就這么說不拎清呢,人家自個兒自愿,自個兒家里人同意,用得著你這個外人吆五喝六的,你啥都不懂你還把警察找來,滾滾滾,我不要你的臭錢,你們都給我離開石岙村?!?/br> 年邁的村長火大了,好言好語地給那小姑娘解釋了這么多遍,可她就是咬定孩子要念書。 念書的錢誰來出?幾個孩子的家人誰來照顧?感情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凡有點能力,長輩能不疼孩子嗎?為什么他們這兒那么多的年輕人一去不回?還不窮鬧的。 好不容易江流愿意回來,幫助大伙兒,要是被她弄得心寒了,他們這些老人又能靠著誰呢。 村里也不是沒有念書的孩子,可山下學(xué)校的師資力量實在太差了,往往念到初中就沒法往下念了,這個學(xué)歷又能干些什么呢,出去打工也就是流水線的工人和工地搬磚的苦力。 偶爾有幾個能考上大學(xué)的,但一百個孩子里又能有幾個呢。 跟著江流學(xué)藝是苦,但是將來享福,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村里人自己有自己的衡量。 老村長顫顫巍巍地伸手往口袋里掏錢,顧馨星等人給他的伙食費他還沒存起來,他也沒算昨天的伙食費,直接將那些錢塞到了顧馨星等人手里。 “就是,你們看不慣就別在咱們這兒待著了,咱們窮,就是得受罪吃苦,別臟了你的眼睛了?!?/br> 村里的其他老人跟著說道,所剩不多的幾個年輕人甚至做出了趕人的動作。 還是兩個警察護著,顧馨星等人才慌忙地收拾好東西,坐著警車離開。 在山下,警察又勸了他們幾句,可這會兒顧馨星已經(jīng)鉆了牛角尖。 她長這么大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她就不信了,還不能討一個公道。 ***** “警察顯然已經(jīng)被那個男人買通了,這種貧困縣都是上下通氣的,宗族勢力比官方還猖狂,警察根本就不敢?guī)驮蹅儭!?/br> 顧馨星將白天拍到的照片遞給幾個朋友看,那張照片正是她透過窗戶,拍攝到的江流和警察們握手的照片。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你看看今天這些人,好端端的就把咱們轟出來,差點連東西都沒讓咱們拿,我看我們還是別管這兒的事了,他們樂意看著孩子受罪,我們非親非故的,干什么管人家呢?!?/br> 隊里的一個男人很不高興地說道,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轟趕。 “怎么能不管呢,孩子是無辜的,在他們這個年紀(jì),就該好好念書,他們的父母為了錢不負(fù)責(zé)任,我們就把這件事鬧大,讓他們不得不負(fù)責(zé)人?!?/br> 顧馨星語氣堅定地說道。 那幾個跟著江流練功的孩子也就七八歲的模樣,這個年紀(jì)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說是自愿,大概率也是家長逼迫的,不然哪兒會有孩子自愿學(xué)這種功夫呢,又不是自虐狂。 她覺得這兒的生活水平雖然不好,卻遠(yuǎn)沒有到需要讓孩子受這樣的罪的地步。 昨天他們就是在村長家吃的飯,攙著紅薯的干飯,四道菜,其中兩個葷菜,還有半只老母雞燉的湯,顧馨星覺得村里的生活水平起碼還是溫飽有余的。 她哪里知道,這餐飯是村長看在他們每人每天給的三十塊錢cao辦的,要不然,誰舍得殺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雞呢。 然而就是這餐飯,讓顧馨星形成了一種當(dāng)?shù)厝嘶锸尺€不錯的錯覺,這讓她更加難以忍受在這種生活水平下,還有孩子學(xué)習(xí)這種令人發(fā)指的封建糟粕的雜技。 ***** 第二天,顧馨星瞞著朋友們,帶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偷偷跑到了山上,趁著村里的大人不注意,攔住了江流的其中一個徒弟。 “小朋友你過來,jiejie給你糖吃?!?/br> 顧馨星沖著許全軍招了招手,她認(rèn)出來這是那天哭的很慘的那個孩子。 “你是報警抓我?guī)煾傅膲娜恕!?/br> 許全軍也認(rèn)出了顧馨星。 “這些都是誤會,你看警察不是沒把你師父抓走嗎。” 顧馨星沖著許全軍笑了笑,然后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在手里。 許全軍也是吃過大白兔奶糖的,他知道這糖很貴,得去縣城最大的超市才能買得到,而師父往往是在鎮(zhèn)子里采購的,因此師父家里也不常有。 許全軍咽了咽口水,走過去接過了糖果。 “你叫許全軍是,你們練得那是什么功夫???” 顧馨星怕孩子被大人教過,不肯說實話,因此沒有直接問出自己的問題,而是選擇循循善誘的方式。 “縮骨功,我?guī)煾缚蓞柡α耍珖鞯氐教幯惭葸^,賺了老多錢了?!?/br> 許全軍吃了一塊糖,然后將剩下的藏起來,準(zhǔn)備慢慢吃。 “縮骨功,聽名字好厲害啊!” 縮骨功?這不是武俠里才有的嗎? 這更讓顧馨星覺得江流是不安好心的騙子。 “練這個功疼不疼?。俊?/br> 顧馨星又問。 “疼,疼死我了,不過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疼習(xí)慣了,一年前剛開始練的時候,哭了好幾天,嗓子都哭啞了。” 許全軍實話實說,也沒意識到這個回答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