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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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值盛夏,江面上船只來來往往,碼頭也多有經(jīng)停載著官眷的大船,江對面有孩童們在河灘上奔跑嬉戲,斜陽照著他們自制的略顯粗糙的紙鳶,風(fēng)里有草木香,是愜意的江南夏景。 “長纓。”正瞇眼神游著,身旁有人來,霍溶扶劍站在她面前。 近來他們并不常見面,即便是見了面也跟之前那些糟心事有關(guān)。 半躺著的長纓坐些,點了點頭:“你來了?!?/br> 霍溶在她身旁草地上坐下來:“宋家那邊的事情辦妥了么?” 宋逞最終打消了跟顧家杠的念頭,是好事,朝中敢與跟顧家和東宮作對的大臣已經(jīng)不多了,何況宋逞背后還有宋家這種有底蘊的世族。 長纓前陣子做的事情皆是為了讓宋逞收手,她做到了,他暗里也慶幸,宋逞還在朝中,如此,來日他回到京師,便還可以爭取得到他的支持。 “妥了,”長纓道,“聽說老夫人壽日過后就會回京。” 南風(fēng)吹得人慵懶,連聲音都比平時緩慢。 霍溶折了面前一根草尖,說道:“你打算什么時候走?。看_定要聽從凌淵的去吉山衛(wèi)嗎?” 長纓望著江面:“這倒還不確定。吉山衛(wèi)是馮家麾下的屯營,我若去了,東陽伯可能會有些為難。 “不過就算不去吉山衛(wèi),回頭我也會尋譚將軍幫我調(diào)去京師,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走,時機合適,說不準(zhǔn)說走就走了?!?/br> 少擎的父親跟凌晏是結(jié)拜兄弟,跟旁人不同,對于凌晏的死,他必然是十分痛心的,也不可能會像凌淵這樣容易相信她。 盡管凌淵把她安頓在那里,她也在琢磨,回京是要回京的,但能夠不給他們造成不便是最好的。 而這個忙,譚紹也可以幫到她。 算起來該辦的事情都辦了,職級升了,宋逞這里也已經(jīng)讓他欠了自己人情,只待回京之后再見機深交。 余下只剩半年,運氣好的話可以再立點功,但要想短期內(nèi)立大功也許不太可能,她從前世過來,對未來事情心里有數(shù)的。 所以,時間看起來已經(jīng)不那么緊迫了。 “你呢?”長纓問,“你有什么打算?” 他是替皇帝在這里出任務(wù),想來也不會在南康衛(wèi)呆太久。 堤下傳來纖夫的號子,碼頭的喧鬧隔著一兩里的距離傳過來,反而襯得樹蔭下更安靜了。 霍溶沒有回答,反倒是揚起下巴,指指不遠處:“還記得那你在這里撞到我,讓我?guī)湍愣⑸檀瑔幔俊?/br> 長纓記得。也不過三四個月的事情,怎么會不記得。她揚唇道:“你當(dāng)時還對我冷冰冰?!毙睦锇阉?dāng)成了“始亂終棄”的壞女人。 霍溶也笑:“以后不會了?!?/br> 長纓靠抵著樹干,抱著膝蓋,沒有做聲。 所有的“以后”她都沒法想象,近來雖然該作的事情都還在繼續(xù),但等她離開后,她會做回沈瓔,這個名義上的他的丈夫,會變成她的“前夫”。 她跟身邊這個人,在將來某時某地重遇,也只能遵巡身份客套而有禮的面見。 她忽然間想起有些抓心的片段,他不顧一切地闖到凌家把她帶出來,他無懼無畏地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站出來聲稱是她的丈夫,他說他要與她生同衾死同xue…… 很多時候也不是沒受觸動,可到底她是沒福氣的人。 他出現(xiàn)的太不是時候,如果再晚個幾年或十來年,她心愿已了,而那個時候還能活著遇見他,說不定結(jié)局要好得多。 “我也快走了?!被羧艿?,“我這邊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樊信已經(jīng)調(diào)離,如今漕運司的走向已經(jīng)在掌控之中,剩下也沒有我什么事情了。” “是么?!遍L纓喃喃地。知道他會走,卻沒有料到這么快?!敖酉聛硪ツ膬??幾時走?” “短則十日,長則半月?!被羧芸催^來,“很大可能我也會進京,你也知道,朝局亂成這樣,而皇上又時有差遣…… “長纓,”他頓了下,抬起來的眼里忽然充滿了懇切,“如果你不想去吉山衛(wèi),那么,跟我走吧?” 第187章 她開心就好 面前依舊草木搖曳,長纓覺得有些虛幻。 “我一直把那紙婚書當(dāng)成是真的。如果說當(dāng)年還有些懵懂,有些賭氣,如今已完全只剩下一件,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跟你成親,做你真正的丈夫,我想跟你朝夕在一起,我們一起查兇手,一起治兵,一起打壞人。 “我不讓你做困在內(nèi)宅的主母,我讓你去升官晉職,做貞安侯那樣的曠世女將。 “長纓,你說好不好?” 他的聲音輕柔得像這河風(fēng),但又字字清晰。 長纓看了他良久,才將目光投回前方。 “我沒有這么想過。” “你不妨這樣想。” 長纓想了想,搖頭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br> 這不是她不想去爭取,也不是排斥世間美好的人生,是因為身為將門世家出身的她太明白戰(zhàn)爭是怎么一回事,權(quán)力斗爭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前世死的時候楊肅還沒有最后成功,所以,其實她是不知道跟隨是不是能贏到最后的。 她只能盡自己的努力讓所有人都有個好結(jié)局,卻不能保證。 一時間樹下只剩風(fēng)聲。 霍溶掐著手里草尖,半日道:“我也知道凌家的事在你心里是難以邁過去的坎兒。不過,你或許也會需要幫手的吧? “你不想去吉山衛(wèi),那我就讓你去別的衛(wèi)所,讓你還是能呆在京師,你有什么事情,還是可以找我?guī)兔蛟S,是我有什么困難也可以找你幫忙?!?/br> “可是,我還是不可能跟你成親?!?/br> “那就不成?!被羧艿溃澳愀易撸蘸笪覀冞€是在一起,不管成不成親?!?/br> 成親的事情,他當(dāng)然以她的意愿為主。時間的選擇于他而言這其實不算什么太大的問題。 回京之后他和皇帝要面臨的必須是百般紛亂的局面,這個時候不但他無心婚事,皇帝也不會挑這個時候來逼婚。 相比較起成完親再回京,唯一的不好是他跟她未來會多出不少變數(shù)。 但她不松口,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要她能跟他回京,跟他在一起,他相信事情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而她跟了凌淵走……他不能想象那后果。 長纓沒有說話。 也許她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六根清凈,這番話下,她已經(jīng)有些不可抑制地動搖。 然而,即便他接受她依舊留在軍營,不必禁在內(nèi)宅,可他難道會答應(yīng)她追隨楊肅從龍么?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把父母同胞的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干這種大事的。 想到這里她收回目光:“萬一我將來要為凌家走上不歸路,你不怕被我連累么?” 霍溶頓了下,接而清亮眼眸里搖曳起了云水草木:“我不怕?!?/br> 長纓笑起來。 隨著這一笑,心尖兒也擺了擺,她覺得自己的意念又更加可恥地動搖起來。 她若不去吉山衛(wèi),凌淵必然還會把她安排去別的地方,她接受,那凌淵將被世人如何評價? 她不接受,凌淵又會不會惱羞成怒? 答應(yīng)霍溶,真的就有那么難么? 罷了,即便沒有她,霍家前世里也依舊遭了大難,不是么? 與其竭力防備,倒不如順其自然了。 她看他良久,揚了揚嘴角:“那我好好想想?!?/br> 霍溶攥緊她的手,隨著緩緩吸進的氣息,整個人也開始煥發(fā)了生機:“好,你想好了就告訴我?!?/br> 長纓這一次,沒再急著把手抽回來。 …… 霍溶回府之后,府里人明顯覺出了他的好心情。 “回信進宮,就說十日后我會先離開南康衛(wèi)回到霍家,而后北上與眾部會合,擬七巧節(jié)前歸朝?!?/br> 佟琪聞言不由振奮:“何以如此痛快下決策?” “因為長纓很可能跟我一起走?!被羧苣樕嫌袪N爛晴光。 佟琪狂喜:“少夫人答應(yīng)成親了?” “沒有。雖然沒答應(yīng)能成親,但是她答應(yīng)跟我一起回京我不急的,她開心就好。” 佟琪渾身上下都透著熨貼! 謝蓬皺起眉頭:“這不太好吧?你可是要跟楊際奪儲的,你這么用情,到時候她成了你的牽制,拖了你的后腿,你怎么跟皇上交代?” “她不會拖我后腿。”霍溶望著他,“長纓自己本身就具備獨擋一面的極高素養(yǎng)。這世上,如果她不合適合我,就再沒有哪個女人值得我注目了。 “這種話,以后不要讓我再聽到?!?/br> 謝蓬不吭聲了。 他是很不贊同他為了個女人這樣勞心勞力的,但是他又沒有什么立場質(zhì)疑他的決策。 這些年他們運幬幃幄,從十年前正式布局,到五年前五皇子勢力成為穩(wěn)固體系,再到如今這股勢力變成如蛛網(wǎng)一般滲透在朝野內(nèi)外,皇帝在此中占據(jù)的功勞其實只占三成。 余下的全都以霍溶為首打造出來,即便這些年他對他已結(jié)下亦主亦友的兄弟情,又哪來的立場去否定他? “那你打算繼續(xù)瞞著她還是告訴她你才是五皇子?”想到這關(guān)鍵之處,謝蓬又問道。 霍溶頭也未抬:“當(dāng)然要告訴。不過不是現(xiàn)在?;氐交艏以俑嬖V她?!?/br> 眼下他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回京,早幾日讓她知道跟遲幾日讓她知道其實沒什么區(qū)別。 但由于這里人多耳雜,終究不必急在這一時,自然又還是離開再說比較好,霍家是個比較理想的處所,方便他從頭到尾跟她細細解釋。 “為什么不干脆等回宮了再說?你從來沒有主動告訴過別人。”他問。 “長纓不一樣。她有權(quán)利知道我是什么人?!被羧艿?。 謝蓬瞄著他,終于看出來他這是鐵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