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他們是要出城

    長纓捻著手指，她馬車墜崖的地點紫緗是知道的，凌晏既然在通州找了她好幾日，至少應(yīng)該會順著她墜崖的路線搜尋一番。

    她雖然不記得帶著楊肅走了有多遠，可墜崖之地發(fā)生過打斗，凌晏也應(yīng)該是知道的。

    正常來說，凌晏就應(yīng)該去追查那伙人的來歷，那他是否查到了？

    “姑娘，姑太太讓人送禮來了呢?！?/br>
    正說著，紫緗帶著丫鬟們捧著許多貼著喜慶剪紙的包裹進來。

    “什么禮？”長纓站起來。

    走在最后的荷露笑著福了個禮，說道：“回姑娘的話，是紀(jì)家那邊給姑娘的見面禮，親家們的意思，是說府里少爺幾位爺有見面禮，那么姑娘您也得有一份呢。”

    長纓感到歉然，都知道她已經(jīng)出凌家了，昨日喜宴她都沒去，可紀(jì)家還是備了她的禮，這是還把她當(dāng)凌家姑娘的意思呢。

    而這一切若不是姑母有這個意愿，紀(jì)家也是不會自作主張的。

    這么一想更是愧疚，竟是再也坐不住了，望著凌淵道：“我該怎么回謝？”

    凌淵起身：“我正要回府，我去替你說。”

    長纓點頭。又讓他等等，回房取了襲貂皮來，給他道：“是王爺給我的，你幫我?guī)Щ厝ソo姑母做件衣裳吧。紀(jì)家那里，我改日再請芷媛出來答謝?！?/br>
    凌淵應(yīng)了。

    回到府里，凌夫人正忙著與丫鬟整理喜宴之后的剩余物件兒，收了貂皮，未免也問起長纓。

    凌淵邊說邊坐下來，想起先前所議之事，便望向凌夫人：“當(dāng)初我在湖州，寫信回來給母親，請母親翻查父親書房，當(dāng)真是沒有查到任何東西么？”

    凌夫人身姿微頓了下，抬頭道：“當(dāng)然?！?/br>
    凌淵又再問：“那么當(dāng)年鈴鐺失蹤那段時間，不知父親可查到了一些什么？”

    凌夫人靜立片刻，也扶桌坐了下來：“鈴鐺失蹤當(dāng)夜，你父親就帶著人往通州去了。一去就是好幾日，具體怎么查的，我不可能細(xì)細(xì)過問。

    “但據(jù)同去的人說，他們分頭在出事地點方圓百里進行搜尋，都沒有發(fā)現(xiàn)蹤跡。不過——”

    “不過什么？”

    凌夫人緩吸氣，說道：“后來他又去了一遭，應(yīng)該是在鈴鐺有消息回來的前幾日，究竟是幾日，我也說不清了，那段日子我也病糊涂著，但我記得他的確是去過。

    “因為去之前那天夜里，他剛給我喂完藥。原本說是要去馮家坐坐的，結(jié)果不知怎么就去了通州?！?/br>
    凌淵頓了下：“這次去了幾日？結(jié)果如何？”

    凌夫人手扶桌沿，幽幽道：“去了兩三日，自然是沒有結(jié)果?！?/br>
    “他回來沒跟您說什么？”

    “沒有。”凌夫人搖頭，“如果有線索，我一定能記住的。”

    凌淵凝著眉頭，沒有再問。

    ……

    長纓下晌就在衙門里聽凌淵說得了結(jié)果。

    “方圓百里？”鎖定這個關(guān)鍵，長纓提出疑問，“我雖然不記得具體路線，但是按照當(dāng)時的情況，我?guī)е貍耐鯛斠膊豢赡茏叱霭倮?，他怎么可能會沒有找到我？”

    關(guān)鍵是當(dāng)時山下四處還有不少人在暗中窺伺，她墜崖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凌晏必然也不會掩飾他武寧侯的身份進行搜尋，那么他如果找遍了方圓百里，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山下的人？

    “先去找他問問看！”凌淵起身。

    楊肅在五城衙門，聽完他們來意之后也覺得奇怪：“我當(dāng)時重傷，走都走不太順當(dāng)，幾十里或許是有的，但絕沒有百里之遙。

    “要知道通州地界總共也才那么大，沒有理由?！?/br>
    長纓看看天色，道：“你下晌可有閑？不如我們現(xiàn)下就去通州走一趟？”

    楊肅想想，把公務(wù)移交給了謝蓬，而后起身：“走吧?！?/br>
    門下剛好遇見同行而來的傅容與馮少康，問他們：“這是去哪里？”

    楊肅停步笑笑：“城南有點事去辦辦，你們有事？”

    “無事，路過來討杯茶喝。”馮少康道，又催促：“有事辦您快去，回頭咱們再聚?！?/br>
    楊肅也不客氣，先行走了。

    馮少康望著他們背影：“這急匆匆地，城南又是出了什么大事，值得驚動這幾位？”

    傅容看了會兒，收回目光道：“怕不是去城南。王爺今兒騎這匹是汗血，這只怕是要出城?！?/br>
    馮少康側(cè)轉(zhuǎn)頭：“王爺日常騎什么馬你都有留意？”

    “上次去積水潭他就騎的這匹。”傅容笑著道。說完他看了下天色，道：“不多說了，我還答應(yīng)給我們家老太太帶點心回去。”

    街頭分了道，馮少康徑直分府，傅容到了點心鋪子，稱了兩斤軟糯的點心也打道回府。

    晌午的太陽將馬車照成了一塊陰乎乎的暗影，貼在地面，像件移動的大斗蓬。

    ……去通州路程倒是近，不過幾十里。

    一路風(fēng)馳電騁，不到一個時辰就入了通州地界。

    順著小路又輾轉(zhuǎn)前行了十余里，終于在一座山下停下來。

    “這是去往京城的必經(jīng)之路?！遍L纓仔細(xì)辯認(rèn)過，轉(zhuǎn)身看著四面，而后目光落在山腰一道拐彎處：“我就是在這里遇上打斗的，如果沒有弄錯，那里就是我們當(dāng)初墜崖的地方！”

    楊肅當(dāng)年不能視物，只能先由長纓辯別位置。他將馬鞭遞給佟琪，徒步上行。

    長纓跟著上了山，到墜崖處。

    這山本也不高，從所站之處往下看，不過幾丈，但因為底下是叢林，不知深淺，要直接跳下去還是較為冒險的。

    但昔年樹木還沒這么高，且是意外墜落，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楊肅閉眼側(cè)躍了幾步，又縱向躍了幾步，睜開眼道：“地盤跟我當(dāng)初對敵時大小相符，應(yīng)該就是這兒！”

    凌淵眺望了前方片刻，然后找了根細(xì)長樹干砍斷，樹干斜插入崖壁，隨后借力下到崖底，揚首跟他們道：“可以下！”

    長纓至此沒有了記憶，與楊肅相繼下到崖底，接下來便由楊肅憑記憶辯明方向引路往前。

    出了叢林，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佟琪他們牽著馬趕過來會合，接而駕馬又走了小半個時辰，最后到了最高的那座山腳下。

    這座山不但高，而且也很險峻，滿山濃密的樹木，中間還夾雜著石頭石壁。

    “差不多是這塊了。上山看看?！睏蠲C招呼著，依舊著緩步前行引路。

    第326章 他為何殺妻？

    長纓只覺面前這些景象十分陌生，她邊走回頭：“這里距離先前的山崖最多五十里，姑父擴展百里搜尋，不可能沒有搜到這里來。你當(dāng)時沒有聽到我提到山下有什么動靜？”

    “沒有?！睏蠲C挽著袖子，瞅了眼她：“你壓根沒提過有人可能救援。只是每日跟我轉(zhuǎn)述哪座村莊遇到了什么可疑的人什么的?！?/br>
    長纓無語?？戳搜凵缴?，問道：“那廟在哪兒？”

    “翻過這座山，在那邊的山腰上?！?/br>
    楊肅當(dāng)年雖然不能視物，但越是如此越是警覺，因此當(dāng)時上山和下山途中他皆有用心留意。

    花了兩刻鐘，終于在背面山腰找到了一座廟宇。

    廟建在兩山之間的山腰上，又面西，藤木林立，怪石遍布，倒是個容易藏身之處。

    到了山門下，楊肅迫不及待地跨進門。

    殿里滿眼皆是塵埃，當(dāng)中的菩薩已經(jīng)殘破不堪。他舉目四顧，繞過香臺進入后堂，同樣殘破的內(nèi)堂里，空地上余下一堆灰燼，而后空無一物。

    楊肅撫著墻壁，氣息浮動。

    “這就是我們呆過半個月的地方。”他說道，“我就躺在這兒，是你拿樹枝和麥桿給我鋪成的床，這是你燒過的取暖的火堆?！?/br>
    他說著蹲下來，伸手在墻角摸了摸，塵埃被拂去，露出幾道細(xì)小但是又深刻的刀痕。

    長纓辯認(rèn)出來，是刻下記錄天數(shù)的數(shù)字。

    她看著四面，腦海里依舊想不起來這一段，但看到了實景，終究比起聽他口述要受感觸得多。

    她前后里外細(xì)細(xì)找了一遍，在通往后門的墻角又發(fā)現(xiàn)了一根用來綁門褪了色的紅綾帶。

    雖說經(jīng)風(fēng)雨侵蝕已經(jīng)變成了粉紅，但她仍然能一眼看出來她原先該有的是嫣紅才對。

    這根紅綾帶，是她從前隨身攜帶，用來有需要的時候綁袖子的。

    她解下來，比了比，剛好她一條胳膊長，是她裁下的尺寸無疑。

    她跟楊肅在這里呆過半個月，已是沒有疑問的了。

    “出去看看四周?！?/br>
    凌淵看了一轉(zhuǎn)過來，催著他們道。

    長纓對凌晏前后不解的地方有幾處，一是她和楊肅分明在不足百里的這座山上呆著，為什么他沒找到他們？

    而他若找了過來，理應(yīng)會跟埋伏在附近的人發(fā)生沖突，為什么她卻從未跟楊肅說到山下有異動？

    是凌晏沒找過來，還是說她當(dāng)時的消息也不準(zhǔn)確？

    二是在凌晏第二次來通州會是臨時決定？他是否收到了什么消息？如果有消息，為何他又沒有追查到底？

    如果說凌晏赴死的確是因為遇到了什么坎，那么，她幾乎能確定事情就發(fā)生在她失蹤那段時間了。

    可他究竟又遇到了什么呢？

    再想想，她記得有關(guān)五爺?shù)哪嵌?，是跟楊肅分別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既然那伙人還在，那就說明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還沒有被凌晏查到。

    小小一個通州而已，他們到底什么組織，能躲得過堂堂武寧侯的搜捕？

    最奇怪的是，她在佃戶家醒來回府，凌晏居然也沒有追問懷疑……

    她忽然又想起了榮胤和東陽伯的反常。

    凌晏這里有不對勁是明擺著的了，榮胤和東陽伯的反常，會否與凌晏這些不對勁有關(guān)？

    “沒有什么了。”楊肅望著自不同方向回來的凌淵道，“也沒有惡意踩踏的痕跡，周邊的草木看著也還正常，應(yīng)該是當(dāng)年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過這里。畢竟我們撤走的也還算及時?！?/br>
    凌淵點頭：“天色不早，先回城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