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瑟瑟道:“你用這把鎖,幫我把隔壁的隔間鎖起來。盡量悄悄的,不能被他們發(fā)現(xiàn)。” 小二吃了一驚:“小娘子是要做什么?” 瑟瑟道:“你不用管,只告訴我你做不做?” 小二遲疑了下,想到那一兩銀子,那已經(jīng)幾乎相當于他一個月的工錢了,一咬牙:“做?!?/br> 瑟瑟道:“若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也要設法穩(wěn)住他們,不能讓他們起疑心?!?/br> 小二拍拍胸脯:“客官放心?!痹诰茦桥芴枚嗄?,這點機變也還是有的。 瑟瑟笑了,收起鑰匙:“好,你且去吧?!?/br> 歸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燕小娘子,你這是?” 瑟瑟道:“你別管,你幫我去盯著他,休要出了紕漏。” 歸箭無奈,只得聽她的。不一會兒,回轉過來,告訴她道:“妥當了?!?/br> 那就好,瑟瑟聽著隔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冷笑一聲:萬事俱備,就等好戲開場了。 第30章 太平樓乃臨安城中一等一的官營酒樓,臨街而建,飛檐畫角,壯麗非凡。樓分三層,一樓為大堂,二樓、三樓則是隔間和雅座。瑟瑟所在的隔間便在二層。 她一個女兒家,為穩(wěn)妥起見,蕭思睿特意為她安排了最里面的一間隔間。沒想到趙安禮也看中了里面的清靜,選中了她隔壁的隔間。 飯菜已涼,瑟瑟讓小二撤去,重送一壺香茶,配了瓜果蜜餞,坐在窗邊邊喝茶邊耐心等待。 隔壁似乎已經(jīng)完事。 腳步聲向門口走去,門響了一聲,沒有打開。里面的人似乎有些奇怪,又推了兩下,還是沒推開,這下著了急,開始砰砰砰地砸門:“來人,來人!” 小二一直在支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聞言麻溜地跑過去:“客官,有何事吩咐?” 趙安禮高聲責問:“這門怎么回事?” 小二回頭看向走出來看好戲的瑟瑟。瑟瑟晃了晃手中的銀兩,示意小二隨便找個理由穩(wěn)住趙安禮。 小二看著還沒到手的一兩銀子,咽了口口水,“啊呀”一聲,煞有其事地解釋道:“門上有把鎖。一定是賈老頭家的孫子頑皮,也不知他從哪里尋到把鎖,把門鎖上了。這都第幾回了!” 趙安禮惱道:“你們酒樓怎么管的,還能三番五次讓個頑童鎖門?!?/br> 小二一連聲地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都是小店的疏忽??凸傥鸺?,我這就去找他要鑰匙?!?/br> 趙安禮喝道:“還不快去找人?” 小二賠笑道:“好,只是那小子慣常東鉆西跑的,許要花些時間找著他。” 趙安禮不耐煩:“知道了,快去?!?/br> 瑟瑟聽得想笑:不愧是大酒樓的小二,果然是個機靈的。她贊許地看著小二,將銀子賞了他,示意他可以先走了。小二眉開眼笑,一溜煙地跑了。 屋內(nèi),趙安禮不高興地道:“真是倒霉,太平樓這么大的酒樓還會發(fā)生這種疏忽。” 盧美娘嬌滴滴地道:“許是老天憐憫奴思念官人,要官人多陪奴片刻。” 趙安禮回嗔作喜:“美娘說的是。天意要我多陪你一刻?!?/br> 盧美娘忽然嘆了口氣。 趙安禮奇道:“既如此,你該歡喜才是,怎么又發(fā)愁了?” 美娘道:“奴是憂心不知新婦何日入門?” 趙安禮安慰她:“最近的吉日在下月十二,我已經(jīng)和娘說了,越快越好。你放心,我很快就迎你進門?!?/br> 盧美娘卻又哭了起來。 趙安禮心疼不已,忙道:“心肝,這是怎么了?” 盧美娘鶯聲嚦嚦,嬌柔婉轉:“聽說新婦貌美,就怕進門后,官人有了新人忘舊人,倒教奴獨守空房,苦盼不至?!?/br> 趙安禮指天發(fā)誓:“美娘如何不信我?我要是那種黑心肝爛肚腸之人,叫我天打五雷……”后面的聲音似被捂住,美娘楚楚可憐的聲音響起:“奴相信官人,就不要說這些嚇煞人的話了?!?/br> 趙安禮道,“美娘,你莫擔心,那就是個蠻婦,我怎么會放著你這么個貼心的美人兒不喜,去喜她?” 盧美娘感動:“官人……” 趙安禮深情:“美娘……” 兩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隱隱約約的聲響傳來。 片刻后,盧美娘帶著細喘的聲音響起:“新婦厲害,奴進門會不會受磋磨?” 趙安禮喘息得比她更厲害,怒道:“她敢!”轉頭溫言細語地哄著盧美娘,“就算她進了門,管家的也是娘,還有我護著你,她能拿你怎么樣?你若敢對你不好,看我怎么收拾她。” 盧美娘感動:“官人,你待奴真好。” 趙安禮道:“美娘既然知道我對你好,該怎么回報我?” 盧美娘的聲音頓時嬌媚起來:“奴有孕在身,官人不得盡興。奴心中不安,前幾日特特向姐妹習得吹簫之技,這般服侍官人一回可好?” 趙安禮大喜:“美娘,你可真是我的心肝。” 曖昧的聲響又起。瑟瑟驀地將茶盞擱下,心中的憤怒已經(jīng)到了極點??涩F(xiàn)在還不是出手的時機,干脆推開窗,任窗外的喧囂涌入,稍稍沖淡隔壁帶來的惡心感。 歸箭在一旁坐立不安:“燕小娘子,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小娘子還未出閣呢,不懂這些情有可原,大人要是知道他任憑她聽這種壁腳,只怕不會輕饒了他。 瑟瑟看了他一眼:“隔壁那人,是我阿姐的未婚夫婿。” 歸箭臉色一變,終于明白瑟瑟為何會如此反應了。剛剛隔壁兩人的對話中處處羞辱男人即將進門的妻子,連他這個外人聽了都義憤填膺,更勿論是女方的家人。如果是他的姐妹遭此奇恥大辱,他大概會恨不得生撕了對方。 好在沒過多久,瑟瑟站了起來:“來了!” 歸箭從窗戶向下看去,恰看到一群婦人進了樓。瑟瑟去了隔間門口等人,見打頭的是大嫂秋氏,二嫂連氏和燕晴晴三人,后面則跟著幾個仆婦。 秋氏和連氏面上都帶著怒容,燕晴晴卻是臉色發(fā)白,眼角微紅,只有脊背依舊挺得筆直。 瑟瑟心酸。她知道,阿姐對這個夫君是有過憧憬的?;槭率亲杂锥ㄏ碌?,趙安禮又年紀輕輕就考中了貢生,生得容貌俊秀,舉止風流,四周街坊誰不羨慕阿姐定了個好夫君? 卻沒想到,趙安禮會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瑟瑟快步迎上,緊緊抓住燕晴晴的手,叫了聲:“阿姐?!?/br> 燕晴晴回握了她一下,開口問道:“他在哪兒?”聲音倒還算鎮(zhèn)定。 瑟瑟指向趙安禮所在的隔間道:“人就在里面?!庇窒蚯锸虾瓦B氏打招呼:“大嫂,二嫂?!毕蚝罂慈?,詫異道,“伯父怎么沒來?” 涉及到阿姐的親事,這件事最好還是要有家里的男人出面。這會兒燕驥在禁軍衙門值守,燕駿在太學讀書,也就賦閑在家的大伯父燕行能來了。 秋氏苦笑:“爹上午就出門訪友去了。”這會兒根本找不著人。 瑟瑟也知道大伯父的秉性,又問:“伯母呢?” 連氏答了她:“趙家親家母在,娘脫不了身。” 燕晴晴盯著隔間的門,冷冷道:“不用他們來,這事我自己就能處理好。開門?!?/br> 也只能如此了。瑟瑟將鑰匙交給抱月,示意她去開門。 秋氏忽然道:“且慢。” 瑟瑟訝異:“大嫂?” 燕晴晴似乎想起什么,看向meimei,神色微柔:“瑟瑟將鑰匙給我,叫抱月服侍你先回去?!?/br> 瑟瑟愣住:“阿姐……” 燕瑟瑟道:“我們出來時娘囑咐過,這件事,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不適合摻和?!?/br> 秋氏和連氏也道:“娘說的對。這里有我們呢,瑟瑟只管放心回去?!?/br> 瑟瑟啞口無言。范夫人說的是正理,別的不說,萬一進去時看到什么不該看的,那是要長針眼的。 可她忙了半天,不親眼見到那一對狗男女的下場,怎么甘心?何況,她也擔心,以阿姐的脾氣,多半會把這事鬧得不可收拾。 出氣歸出氣,鬧歸鬧,鬧完后還得全身而退。趙安禮可不是個好對付的,阿姐性直,兩個嫂嫂一個溫和得近乎軟弱,一個張揚到唯恐天下不亂,只怕一不小心還會被他反咬一口。 燕晴晴哪能看不出meimei不想走,抬手摸了摸她的鬢角,柔聲道:“瑟瑟,不要讓我們擔心?!?/br> 瑟瑟最不能拒絕的就是阿姐這也的語氣??砂⒔愕脑捳f都到這個份上了,她無奈,想了想道:“那我在隔壁等你們好不好?” 燕晴晴沒有心思糾結這個,點頭答應下來,隨即深吸一口氣,毅然向隔間走去,其他人在后跟上。 隨著她們靠近,里面奇怪的聲響越發(fā)清晰。燕家人的臉色頓時都變得難看之極。 燕晴晴親自去去開門。手卻抖得厲害。連氏看不過,拿過鑰匙道:“我來?!?/br> 瑟瑟放慢腳步,就聽到“喀嚓”一聲,門被打開,里面驟然傳出一聲尖叫聲,然后是燕晴晴憤怒的聲音:“趙安禮,你們在做什么?” 趙安禮慌亂的聲音傳出:“你,你怎么來了?” 瑟瑟回頭望去,只見燕家?guī)淼娜硕略陂T口,看不見里面情形如何。 她想了想,進了自己的隔間。 盧美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聲音傳來:“小娘子,容,容奴先把衣服穿好?!?/br> 吹個簫而已,脫什么衣服?瑟瑟暗暗吐舌,幸虧她沒有一起進去,否則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撞到衣衫不整的兩人,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的確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