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她忽然就想為他做點什么,想為他灰撲撲的世界添上一點色彩。 她想了想,又對他說:“今天還得吃粽子,喝雄黃酒,掛艾草和菖蒲?!彼换卮?,她就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又說了聲“好”。 瑟瑟滿意了,這才打算起身,一站卻沒能站起來,整張臉兒都皺在了一起。 蕭思睿見她神情不對:“怎么了?” 她苦著臉:“腿麻了?!?/br> 蕭思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以下小天使,(づ ̄3 ̄)づ╭ 林亦槿今天也是世最可扔了1個地雷~ “kuri”,灌溉營養(yǎng)液 20 第39章 瑟瑟扶著腿,愁眉苦臉地蹲在那里,動彈不得。 蕭思睿看她的模樣,不知怎的,竟有些想笑,略一遲疑,緩緩向她伸出一只手來。 她看了他一眼,這才伸手放到他掌心。 他垂眸,收掌,只覺那纖細的玉手在他掌中又綿又軟,柔若無骨一般,不由心中一悸,看向了她。 目光所及,是她烏鴉鴉的發(fā)頂,閃爍的水晶冠,以及凝脂般的雪膚。她秀麗的眉微微皺起,目光落在動彈不得的腿上,紅潤的唇微微噘起,顯得無奈又委屈。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抬起頭看向他,杏眼明亮,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輪廓。 他猛地回過神,守住心神,施力將她拉起,虛虛攬住她腰,讓她在他旁邊坐下。 她赧然道謝:“謝謝您?!?/br> 他道:“不必。”迅速起身,坐到了對面她原來的位置。 瑟瑟明顯一怔。 他有些懊惱,覺得自己的舉止委實太過生硬,又緩和語氣,添了一句道:“只是小事。” 瑟瑟笑了:“您總是這樣,不管幫了我什么,都說是小事。” 她的笑容實在明媚,他的心情不由也跟著明媚起來,神情微柔:“原本就是小事。” 瑟瑟道:“那您再幫我一件小事好不好?” 他道:“你只管說?!?/br> 瑟瑟道:“您讓馬車在前面蕓芳齋停一停。” 蕭思睿微訝:“餓了?” 瑟瑟眉眼彎彎:“我去拜見喬太夫人,總不能空著手。蕓芳齋的粽子最是有名,我?guī)c給太夫人嘗嘗?!?/br> 蕭思睿道:“藏弓已經(jīng)備了表禮?!?/br> 瑟瑟正色道:“那是你的心意。我準備的是我的。” 蕭思睿拗不過她,問:“你帶銀錢了?” 瑟瑟點頭。自從上次出門,發(fā)生了連兩貫錢都要問歸箭借的事,她現(xiàn)在出門總會帶些銀兩以備不時之需。 蕭思睿只得依了她,叫歸箭陪著她和抱月去買粽子。等到三人回馬車時,卻拎著兩個食盒。 蕭思睿正當驚詫,瑟瑟拿起一個食盒遞給他,盈盈笑道:“這是送您的。”蕭思睿怔住,想要說話,瑟瑟截住他的話頭道:“我不管,不許說您家里有了,您家里的再好,也不是我送的。” 蕭思睿還能說什么?他眉眼的線條柔和下來,接過食盒。家里的再好,也不是她送的,而這個,是她的心意。 一行人到鎮(zhèn)北侯府觀賽的包間時,龍舟賽已經(jīng)結(jié)束。小輩們都散了,喬太夫人則由幾個兒媳陪著在打葉子牌。見到蕭思睿領(lǐng)著瑟瑟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位素來獨來獨往,居然會領(lǐng)來這么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娘子。 蕭思睿帶著瑟瑟上前行禮,喬太夫人一眼就看到他腕上帶著的五色絲線,露出訝色:“你不是最不喜歡戴這些的嗎?” 蕭思睿清咳一聲:“今日過節(jié),也算應(yīng)景?!?/br> 喬太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認出跟在他后面的瑟瑟,“唉呀”一聲,把手中牌丟了,將瑟瑟叫到跟前,拉著她的手笑道:“你舅舅可算是舍得把人領(lǐng)來了?!?/br> 瑟瑟示意抱月呈上食盒,笑道:“太夫人,這是蕓芳齋的粽子,我正好路過,捎了些給您嘗嘗。” 喬太夫人高興地道:“有心了。”又對著幾個兒媳婦道,“她就是上回我和你們說過的,九郎新認的外甥女兒。怎么樣,是不是把我們家的姑娘都比下去了?” 其中一個穿著絳色花開富貴蜀錦褙子,打扮華貴的婦人笑道:“這回我可不敢怨母親偏心了,瞧這花骨朵般的模樣,我們家這些女兒,真真是沒一個比得上的?!?/br> 瑟瑟赧然道:“夫人過譽了?!彼J得這位正是鎮(zhèn)北侯夫人,陳括后來的皇后蕭以嫻的母親,其他幾個卻都面生。她也不敢胡亂稱呼,只笑著行禮。 還是喬太夫人身邊的嬤嬤見她為難,為她介紹道:“這位是侯夫人,這位是三夫人,這位是六夫人……” 瑟瑟記得,蕭家老三和老六好像都是喬太夫人的庶子。 喬太夫人笑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九郎的外甥女就是我們家的外甥女,你都叫舅母便是?!?/br> 瑟瑟只是笑。鎮(zhèn)北侯夫人見她梨渦淺淺,說不盡的嬌憨動人,笑道:“瞧瞧這模樣,這氣度,難怪母親和九弟疼愛,我看著都愛?!苯惺膛×艘粚痂傆癜藢毴缫膺^來,“頭一回見面,我也沒什么好東西,休要嫌棄。” 另兩個夫人見鎮(zhèn)北侯夫人帶頭,又有蕭思睿的面子在,也跟著一個送了蝶戲牡丹赤金鑲碧璽寶簪,一個送了金累絲攢珠手釧。 瑟瑟忽然發(fā)現(xiàn),她要再跟著蕭思睿拜見幾回長輩,大概很快就能攢出不少身家了。 喬太夫人卻是越看她越愛,叫丫鬟婆子們拿果子和糕點給瑟瑟,又責(zé)怪蕭思睿沒有早些帶她過來,小輩們都走了,沒人陪瑟瑟玩。 蕭思睿在喬太夫人面前向來好脾氣得很,任她批評也不惱,只順著她道:“您說的是。” 瑟瑟頗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喬太夫人看出來了:“是不是九郎在你面前脾氣不好?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來幫你教訓(xùn)他。” 瑟瑟忍不住笑:“沒有的事,睿舅舅對我很好?!彼龔牟恢绬烫蛉司箷羞@樣平易近人的一面,想來全是因為蕭思睿愛屋及烏??磥?,蕭思睿和鎮(zhèn)北侯府這位太夫人的關(guān)系是真好。 喬太夫人放下心來:“那就好,這小子糙得很,有些時候,明明讓人受了委屈,他還木愣愣的什么都不知道。別看外人都夸明潤寬厚穩(wěn)重,在家時,不知被他氣到過多少次?!?/br> 明潤便是喬太夫人的女兒,如今這位蕭皇后的閨名,也是前世斷送了瑟瑟性命的那位蕭太后。 蕭思睿無奈道:“您老也不必老是提那些事?” 喬太夫人道:“為什么不提?燕家二娘子又不是外人。”說罷,握住瑟瑟的手,笑道,“既然來了,就跟我一起回府去,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 瑟瑟推辭:“太夫人盛情,本不該推卻,只是今日原本就和蔣家有約,祖母和伯母還在春風(fēng)樓等我?!?/br> 喬太夫人微愣:“蔣家,哪個蔣家?” 瑟瑟道:“是國子監(jiān)司業(yè)蔣家。” 喬太夫人心中閃過疑惑:燕家是武將之家,蔣家卻是正宗的文官,兩家居然交好嗎?她好奇問瑟瑟道:“貴府和蔣家相熟?” 瑟瑟搖頭:“今日是頭次拜見蔣家夫人?!?/br> 喬太夫人心中一動,再看瑟瑟的打扮,忽地有了猜想,試探道:“我聽說蔣家小郎君年少才俊,卻尚未定親?” 瑟瑟見她猜出來了,再大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紅著臉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人家小娘子今日是相看的好日子,他們家九郎卻借著她的名義把人拉到了她這里?喬太夫人狐疑地看向蕭思睿:他在搞什么鬼? 喬太夫人在蕭思睿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盤算著回頭再問。這會兒知道瑟瑟有要緊事,不好留人,只拉著瑟瑟要她答應(yīng)下次去鎮(zhèn)北侯府玩,這才放了她走。 * 馬車行到春風(fēng)樓下,瑟瑟正要下車,忽然聽到蕭思睿低沉的聲音響起:“瑟瑟?!?/br> 自從重生,他似乎很少叫她的名字?瑟瑟心弦微微顫動,抬頭看向他。這一路回來,他比去時更加沉默,她隱約覺得他心情不好,卻不明白是為什么。 時已近午,陽光熾烈,卻被厚厚的車窗簾擋住。馬車中光線朦朧,他的面容隱在暗處,晦暗不清,唯見一對黑眸灼灼生光。 她習(xí)慣性地揚起笑臉,輕輕應(yīng)了聲。 他望著她動人的笑顏,一瞬間,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又酸又疼,壓在心頭許久的問題終于問出:“你愿意嫁入蔣家?” 這是他第二次這么問她了。 瑟瑟想了想,既已決定誠心待他,這個答案自然不能如上次一樣隨口糊弄他。她正色道:“您想聽實話嗎?” 他道:“自然?!?/br> 瑟瑟道:“蔣家夫人很和氣?!?/br> 他皺起眉,一時無法跟得上她的思路。 瑟瑟也不指望他能明白,直白地解釋道:“有一個和氣的婆婆,兒媳婦的日子應(yīng)該會比別人好過許多?!?/br> 他若有所思。 她又道:“蔣家小郎君性子也很好?!?/br> 他看著她:“就因為這兩個原因,哪怕你不喜歡他,也可以嫁給他嗎?” 瑟瑟點頭,坦然道:“這世上又有幾人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呢?嫁不了自己喜歡的人,能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已經(jīng)夠幸運了?!?/br> 這一世,她再也不要喜歡上誰,只想好好保護家人,遠離皇家,好好活下去。 他怔?。核故沁@樣想的嗎?前世,蕭明潤待她勝似親女,陳括性子溫和,又鐘情于她,所以,她最終才會選擇陳括? 瑟瑟將心里話說出,見他久久不語,笑道:“您別擔(dān)心我。再說,有您幫我撐腰,我不管嫁給誰都不會受欺負的,您說對不對?” 他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她道:“那我走了?!?/br> 他又點了點頭,目送她在抱月的攙扶下輕盈地下了馬車,向春風(fēng)樓走去。樓中,俊秀靦腆的少年迎了出來,看到她頓時雙眸晶亮,露出喜悅之色。 心口熟悉的刺痛感又起,他下意識地按住心口,露出苦笑:她嫁入蔣家也好,她求得安寧,他擺脫陰影。這一世,和前世全然不同,他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 瑟瑟剛下馬車,便看到燕駿和蔣讓等在大堂里。蔣讓先看到她,眼睛一亮,快步迎了過來:“二meimei回來了?!?/br> 瑟瑟歉意地道:“抱歉,我回遲了?!?/br> 蔣讓忙道:“不遲不遲。” 燕駿也走過來,詢問地看向她。瑟瑟微微點頭,燕駿放下心來,笑道:“meimei可算是回來了,祖母和母親正要告辭,就等你了,快上去?!?/br> 瑟瑟依言上了樓。袁三娘見她回來,先哼了一聲:“好大的架子,讓這么多長輩等你一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