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她突然覺得好困啊……

    感覺過了很久，又感覺才過了一小會兒，耳邊突然忽遠(yuǎn)忽近地飄來一個她可喜歡可喜歡的聲音：“盛夏？小慫包？”

    “盛夏……盛夏是我，小……小慫包是誰？”

    看著這聽到自己的聲音后，迷迷糊糊地彎了一下眼睛，口中發(fā)出含糊嘟囔的小姑娘，凌致：“……”

    他就上樓幫倆小家伙脫了個衣服蓋了個被子，又讓唐勁幫忙擦了一下之前被蛋糕弄臟的衣服而已，她居然就把自己給喝醉了？！

    唐勁也是呆滯地看著她：“不是，剛……發(fā)生什么事了？”

    凌致四下看了看，目光在她身邊那倆已經(jīng)空了的易拉罐上落定：“……這是一種果酒，她應(yīng)該是不知道，把它們當(dāng)飲料喝了?！?/br>
    “臥槽這玩意兒居然是酒！”唐勁也很驚訝，但隨即就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一聲露出了猥瑣的笑容，“不過醉了就醉了吧，也沒什么好愁的。之前吃飯的時候她不是說了么，她爸媽弟弟今天都出門了，今晚家里沒有人。這就算一晚上不回家，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滾蛋?！绷柚缕鹕眭吡怂荒_，去衛(wèi)生間接了點水過來，用手沾著往盛夏臉上甩了幾把，“醒醒。”

    唐勁：“……”

    唐勁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小伙伴：“你……你這樣會注孤生的你知道嗎？”

    凌致沒理他，又甩了盛夏一臉?biāo)?/br>
    盛夏難受得皺起了眉頭，小手胡亂地擦了擦，不滿地抗議：“困……不要弄……”

    盛夏以前從來沒喝過酒，這還是第一次，再加上喝得急，酒勁一下上來了，這會兒實在是困得厲害。她隱約知道有人在叫她，也被那些水珠甩得清醒了一瞬，但也就是一瞬而已，還沒說幾個字呢，意識又昏沉了。

    凌致：“……”

    凌致有點無奈，遲疑片刻，試探地往她外套兜里摸了摸。好在很快就摸到了一串鑰匙，他微松口氣，直身站了起來：“扶她一把?！?/br>
    唐勁一愣：“干什么？”

    凌致背過身彎下腰說：“送她回家?！?/br>
    唐勁回神嘖嘖：“這多麻煩，直接收拾一下讓她睡你屋里，你自己在沙發(fā)上將就一晚不就行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那么隨便？”

    “……這話說的，我什么時候隨便了！還有我又沒讓你跟人家姑娘睡一個床，怎么就是隨便了？”唐勁斜著眼睛抗議道，“分明就是你自己居心不良想歪了！”

    “……”凌致懶得跟他解釋，等他扶著盛夏在他背上趴好之后，便背著她出了門。

    唐勁沒跟上去，只看著他們的背影嘿嘿壞笑了兩聲，然后踏著夜色回家了。

    看這情況，就算沒想歪，離想歪也不遠(yuǎn)了……

    挺好。

    ***

    已經(jīng)是半夜11點，街頭巷尾都沒什么人了，凌致站在東風(fēng)巷巷口往里頭看了看，確定不會有人看到他們之后，才背著身上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快步走了進(jìn)去。

    她家院子很好認(rèn)，里頭種著一棵茶花樹的那間就是，他還記得。

    凌致在黑色鐵門外站定，騰出一只手摸出那串鑰匙，挨個試了試，很快就打開了鐵門。

    他眉眼微松，背著她進(jìn)屋把她放在了柔軟的沙發(fā)上。

    “盛夏？”他拍了拍她胳膊，“醒醒，你房間在幾樓？”

    盛夏沒反應(yīng)，凌致又拍了她好幾下，她才終于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個“四”字。

    凌致于是脫了她的鞋子，再次背起她上了四樓。他先是走錯進(jìn)了盛川的房間，發(fā)現(xiàn)裝修風(fēng)格不大對之后又退出來去了對面。

    這回終于走對了。

    以鵝黃色為主色調(diào)，簡約北歐風(fēng)為主要風(fēng)格的房間里，處處充滿著少女氣息。

    小鴨子圖案的珊瑚絨被褥，小青蛙形狀的抱枕，顏色清新浪漫的壁掛畫，堆著各種少女漫畫的書桌，簡約可愛的樹葉狀臺燈，窗臺上放著的各種各樣的多rou小盆栽，還有棉麻窗簾后面掛著的星星小彩燈……無一不讓人覺得溫暖可愛。

    一如她這個人。

    凌致站在門口，看著暖黃色燈光下的這一切，一顆心像是突然泡在了溫水里，所有的棱角都不由自主地收了起來。

    他踩著門口柔軟的羊毛地毯走進(jìn)屋，輕手輕腳地把背上的姑娘放在床上，幫她蓋好了被子。

    “唔……嘻嘻……”

    不知道是夢到了什么還是回到了自己家里覺得安心，盛夏突然眼睛彎彎地發(fā)出了模糊的笑聲。

    凌致一愣，目光無意識地落在了她唇邊的小梨渦上。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又覺得手癢了。

    不止手癢，心也癢。

    像是有人在用羽毛一下一下掃著他的心窩，叫他無端地想要做點什么，好止住那股癢意。

    少年盯著床上少女白里透粉的臉蛋，到底還是沒忍住，抬手戳了一下那兩個小窩窩。

    很軟。

    指尖微麻的那個瞬間，心頭急促地跳了一下，凌致抿唇，在自己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又神差鬼使地抬起手，捏了捏她rou嘟嘟的臉蛋。

    還是很軟。

    比他想象中還要軟。

    第24章

    這晚盛夏睡得特別香，就是第二天早上被鬧鐘叫醒的時候，感覺頭有點疼，還特別的熱。

    她茫然地頂著一頭亂發(fā)坐起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竟然是穿著外套和褲子睡覺的，怪不得這么熱呢。

    不過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不是應(yīng)該在凌家嗎？

    盛夏皺著眉頭想了想，可算是想起來了——她口渴喝了兩罐飲料，之后就頭暈?zāi)X脹，糊里糊涂地睡了過去。再之后……再之后男神好像往她臉上潑了點水想把她叫醒，可她不知道為什么，怎么都醒不來……

    媽耶這怎么感覺跟喝醉了似的？她記得她喝的明明是飲料??？！

    盛夏呆了呆，忙摸出手機打開相冊。

    她昨天拍了不少照片，應(yīng)該有拍到那款飲料……吧？

    找了半天，終于找到，盛夏趕緊用手機翻譯了一下那“飲料”罐身上的英文，結(jié)果翻譯顯示，她喝的確實不是飲料，是酒。

    盛夏：“……”

    沒文化害死人啦。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fā)酒瘋，有沒有在男神面前出糗嚶嚶嚶。

    還有昨晚應(yīng)該是男神送她回來的吧？可她屋里這么亂，都還沒收拾呢！這要是被男神看到了，她的形象……

    啊呀要死啦?。。?/br>
    盛夏越想越覺得沒臉見人了，紅著臉往被窩里一埋，尖叫著打了個滾兒。

    “姐，你這一大早的嚎什么呢？”

    門外突然傳來盛川的聲音，盛夏嚇得一僵，尖叫聲戛然而止。

    “沒什么，我、我就是還有點困，不想起床……”她心虛地掀開被子爬了起來，暗暗清了一下嗓子，才回問了一句，“那個你和爸媽，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呀？”

    “就剛才。”盛川打了個哈欠說，“怕我上課遲到，不到五點老媽就把我從床上拖起來了，這一路趕回來，我都要困死了?！?/br>
    盛夏老家在鄉(xiāng)下，離這里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

    “那你現(xiàn)在……”

    “老媽讓我上來換個衣服，順便叫你起床?！笔⒋ㄅ牧伺拈T，“你趕緊下樓，給你買了早飯，再不吃該涼了！”

    “哦……知道了?！笔⑾膽?yīng)了一聲，拍拍臉把心里的羞恥感壓下去，又換了一身校服，這才開門洗漱去了。

    ***

    果酒度數(shù)不算高，又已經(jīng)睡了一晚上，盛夏洗了臉吃了早飯，腦袋就沒那么脹了，出門之后被晨風(fēng)一吹，剩下那點難受也散了。

    倒是余燦一路上一直哈欠連連，看著跟一晚上沒睡似的。

    盛夏有些奇怪，問：“你昨晚是去搬磚了嗎，怎么困成這樣呀？”

    “我倒寧愿是搬磚去了，至少還能賺幾個錢，也不用受莫名其妙的氣。”余燦撇了一下嘴，神色看起來有些郁悶，沒了平時嘻嘻哈哈的開朗勁兒。

    盛夏一愣：“出什么事了？”

    “也沒什么……”余燦本來不想說，但她是個憋不住話的性子，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臉色徹底垮了下來，“不就是我媽，我就是多看了一會兒手機，她就抓著我一頓罵，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我真的是醉了，手機不讓帶，電腦不讓玩，連周末在家都不能放松一下，一天天的就知道逼著我寫作業(yè)去補課……我他媽又不是機器人！”

    余爸余媽對余燦的要求一向很嚴(yán)格，這么多年來余燦早都習(xí)慣了，雖然經(jīng)常會跟她抱怨，說自己太慘了什么的，但也就是嘻嘻哈哈地說兩句，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盛夏擰了擰眉毛，這里頭肯定還有別的事兒。

    果然下一刻，就聽余燦繼續(xù)道，“其實這也沒什么，我早就習(xí)慣了，畢竟是親爸親媽，就算對我嚴(yán)厲了點，我想著也是為了我好，想讓我將來有出息……可是昨晚，你知道我媽罵我的時候說了句什么嗎？”

    盛夏心里一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她問我，為什么我是個女孩不是個男孩?！闭f到這，余燦飛快地別過頭擦了一下眼睛，聲音也啞了下來，“她說都是我，害得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兒子了。”

    她是個開朗愛笑的姑娘，認(rèn)識那么多年，盛夏很少見到她哭，可這會兒還在路上呢，她竟然就忍不住了，顯然是真的傷了心。盛夏心疼極了，忙騰出一只手拍拍她的胳膊：“阿姨可能就是一時生氣，口不擇言，你千萬不要把這話放在心上……”

    “她不是口不擇言，她就是這么想的?！庇酄N低聲打斷了她，“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想要個男孩，當(dāng)初會把我生下來，也是因為人人都說我媽的懷相看起來就是個男孩。可沒想到我出生的時候把小嘰嘰落在她肚子里了，沒帶出來……那會兒計劃生育管得嚴(yán)，他們?yōu)榱吮Ｗ」ぷ?，不敢生二胎，可是心里一直覺得遺憾，我小時候不止一次聽到他們說我要是個男孩就好了。還有我爺爺奶奶那邊，一直不看重我們家也是因為這個……”

    余燦鼻子發(fā)酸，深吸了口氣才又繼續(xù)說，“其實我是真的不喜歡讀書，也是真的沒有學(xué)霸的腦子，可是為了讓我爸媽知道我這個女兒不會做的比他們想要的兒子差，我從小就逼著自己，不許自己考不好，也總是安慰自己，等他們看到我的優(yōu)秀了，他們就不會再念叨著想要一個兒子了。因為這個，他們讓我寫多少作業(yè)我就寫多少作業(yè)，讓我去補多少課我就去補多少課，讓我遠(yuǎn)離手機電腦，我就遠(yuǎn)離手機電腦，心里再想也不敢多碰……可我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我做得再好，在他們心里還是比不過一個只是比我多了一塊rou的兒子的。”

    余爸余媽一直想要個兒子這事兒盛夏也是知道的——老一輩的人大部分都還是有點重男輕女的，尤其余爸余媽都是出自思想屬于老舊派的知識分子家庭，這種觀念就更深了。可想歸想，他們對余燦還是很好的，雖然要求嚴(yán)格了些，但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天下大多父母的心愿，盛夏雖然同情小伙伴不能快樂自由地玩耍，但心里還是能理解他們的。

    只是余燦這話聽起來，怎么感覺余媽對她的出生心存怨氣似的呢？

    盛夏有點不相信，可余燦又不可能說謊，那么……

    “這里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想要兒子歸想要兒子，不代表你爸媽就不愛你了，不是有句歌詞是這么唱的嗎——得不到的永遠(yuǎn)在sao動。你媽可能只是因為沒有兒子才會一直惦記，真要是有了，說不定就覺得煩了?！闭f到這里，盛夏突然想起昨晚下午她去余家送東西，卻發(fā)現(xiàn)余媽神色不對的事情，忙道，“我覺得你媽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才會一時失去理智，說出那樣的話。昨天下午我做了點餅干和小蛋糕，送去你們家的時候看到你媽眼睛有點紅，臉色也有點憔悴，好像是哭過的樣子?？墒?、可是我問她，她卻說自己只是感冒了……你昨晚有發(fā)現(xiàn)她有感冒的跡象嗎？”

    余燦一愣，稍稍冷靜下來：“感冒？沒有吧，我看她挺正常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心情不大好的樣子，”余燦回神皺眉，“但我以為她會心情不好，是因為我沒有及時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干凈……”

    “應(yīng)該不是？我去你家的時候你媽臉色就有些不對了?！睂W(xué)校到了，盛夏停好小電驢，見余燦眼睛紅紅鼻子也紅紅，忙從兜里摸出一張紙巾遞給她，“而且你媽雖然管你管的嚴(yán)，但是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覺得這次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說的也肯定是氣話，你千萬別當(dāng)真?！?/br>
    余燦沒有說話，半晌才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臉：“我不覺得那是氣話……不過算了，不說這個了，糟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