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佟春曉出事后的第四個春節(jié), 蔣文俊依舊毫無音訊。沈希權(quán)一直勸佟夕放棄, 說你找到他又如何？你不能越過法律的界限去報仇。佟春曉的死因，是意外，不是謀殺。

    沈希權(quán)的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沒錯，可如果不是蔣文俊欠債不還，一走了之, 又怎么會害得佟春曉喪命？他看似無罪, 卻是罪魁禍?zhǔn)? 致人死地卻置身事外，佟夕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所謂“現(xiàn)實”?？傊? 不管別人怎么想, 她不能放棄，有一線希望也要找到他, 她總要讓他付出一些代價。

    從沈希權(quán)家所在的山河苑出來, 天色已經(jīng)黑透，路燈下的殘雪, 被光照出一抹昏黃色。

    臨近年關(guān)，她總是格外的暴躁, 而聶修的出現(xiàn)，讓她回憶起了太多往事。讓她想到分手時的情景, 而那時, 正是佟春曉出事后她最難熬的時候。

    他會提醒她最不愿意碰觸的那一段過往。那是心里永遠(yuǎn)的傷口，他的出現(xiàn)就如同揭開她的傷疤，所以她格外的敏感易怒, 言語對他很不氣。

    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樂曲在寂靜的冬夜街頭，聽上去很刺耳。佟夕看了一眼來電，接通后叫了聲“沈希權(quán)”，這是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

    她說：“我和聶修的事，請你不要管了。”

    她親眼看到佟春曉抱著美好的期望走進(jìn)婚姻，最終卻陷入一場悲劇。她也親身經(jīng)歷自己在最需要關(guān)懷和幫助的時候被分手，她已經(jīng)斷了戀愛的心思，也再不打算結(jié)婚。她心里只有兩個念頭，養(yǎng)好佟樺，找到蔣文俊。她不會和聶修復(fù)合，也不會和他重新開始。

    沈希權(quán)在電話里沉默片刻，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姐走后，貸款公司的老秦逼你還錢。”

    自然記得。

    佟春曉出事后沒幾天，秦仲剛的兩個手下又找上門。對他們來說，不存在人死燈滅的說法，欠債還錢，父債子償都是必須的，找不到蔣文俊，便找佟春曉，佟春曉死了，還有她留下的房子和存款。

    討債的人等于是間接的兇手。佟夕看見這兩人，眼睛都紅了，發(fā)生激烈的爭執(zhí)和爭吵之后，她被悲痛和仇恨刺激到失去理智，一怒之下跑去廚房拿了一把削水果的刀。朝著其中一人就扎過去。

    兩人都是練家子，前頭的一個雖然及時避開，后面的那人卻因為身后有個桌子擋住，沒及時躲開，被一刀扎進(jìn)了胳膊。這件事激怒了秦仲剛，放出話來要讓佟夕好看。

    最后，是沈希權(quán)幫她擺平此事。所以，佟夕一直念著沈希權(quán)的好，也一直欠著他的情。

    沈希權(quán)說：“我從不干涉別人的私生活，但你和聶修的誤會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得來解了這個局。你若是還記得當(dāng)初欠了我這個人情，就聽我把事情說完?！?/br>
    他這么說，佟夕只能握著手機，默不作聲的聽他說下去。其實那天，聶修在微信上給她發(fā)了一份文檔，應(yīng)該就是解釋當(dāng)年為何分手，她完全不想知道，直接就點了刪除。

    佟春曉出事后，佟夕給聶修打了一個電話，越洋長途，那么多事如何說得清，大部分時間她都在哭。

    驟然聽見這個噩耗，聶修也很震驚。但是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他除了口頭上的安慰也做不了什么，而且他也不知道，佟春曉的去世是有內(nèi)情，他只當(dāng)是一場意外。佟夕從來沒有給他說過家里的這些事。她在心里雖然對蔣文俊有看法，但是在外面，佟夕從來不講他的壞話，這一點和佟春曉一樣，只要還是家人，就會維護(hù)他的形象，顧忌他的顏面。

    佟夕從來沒有想過依賴聶修，可是那時候是真的很想聶修能回來陪她度過難關(guān)?？伤肋@不現(xiàn)實，也難以開口，只能悶在心里。

    她將人刺傷后，同伴惡狠狠扔下一句話：“你等著。秦總會讓你知道厲害。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br>
    激怒過后，佟夕想到沈希權(quán)，急忙向他討教如何應(yīng)對。沈希權(quán)二十分鐘后趕來，問明情況，說這事交給我來處理。立刻帶她離開了香樟園。

    路上沈希權(quán)告訴她老秦的背景和做過的事，佟夕才真的感到害怕起來。

    她給聶修打了三個電話他都沒接，隔了三個小時才回過電話。那時，佟夕情緒極度低落崩潰，終于沒忍住抱怨：“有男朋友其實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一個鄰居?！?/br>
    聶修手頭上的一項實驗正到了關(guān)鍵時期，兩天兩夜沒睡就想將手頭的事情告一段落，好抽空回去一趟。聽見這句話，真的心里很難受。隔天他買了機票飛回t市，來不及倒時差來不及休息，直接去學(xué)校找她。

    佟夕的手機關(guān)機，聶修還以為她在上課，可是到了t大，依舊打不通電話。他找到女生樓下，佟夕的舍友告訴他，這幾天佟夕不在學(xué)校住，下午只有兩節(jié)課，上完她就回去了。

    聶修正要離開，剛好碰見陳思域來找他女朋友。當(dāng)初佟夕考上t大，聶修請幾個好友吃飯，特意請他和女朋友一起來，就是想萬一佟夕在學(xué)校有事，也可以請這位學(xué)生會的學(xué)長幫忙。

    陳思域聽說他來找佟夕沒找到，便旁敲側(cè)擊的說：“傳媒學(xué)院漂亮女孩兒多，到了周末，校門口全是豪車來接人的。你女朋友最近天天有人接送，我想著你在國外，總不會是你家的司機吧？”

    聶修一愣，說：“不是。”

    陳思域早就猜到不是。他撓撓眉頭，欲言又止。說吧，好像不大厚道，可是不說，又不忍心讓好友戴綠帽子。既然剛好碰到了，他還是覺得應(yīng)該提醒一下。

    “你也知道，漂亮女生被包的事也不稀奇，你女朋友是系花，背后被人議論的也多。我女朋友認(rèn)識她們系的同學(xué)，聽到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要不是你女朋友，我就懶得關(guān)注，那天剛好碰到，就留意了一下?！碑?dāng)著聶修的面，陳思域不好說的太露骨，斟酌著用詞，說的很隱晦。

    “接送她的那個人，長的挺不錯，人高馬大的，不過，我看佟夕和他不怎么說話，所以我猜是司機?！?/br>
    聶修聽見這些，心里十分不舒服。但也知道陳思域沒有騙他，因為剛剛佟夕同宿舍的女生也證明了她這幾天都不住校。但是他絕對不信佟夕會背叛他。

    離開t大去香樟園的路上，他一個勁兒的想，會是誰派司機接送佟夕上學(xué)？他往好的地方想，猜測是許琳瑯家的司機？明知道不大可能也不愿意想到別處。

    到了香樟園，房門緊鎖屋內(nèi)沒人。聶修又去了佟夕的新房，星園小區(qū)也沒找到她。甚至后來，他連佟鑫的寓所都去找了一趟，都不見人。無奈之下，他從老媽那里要來佟建文的手機號，問佟夕是不是回了浠鎮(zhèn)。

    佟建文給了聶修一個地址，說這幾天她住在山河苑。

    聶修十分奇怪。就算香樟園的房子她不敢住，還有堂哥的寓所，和星園小區(qū)的新房，為什么這兩處都不住，卻住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佟建文以為聶修知情，也沒做解釋。

    山河苑是沈希權(quán)在t市的寓所，這幾天，佟夕住在沈希權(quán)這邊，陸寬也在。每天接送她去t大。

    沈希權(quán)之所以幫她，除了他和佟夕相識多年，還有兩個原因。一來，畢竟佟春曉和蔣文俊是通過他認(rèn)識的，當(dāng)初，他若不是看出佟建文的心思，故意讓蔣文俊在他家里住了一個春節(jié)，佟春曉也就不會和他結(jié)婚?，F(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他雖然沒責(zé)任，卻十分歉疚。還有一個原因他不便說出口。貸款公司，其實是他介紹給蔣文俊的。他早年間做生意時，和老秦打過交道。

    那天，蔣文俊找到他，說自己手頭很緊，急需要一筆錢周轉(zhuǎn)。沈希權(quán)給了他老秦公司的電話后，就沒再過問。他最近忙著在市區(qū)南郊新籌備一個項目，直到佟春曉突然出事，他才知道這半年來，居然發(fā)生了這么些事。

    沈希權(quán)和老秦打過交道，知道這人心狠手辣，言出必行，他既然放出話來要收拾佟夕，絕對不會是隨便說說。讓佟夕躲著自然不是辦法，他找了兩個很有權(quán)勢的朋友，設(shè)了飯局請老秦赴宴，打算席間讓佟夕給他賠個禮，把這事情化解掉。

    佟夕的手機充電器放在香樟園，剛好聶修回來那天，手機用到?jīng)]電自動關(guān)機。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聶修會突然飛回來，到處找不到她。

    聶修按照佟建文給的地址找到山河苑的時候，正巧，沈希權(quán)帶著佟夕和陸寬一起出去。

    聶修從車?yán)锟匆娰∠?，正要下去叫她，突然看見沈希?quán)搭著佟夕的肩頭，瞬間一副畫面從腦海中涌出來，他認(rèn)出來，這個男人正是他在浠鎮(zhèn)度假村和佟夕吃飯時，碰見的那位鄰居。

    佟夕居然住在他的家里。聶修想要告訴自己，不要胡亂聯(lián)想，不要失去理智?？墒撬刂撇蛔∽约?。他想起陳思域的話，然后又想到佟夕電話里的那句話“有男朋友沒用，還不如一個鄰居?！痹瓉碚f的是他。

    鬼使神差的沒有叫住佟夕，眼睜睜看著她上了沈希權(quán)的那輛奔馳，他駕車跟著沈希權(quán)的車后，看著他們到了一個高檔飯店，上了電梯，進(jìn)了一個包廂。

    他沒有叫住佟夕，也沒有跟進(jìn)去，回到停車場，坐在車?yán)锎蛩愫煤玫南胍幌?。他還是不大相信佟夕會背叛他?？墒牵H眼見證了陳思域的話，也親眼看到她從山河苑出來。她和沈希權(quán)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在車?yán)锒热杖缒?，翻來覆去想自己是不是無端的猜疑。

    終于，一行人從飯店出來。佟夕和沈希權(quán)一起，旁邊站著一個高大沉默的男人，顯然就是陳思域所說的司機。另外還有三個男人，看上去都挺氣派，各自帶了司機。

    聶修坐在車?yán)铮瑩u下一些車窗。這些人臨別之時的敘話，傳入了他的耳中。

    “今天多謝沈總的款待?！?/br>
    “老秦啊，冤有頭債有主，這事看在我和費哥的面子上就算了。沈總的女朋友也是受害者?！?/br>
    “是啊，和氣生財，回頭沈總有什么好事，叫你一起參個股，不都什么都有了?！?/br>
    聶修聽見沈總女朋友這個稱呼時，心口重重的往下一墜?？墒琴∠s無動于衷，沒有反駁，像是默認(rèn)。沈希權(quán)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往前推了一下說：“謝謝秦總?！?/br>
    沒有錯，卻還不得不低頭。這是佟夕這幾天被迫認(rèn)清的現(xiàn)實。這樣的人，她惹不起也躲不起，唯有低頭服軟。

    “秦總大人大量。你說得對，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不過冤有頭債有主，這筆錢我雖然不能還，但我可以幫你找人。他害死了我姐，天涯海角我要找到他，”

    老秦笑笑：“佟姑娘倒是個爽快人。行，看在兩位老大哥的面子，還有沈總的份上，那這事就算是過去了。沈總以后有什么好生意，記得分一杯羹?！?/br>
    幾人分別上車先后離開。佟夕情緒特別低落，低著頭憋著火。沈希權(quán)社會上混了多少年，生意場上沒少經(jīng)歷各種丑惡，見她這樣，便忍不住摸摸她的頭說：“知道這社會是什么回事了吧?！?/br>
    佟夕悶悶的說：“知道了，謝謝權(quán)哥。”

    “我們之間還謝什么謝?！鄙蛳?quán)看著她瘦了一圈，有些疼惜，摸了摸她的頭說：“沒事了，有我呢。”然后抱著佟夕，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從佟夕十二歲起就看著她長大，又是佟鑫的堂妹，沈希權(quán)沒把她當(dāng)外人，然而看在聶修眼中，這些肢體語言卻是不同的意味。

    他在車?yán)?，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發(fā)抖，心在那一刻生了魔。

    他跟著沈希權(quán)的車子，一路跟到山河苑。給佟夕打電話，依舊是關(guān)機。他在車?yán)锟葑灰?，心越來越沉，也越來越?jīng)觥?/br>
    他想了很多，想起最開始追求佟夕時，她爽快的答應(yīng)做他女朋友，卻在最后關(guān)頭反悔不肯去b市。她到底是舍不得她jiejie，還是舍不得沈希權(quán)？他氣了幾天，滿以為她會主動聯(lián)系。結(jié)果她壓根也不在乎，最終還是他跑到浠鎮(zhèn)去和解。不然這戀情早在那時便結(jié)束。他出國讀博也曾問過她的意見，滿以為她會鬧情緒，不舍得分開，結(jié)果她高高興興的說你去吧，希望你能干出一番大成就。

    往事經(jīng)不起推敲，越想越覺心灰意冷。她可能沒把他當(dāng)回事，或者是不怎么喜歡他，一切都是他一廂情愿的單相思而已。

    佟春曉去世她悲傷過度，自己又不在身邊安慰，沈希權(quán)趁虛而入和她順理成章的在了一起。他聽到那人親口說沈總的的女朋友，兩人都一副默認(rèn)的態(tài)度……這些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讓他不得不相信佟夕已經(jīng)和沈希權(quán)同居的事實。五一時，佟春曉一家三口出門旅游，佟夕獨自一人在家，都沒有讓他留宿。而她卻住在沈希權(quán)這里，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他潛意識里不想用同居這個詞，可是這個詞卻像是一把刀一樣，在心里扎著。

    早上，他看到沈希權(quán)的那輛車子從山河苑開出來，徑直開到t大。佟夕從車?yán)锍鰜恚蛞挂黄鸪燥埖哪莻€司機陪著她進(jìn)了學(xué)校。

    聶修一夜未眠，神思飄忽，上前幾步叫住佟夕。

    佟夕聽見聶修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轉(zhuǎn)頭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竟然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吃驚不已，聲音激動的有點發(fā)抖：“你怎么回來了？”

    這樣的反應(yīng)，卻被聶修視為心虛和膽怯。

    看到她從山河苑出來，他已經(jīng)萬念俱灰，說道：“我這樣的男朋友沒一點用，你換一個有用的吧?！?/br>
    “你什么意思？”佟夕萬萬沒想到，聶修見面第一句話，就是說這個。仔細(xì)一看方覺他表情很不對。

    “我身在國外幫不上你什么忙，就不耽誤你另找一個有用的。”

    佟夕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你是要分手嗎？”

    女朋友劈腿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這樣的奇恥大辱，他那么強的自尊心如何能忍。

    聶修激怒之下，他扔下那句十分傷人的話語，拂袖而去?；丶液?，卻又盼望佟夕能打電話來解釋，或是挽回。但是佟夕的反應(yīng)，再次讓他失望。她既沒有追問他為什么分手，也絲毫沒有挽回或是爭取的意思。這樣決絕，無疑也就驗證了她已經(jīng)另尋新歡的事實。

    分手的原因不論誰問，他都只字不提。傅行知和莫斐從陳思域那里聽到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過來問他，他也一概否認(rèn)。

    兩年后，聽說沈希權(quán)要和莫丹結(jié)婚，他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滋味，本該幸災(zāi)樂禍，卻為佟夕不值。再然后，聽說沈希權(quán)拋棄莫丹，此人是個人渣的定義，已經(jīng)不可更改。那次在英國遇到，聶修毫不氣的出手痛毆，而隨之沈希權(quán)告訴了他兩件事。一件關(guān)于他自己，另外一件關(guān)于佟夕，聶修才知道，自己當(dāng)初是犯了多么愚蠢的一個錯誤。他對傅行知坦言說自己腦子進(jìn)了水是真心話。

    沈希權(quán)聽佟夕說聶修和她分手，覺得這男人不靠譜，便讓佟夕硬氣點，別和他聯(lián)系。誰知道竟然是自己造成的誤會。佟夕這幾年的變化他看在眼里，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變成現(xiàn)在這樣，還有佟春曉的事，都和他脫不了干系。

    沈希權(quán)嘆了口氣說：“佟夕，此事也不能全怪聶修，任誰看見那些情景，都會誤會我們的關(guān)系。你說怎么就那么巧呢，剛好他回來那天，看見我們一起。”

    是啊，那么巧。

    “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一直給他的感覺，就是不怎么在乎他，也不粘著他，你看莫丹那時候怎么對我的，一天三個電話，微信一聊就是半小時以上。你們又一直異地，看不見摸不著的，他心里很不踏實?！?/br>
    沈希權(quán)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佟夕一聲沒吭。

    他以為她沒在聽，叫了聲佟夕？

    佟夕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過來，“權(quán)哥，過去的就過去了。”

    沈希權(quán)松了口氣，笑著說：“聶修對你念念不忘的，知道自己誤會了你就立刻趕回來想要彌補，我看你們還挺合適的，不如，”

    佟夕沒讓他說完，淡淡的說：“我們那里合適了，他智商那么低，配不上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