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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星輝落進(jìn)風(fēng)沙里在線閱讀 - 第11節(jié)

第11節(jié)

    傅尋側(cè)目,見是袁野,視線下意識往古河河谷的方向掃了一眼——幾輛越野車剛吃足了油,前后排成梯形車隊,并駕齊驅(qū),正往雅丹群跑去。

    袁野順著他的目光回頭:“那是我曲爺,把我換過來,自己又回去了?!?/br>
    他關(guān)心地看了眼大g:“車怎么了?出什么故障了?”

    傅尋順勢轉(zhuǎn)身,倚住車身:“散熱?!?/br>
    正常行駛的情況下,車輛自身有自己的散熱系統(tǒng),沒必要這么散熱。但誰讓傅尋這改裝后的大g,動力足,后勁猛,從輪胎到車輛性能都武裝到頂尖。

    曲一弦今天光是拿大g拖車就拖了五六回,更別提一馬當(dāng)先把古河雅丹群的外圍給掃了一圈,水溫能不到上限嘛!

    他光是站在車頭前就覺得熱得慌。

    但傅尋在這,他又不像小曲爺,對傅尋的來歷身份一無所知。真把這位大佬晾在這,別說彭深回頭要削他,他自己這關(guān)也過不去。

    除非傅尋嫌他礙眼。

    傅尋看著那幾輛越野車在視野里消失不見,低頭,從煙盒里敲了根煙,遞給袁野:“你們隊長呢?”

    他問的是彭深,星輝救援隊的隊長,也是星輝車隊真正意義上的領(lǐng)隊。

    曲一弦和江沅的畢業(yè)旅行就是他帶的隊。

    “去開會了?!痹靶α诵?,說:“政府這幾年一直扶持民間公益救援隊,經(jīng)常會舉辦些交流會,培訓(xùn)會。這種要跟上頭打交道的事,通常都是彭哥去的?!?/br>
    彭深在那次搜尋江沅中受過極重的傷,腰背至今不堪重用,更不能久坐開車,帶線的事自然也慢慢放下了,專心包攬了救援隊的文活。

    傅尋知道一二,點點頭:“他身體怎么樣了?”

    袁野沒直接回答:“隊長今晚的飛機(jī)回敦煌,他讓我留你一晚,一起聚一聚?!?/br>
    傅尋來去低調(diào),要不是這次過來在星輝登記了救援,袁野也不會知道他在敦煌,更不會有后面勞煩他給曲一弦送補(bǔ)給的事……

    要是知道曲爺那輛巡洋艦會掛在沙粱上,給他一百次重來的機(jī)會,他也不敢給傅尋打這個電話。

    傅尋不知道袁野此刻正在心里懺悔,思索了片刻,答應(yīng)下來:“這邊的事忙完,我跟你們一起回敦煌。”

    話落,見遠(yuǎn)處斜陽西落的荒漠里似并行開來兩輛車,他抬腕看了眼時間,挑眉:“把人叫回來吧,開飯了?!?/br>
    ——

    車是從敦煌市區(qū)來營地送補(bǔ)給的。

    整一天,搜救毫無進(jìn)展。曲一弦扎營后,傅尋預(yù)計她今晚是打算冒夜搜救了,順便讓勝子在敦煌定了快餐送進(jìn)來。

    曲一弦沒什么胃口,吃完飯,搬了個大馬扎,坐在營地的探照燈下畫地圖。

    她將玉門關(guān)和沙粱連成一線,又在沙粱的西北方向畫了幾座雅丹。隨即,又用筆,重點圈了圈最后失聯(lián)點的沙粱以及荀海超丟棄雙肩包的古河河谷雅丹。

    傅尋路過,停下來瞥了兩眼。

    曲一弦筆尖下的紙頁一暗,被投下的暗影遮了個七七八八,擰眉正欲發(fā)作。抬頭見是傅尋,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臉上堆了笑,踢了踢身旁的折疊板凳,示意他坐下說話。

    傅尋沒客氣,紋了紋身的手臂從她手里抽過那張手繪地圖,看了兩眼。

    然后,抬眼,看她。

    他的每個動作都能夠拆分出來,一顰一蹙都透著股講究。

    曲一弦移開眼,重新把地圖拿回來擱在膝蓋上:“我邊畫,你邊看?!?/br>
    她在簡單的路線圖上,做了拆解。

    她是第一批進(jìn)入荒漠,進(jìn)行搜救的救援力量。從玉門關(guān),西行至沙粱,在預(yù)測的路線中發(fā)現(xiàn)荀海超最后的失聯(lián)地點。

    這時,她的救援隊伍,從一個變成兩個,以沙粱失聯(lián)點為起始點一路向北。

    途經(jīng)古河河谷雅丹群時發(fā)現(xiàn)他丟棄的雙肩包。而這個位置,也確定為搜救的圓心,搜救范圍以它為中心往外擴(kuò)散一百公里。

    她撕下一張白紙,列表備注日期和時間。

    昨天下午三點,她發(fā)現(xiàn)失聯(lián)點后,救援隊伍從玉門關(guān)直接拉到沙粱,搜救近兩個小時。

    晚上七點,她發(fā)現(xiàn)股和雅丹荀海超丟棄的背包。

    晚上八時許,因沙塵暴,所有救援隊伍被迫退出荒漠,暫停搜救。

    第二天一早,九點,以她為代表的四人救援組拔營,前往古河雅丹。

    下午兩點,共計十二輛救援車輛,二十五人的救援力量在雅丹群外集合。

    她落筆飛快,條理也清晰,用斜線覆蓋了今天的搜救范圍,然后把兩張紙推到傅尋面前:“普通人的極限是步行30到50公里,體能好點的70公里,變態(tài)才能超過100公里?!?/br>
    她今天的搜救范圍控制在100公里內(nèi),完全合理。

    可是人呢?

    天都黑了,卻連影子都沒瞧見。

    傅尋幾乎參與了整個救援的后半程,她怎么排的兵,怎么列的陣,他看得一清二楚,基本挑不出錯。

    甚至,因為她的經(jīng)驗豐富,起碼為荀海超從閻王手里搶回近二十個小時的生存時間。

    到這一刻,救援其實已經(jīng)是后期了。

    再拖下去,就是收尸。

    曲一弦的煩躁和郁結(jié)不解,可想而知。

    “車隊分成兩組,一組六輛車,分上下夜,搜救范圍從古河河谷中心位置的五公里外,拉網(wǎng)式搜索?!备祵こ樽咚中睦锏暮谏P,在曲一弦畫得格外潦草的雅丹標(biāo)記上往外添了個箭頭,標(biāo)注上數(shù)字。

    “車隊的車輛互有手臺,以防萬一,每輛車還要各攜帶一個對講機(jī)和信號彈,確保夜晚搜救時救援隊伍之間不失去聯(lián)系?!?/br>
    “另外……”傅尋深看她一眼。

    曲一弦的思路已經(jīng)被理清,反應(yīng)迅速:“另外,聯(lián)系直升機(jī)待命,明天天亮立刻起航,參與救援。”

    天上有只鷹巡航,比車隊能看見的可遠(yuǎn)多了。

    直升機(jī)參與搜救的建議曲一弦一開始就和袁野提過,只是當(dāng)時連荀海超的個人身份信息還未弄清,更別提聯(lián)系家屬了。

    直升機(jī)救援的費用高昂,起步價四萬一小時,在家屬未確定支付這筆救援費用前,誰敢承擔(dān)?

    再加上昨晚的沙暴影響,今天空中的可見度還沒地面的好。即使動用直升機(jī),也收效甚微,曲一弦這才沒提。

    不過此時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時刻,縮頭縮尾的難免錯失最后的救援時機(jī)。

    袁野湊過來時,正好聽到這句,隨口問道:“荀海超的家屬同意用直升機(jī)了?”

    曲一弦笑得滿不在乎,說:“讓救援小組繼續(xù)做工作啊,實在不行,我們不是還有個傻大款投資方嗎,一擲千金。每次花錢買設(shè)備,都沒見他過問,讓他墊上唄?!?/br>
    袁野聽得喉間發(fā)緊,默默地瞥了眼曲一弦口中的“傻大款”。

    完了完了。

    眉頭皺起來了,眼神也變兇了,這似笑非笑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算賬??!

    他覺得小曲爺要完蛋了……

    讓傅尋誤會他投資的公款去向不明還能解釋,這要是觸怒這位財神爺,才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袁野咕咚一聲咽下口水,腦子里飛快的琢磨著對策——不然,直接點明傅尋的身份好了。

    小曲爺八面玲瓏的……最好把這事在無人區(qū)里就解決了,殺人還方便埋尸呢!

    他剛清了聲嗓子,傅尋就似有所察覺,悄無聲息地遞過來一眼。

    袁野眨了下眼睛,又眨了眨,默默地閉上了嘴。

    他覺得他需要休個假了,什么北極啊南極的……越遠(yuǎn)越好!

    ——

    晚上八點,救援繼續(xù)。

    救援到了這步,已經(jīng)不需要技術(shù)含量,全憑和時間爭分奪秒。

    曲一弦親自帶隊,從上半夜巡到下半夜,手電都熬廢了兩支,眼看著天邊泛起魚肚白,她閉了閉酸澀的眼睛,轉(zhuǎn)頭看傅尋:“不然你歇會吧,我下車走走。”

    她說完,自顧下了車。

    黎明前的荒漠,寂靜,溫柔。

    遠(yuǎn)處有車輛的車燈把半邊天色印得發(fā)白,像墨漬褪了色,透出點深藍(lán)的顏色。

    曲一弦停下來,咬著煙,攏住打火機(jī)的小火焰湊到煙屁股上一撩。

    點著后,她深吸幾口,又徐徐吐出煙霧。指尖輕彈了彈煙嘴。

    煙卷燃出的灰燼還未落地,就被風(fēng)沙一卷,像黑暗里的螢火蟲,撲飛著乘風(fēng)而去。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凈。

    她抽完一根煙,清醒了些。

    回到車上,正打算給自己和傅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剛放下座椅,就聽傅尋叫她:“曲一弦。”

    曲一弦轉(zhuǎn)頭,哈欠打了一半還沒收回去,就聽他說:“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br>
    短暫的安靜后。

    傅尋指了指她剛才抽煙時站過的那片土丘:“昨晚起了風(fēng)沙?!?/br>
    曲一弦直覺他要接下來要說的話至關(guān)重要,豎起耳朵聽。

    “我們的慣性思維,是這種惡劣天氣下,他會找個地方躲避沙塵。天亮后,原地等待救援?!彼垌⒋?,去看她:“連雅丹的土堆都能被一夜移走,我們是不是忘記做最壞的打算了?!?/br>
    他剛才隔著擋風(fēng)玻璃看她抽煙,見風(fēng)卷走灰燼滾進(jìn)土里,忽然被點醒。

    曲一弦的救援方案沒有任何錯誤,安排也很妥當(dāng),可為什么一直找不到人?也許是那個人……已經(jīng)在昨晚的沙暴里,被埋在了沙底呢。

    第12章

    曲一弦沒出聲。

    她靜靜地看著傅尋。

    有星光沿著大g敞開的天窗遛進(jìn)車?yán)铮拿加?,鼻峰,被車?nèi)設(shè)備的顯示燈打出暗藍(lán)色的光影,顯得那雙眼睛,沉靜又深邃。

    她慢慢消化著傅尋剛才說的那段話。

    簡單點來說,他的意思是——荀海超也許被昨晚的沙塵暴埋在了雅丹群的荒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