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即使睡著,即使身形如枯槁,周悅還是那么好看,讓穆欽可以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看好久。 “別擔心,周悅?!蹦職J低聲對他溫柔道,“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會把你從那個世界帶回來的。” 盡管穆欽沒有任何負罪感。 他一如既往的冷靜。 但成為死神,成為一個殺手,殺害當局除楚心以外的所有玩家,這一事實仍然給穆欽造成了一定影響。這種影響使得穆欽心態(tài)產生了變化,然而他無法解釋這種變化究竟會給他帶來怎樣的結局。 他還會是原來的穆欽嗎? 穆欽一直從早上等到了晚上,當夜幕降臨之際,在外面東奔西走了一天的許浩宇終于帶著穆欽需要的情報和資料回來了。 “我動用了一些不該用的情報部門。”許浩宇回來時風塵仆仆,因為夜晚的降溫,他的衣服上還帶著涼意,進入溫暖的室內,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穆欽問:“這會給你帶來不良后果嗎?” “還好吧,反正我也不是查什么大事,上頭應該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痹S浩宇拉過椅子坐在了穆欽的病床邊上,然后將他帶回來的資料塞進了穆欽的手里,“你看看吧,這是我最短時間內能夠查到的所有訊息了。” 穆欽捏著手里不薄不厚的一疊紙心情沉重,他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開始認真閱讀了起來。 這疊資料確實記錄了有關穆欽在那家孤兒院里所發(fā)生的全部,大約是二十八年前的一月十一日,天氣寒冷的深冬還下著雨的夜晚,剛出生不久的穆欽被人放在一個竹籃里,并遺棄在孤兒院門口,隨后被孤兒院的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然后帶了回去。 “根據(jù)當時孤兒院醫(yī)務人員對你進行的體檢報告,你大概出生在二十八年前的十二月月底,身體狀態(tài)非常好,沒有任何疾病或遺傳病,你似乎是受過一些哺乳的,但出生一月未滿就被丟掉了,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只有裝著你的竹籃和包裹你的毛毯。由于二十八年前的城市發(fā)展建設工作還很落后,道路監(jiān)控并不完全,并沒有任何監(jiān)控錄像有拍到是誰丟棄了你?!?/br> 許浩宇看著穆欽默默地閱讀資料,忍不住在旁邊開口解釋:“孤兒院的工作人員也曾協(xié)同當?shù)氐木用裎瘑T會追查過你的生父母,但沒有任何成果,他們調查了附近所有醫(yī)院的婦產科,對十二月和一月出生的每個嬰兒名單進行排查,沒有找到你的出生證明。最后不了了之,因此接納你為孤兒院的一員,給你取了個小名叫小欽,后來你被你養(yǎng)父母收養(yǎng),就隨他們的姓氏,叫做穆欽了?!?/br> “現(xiàn)在的鳶尾花孤兒院已經(jīng)廢棄了,附近的樓層都處于待拆的狀態(tài),當?shù)亻_發(fā)商似乎準備推平那里然后蓋個商務基地?!痹S浩宇探過身來,將穆欽手里的資料挑出來幾頁,“這些是我通過電話或上面專訪和當年那些曾經(jīng)在孤兒院工作過的工作人員對話后,所記錄下來的詳細對話過程?!?/br> 穆欽在許浩宇的說明下閱讀這些對話記錄,許浩宇在他耳邊繼續(xù)道:“這些都是那些工作人員對你的印象,因為孤兒院的孩子很多,一批批的來又一批批的走,有些人記不得你了,有些人卻還記得,尤其是這一位……她在那三年是主要照顧你的保育員?!?/br> 穆欽翻了翻紙頁,看見許浩宇說的這個保育員叫做林莉,資料上還附有她的照片,二十八年前的舊照片和現(xiàn)在的照片,舊照片上是個看似三十多歲的溫柔女性,因為照片像素模糊,五官顯得不清不楚。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年婦女。 穆欽對這個女人沒有太多印象,他對孤兒院的那三年幾乎沒有任何記憶。 許浩宇說:“林莉當時同時照顧包括你在內的五個孩子,她帶過的每個孩子她都記得,她說你是個不愛哭鬧而且非常乖的小孩,尤其是嬰兒時期的你異常聽話,只有餓了和大小便的時候才會哭幾嗓子好讓林莉來喂奶換尿布,其他時間都瞪著眼睛好奇的四處張望,其他孩子都在哭的時候你也不會哭,很安靜,會自己玩?!?/br> “她還說她從來沒見過這么乖的小孩,完全不會給人造成困擾十分好帶,稍微會走路說話時就已經(jīng)能自己吃飯睡覺洗澡了,所以印象很深刻?!痹S浩宇說著一副十分驚奇的模樣,上下打量一番穆欽,“你小時候竟然這么乖,真是讓人另眼相看啊。” “說得我好像很調皮似的。”穆欽無奈笑。 “雖然在生活方面你十分優(yōu)秀,不會給人添亂,但林莉說你的心理問題讓她很是擔心,因為你總是會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喊mama,似乎是臆想出了一個并不存在的mama?!痹S浩宇伸手點了點紙頁上記錄的一些話。 “但當時的心理治療等手段比較落后,人們對心理問題也不太重視,所以你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直到后來你被人收養(yǎng)以后,這個問題卻自然迎刃而解了。” 穆欽把幾頁紙都翻了翻,發(fā)現(xiàn)內容基本上千篇一律,那些許浩宇聯(lián)系過采訪過的孤兒院工作人員,基本上都說他小時候是個乖小孩,以及似乎有個臆想的mama,其他就沒有更多的了。 穆欽還在這些紙張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些照片,是孤兒院全體成員的合照,所有保育員和其他工作人員都站在一起,手里抱著嬰兒孩子,一些年紀大的孩子站在前排。這張照片上被許浩宇特意用紅筆勾了個圈,圈內是個抱著嬰兒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林莉,她抱著的估計就是當時還是嬰兒的穆欽。 “就沒有更多的發(fā)現(xiàn)嗎?”穆欽覺得稍微有點失望。 “有的?!痹S浩宇不疾不徐,從容道,“林莉的家離鳶尾花孤兒院的原址很近,她二十多年了依然住在老房子里,所以我調查孤兒院的時候,順帶親自去她家登門拜訪了一番,在我和她對話完畢并準備離開時,她叫住了我,并告訴我了一些奇怪的話……這些話我沒有記錄在紙上,因此口述給你聽?!?/br> “你說?!蹦職J認真聽著。 許浩宇組織了一下語言,對穆欽道:“林莉的意思就是……雖然很多人都認為你喊的那個‘mama’是你臆想幻想出來的產物,但林莉覺得這位‘mama’確實是存在的,因為這位‘mama’曾經(jīng)托夢給林莉,希望她能好好照顧你,然后還給了林莉一樣東西,讓林莉好好保管……最好藏起來,不要讓你拿到?!?/br> “不要讓我拿到的……東西?”穆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許浩宇說:“那個東西二十多年來一直在林莉的手上,林莉說這玩意兒只要她白天碰過了,晚上就會做一晚上的噩夢,但醒了后又會將噩夢的內容忘記。她為了不做噩夢,因此將其一直鎖在柜子里……直到今天?!?/br> 說著,許浩宇從兜里掏出了一樣東西來,并遞給了穆欽。穆欽頓了頓,顫抖著手將那樣東西接過——這分明是一張卡牌,一張正面純白色的卡牌。 “就是這個?!痹S浩宇繼續(xù)道,“這是林莉給我的,她說她不想再替那位‘mama’保管了,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即使她完全不接觸這張卡牌,她也會天天做噩夢,她說這東西她保管了二十多年已經(jīng)夠了,是時候將其物歸原主了?!?/br> 許浩宇注意到穆欽的臉色明顯十分異常,他意識到了什么,對穆欽道:“你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對嗎?” 穆欽盯著這張空白的卡牌看了好久,最后嘆息道:“是的,我知道……這是一把鑰匙。” 許浩宇沒有問“鑰匙是什么?為什么要把一張卡牌當做鑰匙?”這之類的問題,他避而不談,繼續(xù)對穆欽說:“我還拍了一些孤兒院的照片,拿了一些孤兒院里的東西……只不過那孤兒院已經(jīng)完全廢棄了,并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可以拿,我只在里面找到了一些舊文件,鎖在柜子里的文件,上面是收養(yǎng)孤兒的收養(yǎng)人名單和有意收養(yǎng)孤兒的人員名單。” 穆欽將許浩宇剛剛給他的白卡收了起來,緊接著拿過許浩宇遞過來的手機,許浩宇拍攝的孤兒院照片都是用自己手機拍攝的,許浩宇調出了相冊讓穆欽挨個查看,穆欽也一張張看下去了。在這些照片中,鳶尾花孤兒院和穆欽在邊緣世界里經(jīng)歷過的孤兒院地圖幾乎一模一樣,廢棄的樓層,長滿其人高雜草的院子,爬著藤蔓和爬山虎的墻壁。 這些場景令穆欽覺得陌生又熟悉,他心里涌上心悸,甚至覺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滯了。 看完這些資料和照片以后,穆欽將手機還給了徐浩宇,并對許浩宇道謝:“謝謝你替我做了這么多,如果日后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br> “說報答什么的太生分了,之后你只要請我吃份大餐就行,我會帶上我們以前的弟兄們一起過來把你吃窮的?!痹S浩宇幽默地笑。 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很晚,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這個夜晚十分寂靜,沒有多少嘈雜聲?;貋磲t(yī)院時,許浩宇料到穆欽沒怎么吃東西,便給穆欽點了一份外賣,皮蛋瘦rou粥陪一些溫熱養(yǎng)胃的食物,監(jiān)督著吃完,然后許浩宇就起身準備離開。 推開穆欽病房的房門,許浩宇想起點什么,回頭對穆欽說:“穆欽,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瞞著我……但沒關系,你只要知道我會無條件支持你就好?!?/br> “你對我好過頭了?!蹦職J說,“我都懷疑你為什么會對我這么好,我到底是哪一點值得你這樣做呢?” “你救過我……”許浩宇說。 穆欽搖頭:“那算不上什么救吧,你肯定還有其他理由?!?/br> 許浩宇撓了撓后腦勺,沖穆欽燦爛笑:“其他理由……因為我很喜歡你啊?!?/br> 許浩宇這句話驚到了穆欽,讓穆欽愣了一下。 大概是不想讓穆欽憂慮,許浩宇又補充道:“別擔心,如果你和一個大胸妹子站在我面前任我挑選的話,我還是會選擇妹子的。” 穆欽無語又無奈,半晌說道:“我不想讓你難過,許浩宇?!?/br> 許浩宇一臉無謂:“我不會難過,我對你的感情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更沒有那么深刻,我是個明智的人,知道怎么做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加輕松愉快,一開始就不可能的事,我絕對不會去奢望?!?/br> 然后許浩宇又說:“你好好睡吧,不管你要睡多久,我都會照顧你的。” 緊接著許浩宇離開了,他關上門,連背影都沒有留給穆欽。 穆欽看著他離開,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然后低下頭,又從兜里掏出那張許浩宇從林莉手里給他弄回來的白卡。 這張白色的卡牌正面一片空白,背面是熟悉的星空背景加五芒星法陣,只是這張牌和穆欽之前在周悅那里得到的白卡有些不同,因為它背面的五芒星法陣是暗紅色的,就好像昭示著什么未知神秘又可怕的災難。 那位“幽靈mama”為什么會持有這樣一張白卡,又為什么將白卡交給別人保管,甚至希望穆欽永遠不要得到這張卡牌。 而這張白卡,又會帶穆欽去什么地方呢?是另外一個王座地圖嗎?另外一個王座上,會不會也有另外一個國王呢? 在另外一個王座地圖里,穆欽又能否見到當年那位被他稱呼為“mama”的幽靈呢? 穆欽捏著卡牌深呼吸,他知道不管他如何猜測都是得不到答案的,如果他想知道真相,或許他應該試試這張卡牌,白卡能夠令持有者進入國王創(chuàng)造的夢境之中,之前周悅就是因為這樣而被國王鎖定為繼承人的。 “所以我應該拿著它睡覺?!蹦職J自言自語,然后扭頭看了看旁邊病床上躺著的周悅,并伸手觸摸他的眉目。 穆欽溫柔對他說:“祝我好運吧,親愛的?!?/br> 于是當晚,穆欽抱著這張卡牌入睡了,他并不擔心這卡牌會給他帶來什么可怕的結果,因為他心里總覺得,或許通過這張白卡,他可以見到那位“幽靈mama”,穆欽真的非常想要見到她。 因此他大膽地去做了,他闔上雙眸,進入夢鄉(xiāng)。 然后穆欽成功了,當他睡得迷迷糊糊緊接著清醒過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另外一個詭異的世界里。 這里是一個“天坑”地形,一種特殊的地理現(xiàn)象,就是有巨大容積,四面都是陡峭而圈閉的巖壁,呈現(xiàn)井狀或桶狀甚至壺狀,自然形成的巨大空間,被稱之為“天坑”。 而穆欽就出現(xiàn)在這個天坑的坑底,他抬起頭可以看見頭頂昏暗的天空……這里居然是白天,但見不到太陽,而且陰云密布,周圍昏暗得不行,有種即將刮起狂風暴雨的征兆。 天坑里面有個大號的瀑布,瀑布泉眼在一處陡峭的崖壁上,嘩啦啦的水瘋狂往下傾瀉,并在天地底形成了一汪深潭。穆欽蘇醒時就站在這個深潭的旁邊,腳邊上就是波動著的潭水,這水因為瀑布的沖擊力卷起一波波的浪,漫過了穆欽的腳踝,冰冷的水讓穆欽渾身打了個哆嗦。 穆欽環(huán)顧了一番周圍,這個天坑并不大,瀑布水潭幾乎占據(jù)了整個坑底,但是很明顯坑底有好幾個可以進入的洞xue入口,這里應該是一個天坑加地底洞xue的地圖。 穆欽并不著急進入那些洞xue里探險,他首先圍著水潭轉了一圈,然后發(fā)現(xiàn)那瀑布后面也有個洞xue,像是花果山的水簾洞一樣,被嘩啦啦的流水掩蓋在后面,但仔細觀察的話是可以看到的。 穆欽被這個“水簾洞”給吸引了,因為他隱約瞅見那水簾后面有光在閃耀著。 所以穆欽開始尋找可以進入這個“水簾洞”的辦法,他看見水潭里面有一些突起并突出水面的石頭,他可以踩著這些石頭,穿過瀑布水簾然后進入后面的洞xue……盡管這樣會被淋成落湯雞,而且滑溜溜的石頭很容易讓他摔進水潭里。 但穆欽沒有后退,他跳上石頭然后步入了水簾,忍受著冰冷的瀑布泉水沖刷過身體所帶來的寒冷,以及瀑布水流的沖擊力,終于成功穿過水簾,進入了水簾后面的洞xue之中。 而這水簾后的洞xue里是亮著燈的。 第66章 歸宿02┃即使你原本沒有的。 燭火在搖曳。 穆欽看見地上擺著很多蠟燭燈, 那種有一個圓形金屬小燭臺, 燭臺上面放著蠟燭的蠟燭燈。這蠟燭燈的數(shù)量很多,角落的地面上, 洞xue巖壁上凹陷下去的小空間中,它們被擺得到處都是, 每一盞燈上都燃燒著火焰,是非常溫暖的黃色光芒。 這些燭光雖然光芒不大, 但數(shù)量一旦多起來, 就能夠將瀑布水簾后面的洞xue照得通亮,使得這處洞xue里的場景在穆欽的面前一覽無遺。 穆欽可以看見這洞xue的深處坐落著一張巨大的椅子, 椅子旁邊的巖壁和縫隙中生長出了很多藤蔓及荊棘, 將那張巨大的椅子包圍甚至包裹了起來。 那張椅子是一張典型的歐式王座,但它沒有柔軟的坐墊靠背,沒有金黃鑲邊或歐式雕花。它是用冰晶一樣的材質鑄成的, 它的椅背上豎起鋒利的冰錐,扶手呈現(xiàn)隨意而不規(guī)則的多邊形,它十分巨大,上面坐三四個人都沒有問題。 而且椅子上纏繞著很多藤蔓和荊棘, 纏在椅背和扶手上, 坐在上面的人稍有不注意,就會被荊棘刺傷,痛苦難耐。 這張寒冷而令人痛苦的椅子,唯一值得欣賞的就是蝴蝶了,荊棘藤蔓上盛開著大片大片的紅色花朵, 引來許多不知從哪里冒出的蝴蝶,是色彩斑斕的蝴蝶,似乎有十幾只,圍著冰晶王座不停地環(huán)繞著。 穆欽穿過腳邊上擺放著的無數(shù)燭火燭光,朝著那張蝴蝶王座靠近,他透過那些密集的藤蔓和荊棘可以看見王座上坐著人,那個人坐在那兒,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地坐著,就像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穆欽就向他(她)靠近,他走到足夠接近的距離時,荊棘藤蔓擋住了穆欽前進的腳步,穆欽想也不想,伸手就抓住長滿刺的荊棘并拉開,他無視了手上因被刺傷而產生的痛苦,無數(shù)了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個坐在王座上的人身上,他知道他要過去,他必須過去。 穿過無數(shù)荊棘并且渾身血跡斑斑的穆欽,終于走到了王座的面前,借著周圍搖曳的燭光,他可以看見坐在王座上的人,但隨后穆欽就驚愕的發(fā)現(xiàn)……不止一個人! 是的,這張蝴蝶王座上坐著兩個人! 只是這兩個人,一個是坐著的,一個是躺著的。蝴蝶王座非常大,躺在上面也沒有什么問題,只是躺著的人必須蜷縮起來。 然而這個蜷縮躺著的人已經(jīng)死了,而且死了很久的樣子,變成了一副白骨,根據(jù)骨頭的形狀,和盆骨的大小,穆欽可以推測這是個女人的尸骨,這具白骨身上還穿著破破爛爛被剪裁過的衣服,那應該是游戲中玩家的固定灰色服飾。 而坐著的那個人卻還活著,和已經(jīng)成為白骨的女人不同,這是個有血有rou的男人,他的頭發(fā)長到了腰,披頭散發(fā)地低著頭,所以看不見臉。他上身沒有穿衣服,只穿著一條破破爛爛、褲腿還少了一大截的褲子。 這個活著的男人緊靠著女人的尸骨坐著,并且讓女人尸骨的頭部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的一只手甚至還緊緊地抓住了女人手的指骨。他似乎維持這個姿勢維持了很久,整個人看起來是僵硬的,身上也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 穆欽可以想象,在這個女人死去時,男人一直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他們就一起坐在這張椅子上,在暗無天日的洞xue中,迎接世界的終結。 穆欽的突然到來并沒有引起這個男人的絲毫反應,他還是低著頭沉默地坐著,穆欽靜靜的看著他看了一會兒,他不確定這個男人到底是睡著了還是單純地在假寐,穆欽決定靠近對方。 所以穆欽踩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愈發(fā)靠近這張蝴蝶王座,他踩過的地方留下他自己的血腳印,因為剛剛穿過那長滿利刺的荊棘,穆欽手腳身上都是刺,血流如注,但穆欽仿佛感受不到那種痛楚。 穆欽已經(jīng)足夠接近這個男人,他已經(jīng)站在對方身前了。 緊接著穆欽沉思了片刻,伸出手想去觸摸一下這個男人的頭發(fā),他想看看對方的臉。 但是就在穆欽伸手過去的同時,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的人突然有了反應,穆欽剛剛伸出手,對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穆欽的手腕。 穆欽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小半步,試圖將對方的手甩脫,但那人抓得很緊,他的指甲很長,幾乎深深地陷入了穆欽的血rou里,不知為何,明明剛剛被荊棘扎了一身的穆欽不覺得疼,被這個人的指甲掐了一下,穆欽疼得皺眉。 他壓低了聲音說:“放開我。” 對方?jīng)]有反應,依然緊緊的抓住穆欽的手,但稍微將力道放松了一些。然后這人沉默了好久,才緩慢抬起頭來,朝穆欽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