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策見大家又恢復(fù)原狀，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我說莫氏集團(tuán)怎么遲遲不把融資案給楚硯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畢竟其他人和楚硯比差了很遠(yuǎn)，包括陳梵夜……原來莫氏夫婦是在打這個算盤——”

    他瞟了瞟蹲在角落里的葉籽心，又看向陳楚硯：“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那個融資案拖了這么久，想必是因為你遲遲不肯松口吧？”

    坐在杜光策旁邊的宮妍立刻拍打了他一下：“你這不是說廢話嗎？就算莫家集團(tuán)再財大氣粗，也不能‘逼良為婿’吧？而且楚硯又不是面臨破產(chǎn)非要等莫家的融資案，當(dāng)然了……這個融資案確實非常肥，如果能拿到，對于楚硯來說是如虎添翼，不拿到也不會損失什么，現(xiàn)在不外乎因為有一個陳梵夜在里面，如果楚硯退出競爭者行列，那陳梵夜豈不是順理成章地拿到了莫家的融資案？”

    葉籽心已經(jīng)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完畢，洗了下手，又默默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杜光策又看了看葉籽心，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和反應(yīng)，幾秒鐘之后唇角微微一挑，又看向陳楚硯：“……不過，楚硯，我覺得你可以好好想一下這件事，你也不能這樣耍單一輩子吧？總是要找女朋友，總是要結(jié)婚成家的，莫家和你陳家比只高不低啊——雖然你早就脫離陳家了——但莫大小姐對于你的事業(yè)和各方面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而且，你看莫夫人那樣的大美人，生出來的女兒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肯定委屈不到你?！?/br>
    “他們又那么喜歡你，不管什么宴會、什么活動都叫著你，你儼然都成為了莫家的‘座上賓’了——”杜光策嘖嘖有聲，“上次那場股票戰(zhàn)，莫家的娛樂股的走向簡直不要太‘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對你的示好不要太明顯，如果不是了解你的性格，我都要懷疑莫家是把你當(dāng)準(zhǔn)女婿在使了”

    “…………”宮妍瞟了葉籽心一眼，又捅了捅杜光策，“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賣了！什么莫家大小姐……我怎么就覺得哪里都不好，楚硯又不認(rèn)識她，如果只是看家室就結(jié)婚，那楚硯是不是要把每一家的大小姐都娶回家??？”

    “…………”杜光策瞪了宮妍一眼，“你干什么？跟我吹胡子瞪眼的？怎么？你這個宮家大小姐吃醋了？不對啊……就算吃醋也且輪不上你呢，你算楚硯的什么啊……”

    宮妍氣的臉憋得通紅，她揚起胳膊用力的打杜光策——

    其實她知道杜光策說的沒錯……

    論家室背景，她比不上莫家那位大小姐，論樣貌和感情……她又比不上和陳楚硯朝夕相處，早已占據(jù)他的心的葉籽心——

    她算什么？

    對于陳楚硯來說，她確實不算什么，最多是一個不被交心的“老友”。

    但她就是不愿意聽到這些該死的“實話”！

    杜光策見宮妍真生氣了，便轉(zhuǎn)移了話題，不再說宮妍，而是繼續(xù)扯陳楚硯和莫家的事情：“楚硯，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就一直不松口？融資案就一直懸而不決？現(xiàn)在的問題是，莫家不是好惹的，你想一直拉鋸戰(zhàn)，很可能他們不愿意和你拉鋸了，最后把融資案給了陳梵夜，要是更夸張點，他們再把莫大小姐和陳梵夜湊成了一對——”

    “你不要覺得這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明面上看起來，陳梵夜的條件固然比你差了遠(yuǎn)，可也算是一個人中龍鳳的乘龍快婿，而且身后有著陳家的絕對支持，至于他和戴美茹的那些事情，莫家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

    杜光策嘆了口氣：“那你的背后可不止是陳梵夜和陳家的勢力，更要加上莫家的勢力——出于感情，我是支持你的感受，可出于理智和從大局的角度來看，我勸你還是慎重的考慮你和莫家之間的事情吧，免得助紂為虐，一失足成千古恨！”

    “這些道理我當(dāng)然懂——”陳楚硯瞄了杜光策一眼，又從葉籽心面前的碟子中挖了一塊蛋糕，他觀察了一下葉籽心的臉色，輕笑了一聲：“以后再說吧……”

    當(dāng)陳楚硯說完最后的一句話之后，葉籽心的情緒徹徹底底地down到了最低點——

    晚上他們在花園里先舉辦了一個小型的烤rouparty，葉籽心很明顯的興致缺缺，站在烤架前，沉默不語地烤著rou，基本沒怎么吃。

    后來，她早早地就和眾人打過招呼，回到了之前陳楚硯為她安排的房間里。

    ***

    陳楚硯的家里永遠(yuǎn)是那么充滿設(shè)計感。

    滿是綠蔭和油畫的房間——

    葉籽心默默地脫掉鞋子，喝了半杯水，站定在浴室前，推開進(jìn)入。

    往浴缸里放好水，脫了衣服隨手扔進(jìn)角落的盆里，坐進(jìn)浴缸。

    水很熱，讓她的心情和身體都異常的放松，從浴架上拿過浴巾輕輕地擦洗著自己的胳膊。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里的水蒸氣氤氳了葉籽心正對著的一塊落地鏡子。

    葉籽心向前挪了幾下，把鏡子上的薄霧擦去一塊，和鏡子里的自己面對面看著，目不轉(zhuǎn)睛的對視著——

    她認(rèn)認(rèn)真真地審視著自己。

    那是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

    莫家的大小姐——

    那個……也許會和陳楚硯結(jié)為連理的豪門千金……

    不！

    陳楚硯不喜歡她！

    陳楚硯說過，他根本沒有見過對方的樣子……

    想到這，葉籽心卻提不起來任何的興致。

    那又如何呢？

    聽宮妍杜光策那些人的話……莫家是一個知名的大財團(tuán)，比陳家、宮家、杜家這些京城豪門強之許多……

    那么莫家最受寵的大小姐……

    是什么樣的身份地位？

    現(xiàn)實擺在眼前——似乎陳楚硯喜不喜歡摩加大小姐也無關(guān)緊要了，感情這種東西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就像陳楚硯對她一樣……

    但身份地位的云泥之別是永遠(yuǎn)都改變不了的——

    有了莫家大小姐，陳楚硯憑什么還要喜歡她呢？

    她不過……

    是一個連父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對陳楚硯的事業(yè)生意沒有任何幫助，甚至還無數(shù)次成為他累贅的小姑娘——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她何德何能和莫家的大小姐相提并論？

    無論怎么想，無論橫看豎看——

    葉籽心不敢再看鏡子中的自己，失落地垂下眼。

    她唯一能拿出來和莫家大小姐比一比的，大概就是這張沒什么太大用處的臉蛋，可杜光策明確說過——莫夫人是個大美人，他們的女兒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也就說，她唯一可以比拼的點，也許都是比不過的……

    葉籽心在浴缸之中難過地抱住了自己的雙腿。

    怎么辦……

    她要怎么辦才好呢……

    如果莫家夫婦看中了陳楚硯……

    如果陳楚硯真的和莫家的大小姐在一起了……

    未來是不是在這一刻已經(jīng)注定了？

    她算什么呢？

    是啊，他有了他自己的“女人”，她確實可以一輩子在“親人”的位置上，她確實可以像她所說過的那樣——尊敬他，尊敬他的夫人，伺候他們，贍養(yǎng)他們……

    可是為什么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這么心酸……

    這么難受……

    一想到他將來會像抱她那樣抱另一個女人，像親吻她那樣親吻另一個女人，會和她穿著婚紗

    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憑空出現(xiàn)的手緊緊地攥住——

    緊緊地……

    好像要擠出血水一樣……

    為什么會這么撕裂呢？

    為什么會這么痛苦呢？

    “嗚嗚嗚——”

    她止不住地哭出了聲音。

    葉籽心慢慢地將腦袋埋進(jìn)了浴缸中，讓眼淚和溫水融為一體。

    ***

    第二天，葉籽心早早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宮妍百般挽留她——畢竟他們回來到陳楚硯這個冰封許久的房子，就是為了開一個大party，葉籽心在party還沒開的時候便離開肯定不在她的計劃范圍內(nèi)。

    “不行的，宮妍jiejie，我必須要去國貿(mào)那邊，回雜志社，vepe和老師還在等我去培訓(xùn)……”葉籽心和宮妍道過謙之后，眼神便不停地往陳楚硯的方向瞟去——

    陳楚硯正坐在花園之中的一個竹椅上開著視頻會議。

    宮妍注意到了葉籽心的眼神，她大聲呼喊陳楚硯：“楚硯！小葉子要走了！”

    陳楚硯一開始集中在視頻會議上，根本沒有理會她們這邊——

    葉籽心微微地抿了抿唇角。

    “楚硯！”宮妍的音量更大了，“小葉子說她要走！”

    陳楚硯這才從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抬起臉，他摘下耳邊的一只耳機(jī)，冷漠地“嗯”了一聲，隔了幾秒鐘，又說：“注意安全。”

    葉籽心立刻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她能聽到身后宮妍在質(zhì)問陳楚硯：“楚硯！你干什么？小葉子說要走你就讓她走？為什么不留她啊…………”

    宮妍后面所說的話葉籽心沒有聽清了。

    因為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哭聲。

    ——要是以前的陳楚硯一定會挽留她，甚至?xí)娪驳貙⑺催M(jìn)懷里不讓她提前離開，最差最差的結(jié)果，他也會安排一輛車接送她，可是現(xiàn)在……

    她已經(jīng)不再是他的唯一。

    現(xiàn)在有一個莫家大小姐，一個任何方面都比她好上千倍萬倍的莫家大小姐……

    如果當(dāng)初她同意做他的“女人”呢？

    會比現(xiàn)在好一點嗎？

    葉籽心邊哭邊坐上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

    仔細(xì)想想，似乎情況并不會比現(xiàn)在好……

    也許還會更差！

    從來沒有擁有過，哪怕被拋棄，也不會那么疼痛，如果曾經(jīng)擁有過，那么被分裂出去的那一刻——就真的像活生生地扒下來一層皮一樣。

    皮rou分離的痛。

    不過如此。

    ***

    之后的日子，葉籽心每天白天除了學(xué)習(xí)就是去國貿(mào)和vepe一起準(zhǔn)備lee時尚秀的事情，晚上到家，就一個人面對冷冰冰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