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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不要在垃圾桶里撿男朋友[快穿]在線閱讀 - 第393節(jié)

第393節(jié)

    可是他直起腰來時,門仍是虛掩著的。

    外面有杯盤的碰撞聲和細(xì)微的人語,還有隱隱的生日快樂歌傳來。

    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池小池拿起手機(jī),編輯私信:“你還要多久才來?”

    食指停留在發(fā)送鍵上良久,他把手指移回鍵盤,把這句話刪掉。

    他輸入了四個字:“你是不是……”騙我。

    不等輸入下文,池小池便立刻把前面的四個字統(tǒng)統(tǒng)刪掉,裝作無事發(fā)生,裝作他從沒有冒出個這個念頭。

    最后,他發(fā)出去的話是:“我等到你來?!?/br>
    池小池一直等,等到一百三十二盞霓虹燈一盞盞漸次熄滅。

    半夜三點(diǎn),他仿佛坐在了這個城市絕無僅有的帶光的房子里,外面則滿布潮涌似的黑暗。

    喝完了三瓶紅酒后,服務(wù)生推門而入。

    看到不是婁影假扮的,池小池便側(cè)靠在軟墊上,用微醺含光的眼睛望向他,剛想重復(fù)不用上菜,便聽服務(wù)生禮貌道:“先生,我們要打烊了。您……”

    池小池沉默了。

    他輕聲說:“你們走吧,給我留個燈。”

    他聲音太小,服務(wù)生沒能聽清:“先生,您說什么?”

    “沒什么?!背匦〕卮瓜卵劬?,看向落地窗里自己的倒影,輕笑一聲,“買單?!?/br>
    服務(wù)生去打單了。

    池小池抬手揉一揉眼睛,拿起手機(jī)。

    與他最近的一條私信停留在一個小時前,是他發(fā)出的,沒有回復(fù)。

    最近的十幾條內(nèi)容,都是他一個人的自問自答,蠢得可笑。

    即使如此,池小池仍是小心地征詢對方的意見:“明天我還可以來嗎。”

    這次,他很快收到了對方的回復(fù)。

    “由于對方的設(shè)置,你不能發(fā)送消息”。

    包廂里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玻璃碎響。

    拿著單子折返的服務(wù)生聞聲一驚,加快腳步,推開了包廂門——

    地上是客人剛剛喝空的紅酒瓶,大概是摔下來時不小心磕到了桌角,一片片尖銳的破片落入地毯的長絨之中,在水晶燈下反射著碎裂的帶有水色的駁光。

    服務(wù)生忙道:“先生,別動,小心受傷。我馬上請人來清理。”

    客人坐在座位上,單手搭在桌面上,微微發(fā)著抖:“抱歉。有掃帚嗎。”

    服務(wù)生迅速按下了通知鈴:“先生,請別動。稍等?!?/br>
    池小池彎下腰來,把地上的大塊碎片全都撿了起來,一片片疊好,放在桌角。

    簽完單后,他把身上熨得沒有一絲皺褶的西服外套挽上臂彎,雙手插兜,慢步向外走去。

    走出電梯工都下班了的電視塔,池小池覺得前路微微一暗,回頭望去,原來是電視塔上還亮著的唯一一處光源也消失了。

    池小池習(xí)以為常地走入了暗夜,沿著馬路下昏暗的路燈柱漫無目的地走了好一陣,突然累得不想動了,連叫車和打車都沒了力氣。

    他撥了自己能記住的唯二兩個電話號碼的其中之一:“l(fā)ucas,叫公司的車來接我一下?!?/br>
    lucas來接他時,池小池正坐在一家手機(jī)店前的馬路牙子邊,屈著身子,把臉埋在膝蓋上。

    lucas看來是趁昨天晚上放假去換了個發(fā)色,發(fā)尾染成了淡淡的粉藍(lán)色,身上還有點(diǎn)染發(fā)劑的味道。

    他出來得很急,還穿著他最喜歡的兔子睡衣。

    池小池抬頭看他:“tony老師,發(fā)型不錯?!?/br>
    lucas第一次沒有糾正他,從車上急急下來,跪在他身前:“我的祖宗啊,你怎么回事?不是出去見朋友了嗎?”

    “被鴿了?!?/br>
    池小池用三個字概括了一下自己這近九個小時的等待后,想站起來,臉色卻微微一變,扶著腿不敢動了:“……麻?!?/br>
    有潔癖的lucas猶豫片刻,還是一臉破罐子破摔地在池小池身邊坐下了:“那你靠著我?!?/br>
    池小池笑:“我跟你說,現(xiàn)在八成還有狗仔在跟著我呢。現(xiàn)在的標(biāo)題還是買醉街頭,我這一靠,明天的標(biāo)題就是當(dāng)紅影星潛規(guī)則經(jīng)紀(jì)人。”

    “拉特么倒吧你?!眑ucas說,“按咱倆的家底,是老子潛規(guī)則你?!?/br>
    池小池戳穿他:“平時不是老娘嗎?!?/br>
    lucas:“滾啊??凑Z境懂不懂。今天老娘就是你老子了。”

    他搶過池小池手里那價值上萬的西服,團(tuán)吧團(tuán)吧成了一個枕頭,放在了自己的右肩:“知道你那臭毛病,喏,靠吧。”

    池小池問:“真不怕拍?要花公關(guān)費(fèi)的?!?/br>
    lucas說:“拍,讓他們拍,拍爽拉倒。反正跟你傳緋聞,我又不吃虧的?!?/br>
    池小池就真的靠了上去。

    他叫l(wèi)ucas:“tony啊。”

    lucas:“你是不是找死?!?/br>
    池小池問他:“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一個人,他明明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卻還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希望,覺得自己有可能沒被耍。”

    lucas認(rèn)同道:“有啊,我氪金抽卡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br>
    池小池:“你覺得這人傻不傻?”

    lucas斷言道:“大傻叉。”

    池小池被逗樂了,笑個不停。

    lucas側(cè)頭看他:“那大傻叉回不回去咯?家里有煲解酒湯。”

    池小池直起腰身:“回。”

    接下來的幾天,lucas一直陪在他身邊,一邊聯(lián)絡(luò)公關(guān)部解決那天晚上的麻煩,一邊變著花樣替池小池痛罵那個騙子。

    他已經(jīng)做到他能力范圍之內(nèi)的最好了。

    只是,就連lucas也不懂那九個小時,池小池是怎樣度過的。

    聽人說來的事情,哪怕講述者再動情,也永遠(yuǎn)不能與親身體會相比。

    何況,他聽到的內(nèi)容,不過是池小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我被冒充過去好朋友的人騙去見面,白等了好幾個小時,最后,他把我拉黑了。

    池小池不習(xí)慣把傷口翻給人看,不習(xí)慣告訴別人,那個“好朋友”對他來說,是有多么多么的好。

    他是大人了,知道什么是正確,什么是錯誤。他知道交流是打開心扉的方式,知道睡不著可以做運(yùn)動而不是磕安眠藥,知道抽煙會導(dǎo)致肺癌。

    他只是懶得去為池小池做而已。

    人的悲歡從不會互通,所以池小池把自己過成了一座孤島。

    突然有一天,因?yàn)橐粓鲆馔?,他來到了全新的世界。他要用別人的面孔與身份生活下去,因此他不敢再渾渾噩噩和得過且過。

    他學(xué)著去做正確的事情,為每一任宿主盡可能地籌劃未來。

    因?yàn)橹啦恍腋J鞘裁醋涛?,所以池小池希望他們能幸?!?/br>
    結(jié)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竟然回到了自己的平行世界。

    這里不是荒島,是一座巨大的樂園。

    周遭是他曾經(jīng)熟悉的一切,也正是這份可以完全浸入的熟悉感,才催人沉迷。

    說實(shí)在的,這個世界和其他世界有什么不一樣呢。

    歸根到底,這世界里的百般熱鬧與年少繁華,都是不屬于他的。

    等池小池回過神來時,他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習(xí)慣性地掐自己胳膊內(nèi)側(cè)的rou。

    他吃了一驚,馬上松開了手,用另一只手壓上了手背。

    這是他的老毛病,心思偏移時,他常常犯病。

    lucas糾正過他這個毛病很多次了,有時候拍雜志封面時一脫衣服,lucas都能給嚇蹦起來:“我天,你這是怎么了?你被誰打了?”

    池小池信口胡謅:“我去練拳擊了?!?/br>
    lucas:“拳擊打大腿內(nèi)邊???哪門子的色情拳擊?我舉報了去。”

    lucas每次對他耳提面命,但最終的結(jié)果,也總是對池小池?zé)o可奈何。

    因?yàn)榫瓦B池小池從來沒有想過,好好成為池小池,是什么樣子。

    后來,因?yàn)閾Q用了別人身體,不能隨心所欲,這個毛病就自然修正了過來。

    池小池想,這大概就是主神把他下放到這個世界的緣故了吧。

    畢竟,他扮演過這么多角色,唯獨(dú)池小池這個角色演得最失敗。

    突然,池小池的課桌被撞得歪了幾厘米,把他從幻夢中撞醒了過來。

    同桌和前座不知道起了什么矛盾,在互相踢對方的凳子。

    同桌把前座女生的回?fù)舴Q作“尥蹶子”,結(jié)果被前桌女生拿卷起來的課本吊打。

    池小池從情緒中抽身,把掌心里089留下的米雕掃盡,含在嘴里,用水杯里的水送服下去。

    他想要叫一聲婁哥,求上一點(diǎn)心安,卻想起那邊現(xiàn)在是089代班,話到口邊,就又咽了下去,只低頭笑了一笑。

    ……

    主神空間,“須臾之間”內(nèi),充斥著無數(shù)氣體與塵埃,像是一個小小的星云,受引力牽拉,四周盤旋著宇宙流浪的碎片,但仔細(xì)看,塵埃間閃爍流轉(zhuǎn)著膠片似的動態(tài)畫面,在其上無聲地一幀幀掠過。

    每一顆塵埃,就是一個人一生的故事。

    主神剛剛從總系統(tǒng)那里返回,還沒有從人身轉(zhuǎn)換成巨大的懸浮的腦子,因此他的身體,在偌大的“須臾之間”內(nèi)顯得極為渺小。

    當(dāng)初,他就是因?yàn)椴幌矚g這種渺小感,才為自己選擇了“大腦”這么一個至少在外形上有足夠威嚴(yán)的工作形態(tài)。

    他問ai:“都各歸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