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也怕下大力氣去管,楊家山的大隊長背地里會搞些小動作,影響穩(wěn)定,現(xiàn)在穩(wěn)定是相當重要的。 最后一個李站長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林愛青說,動了楊家山也會直接影響到上級領導和主管部門的政績,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官場上的這些彎彎繞繞,哪里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自從幾年前詹書記調過來,楊家山那邊已經收斂了很多,這樣就已經不錯了。 “咱們管好農機站這攤子事就行,這些事兒,由著上面的領導去頭疼。”李站長讓林愛青別去cao心那些有的沒的,不干他們的事兒。 林愛青心里憋著一口氣,心里特別不舒服,但她也明白,她一個普通知青公社的一名小干事,根本做不了什么。 魏延安來給林愛青送錢票來的時候,林愛青正看著窗外發(fā)呆呢,她就是平日生活里再通透,也不是什么問題都是看明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捉蟲~ 第四十六章 魏延安昨天去楊家山, 時間都算好了, 原本就沒打算在那邊吃飯的, 這不是因為林愛青耽誤了時間么, 身上帶的錢票也不夠。 所以林愛青拿錢拿票的時候他也沒說什么, 由著林愛青拿了。 今天魏延安過來, 不光拿了他自己那一份, 林愛青多塞給那個受傷知青的糧票魏延安也劈開,拿了他應該給的那一份過來。 林愛青自然是不肯收的。 “怎么,要讓我犯原則性錯誤?”魏延安把錢直接放在林愛青的辦公桌上。 魏延安現(xiàn)在還不算是公社正式人員, 他昨天跟楊大隊長那樣講,不過進扯虎皮拉大旗而已, 但他現(xiàn)在也算是個半脫產干部,公社的規(guī)定也是要遵守的。 當然這不過是一件小事, 也沒人會上綱上線, 魏延安只是這么說而已,可他這么一說,林愛青就不好意思不收錢了。 再一個, 昨天那飯食真的太過簡單, 林愛青有些過意不去, 當時雖然是多煮了一些, 但林愛青自己都沒有吃飽, 更何況是魏延安。 “那我中午請你吃飯,不在食堂吃,去國營飯店怎么樣?”林愛青不愛欠人人情, 尤其是不是特別熟悉的人的人情,一旦欠了,就總想著趕緊還回去。 說著話,林愛青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 魏延安沒說話,他就看著林愛青收拾,過了一會兒,林愛青都收拾停當了,才微微勾了勾唇角,輕輕搖頭,“林愛青同志,你這樣的性格,不好?!?/br> 林愛青看向魏延安,她從小到大,其實聽過很多這樣的話,就連林父林母也常常說她性格看似清冷,其實十分較真。 她自己也知道,她這樣的性格其實不太適合在機關單位工作,不夠圓滑。 不過魏延安沒有再說下去,抬手看了眼手表,只說自己還有事,讓林愛青把這頓記著,以后再還。 送走魏延安,林愛青把東西放下,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再瞎琢磨楊家山的那點事兒,把精力放到了工作上。 端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飯,她現(xiàn)在就是想做什么,也沒那個能力,不如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等自己有話語權了,再談其他。 等林愛青把公社的所有農機器具全部清點完,立馬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問題,整個公社七個大隊幾十個生產隊,就只有公社街道上那一個加工廠。 雖然每兩個月cao作員會拖著碾米機下鄉(xiāng)一次,但有時候等不到cao作員下鄉(xiāng),社員們吃米大多都是自己推著獨輪車到公社來打米,非常地不方便。 有些偏遠一點的生產隊,直接就用土礱、石臼來碾米,碾出來的大米非常粗糙。 公社除了現(xiàn)在的兩臺能工作的打米機,倉庫里還有兩臺壞的,林愛青在本子上記了一下,標了個星。 楊鐵蛋和何江西兩個人,自從林愛青去了公社后,就回了各自的生產隊上工。 他們兩個的學徒身份倒還是不變,只是林愛青進了公社后,就一直在忙登記工作,這期間也沒有拖拉機報修,公社那邊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安排。 說實話,兩人心里都挺沒底的,不知道這學徒還能當多久。 正忐忑著呢,自己生產隊負責聯(lián)絡的半脫產干部就來通知他們,周五上午八點去公社找林愛青。 除了打米機要修理,大隊生產隊的一些農機器械也需要修理,林愛青讓各生產隊這段時間陸續(xù)把壞的機器全部送到公社來。 像有些廢得完全沒有辦法修理的,就直接拆零件下來,看能不能廢物利用,等修好后,再重新進行分配。 楊鐵蛋和何江西一到公社,林愛青就帶著他們去加工廠的后倉庫里頭。 兩臺廢棄的打米機上裹著一層混雜著糠灰塵土的厚厚油痂,需要要鈍刀子剃才能鏟除。 “你們上午先把這兩臺機器清理干凈,下午你們一人一臺,先把機器給拆了。”打米機是機械動力的,是最簡單的農業(yè)機械,林愛青打算從打米機維修開始教。 這也不像是各大隊的拖拉機,畢竟是兩臺壞的的機器,也不怕他倆給拆壞了。 楊鐵蛋和何江西都有些蒙,何江西不敢置信地問,“師傅,我,我們拆???” “這,這拆壞了咋辦呀?”楊鐵蛋心里慌慌的,你說讓他搞衛(wèi)生,那再來多少臺都不怕,這拆機器?他還真不敢。 林愛青就笑,“放心大膽地拆,反正是壞的,不過拆的時候仔細一些,零件是從哪里拆下來的,自己要記住,拆下來的零件要放好,不能遺失?!?/br> 楊鐵蛋和何江西對視一眼,師傅都這樣說了,還能怎么樣,拆。 交待他們中午記得去食堂吃飯后,林愛青就去了前面加工廠里頭,這會剛分糧不久,加工廠是最忙時候,一臺機器下鄉(xiāng)去,一臺機器幾乎是不停轉地在工作。 加工廠里轟隆隆的,米糠灰飛得滿屋子都是,大米,米糠和碎米分別從不同的口子出來,cao作員穿著工服,戴著大口罩,一撮箕一撮箕地往機器里倒社員擔來的谷子。 打米機的動力就是柴油機,稍微改一改,拖拉機就能直接當打米機的動力。 現(xiàn)在cao作員下鄉(xiāng)打米,都是把打米機挪到板車上,用人力或者畜力拉著下鄉(xiāng)的,非常辛苦。 林愛青琢磨著,拖拉機和打米機應該可以共用一個動力,到時候換一下皮帶就行。 但這只是林愛青腦子里的想法,具體的改裝可沒那么容易,而且公社現(xiàn)在也沒有廢棄的拖拉機給她來做實驗。 林愛青仔細看了看打米機的工作,主要就是皮帶傳動,打米機打米跟以前的磨子差不多,機器里有個鐵滾筒,出口壓力門的阻力和滾筒互相摩擦作業(yè),就把谷子的殼碾碎。 里頭有個風機,會把米糠吹到糠斗通道那里再出來,大米直接從出料斗出來。 “林干事,你幫著看看,這機器這幾天出來的谷比平時多不少?!爆F(xiàn)在留在加工廠的cao作員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 之前加工廠這邊是兩個老cao作員,不過有一個前陣子退休了,把職位頂給了自己的孫子,小伙子剛來不久,只會cao作,還不會處理一些小問題。 另外一個老cao作員這段時間都不會來公社這邊,他下鄉(xiāng)呢,要滿公社跑一遍,最近都是跟社員同吃同住。 林愛青估摸著應該是鐵滾筒那里松了,不過現(xiàn)在機器也不能停,“等晚上停機了,我再過來看看?!?/br> “成。” 楊鐵蛋和何江西速度很快,半上午的時候就把機器都清理干凈了,鏟除掉油痂的機器還是破破舊舊的,弄完后,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拆?”楊鐵蛋。 何江西,“拆!” 兩人也不歇,拿著林愛青給他們的工具,就一人分一邊拆起來,要不是cao作員喊他們去食堂吃飯,兩人都差點忘了這事。 cao作員沒跟他們一起,中午還有打米的社員呢,讓楊鐵蛋他們幫忙帶一下。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兩人還怪不好意思的,都到了食堂門口了,就是踟躕著不敢進,還是林愛青看到他們,才把人喊了進來。 他們也沒帶飯盒,林愛青去食堂梁師傅借了飯碗給他們打了飯。 “男同志,膽子要大一點?!痹S干事瞅見他們倆,正好有話要交待他們,端著飯盆坐了過來。 楊鐵蛋和何江西忙點頭。 “以后你們倆,就算是公社半脫產的技術員了,公社這里每個月給你們五塊錢的工資,你們師傅有安排就聽師傅的,沒事就還是在生產隊上工?!?/br> 楊鐵蛋和何江西對視一眼,何江西眼里是驚喜,楊鐵蛋則是茫然,不過何江西踩了楊鐵蛋一腳,楊鐵蛋沒敢把心里的疑惑說出來。 半脫產干部何江西知道啊,其實就是公社最底層做事的,但是這對他一個下鄉(xiāng)知青來說,無疑是摸到了進公社甚至入編的門檻。 公社干部就十多個,像是水利助理員、治安協(xié)理員、農民夜校輔導員、以及魏延安那樣兒的大隊文書兼職通訊報道員,都是屬于半脫產干部。 只不過說是干部,實際身份還是農民,糧食關系還是在生產隊上,照舊還是下工上工拿工分,公社說不要,你立馬就得走的那一種。 而且當上了半脫產干部,不管是轉正還是招工和推薦入大學,都比別的知青和社員有了更大的優(yōu)勢。 等林愛青過來時,許干事已經跟他們說完走了,他得趕緊吃完,打飯給還在開會的詹書記送上去。 “師傅,我們也是干部了???”楊鐵蛋聽了何江西的解釋,眼里也是亮晶晶的,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跟著林愛青,不光能學到手藝,還能當上干部呢。 這事李站長已經跟林愛青說過了,不過到了加工廠,林愛青直接就忘了,聞言笑道,“對,是干部了,平時要多努力,技術要學,思想文化也要進步。” 楊鐵蛋把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學,他肯定都學! 下午林愛青直接著手,教楊鐵蛋和何江西了解柴油機的構造,“這里是氣缸、汽缸蓋、進氣門和排氣門分別在這里,活塞和連桿看到了沒有……” 林愛青教得并不是很快,楊鐵蛋在心里默記,何江西帶了本子筆,林愛青說一個,他就趕緊在旁邊畫個草圖記一下。 把各個部件簡單地教了一遍后,林愛青就讓他們繼續(xù)拆,拆完了再裝。 等他們完全記熟了發(fā)動機的總體構造,林愛青才開始動手修這兩臺打米機。 等第一臺打米機修完,林父的信也終于到了,看到厚厚的一沓信里,全是關心和擔心,林愛青進公社以來的不解疑惑,終于有了可以訴說的地方。 林愛青回了封長長的信,信寄出去后,繼續(xù)投入到發(fā)動機的修理中,等兩臺打米機一修好,林愛青就請小cao作員教楊鐵蛋和何江西打米。 其實都不用教,她帶著他們修機器的時候,就已經把打米機徹底給摸熟了,不過還是要尊重一下人家cao作員,另外一些cao作中的小竅門,還得靠專業(yè)的師傅來教授。 學會后,就直接被林愛青派去下鄉(xiāng)打米去了。 楊鐵蛋樂呵呵的,林愛青讓干嘛就干嘛,說要打米,第二天一早他就拉著家里的平板車牽著生產隊的牛就過來了。 林愛青說了,反正是要下鄉(xiāng),也不必非避嫌先去服務別的大隊,可以先去他們自己的生產隊打米,然后再往周邊去。 他們生產隊的隊長知道這事,立馬就把隊上的牛交給了楊鐵蛋,催著他趕緊去拉機器。 “我兒子可出息啦,明兒讓你大哥去摸幾條魚給你師傅送過去?!辫F蛋娘驕傲得不得了,愣是請了一天假在曬場陪著楊鐵蛋,給他打下手。 就不說學修拖拉機的事了,光這一手打米的本事,在他們這鄉(xiāng)下,就夠楊鐵蛋吃一輩子啦,鐵蛋娘高興得臉上的褶子都擠到一塊兒去了。 楊鐵蛋怪不好意思的,“娘,我還有得學呢,離出息還遠著呢……”說完撓了撓后腦勺,“那魚你要挑大一點的,我?guī)煾低ο矚g吃魚的。” “成,娘記住啦!”別說挑大一點的,就是割她身上的rou,鐵蛋娘也樂意哇。 何江西那邊心里就不那么暢快了,這些天,各大隊已經把壞的機器都送了過來,已經擺滿了半倉庫了,按理來說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們干才是。 偏偏林愛青安排他們下來打米,何江西心里想問,但斟酌再三后,還是沒有問。 心里憋悶著,但林愛青交待下來的活還得做,就是打米的時候一直沉著個臉,偶爾還會走個神。 “何知青,上頭沒谷啦!”見何江西久久不往進料口里倒谷,旁邊的社員有著急了,趕緊催他。 何江西醒過神來,趕緊忙活,大概是沒有學修機器時的激情,打米只打了一天,何江西就累得受不了了。 但他心里知道,這種時候他不能嫌苦也不能嫌累,得熬著,熬著才能出頭。 他也不傻,別人問他怎么板著個臉,他也只是說自己看著發(fā)動機轉,腦子里老是在想前兩天剛學的修理知識。 “小林不錯啊,一來公社就干了件大實事!”詹書記最近工作挺忙的,還是聽許干事說起,才知道林愛青把打米機修好,還把兩個徒弟派下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