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而且洗個菜就要花這么多功夫,做一頓飯起碼得兩個小時不止,還不一定能吃上熱乎的。 魏延安也知道林愛青嫌棄自己不夠利索,也不跟林愛青爭,只強調(diào)一點,“青菜我來洗。” 自從有一次在林愛青那里吃飯,發(fā)現(xiàn)滿妞洗的菜葉心里還有點泥沒洗干凈,魏延安就有心理陰影了。 “沒人跟你搶?!绷謵矍嗪脷庥趾眯Γ湍敲匆淮我馔?,魏延安愣是一直給記著。 晚上吃魚火鍋,魚是找食堂師傅留的新鮮鯽魚,林愛青在走廊里炒菜,魏延安去水房洗下火鍋吃的菜,冬天青菜不多,主要是芫茜菜和大白菜。 蔥姜蒜爆香,鯽魚溜下去,一片悅耳的嗞啦爆油聲,鯽魚才剛煎黃,香味就散出去了,明明大冬天的都關緊了門窗在屋里貓著,但這香味跟有鉤子似的,直往門縫里鉆,沒一會就有人聞著香味到魏延安這兒來了。 來吃飯的都是男同志,見林愛青忙活,也不好意思湊到林愛青身邊幫忙,只能去找魏延安,他們?nèi)サ玫故乔?,魏延安正揪著芫茜菜一根根掰開了葉桿洗呢,慢得跟蝸牛似的。 等林愛青鍋里加上熱水,開始熬燙,閑下來去水房看情況時,就見到水房一溜五個水龍頭擠了七個人,老老實實地按著魏延安的要求,一根根一片片地洗著青菜。 林愛青,“……” 這頓飯大家伙都吃得特別香,林愛青煮得白蘿卜鯽魚湯,又鮮又甜,圍著座在煤爐上的大鐵鍋,湯底咕隆,蒸汽騰騰往上升,大冬天一碗熱湯下去,不光胃暖了身體也暖了。 再就是那滿滿兩大籃子青菜,可全是他們自個一根根洗出來了,付出了辛勤勞動的成果,比往常的更好吃。 八、九個人呢,光一個鯽魚火鍋肯定是不夠的,因為她要調(diào)到縣里來,滿妞媽特意早做了些臘rou給她,林愛青切了一大塊,直接拿大蒜葉炒了,噴香下飯,還有白菜幫子炒rou,炒白菜葉和一碟剁辣椒炒雞蛋。 這個時候,正是殺年豬的時候,不光農(nóng)村不缺rou吃,縣里的供應也比以往要足了不少,當然門市部的rou還是得早起憑票排隊買,但定好要吃火鍋,自然有人去食堂磨大師傅去了。 林愛青算是見識到了這些男青年的戰(zhàn)斗力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一大鍋飯吃得干干凈凈,桌上盆光底掉,吃得連湯底都不剩,菜籃子里連片碎葉片兒都沒有,有人帶了小半瓶糧食酒,男同志也一人沾了一點兒。 吃完飯收拾的活,林愛青半點沒沾手,幾個男同志一分工,沒一會兒都給收拾好了,反正大家伙吃飯都是用自己的飯盒。 收拾完東西,大家就極有眼色地撤了,就連魏延安的室友,也借口去樓上看書,溜得飛快。 “送你回屋休息去。”魏延安拎著煤爐送林愛青上樓,“夜里睡覺開著點窗,對了,火桶明天就能送過來,你平時烤火烤衣服都方便,你看看還缺什么跟我說,還有……” 都到了林愛青宿舍了,魏延安都還沒有交待完。 走廊里的燈挺暗的,林愛青站在門口,“魏延安,你今天話特別多?!?/br> 魏延安吞了吞口水,立馬閉了嘴,等林愛青開了門,把煤爐送進去,放好,又走出來。 “火鉗留下?!绷謵矍嗫粗貉影沧笫帜弥幕疸Q,忍不住撫額。 魏延安這才發(fā)現(xiàn),他放煤爐的時候沒有把夾煤的火鉗放下,“……” 這時候供電不足,不光是公社大隊,就是縣里,也是常常停電的,魏延安把火鉗放下,叮囑林愛青早點睡,正要走時,突然就停電了。 “魏延安,你不能老是讓我主動。”林愛青看著黑暗里一團遲疑著要走還是要留下的黑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黑暗里,魏延安別說是耳朵了,就連臉都燒透了,被林愛青的話惱得直磨牙,“林愛青!你這個時候能不能不說話!” “我……唔……” 林愛青還以為魏延安不敢呢,結果才開口一個字,臉就被人捧住,兩人冰冷的鼻尖先撞到一起,然后柔軟的唇瓣落在林愛青的嘴上,冰冰的,涼涼的,還軟乎乎的,還有淡淡的一點兒酒香味兒。 應該沒有五秒鐘,可能就一秒鐘,魏延安就松開了林愛青。 因為來電了。 兩個人頭一回看到對方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的畫面,然后魏延安就落荒而逃了,林愛青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明明在電影院里的時候,魏延安說的是,“愛青,我今天特別高興,我想抱抱你?!?/br> 當時電影院里人多,林愛青直接給拒絕了,而且這種問題,要她怎么回答?原以為這事過去了,晚上她看魏延安陡然變得話多起來,就知道他是賊心不死呢。 其實林愛青也高興,調(diào)到縣城來,走到另一片新天地里,魏延安也在身邊,她想著抱一下,也是可以的。 怎么就變成了親?! …… 林愛青這次調(diào)到農(nóng)機局來,林愛青任農(nóng)機管理處處長一職,負責的事情比以往在農(nóng)機站范圍不知道大了多少,除了全縣農(nóng)業(yè)機械化,相關工程和設備結構,農(nóng)機跨區(qū)跨社作業(yè),以及農(nóng)業(yè)機械用油的需求預測。 像維修技術人員技能鑒定,農(nóng)機維修市場與質(zhì)理的監(jiān)督監(jiān)理等等,都在林愛青的負責范圍。 而已經(jīng)調(diào)到科室坐辦公室的何江西,再一次成為了林愛青的下屬。 “師傅,這就是你的辦公室,我給你倒杯水?!绷謵矍嗟谝惶焐习?,何江西就在樓下等著了,領著林愛青上樓,送她進辦公室,又去給林愛青拿杯子倒水。 辦公室是何江西事先打掃干凈的,搞衛(wèi)生這活是個巧活,何江西可是五點就起來了,頭等別人早早過來時,辦公室里早一塵不染,熱水也早早打好。 把茶杯輕輕放在林愛青手邊,“師傅,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就是,我先去忙了?!?/br> 林愛青喜歡什么樣品性的人,何江西很清楚,但他不可能放棄在林愛青獻殷勤的機會,這活他不做,有的是人搶著做,當然他也知道適可而止,活干完就帶上門出去了。 看了眼冒著熱氣的茶杯,林愛青嘆了口氣,收拾東西去開會。 中午林愛青去食堂吃飯,遇上推著單車從外頭回來的魏延安,魏延安看了林愛青一眼,臉微微一紅,推著自行車腳下一拐,就這么走了! 林愛青,“……”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魏延安推著單車,才背過身去, 就懊惱地狠閉了下眼睛, 在心里鄙視自己:魏延安,你傻啊, 你躲什么躲!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憋氣推著單車繞了個大圈,腳好像能自動識別方向似的,直接又繞回到了林愛青身邊,魏延安也不說話,從挎包里掏出飯盒往林愛青手里一塞。 見林愛青看他,才惡聲惡氣地道, “去食堂等我?!?/br> 說完,就火燒屁股似的,推著單車疾步往不遠去的單車棚去了。 林愛青也害羞, 不過她是那種越害羞, 臉上就越繃得住的性格, 當然太激動緊張的時候也會臉紅,那樣肯定藏不住,可偏偏大部分時候, 林愛青還就是那種, 不太容易臉紅的人。 天知道看到魏延安那瞬間, 林愛青頭頂都要冒煙,心里緊張得要命,瞬間就想起了昨天魏延安唇瓣壓下來時的感覺,涼涼的, 軟軟的…… 林愛青自己覺得臉上發(fā)燒了,但并沒有紅起來,別人也看不出來。 反正魏延安是沒看出來。 正緊張著呢,結果魏延安一打照面居然掉頭就走!當時就給林愛青氣得不輕。 要是魏延安這一下沒拐回來……林愛青抿了抿唇,拿著飯盒進食堂去排隊打飯菜。 等排到快到窗口了,魏延安找了過來,把飯盒接過去,讓林愛青去找位置坐好。 “吃飯!”魏延安把飯盒里的僅有的兩塊排骨夾到林愛青飯盒里,見林愛青拿筷子擋,“上午下鄉(xiāng),趕上大隊上殺豬,吃了殺豬菜的?!?/br> 林愛青這才由著魏延安把rou夾給她,兩人吃著飯,說著工作上的事,誰也沒提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兒,魏延安是不敢提,林愛青是不大好意思提。 兩人都只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停電,我資料都寫到最后一行了,鋼筆一戳,墨滴到紙上,害我又重寫?!彼麄冋灾埩耍瑮潣堑膬蓚€男同志說著飯過來,正好魏延安他們旁邊還有空位,順勢就坐下來。 林愛青、魏延安,“……” 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什么要說昨天停電的事兒! “對了,延安,這大冷天的,我怎么見你一大早上的洗被子啊?”兩人坐下后,其中一個探頭過來看向魏延安,一臉好奇。 總算是話題轉移開了,林愛青也跟著滿是疑惑地看向魏延安。 “……停電的時候,不小心把水撒被子上了,再說本來就有些臟,昨天不是吃火鍋嘛,上頭都有油星子了,就,就順手洗了?!蔽貉影怖浜苟家聛砹?,胡亂瞎編了個借口。 那兩男同志沒多想,點了點頭,林愛青也跟著點頭,點到一半,點不下去了。 昨晚停電的時候魏延安明明在她那里呢,怎么可能把水撒在被子上?吃飯的時候被子疊好放在床頭呢,怎么可能沾上油星子! 最重要的是,一般這樣的小事,魏延安要是不想解釋,按他的性格,隨便敷衍一句就過去了,現(xiàn)在居然編謊話來騙人。 這里頭肯定有鬼! 林愛青心里有疑惑,而且她直覺這事跟她有關系,雖然魏延安說話的時候看著理直氣壯,還盯著她眼睛說的。 可為什么要盯著她的眼睛呢? 吃飯的時候沒好問,洗完飯盒回宿舍的時候,林愛青就問了,結果無論她怎么問,魏延安死活就是不肯松口,問狠了,就說想她想的。 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解釋? 周六下午林愛青回白灘坪,夜里張曉慧給她上完課后,林愛青就忍不住問張曉慧了,她是真覺得魏延安瞞著她什么,不弄明白,林愛青心里總有個疙瘩。 張曉慧被她這一問,也有些蒙。 “愛青,你們上學的時候,上生物課的時候,老師沒給講生理衛(wèi)生課嗎?”張曉慧臉有些微紅,說起這些來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林愛青搖頭,她倒是記得生物課本上有生理知識,不過那時候一開學拿到書,好多女同學就把那幾頁紙給撕了,林愛青愛惜書本,沒打算撕書,是她好朋友過來幫她撕掉的。 “撕了吧,大家都撕,你要是不撕,她們肯定背后罵你不要臉?!迸笥堰@話林愛青到現(xiàn)在還記得,為什么不要臉,朋友也說不清楚。 學校也根本沒上什么生理課,正經(jīng)的生物課都沒上過幾節(jié)呢。 見林愛青是真不明白,張曉慧湊到林愛青耳邊,然后林愛青的臉上rou眼可見的爆紅,然后直至紅透。 張曉慧說的時候臉也很紅,時人以此為恥,張曉慧倒是知道這沒什么,小時候,她母親就跟她講過這方面的知識,讓她心里有數(shù)不瞎好奇,更不要以此為恥。 但知道歸知道,再轉告訴給別人,張曉慧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林愛青是整個傻了,她哪里知道這些,學校沒教過,課本也沒來得及看就給撕了,林母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樣的事情。 這會林愛青是真覺得自己頭頂要冒煙了。 “這是正常的,你別亂想?!睆垥曰勰樇t紅地,一本正經(jīng)地跟林愛青解釋。 其實張曉慧看林愛青這反應,覺得還挺可愛的,林愛青平時太正經(jīng)沉靜了,做什么事瞅著都有成算不慌張,哪里看過她這樣子過。 “那,那他看到我就光想……光想,那事兒了?!”林愛青有些不知所措,她打小沒有這方面的教育,父母對這方面從來都諱莫如深,猛地知道這樣爆炸的消息,她都有些接受不來。 世情也讓人下意識地以此為恥,林愛青自然也不例外,她這會心里覺得有羞惱,又羞恥。 這種時候,張曉慧還是要替魏延安說兩句話的,“那也不能這么說,你要相信魏延安,再說了,這是正常的,男歡女愛和萬物繁衍一樣,是自然規(guī)律?!?/br> 林愛青低頭捂住臉,羞死了! 好在第二天周末,林愛青原本就是不打算回去,留在知青點跟著張曉慧學習的,正好不用回去面對魏延安。 說句實在話,林愛青這會是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魏延安才好。 想到自己那天還一個勁地追問他,林愛青就想找條地縫給鉆進去,太羞恥了,魏延安要怎么想她! 可再不想面對,總是要見面的,周末晚上林愛青也留在了張曉慧這里,周一大早上才去趕早班的過路車回縣城上班。 一下車,林愛青就見到了等到汽車站門口的魏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