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真人同人)陪達(dá)芬奇超神的日子、玄學(xué)少女的大佬日常、德妃攻略(清宮)、穿成男主白月光怎么破、養(yǎng)了個影帝、八零年代錦鯉美人、三萬行情書、下堂農(nóng)婦養(yǎng)家日常、被前男友的白月光求婚后、(穿書)反派他拒絕下線
“我……我再也不欠你了?!?/br> “今后我也許不會再回國,不會和明氏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們就,就當(dāng)做從來沒有認(rèn)識過彼此吧?!?/br> 單於蜚俯視著他,“你……” “你總是問我,我以前怎么稱呼你。”他微揚起臉,看著從樹葉間漏下來的陽光。陽光如水,落在眼里,就像淚,“我叫你‘弟弟’,我很喜歡這個稱呼?!?/br> 單於蜚怔住,心臟仿佛驟然被捏緊。 “不過都過去了?!彼貜?fù),“單先生,我再不欠你了。” 第111章 說完,洛曇深閉上眼,小幅度地喘氣,仿佛因為說了一大段話而疲憊不堪。 他單薄的肩膀正在發(fā)抖。單於蜚看著他,第一次產(chǎn)生“他就要遠(yuǎn)去”的想法。 須臾,他用力吸氣,小聲說了句“再見”,然后將輪椅轉(zhuǎn)了個向,往病房的方向駛?cè)ァ?/br> 輪椅前行的速度不快,雙輪一寸一寸碾過林蔭道上斑駁的光影。 單於蜚駐足望去,雙眼在炫目的陽光下微微瞇起,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淡,像是滑進(jìn)了光芒里,被稀釋,被沖淡。 短暫的怔愣后,單於蜚快步趕上,甚至跑了起來,攔住輪椅,不由分說將他再次抱起。 輕,太輕了。 他臉上只是消瘦蒼白,并沒有因為長時間的治療而脫相,但身上有些地方,卻痩得能夠輕易摸到骨頭。 靠在單於蜚懷里,他像被抱出來時一樣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一處,唯有胸膛還在安靜地起伏。 掙扎與拒絕,也是要消耗力氣的。 而他所剩不多的心力,只夠他像空殼一般活著。 折騰不起了。 回到病房,又到了做檢查的時間。 他需要脫下部分衣褲,讓護(hù)士將各類儀器貼在身上。 平時,一到這種時候,秦軒文就會離開病房。 但單於蜚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低聲道:“單先生,我要做檢查了?!?/br> 麻煩你回避一下。 單於蜚站在原地,“嗯。” “你……”他說得很艱難,“你能回避一下嗎?” 單於蜚先是沉默,然后道:“你做,我在這里不影響你?!?/br> 他別開視線,只覺得累。 單於蜚堅持的事,他是拗不過的,再往下說,是徒費力氣。 “好吧。”他點頭,示意護(hù)士可以開始了。 整個檢查過程,他沒有再看單於蜚。 但他能夠清晰地察覺到,單於蜚正看著自己。 那束目光是那么有力,存在感極強(qiáng)地罩在他身上,停留在那些尚未消失的傷疤上。 他突然感到難過。 而心臟的跳動將這份難過泵向整個身軀。 他討厭傷疤,它們就像蠱一般纏繞著他的身體,只要脫下衣服,就暴露無遺。 單於蜚曾說,他小腿上的傷痕像一只鳳凰。 他后來偷偷看過,越看越不像。 單於蜚應(yīng)該是在寬慰他,或者是逗他玩。 現(xiàn)在他身上有了那么多新傷,沒人再會編謊話來騙他。 即便單於蜚再說哪一處傷像鳳凰,或者像別的什么,他也再不會相信了。 今日的檢查好似漫長無期,他數(shù)著時間,終于熬到護(hù)士說“好了”。 他匆匆穿上衣服,不小心再次與單於蜚視線相觸。 單於蜚的眼色沉到極點,神情也難看到極點。 ——任何一個人,看到他現(xiàn)在這樣干瘦又傷痕遍布的身體,也會倒胃口。 他并不意外,轉(zhuǎn)身走到窗邊,繼續(xù)看那總也看不厭的樹葉。 身后響起漸近的腳步聲。 他知道,單於蜚走過來了。 “單先生?!彼f:“我要休息了?!?/br> 腳步聲戛然而止。 單於蜚撐著額角,煙灰缸里全是煙頭。 洛曇深在他面前脫下衣褲時,他就像被悶拳砸中了太陽xue。 抱著的時候,只覺得洛曇深痩,卻沒想到已經(jīng)瘦到了這種程度。 他并不認(rèn)為洛曇深身上的傷痕丑陋,一眼看去,感到的唯有心痛。 他曾經(jīng)將這具身體壓在身下,肆意索取。洛曇深從來不拒絕他的要求,即便他想讓洛曇深痛,洛曇深也由著他,兩眼含淚地望著他、滿足他。 短短兩個月,那熟悉的、近乎完美的身體,已經(jīng)成了這副模樣。 他并非不知道洛曇深愛美。 所以以前才會說出“傷痕像鳳凰”這樣的話。 其實并不像,他只是一時興起,想讓洛曇深開心一下。 洛曇深果然笑了,好哄得出乎他的意料。 剛才在病房,他本想再編幾個謊言。但當(dāng)洛曇深將身體展露在他面前,他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離開病房后,他去找了主治醫(yī)生,還有聘請的醫(yī)療團(tuán)隊。 雙方說法一致——洛先生心態(tài)消極,不抗拒,不配合,對后期恢復(fù)有很大的影響。 “先生?!鼻剀幬恼f:“也許我們可以給洛先生換個環(huán)境。” “回國?” “能回國是最好,但洛先生說過,不愿意離開g國?!?/br> 此地是g國的首都,醫(yī)療護(hù)理條件在g國自然是最好的,但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弊端,空氣質(zhì)量不佳,醫(yī)院之外哪里都不安全,不適合洛曇深休養(yǎng)。 “你去查。”他道:“g國哪里適合康復(fù)休養(yǎng),我們就帶洛曇深過去?!?/br> “我們?”秦軒文問。 他撣下煙灰,“我多留幾天?!?/br> 秦軒文辦事極有效率,不出三日,就物色到了一處各項條件都符合要求的沿海小城。 得知自己要離開醫(yī)院,洛曇深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緒,像是一個沒有生命,也不會思考的物件,任由人們搬來搬去,無所謂在哪里。 小城本身寧靜,居民有幾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意思,看似偏遠(yuǎn),其實離g國第二大城市僅有兩小時車程,不用擔(dān)心醫(yī)療問題。 況且洛曇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入康復(fù)期,無需住院。 為防不測,單於蜚將雇的醫(yī)療團(tuán)隊也請了過去。 洛曇深好幾次欲言又止。 單於蜚問:“想說什么?” “單先生?!甭鍟疑畹溃骸拔蚁胛疑洗我呀?jīng)與你說清楚了,我們最好不要見面。你不用……真的不用這樣對我?!?/br> “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眴戊厄阏f:“你身體很差。我?guī)銇磉@里,是希望你盡快恢復(fù)健康?!?/br> 洛曇深眼中茫然,“恢復(fù)了……又能怎么樣呢?單先生,你別管我了?!?/br> “等你好起來了,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談一次?!眴戊厄惚M量心平氣和——即便內(nèi)心并不安寧,“上次你對我說的話,我全都記著。但你情況不好,也許還需要考慮。” 洛曇深搖頭,“我考慮好了?!?/br> “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配合醫(yī)生,把身體養(yǎng)好?!眴戊厄阏f,“別的我暫時不想和你談?!?/br> 洛曇深似是又累了,眼皮垂下,不再說話。 醫(yī)療團(tuán)隊里有心理專家,秦軒文一度認(rèn)為洛曇深不愿配合治療,是患上了抑郁癥。但心理專家卻斷言,洛曇深沒有抑郁癥。 小城的生活節(jié)奏很慢,單於蜚待了三天,不得不趕回國內(nèi)處理集團(tuán)的事務(wù)。過了一周多,又再次來到g國。 洛曇深變化不大,但大約是小城的確更適合養(yǎng)病,氣色好了一些。 “洛先生現(xiàn)在每天都出去散步。”秦軒文說,“出門往東,走過三條街,就到海邊了。醫(yī)生說他四處走走有好處,平時都是醫(yī)生和我輪流陪他去。您來了,要不今天就陪他一起去?” 傍晚,洛曇深出門,單於蜚跟了上去。 “單先生?!甭鍟疑畈淮笞栽?,“你這是何必呢?” “我不會一直待在這里。”單於蜚說:“偶爾來一次,陪你散個步總是應(yīng)該的。你喜歡去海邊?走吧,帶我去看看?!?/br> 洛曇深找不到別的話,只得步伐緩慢地照著既定線路往前走。 他在g國生活慣了,即便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座小城,對當(dāng)?shù)仫L(fēng)土人情的了解仍舊比單於蜚深,知道路上有不少突然殺出的輪車少年,也知道若是被撞著,受傷不會輕,所以總是小心地看路,盡量避開年輕人多的地方。 直到走到海邊,單於蜚也沒說什么。 兩人隔著一步遠(yuǎn),在沙灘上漫步。太陽沉入海中,留下絢爛的霞光。 單於蜚轉(zhuǎn)頭看洛曇深,忽然產(chǎn)生將他抱入懷中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