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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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聳聳肩,“大概是心病吧,聽說那日皇上罰她去淑清苑的院子里跪著思過了?” 蓁蓁無奈一笑,“看吧,宮中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她的膝蓋磕到那幾塊磚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就誰都知道了?!?/br> 這時秋華送了藥進來,惠妃遞給蓁蓁后,蓁蓁一飲而盡,再接過惠妃送上的山楂糕,惠妃見她吃著自己也拿了一塊細(xì)細(xì)嚼著,“皇上雖說生那么大氣,這么不給面的罰她,最后沒一會兒也就心軟下來親自送了她回去。佟佳氏,到底還是不一樣的?!?/br> 蓁蓁咬著山楂糕,紫紅色的山楂糕比她的唇色還要艷麗,襯出別樣的殘忍,“我要說皇上送她回去是我求的呢?” “你幫她干什么?”惠妃嫌棄地白了她一眼。 蓁蓁笑指秋華,“惠jiejie這么聰明的人也和秋華一樣看了?” 秋華在旁肅了肅說:“惠主子明鑒,皇上在罰皇貴妃的時候,咱們娘娘可是輕輕醒醒地聽著每一個字?!?/br> 惠妃一點就透,瞬間明白過來,“只要膝蓋磕上去,無論后頭皇上如何彌補她,她的臉就是丟的滿宮都是了?!?/br> 蓁蓁輕挑眉毛不屑一笑,惠妃見她如此神色問:“是查出什么還是你知道什么了?真和她有關(guān)系?” “只抓住張氏那個婆子,但是到底誰說給她的怎么也查不出?!陛栎璋涯侨章牭降恼f給惠妃后一攤手,“可皇貴妃就是沒做什么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皇上那日吼她的時候說叮囑過她不能讓我知道立嗣之事也不能讓閑雜人等接觸我,那人跑到我跟前了就是她的錯?!?/br> “佟佳氏沒得那枚鳳印后對后宮所有事都這么縮手縮腳,這回恰好栽在這上面了。” 蓁蓁又拿一塊山楂糕,這甜膩的食物在舌尖散開沖淡了她的苦澀,“我說她是懷璧其罪,其實我也是——畢竟是我得寵太過才遭人恨的,所以我對她就同病相憐一回,幫她一把給她全點面子。” “咱們的皇貴妃未必要你給的這面子?!被蒎D(zhuǎn)念一想問,“你身子慢慢好起來以后要早做打算,佟佳氏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惠妃把手往上一指。 蓁蓁心頭一緊,這事她也想了好幾遍,她自然是懂,立嗣雖然已經(jīng)在皇帝暴怒下黃了,可這事背后打碎的是兩位王爺和皇帝的兄弟之情。手心手背都是rou,如若太皇太后對她有了芥蒂,那往后她就不止是懷璧其罪了——破壞皇親和睦,她就是那個紅顏禍水,是要大禍臨頭的了。 “我招恨太多了,我在想,退一步。”蓁蓁緩緩道來,惠妃坐進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 “知道你心疼,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咱們在宮中先要自保,才能去求恩寵。”惠妃在她耳邊說道,“老太太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這回其實是老太太從頭至尾也沒有發(fā)火逼迫皇上,如果老太太真的翻臉無情,皇上怕也不敢堅持?!?/br> “我知道,我知道。”蓁蓁當(dāng)然清楚,皇帝在她出事后接連發(fā)作裕王恭王尚家,直接發(fā)明諭駁回了純王立嗣,一切發(fā)生后太皇太后卻反常地沉默,是縱容?是默許?還是心灰意冷不想與皇帝沖突?又或者是謀定而后動另有她的打算? 蓁蓁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惠妃所說她要在宮中自保長存,除了皇帝的心,太皇太后的心也重要。 皇帝那里她要退一步,太皇太后那里她要進一步。 ······ 太皇太后、皇太后是一起移駕瀛臺的,而皇帝除了那日送兩宮到住處一直沒有再來請安。皇太后這日念完佛趕來瞧自己的這位婆婆時,太皇太后正握著日常最愛把玩的紫檀蓮花如意在大開的窗下發(fā)愣。 “皇額娘?!被侍蟠抵魂嚊鲲L(fēng)后輕聲道,“雖然是夏日里了,您這樣站著還是容易著涼?!?/br> “你來了啊,聽說你去看過德妃了,她好點了沒有?” 皇太后前一日去淑清苑瞧了一眼,只待了一刻便走了,她搖搖頭說:“就這樣吧,德妃身上還算緩了過來,就是人瘦的和紙片一樣,心上那點傷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能好了?!?/br> 皇太后不忍再說,也想起了另外的傷心人傷心事,遂問:“福全和常寧那兒如何了?皇上不讓他們來,我也不敢派人去看,聽說蘇嬤嬤昨日去了?” 蘇麻喇姑接口回道:“他們送了幾個孩子過去,純王妃一會兒認(rèn)這個一會兒認(rèn)那個,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皇太后念了句阿彌陀佛不想再為這事多說,太皇太后也身心俱疲:“就這樣吧,別管了,福全本來這回就是存了怨氣非要和皇帝杠一次才滿意,現(xiàn)在這樣他們也算得到教訓(xùn)了?!?/br> “這個全哥兒,往日挺穩(wěn)重的一人,我那日本來以為是常寧會忍不住,沒想到是他?!?/br> 太皇太后感傷地說:“全哥兒哪里只是為了隆禧啊,他這是幾十年的一口怨氣,都潑出來了?!?/br> 皇太后一籌莫展,痛心疾首地說:“這兄弟三這回是真結(jié)了怨了,往后還不知道如何是好?!?/br> “還能如何,過了這陣我個老太婆把他們拖到一起打一頓唄。”太皇太后頓了頓,才說,“全哥兒到時候會低頭的,忍了二十余年了,他總會忍下去的?!?/br> 皇太后想起往事:“那時候先帝走的時候就說,您非要這么安排全哥兒會恨一輩子的?!?/br>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滿臉嘲諷:“福臨這輩子沒正眼看過這幾個孩子,臨了倒被他料準(zhǔn)一件事了?!?/br> 皇太后不再說話以免那句話戳中太皇太后心腸,不一會兒太皇太后又說:“其實皇子們還是三阿哥和福臨長得最像,也是他無論心性、手段和喜好都最不像福臨。呵,可這回我倒真的見識到了,父子終究是父子?!?/br> 第104章 太皇太后話說了一半, 皇太后卻懂了, 皇帝發(fā)火焦急惱羞成怒的樣子, 活脫脫一個先帝,難怪太皇太后這回遲遲不肯發(fā)聲。 先帝這樣子鬧的時候, 太皇太后曾經(jīng)不顧一切地訓(xùn)斥他, 甚至囚禁他逼迫他,企圖把他從不回頭的深淵里逼回來, 可結(jié)果呢?過鋼易折, 那一日當(dāng)時的太后也就是太皇太后去養(yǎng)心殿劈頭蓋臉地痛罵先帝,而一直與母親爭鋒相對、不依不饒、不讓半句的先帝聽完后,頭一回一聲不吭一言不發(fā),只用那已經(jīng)剃發(fā)的光頭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太后滿心以為先帝大概終于聽進去了, 結(jié)果先帝轉(zhuǎn)頭選擇了最慘烈的方式來報復(fù)自己強勢的母親。 那個漫長的冬天過去后, 在春鶯啼鳴的孝陵,在地宮的大門緩緩合上那刻, 皇太后聽見太皇太后說:“他是報復(fù)我,他成功了?!?/br> 可是,每當(dāng)現(xiàn)在的皇太后, 當(dāng)時的皇后回想起那年冰冷刺骨的冬天, 她總覺得先帝并不是報復(fù)自己步步緊逼的母親,也不是報復(fù)滿朝驕縱不遜的大臣, 他只是真的累了, 千瘡百孔的人, 需要倒下去才能解脫。 皇太后一直有一句真心話藏在心底沒有告訴過太皇太后, “先帝并不適合做皇帝?!?/br> 這句話藏在皇太后心中二十年,她說出來的那刻沒有看見太皇太后的驚詫和怒意,博爾濟吉特氏布木布泰平靜地點了點頭,仿佛這句話也在她心頭憋了二十年:“只可惜,他是我的兒子?!?/br> 太皇太后仍然撫摸著紫檀如意上的每一片花瓣,盛夏蓮花是她曾經(jīng)最愛的樣子,在關(guān)外難得看到,終于到了關(guān)內(nèi)年年都能瞧見鮮活的蓮花迎風(fēng)招展時,她卻并不愛看了。 她想起那一年也是在瀛臺,福臨帶她去看給自己新修的“接天蓮葉”,她當(dāng)時冷了臉告訴兒子“不喜歡”的時候,福臨臉上全是懊惱、不解和失望。福臨死后,布木布泰無數(shù)次在午夜夢回里和福臨說“額娘喜歡”,可醒來的時候只有蘇麻喇在勸她在寬慰她。 “我管不了皇上,沒人管得了了,長成的雄鷹總要飛上青天翱翔,我只會是枷鎖是羈絆?!碧侍笳f得凄切,但臉上卻是自豪和欣慰,“他比福臨強。這回的事我不會管了,他能不能壓得住議政王們的非議和外戚的野心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包括他想護的人,也要看他挑的人值不值得、能不能撐下去。這都是他自己的事,我不管了?!?/br> “啟稟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寧宮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崔邦齊此時進來,打量了一圈站著的三人,吞吞吐吐說,“德妃來了,求見太皇太后。” 皇太后唬了一跳:“她怎么來了,她怎么能下地?!?/br> 蘇麻喇姑趁太皇太后還未開口先說:“奴才去接進來?!?/br>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握著她的紫檀如意,帶著滿意欣慰的神色坐在了窗下的長椅上。 “奴才請?zhí)侍?、皇太后萬安。” 蓁蓁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皇太后一見就心疼得直跺腳:“你這孩子,有什么事都等好了再說,你這樣是做什么?!?/br> 蓁蓁不聽,磕了一個響頭:“奴才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請罪?!?/br> “你……”皇太后還想再說,睨了一眼太皇太后的肅穆神色卻閉了嘴。 蓁蓁再磕了一個頭:“奴才卑賤之身,身登妃位,惶恐不安?!?/br> 她又磕了一個頭:“未能謹(jǐn)守后妃之德,以致圣上遷怒無辜他人,死罪?!?/br> 她還想再磕,太皇太后率先發(fā)話:“蘇麻喇扶她起來,讓她先坐?!?/br> 蘇麻喇姑趕緊上前去攙扶蓁蓁起來,蓁蓁站不穩(wěn)連晃多下,皇太后見狀也立馬搭了把手。 太皇太后拍了拍自己的坐榻,讓蘇麻喇姑扶蓁蓁坐過來,蓁蓁不敢,太皇太后卻堅持:“你過來?!?/br> 蓁蓁顫顫巍巍地半坐下,垂著頭小聲說道:“臣妾會退一步,以求六宮和睦?;寿F妃是后宮之首,因臣妾卑弱之軀蒙受皇上責(zé)罰,臣妾會與她認(rèn)罪。兩位王爺天潢貴胄與皇上橫生齷齪,也是臣妾德行不夠。”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著她,心中感嘆,即使是重病之下,眼前之人依然我見猶憐,扇形的睫毛撲閃著遮住了她秋水般的雙眸,恍惚間就像見了故人,太皇太后心里自嘲著,故人怕是也不如,再看著眼前人,她想故人的確不如。 “你很聰明?!碧侍笳f,她蒼老的雙手替蓁蓁拍了拍雙膝沾上的灰塵,“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今日能來,已經(jīng)勝過一切?!?/br> “奴才知錯,但憑太皇太后責(zé)罰?!?/br> “你要退的心意我懂,可你也要想好,你退的時候怕會傷了皇帝的心。” 蓁蓁攥緊雙手道:“臣妾會盡力而為?;噬鲜敲骶?,亦會體諒臣妾謹(jǐn)守嬪妃本分的苦心?!?/br> 太皇太后搖搖頭:“宮中活下去,圣寵不是唯一。我這輩子遇到過很多人,她們的腦袋配不上她們的美貌,又或者她們堅信美貌可以勝過一切頭腦?!碧侍蟪爸S地聳聳肩,“美貌只會讓她們得到一時,而沒有頭腦會讓他們害死自己害死身邊人?!?/br> “阿哥的事,皇上定了我不再說什么?!碧侍笱劢俏?,聲音仿佛飄在空中對蓁蓁道,“小格格的事,你該拿起的該放下的都要自己有數(shù)。孩子啊,你是極聰明的人,只是聰明人也有糊涂的時候,其實糊涂一會兒不要緊,要緊的是糊涂了以后能不能醒過來?!?/br> 蓁蓁依然低頭不敢看太皇太后,一字一句入耳她隨之點著頭。 “你去吧,以后該如何,我不再多說了,你還有四阿哥和六阿哥,來日方長?!?/br> 太皇太后望著蓁蓁紙片般的背影,皇太后輕輕說:“皇額娘為何這么對她說。” “你也覺得皇上那一瞬間特別像福臨對不對?” 皇太后一剎那的恍惚,沉默地點點頭。 “可惜了了,她一點不像她們?!碧侍筝p松地笑了笑,“這樣的人啊,才配得上皇帝這樣的天性。” 太后默默不語,太皇太后疑惑地瞧了她一眼問:“怎么了?你好像并不樂見這樣?” 太后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了一句太皇太后也沒聽懂的話:“自己想有的別人沒有,真可惜啊。” 太皇太后想追問太后,皇太后卻說:“兒臣看德妃可憐得很,皇額娘與我同去佛堂為這孩子祈福吧?!?/br> “好?!?/br> 于是二人攜手走進佛堂,萬千回憶,錐心之痛,都散落在梟梟裊裊的香灰之中。 ······ 八月半后的某日清晨,天色還蒙蒙亮,皇帝和大臣們還在瀛臺朝會的時候,一輛馬車靜悄悄地從中海的側(cè)門出發(fā)了。 馬車上蓁蓁讓謝氏抱著胤禛,她自己抱著胤祚。兩個孩子都還在熟睡,他們兩怕是沒有想到一會兒一覺醒來已經(jīng)在玉泉山了。 “主子,清晨露水重,再披件衣裳吧?!?/br> 秋華拿了一件石青色的披肩搭在蓁蓁肩上。路面一個顛簸,懷里的胤祚嚶嚀了一聲,在她懷里扭動了兩下,蓁蓁輕輕拍了拍兒子的小身體,低下頭在他耳朵邊哄道:“乖,沒事的,額娘在?!?/br> 胤祚咕噥了兩句夢語,把頭靠在蓁蓁的胸口上又沉沉睡去了。 蓁蓁轉(zhuǎn)頭問秋華:“玉泉山的行宮都打點好了么?“ “是,奴才已經(jīng)派張玉柱先去打點了,主子要的東西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嗯?!?/br> 蓁蓁點點頭,她小產(chǎn)后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到現(xiàn)在身體還有些虛弱。她說完這些就沉默了,接下來是一路無話。 馬車到了玉泉山下眾人就換坐轎子上山,兩個孩子這會兒是都醒了,胤祚還好,胤禛一醒立馬是生龍活虎,精神奕奕地纏著蓁蓁問:“額娘這里是哪里?” 山上露水重,比山下要冷,蓁蓁讓謝氏把他的小衣服拿出來給他穿上。胤禛有些不高興地扭動著,不想穿,蓁蓁瞪了他一眼,他立馬是老老實實地坐著讓謝氏把衣服給他穿好了。 蓁蓁此時才獎勵地親了他一下?!斑@里是玉泉山你皇阿瑪?shù)男袑m,咱們要在這住幾天?!?/br> 胤禛這個歲數(shù)對所有新鮮的東西都充滿了好奇心,他先前不曾來過玉泉山行宮,這下是高興壞了,在轎子里又跳又拍手,他這一鬧把剛還是半夢半醒的胤祚給徹底鬧醒了,胤祚揉著眼睛直往蓁蓁胸口鉆,嘴里還咕噥著:“額娘,抱抱?!?/br> 胤禛聽見胤祚還要蓁蓁抱捂著嘴偷偷笑了?!傲苄咝撸~娘抱?!?/br> 胤祚不大懂羞羞是什么,不過也知道哥哥在損他,小臉氣鼓鼓的,把頭埋蓁蓁懷里不理他。蓁蓁伸手在胤禛臉上輕輕捏了一把。 “笑話你弟弟,往后哭鼻子的時候不準(zhǔn)跑來要額娘抱?!?/br> 胤禛咯咯笑著沖胤祚做了個怪臉。 張玉柱昨天就到行宮打點準(zhǔn)備了,蓁蓁的轎子到時他已經(jīng)站在院子前候著了。 轎子一落地胤禛就迫不及待地從謝氏懷里跳了下來,他扯著張玉柱的袖子問:“小柱子,你有沒有把我的小狗帶來?” 胤禛說的是一只兩個月大的小奶狗,這狗是前些日子大阿哥送給他的。那時蓁蓁在屋子里養(yǎng)病,他又無聊每天苦著一張小臉,于是大阿哥也不知道從哪找了這么一只小奶狗送給他。這只小奶狗現(xiàn)在是胤禛的最愛,在他心里小奶狗的排名指不定還要越過蓁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