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宜妃那對丹鳳眼忽地一睜，瞪著柳鶯說：“別繞圈子了，你想說什么？”

    柳鶯眼神閃了閃，“母子有所謂天性，懷胎的時(shí)候十個(gè)月都在一起，生出來后若突然生生分離了，這樣小的孩子才會(huì)這般哭法……”

    宜妃打了個(gè)冷顫?！皠e胡說，他才多大，人事都不知呢。”

    柳鶯還想說什么然而宜妃已經(jīng)不想聽了，她兩眼一閉背過身去。柳鶯暗嘆了口氣也只得把后面的話都咽回去了。

    又過得一會(huì)兒傳話宮女在外頭說：“稟主子，五阿哥、九阿哥來請安了?！?/br>
    這兩個(gè)阿哥是宜妃親生的寶貝，宜妃的精神一下子就好起來了，她坐起身略整了下儀容就讓人把兩個(gè)阿哥帶進(jìn)來。五阿哥胤祺四歲了已經(jīng)能自己走路了，九阿哥胤禟才幾個(gè)月大是由乳母抱著來的。宜妃把胤禟抱了過來，胤祺也湊了上去，他表情甚是認(rèn)真眼睛更是連眨都不眨一下。宜妃笑著問：“五阿哥在瞧什么呢這樣認(rèn)真？”

    胤祺說：“我在瞧九弟和側(cè)殿里的小弟弟像不像?！?/br>
    宜妃臉色變了變，“你怎么知道你九弟和他長得像不像，你見過他了？誰帶你去見的？”

    胤祺認(rèn)真地點(diǎn)點(diǎn)頭?！拔易约号苓^去的，弟弟老在哭，吵得狠，我就跑過去想叫他安靜會(huì)兒?！?/br>
    宜妃聞言狠狠剜了胤祺的乳母一眼，乳母嚇得立刻就跪下了，嘴里直說：“阿哥是趁奴才去解手的時(shí)候跑過去的，奴才發(fā)現(xiàn)后就立刻領(lǐng)阿哥回來了？”

    胤祺感覺出母妃不大高興，疑惑得眉毛都皺成了一團(tuán)?！邦~娘，我不能去見小弟弟嗎？”

    宜妃摸了摸胤祺的臉，“額娘沒說你不能去見啊，只是弟弟現(xiàn)在太小了，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的，你去見他他也不能陪你玩陪你說話。”

    胤祺低頭想了會(huì)兒，可不是同額娘說的一樣?！邦~娘說的是呢，弟弟就會(huì)哭，不哭的時(shí)候就是在睡，一點(diǎn)勁兒都沒?！彼煺娴爻读顺兑隋男渥?，說：“額娘，我和九弟哭的時(shí)候額娘都會(huì)抱我們，額娘為什么不抱弟弟呢？是不是額娘不抱弟弟他才總是哭總是哭的？”

    宜妃說：“你們都是額娘生的，額娘當(dāng)然要抱你們……”

    胤祺一臉困惑，“那姨母為什么不哄弟弟，姨母去哪了？她聽不見弟弟哭嗎？”

    宜妃哆嗦了一下，才說：“你姨母如今不在宮里，她搬到別的地方去了?！?/br>
    胤祺猛搖頭，“額娘騙人，姨母才沒有搬走呢?！?/br>
    宜妃心口一抽，“你……你在說什么瞎話……”

    胤祺說：“姨母養(yǎng)的貓玉串兒不還在嗎？姨母每次在榻上一躺下玉串兒就跳到她膝蓋上，剛我還瞧見玉串兒趴在榻上呢?！?/br>
    柳鶯尖細(xì)的嗓子怪叫一聲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郭貴人死后她原先住過的屋子都鎖了起來，而她原先養(yǎng)的貓玉串兒也已經(jīng)失蹤好久了。宜妃驚懼之下臉色煞白，她哆嗦著問胤祺：“你……你在哪瞧見玉串兒的？”

    胤祺兩眼空空洞洞地瞧著宜妃，緩緩抬起胳膊往宜妃的腳邊一指，“就在這兒，額娘，你看不見嗎？”

    ······

    宜妃尖叫一聲坐了起來，她大汗淋漓，心幾乎快跳到嗓子眼了，周圍卻一片安靜，沒有胤祺，沒有柳鶯，更沒有什么貓，只有正午的陽光灑進(jìn)屋子里照得人渾身暖和。她一下子安心了，原來剛剛都是在做夢。

    宜妃披上衣服下榻去尋水喝，才倒了半杯水就聽柳鶯在屋外驚慌失措地喊：“娘娘……娘娘……”

    宜妃眉頭一擰，“醒著呢，做什么這樣慌慌張張的。”

    “五阿哥……五阿哥他昏過去了！”

    宜妃手一抖，一只好好的粉彩瓷杯摔到地上砸得粉碎。

    ······

    皇帝收到五阿哥昏迷的報(bào)信時(shí)正在寧壽宮請安，蓁蓁也恰巧帶著寶兒在寧壽宮看望太后。聽到太監(jiān)傳話她將寶兒留在太后處堅(jiān)持和皇帝一起去翊坤宮看看。兩人才踏進(jìn)門，宜妃就喊了一聲“皇上”就撲到了他的跟前，“咚”的一聲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皇帝一驚說：“宜妃，你這是做什么！”

    宜妃哭著說：“皇上您救救胤祺吧，胤祺要是有什么好歹臣妾也活不成了?！?/br>
    “胡說什么呢，胤祺不會(huì)有事的，你快起來?！被实郾凰[得心緒不定，宜妃平素最能體察圣意偏這會(huì)她已是方寸大亂一點(diǎn)都沒察覺，兀自跪在地上哭個(gè)不停?；实垡娝耆窳?，無奈對跟在身后的人說：“你去扶宜妃起來，有什么事好好說，這樣跪著成什么樣了?！?/br>
    宜妃哭得肝腸寸斷之際，忽有人架著她的胳膊在她耳邊說：“宜jiejie快起來吧，有什么事咱們好好說，也讓皇上先看看五阿哥去?！?/br>
    這嬌滴滴的嗓音讓宜妃一下回了神，她轉(zhuǎn)頭一看，這眼如秋水面似桃花的人不是蓁蓁還能是誰。她的胤祺病得沒了神智，她派人去請皇上，皇上卻帶著吳雅氏來了，宜妃心里一下子又生了把野火：“你來做什么，是來瞧瞧我的胤祺死了沒，是來等著瞧我的好嗎？”

    蓁蓁冷不防被她推了一把沒站住人往后倒去，她以為這下必要狠狠地摔一下了，沒想?yún)s半途被人扶住了，她仰起頭，站在她身后扶著她肩的人是皇帝。

    皇帝皺著眉厲聲說：“宜妃，你是要在這同德妃繼續(xù)鬧下去還是要讓朕先去瞧胤祺?！?/br>
    宜妃一怔，不過好歹是被皇帝這一聲喚回了理智?！俺兼兼且蜇缝鞯牟∈Я松裰橇??！?nbsp;宜妃說著就又要跪下，“皇上恕罪?！?/br>
    蓁蓁在心里嘆了口氣，宜妃這么八面玲瓏的人在兒子的事前也沒了分寸，早知道她就不好奇來趟這渾水了：“宜jiejie別誤會(huì)，meimei同皇上只是在皇太后那偶遇的，皇太后聽說五阿哥病了也是憂心忡忡才讓meimei來探望?！?/br>
    宜妃握住蓁蓁的手，瞧著她淚眼婆娑，“是我誤會(huì)meimei了，是我亂了心了才這樣胡思亂想，meimei千萬別忘心里去?！?/br>
    蓁蓁笑了笑，“怎么會(huì)，我和jiejie都是做額娘的人，知道jiejie此刻是愛子心切才口不擇言，不會(huì)怪jiejie半分的?！?/br>
    胤祺躺在床上，臉白如紙，嘴里說著胡話，渾身還不住的在打顫?；实勖碱^緊皺問：“他在說什么？”

    宜妃挨了過來，一邊抹淚一邊說：“不知道，臣妾聽了都不成話?！?/br>
    皇帝心里一沉，轉(zhuǎn)而問一旁的太醫(yī)：“知道是什么病了嗎？”

    太醫(yī)擦把汗說：“看脈象是風(fēng)寒……”

    宜妃一聽立馬嚷了起來：“你胡說，你這個(gè)庸醫(yī)，你有見過風(fēng)寒這樣發(fā)作的么？”

    皇帝也是略通醫(yī)理，胤祺這樣子確實(shí)不像是風(fēng)寒，倒更像是瘧疾，要真是瘧疾那就兇險(xiǎn)了。

    “皇上，您要為胤祺作主啊?！?nbsp;宜妃情緒激動(dòng)之下又嚶嚶切切地哭了起來?；实墼诖策呑吕^胤祺細(xì)小的胳膊把手指搭了上去。才扣上腕，宜妃就在旁緊張地問：“皇上，到底怎么樣？”

    皇帝沒好氣地歪了她一眼，宜妃立即乖覺地閉上嘴不再多話。

    第128章

    這一炷香對太醫(yī)來說過得尤為煎熬, 他生怕皇帝號出來說和他的不一樣，那別說太醫(yī)這份差事了, 連他的腦袋說不準(zhǔn)都保不住。幸而最后皇帝說：“按照風(fēng)寒開藥吧?！碧t(yī)如蒙大赦，忙出去寫藥方去了。

    蓁蓁攙著宜妃說：“宜jiejie，趁煎藥這會(huì)兒我扶你去炕上些會(huì)吧。再不歇會(huì)兒不等五阿哥身子好你就要倒下了?！?/br>
    蓁蓁陪宜妃在炕上歇了會(huì)兒，等藥煎好了一屋子的大人又圍著窗上生病的孩子忙活開了。這一碗藥宜妃是親自一勺一勺喂給胤祺喝的，按照太醫(yī)的意思這一碗藥下去一個(gè)時(shí)辰內(nèi)病癥就會(huì)減輕許多。誰想不過半個(gè)時(shí)辰胤祺不但沒好反而吐起白沫來。宜妃一下?lián)涞絻鹤由砩洗罂薜溃骸办鲀?，祺兒，你要不成額娘也不想活了?！?/br>
    太醫(yī)一邊號脈一邊頭上直冒汗, 連連說：“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呢, 這藥，這藥分明是有效的啊?！?/br>
    宜妃聽他這樣說怒極轉(zhuǎn)身指著他大罵：“庸醫(yī)！庸醫(yī)！我兒子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要你全家都不得安生！”

    將心比心的蓁蓁也覺得宜妃挺可憐, 可她這樣說又有些太過分了，果然皇帝聽見了忍不住呵斥她：“宜妃住口！”

    宜妃心中悲痛跪到地上抱住皇帝的腿哭道：“皇上，求您救救咱們的兒子啊, 救救他??！”

    屋子里正一團(tuán)亂的時(shí)候顧問行急匆匆地走進(jìn)屋說：“皇上, 皇太后來了?！?/br>
    皇帝忙起身出去迎，蓁蓁嘆了口氣, 彎腰去扶宜妃, “宜jiejie，太后來了?！?nbsp;兩人跟著皇帝往外走, 一瞧見皇太后宜妃嚷了一句：“太后, 您救救五阿哥吧?！本陀忠蛳? 若不是蓁蓁反應(yīng)快扶住了她，這會(huì)準(zhǔn)要被她帶著摔個(gè)跟頭?！?/br>
    皇太后問皇帝：“胤祺怎么樣了？”

    皇帝說：“太醫(yī)按風(fēng)寒開了方子，藥喝下去不見反應(yīng)，反而……反而開始吐白沫子了……”

    五阿哥胤祺也是皇帝看著從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長到現(xiàn)在這樣大的，皇帝又如何不愛他，不擔(dān)心他，說到他這奇怪的病癥皇帝也是心里極難受的。

    皇太后面色嚴(yán)峻往屋里走，胤祺的乳母和隨身的太監(jiān)都跪在床邊小聲抽泣，而床上的胤祺這會(huì)兒雖然已經(jīng)不吐白沫了，渾身的抽搐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侍笄屏艘粫?huì)兒對哈日伊罕伊罕說：“去坤寧宮請薩滿婆婆來?！惫找梁币梁备Ａ烁＾D(zhuǎn)身便去了。

    皇帝問：“胤祺這是受驚了？”

    皇太后說：“從前哈察臺(tái)極家的小兒子有一回也是這樣渾身打顫口吐白沫。那次是他心愛的小狗死了，薩滿說小狗舍不得小主人，死了后還徘徊在小主人身邊，而小孩子三魂六魄都尚不安定才會(huì)這樣，后來做了法事把魂安定了就好了。”

    皇帝說：“到底是皇額娘見識(shí)多?！?/br>
    宜妃臉色煞白，她慌忙拿帕子遮住了手，蓁蓁卻沒有錯(cuò)看那帕子下不住發(fā)抖的手。

    坤寧宮的薩滿婆婆在屋外支起了祭桌，搖著鈴鐺又是唱又是跳地忙活了起來?；侍蠼庀卵系囊粔K羊脂玉佛，皇帝看了忙說：“皇額娘不可，這太貴重了，這玉佛不是達(dá)賴?yán)锝o您的嗎？”

    皇太后說：“這玉佛跟了我?guī)资炅?，頗有靈性，若能救胤祺給他也是值得的?！被侍笳f完就把玉佛掛到了胤祺的脖子上。

    說來也真是奇了，這玉佛一掛上胤祺的脖子他突然就不抖了，過了一會(huì)兒甚至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渴，要水?！币隋笙裁Φ顾o他喝。胤祺的嘴唇一沾到水就像是快死了的魚又回到了池塘里，他咕嚕咕嚕幾口就把一杯水都喝了。喝完他可見的平靜了下來，連呼吸都不似剛才那樣急迫了，也沒再說胡話。太醫(yī)摸了摸他的脈息喜道：“阿哥的脈象平穩(wěn)下來了?！?/br>
    宜妃跪到地上沖皇太后重重地磕頭，“烏云珠，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快起來?！被侍竺ψ屓巳シ鲆隋?，宜妃哭著說：“太后，您救了胤祺您是胤祺的恩人也是臣妾的恩人。”

    皇太后嘆道：“我雖同先帝沒能有一兒半女，但皇上的這些兒女卻都是我的孫子孫女，胤祺病倒你痛心我又何嘗不是呢，只要能救他，別說是一塊玉佛就是要拿我這條老命去換我都愿意?！?/br>
    皇帝甚是感動(dòng)，喃喃了一句：“皇額娘這話，五阿哥受不起啊?！?/br>
    皇太后擺了擺手，他想說的她都知道，皇帝雖不是她親生的，但侍她仁孝，她心中早就沒有什么遺憾了。

    “皇上……”宜妃擦去眼淚，鄭重其事地朝皇帝福了福，“臣妾有個(gè)不情之請?！?/br>
    宜妃這幾天人都憔悴了許多，皇帝看著也于心不忍，心里想著無論宜妃求的是什么這次就都依了她：“你說吧?！?/br>
    “臣妾想求皇太后撫養(yǎng)胤祺?！?/br>
    “這……”皇帝沒想到宜妃求的是這個(gè)，他看了看皇太后，皇太后也十分驚訝，宜妃說：“太后救了胤祺，胤祺的命就是太后的了，胤祺去到太后膝下侍奉太后也是應(yīng)該的。”

    皇太后道：“如是為了這個(gè)就不必了，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

    無論皇太后怎么說宜妃卻像是一根筋擰住了，“求太后、皇上成全。”

    “這……我身邊已經(jīng)有寶兒了。”皇太后為難地看了看皇帝和蓁蓁，蓁蓁和皇帝已經(jīng)談妥把女兒交由太后撫養(yǎng)?；实巯肓讼?，笑道：“朕看額娘不妨就依了宜妃吧，有了寶兒再有了胤祺額娘身邊這金童玉女就齊全了。”

    蓁蓁也陪笑說：“皇上說的甚是呢，宜jiejie都這樣求了，太后您就答應(yīng)了吧?！?/br>
    皇太后雖沒有立時(shí)應(yīng)下，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事十有八九就是定了。胤祺病勢既已穩(wěn)住皇帝便回乾清宮去了，宜妃要守在他身邊照顧，皇太后便由蓁蓁送回了宮。蓁蓁今兒一早去皇太后那就是為了探望女兒的，沒想先是遇上來請安的皇帝，又是生出了宜妃這檔子事，這一耽擱就是一天，一直到送皇太后回宮后蓁蓁才得了空哄一哄抱一抱女兒。

    胤祺這病也真是奇怪，來得快去的急，不過三日他就又活蹦亂跳了。宜妃這回是下了狠心了，胤祺的病一好，她就把兒子的東西都打包好連人一起送進(jìn)了太后宮里。宜妃的性子素來都是什么都要捏在手里的，這回她這么輕易就把命根子似的長子交了出去真瞧得人目瞪口呆。

    ······

    郭貴人的死和五阿哥的病讓康熙二十三年的新年充斥著壓抑低落的氛圍，蓁蓁眼瞧著宜妃這般要強(qiáng)好勝的人倒在了兒子跟前，心中徒生了無數(shù)推己及人的傷感。

    即使是在聽了哈日伊罕和秋華探聽來的那些翊坤宮的逸聞后，蓁蓁依然沒有能從被宜妃那日驚恐萬分失態(tài)表現(xiàn)的震撼中緩和過來。而新年前幾日，郭貴人的遺子不幸夭折更讓她心驚膽戰(zhàn)，一日比一日的沉默下來。

    宮中的女人無非依仗圣寵與子嗣，她如今有圣寵亦有子嗣所以會(huì)覺萬事無憂如魚得水，可如果哪一天二者失其一，她待如何？

    圣寵？她自問能坦然處之。可是孩子？

    蓁蓁每每思及此處都心慌不已，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苛責(zé)宜妃那日的表現(xiàn)，甚至略略有些同情皇貴妃佟佳氏的遭遇。

    她的低落也影響著孩子們過年的情緒，寶兒尚不能言語，臘八節(jié)后就一直跟隨太后住在寧壽宮。而四阿哥和六阿哥在臘八后住在永和宮里，看著往日最愛與他們玩鬧的額娘消沉少語于是各個(gè)都安靜下來。

    皇帝自然也是發(fā)現(xiàn)了，但他一直忍著沒說，直到除夕夜他再度溜進(jìn)永和宮的時(shí)候。

    他依然是悄悄來，只帶了顧問行敲門入內(nèi)，他進(jìn)屋時(shí)蓁蓁正擺弄著他送的藍(lán)田玉簫上的那枚玉環(huán)，且絲毫不察屋內(nèi)的動(dòng)靜。

    皇帝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問：“又在胡思亂想點(diǎn)什么？”

    蓁蓁回過神來拉下他的手，端上硬撐出的笑容說：“皇上來了?！?/br>
    “不驚訝朕來？”皇帝熟門熟路自己坐在她身邊脫了長靴，而后將她抱在了膝上。

    蓁蓁低笑：“您不是每年都來？”她歪著頭想了想說，“要是不來，臣妾得問問自己是不是失寵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