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姑姑且慢”毛二喜一伸手?jǐn)r住了她的去路，早雁扭頭瞥了他一眼，“總管你這是……”

    毛二喜面無表情地道：“宮女犯宮規(guī)照理是由慎刑司來處置的，姑姑你應(yīng)該是懂這個(gè)規(guī)矩的吧?！?/br>
    他這樣一說早雁到猶豫了。毛二喜又說：“人還是由我押去慎刑司，該怎么審就怎么審。宮里都知道惠主子同德主子交好，若是由惠主子來審，作惡之人最后反咬一口說主子不公逼供。”

    “這……”早雁還在猶豫毛二喜的人已經(jīng)從惠妃的人手里把碧霜押了過來。早雁一看急了，“毛總管主子叫我一定要把人帶回去，在這被你截走了我回去怎么交差？”

    毛二喜使了個(gè)眼神，讓手下的人把碧霜先帶走，一轉(zhuǎn)身他對碧霜說：“姑姑放心，這人就在慎刑司哪都跑不了，誰也別想靠近她和她多說一句話?；葜髯幽俏颐鲀鹤詴ズ退堊锏模舶盐业脑拏鹘o惠主子她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br>
    ……

    慎刑司大約是所有宮女和太監(jiān)們最不想去的地方了，即便碧霜曾經(jīng)來過這一次再來仍還是心里發(fā)怵?？筛屗ε碌氖亲咴谒懊娴拿?。毛總管的威名宮人們進(jìn)宮的第一天就從教習(xí)嬤嬤們嘴里聽說了，膽子小些的那晚上夢里都是毛二喜的刑具。

    碧霜眼睛四處亂轉(zhuǎn)，她在想到底哪個(gè)人是劉嬤嬤嘴里說的，皇貴妃已經(jīng)安排好的人。

    “毛總管?！?/br>
    一聲尖細(xì)的嗓子冷不丁從旁冒了出來，高德昂笑著從一間囚室走了出來。

    毛二喜指著碧霜說：“人交給你了，我要去永和宮給顧總管回話?！?/br>
    高德昂道：“勞煩您給我?guī)煾祮杺€(gè)好，您和師傅放心，這人啊盡管交給我，我保證讓她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吐出來。”

    毛二喜“嗯”了一聲便走了。

    高德昂走到碧霜跟前，笑著打了個(gè)招呼，“碧霜姑娘，好久不見了?！?/br>
    碧霜一見著高德昂頓時(shí)是松了口氣，別的人她是不知道，這高德昂她在皇貴妃那見過好幾次，這人必定就是皇貴妃安排的人了。

    “高副總管，求您救救我……”

    “噓?！备叩掳翰[著眼睛微微搖頭。

    “碧霜姑娘，這兒人多嘴雜，咱們還是找間屋子再慢慢說話?！?/br>
    碧霜一聽連連點(diǎn)頭。

    高德昂遂領(lǐng)著她往里走。這慎刑司陰氣森森，兩側(cè)都是囚室，不時(shí)還有慘叫聲傳來，碧霜是越走越害怕，她小聲問：“高副總管……”

    在前頭帶路的高德昂轉(zhuǎn)過身來，和氣地笑了笑，“碧霜姑娘怎么不走了？”

    碧霜捏著衣角縮了縮肩?！案吖摇乙欢ǖ萌?？”

    高德昂一聽這話就笑了?！肮媚锶舨蝗ミ@案子要怎么審哪，德妃娘娘的事都指望著姑娘您一句話呢?！?/br>
    碧霜一聽這話也只能無奈地振作起精神了。事到如今她若不把話說圓了那就是她一家老小都得死，既然有皇貴妃許了她遠(yuǎn)大前程，她自然是希望活著出去享受這榮華富貴的。

    高德昂引著她走向慎刑司的更深處，在最里邊有一件屋子，占了足足一整面的墻，高德昂推門先走了進(jìn)去，碧霜咬咬牙抬腿也邁過了門檻。屋子里空空蕩蕩的，只有四面墻上掛了不少的刑具甚甚還是駭人。碧霜之前被押來慎刑司的時(shí)候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屋子，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后悔想要走，一回頭高德昂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站她身后已經(jīng)把門關(guān)上了。碧霜環(huán)顧四周這間屋子里除了她和高德昂之外竟然沒有第三個(gè)人，這讓她無端端地毛骨悚然起來。

    高德昂走到東墻下拾起一根鐵棍似的東西在手上晃了晃。說它是鐵棍也不完全是，它的頭上按了一塊鐵塊，樣子瞧著奇怪極了。

    “高公公，你……你拿得是什么？”

    碧霜的身子緊緊貼著墻，抖得和落葉似的。

    “這個(gè)嘛……”高德昂瞧著她露出一絲和煦的微笑。“待你用過了你就知道了?！?/br>
    “啊……”女子凄厲至極的慘叫一聲聲彌漫在整個(gè)慎刑司里。

    半個(gè)時(shí)辰后，高德昂嘴角噙著一抹滿足的笑從囚室里走了出來，他的下巴上和衣領(lǐng)上都是血，毛二喜剛好來找他問問審得怎么樣了，一見他這模樣，立馬是推開囚室的門走了進(jìn)去，只見碧霜面朝墻被吊在屋里，背后已經(jīng)全爛了，傷口最深處白骨都露了出來，顯見的是已經(jīng)沒救了。

    毛二喜眉頭一擰反手就給了高德昂一記耳光。

    “蠢貨，誰讓你弄死了?！?/br>
    高德昂躬著身子滿臉委屈，“我也是沒法子啊，這小賤人說是一個(gè)不認(rèn)識的宮女把她叫走的，那宮女把她帶到慈寧宮后頭關(guān)了起來，等她撞門出來的時(shí)候德主子已經(jīng)出事了?？偣埽犅?，這不是滿嘴胡兜么。我先給她上了棍刑，她還是這樣說，我也是沒法子才上了刷刑的，可誰想到她這奴才命倒還生了副嬌弱的身子，這沒兩下就死了?！?/br>
    毛二喜靜靜地盯著高德昂，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來，高德昂“噗通”跪了下來掄起手不住地往自己的臉上扇耳光，一時(shí)間囚室里是噼啪作響。

    “都是奴才蠢笨下手沒個(gè)輕重，總管您盡管罰奴才吧。”

    毛二喜也不著急，直等到高德昂臉腫得和饅頭一樣高了牙都吐出一顆方才慢條斯理地說：“行了，這打死人的事回頭你自己和你師傅去解釋吧?！?/br>
    高德昂此時(shí)方才停手，腫著一張臉問：“那這案子……”

    毛二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這人既然都死了還能怎么辦，就照你剛才說的寫個(gè)供狀遞上去結(jié)案吧。”

    顧問行得了供詞匆匆趕到永和宮，他一見著皇帝就跪了下來：“都是奴才沒用，碧霜受不住刑已經(jīng)死了?！?/br>
    皇帝一直在陪蓁蓁，知道顧問行來了才短暫挪到西間，他面如寒冰地問：“死了？”

    顧問行把供紙遞上：“皇上，這是碧霜死前留下的口供。”

    皇帝只看了幾行就憤怒地重重拍了下桌子，“簡直是信口雌黃！傳朕旨意，碧霜以下犯上不得安葬，雖身死仍不足恕其罪，挫骨揚(yáng)灰不得入土！父母兄弟姊妹俱發(fā)配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

    顧問行跪著接旨：“奴才領(lǐng)旨?！?/br>
    他正要離開又聽皇帝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吩咐：“去把貴妃和惠妃叫來?！?/br>
    顧問行低著頭應(yīng)了一聲便退了出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身素縞的貴妃和惠妃跟在顧問行身后進(jìn)了永和宮后殿的西次間，兩人請過安后，顧問行便退到了一旁。

    惠妃知道這顧太監(jiān)是皇帝的心腹，皇帝有些秘密也不避諱他，當(dāng)下就問：“皇上招臣妾來不知是何事？”

    皇帝沉著臉說：“永和宮那個(gè)叫碧霜的宮女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br>
    貴妃只是默默地點(diǎn)了個(gè)頭，惠妃一聽碧霜的名字氣得問：“這狗奴才如今怎么樣了？德meimei被她害的險(xiǎn)些命都沒了?！?/br>
    顧問行在旁道：“碧霜已經(jīng)伏法?！?/br>
    惠妃心里一驚，只聽皇帝道：“皇貴妃管理六宮不力，太皇太后大喪之中不能替朕分憂還出了碧霜這樣的狗奴才差點(diǎn)生出大事。她既然連兩個(gè)火盆都管不好，那就什么事都不要管了。后宮的事以后一分為二交給你們倆。你們一東一西，其他的雜事你們各自管些什么商量著辦就是了?！?/br>
    貴妃面色平靜地問：“皇上，如今還在太皇太后喪期，可是等到大喪結(jié)束……”

    皇帝面無表情地說：“顧問行，你現(xiàn)在就帶她兩去承乾宮傳朕口諭，讓佟佳氏今天就把所有的事都交出來。另外皇貴妃管束后宮不力削其一年俸祿，還有承乾宮今年出冬以前不許燒火炕不許用精碳，所賜明黃朝服你也一并收回?！?/br>
    皇帝如此震怒前所未有，三言兩語皇貴妃所有的榮耀損失殆盡，貴妃和惠妃當(dāng)下都閉緊了嘴，福了福跟著顧問行退出了永和宮。

    皇貴妃在太皇太后大喪期間突然被奪了權(quán)，又突然以身體不虞為借口不再在舉哀時(shí)出現(xiàn)，連起靈跪送都是貴妃惠妃帶領(lǐng)宮妃行禮。這許許多多轟動宮內(nèi)外的事蓁蓁都是后來才知道的，她現(xiàn)在身子如冰胸口卻好似在被火燒，就在這冰山火海之中她反反復(fù)復(fù)地掙扎了三天三夜，而在這期間太皇太后的梓宮已經(jīng)奉安于朝陽門外的殯宮里，宮中的喪事總算是告一段落。

    蓁蓁費(fèi)力地咳了幾聲，她迷迷糊糊地聽到霽云用幾乎是喜極而泣的聲音說了一句“皇上，主子醒了！”她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白影一晃，身子便被人緊緊地?fù)磉M(jìn)了懷里。

    “你怎么那么傻，不要命了么。”

    皇帝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他已經(jīng)多日沒有修整容貌了，長出的胡渣戳得她一陣疼，蓁蓁眼圈一紅眼淚滾了下。“皇上，太皇太后可見過小阿哥了？臣妾記著太皇太后一直盼著小阿哥，臣妾怕看不到小阿哥太皇太后走得不安心……”

    她燒了整整三日，一開口聲音又沙又啞聽得叫人心疼。皇帝摟緊了她說：“朕已經(jīng)讓秋華抱著胤禎給太皇太后磕過頭了，太皇太后在天有靈一定看到了?！?/br>
    蓁蓁微微推開皇帝，“胤禎……”

    皇帝扶著她的臉，輕輕給她抹去眼淚?！皩Γ返潱藿o咱們的龍年阿哥取的名字，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咱們的龍年阿哥日后必是我大清的棟梁?！被实凼疽馇锶A去把孩子抱來，她去而復(fù)返不過就一會兒的功夫，蓁蓁的眼睛卻一直瞧著外面望眼欲穿。等到乳母抱著孩子進(jìn)來的時(shí)候，蓁蓁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說：“把孩子給我?！?/br>
    乳母才給小阿哥喂過奶，這會兒他已經(jīng)安靜地睡了，那天把他生下后她一眼都沒有看就抱他去了慈寧宮，她那時(shí)知道，如果她看了她一定舍不得帶他走那條天寒地凍的路。蓁蓁抱過孩子細(xì)細(xì)地看，看著看著她才收住的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皇帝問：“怎么哭了？”

    蓁蓁哽咽著說：“他……他怎么同祚兒生得這般像，皇上記不記得祚兒剛生下來的時(shí)候也是長了這樣又黑又多的頭發(fā)，也是這樣彎彎的眉毛……”

    皇帝的眼圈也紅了，蓁蓁昏迷了三日，他瞧了他們的孩子三日，無論是哪一處都像極了他那早逝的愛子。那天，在蓁蓁高熱昏迷的時(shí)候，他淚流滿面地抱著這個(gè)孩子站在太皇太后的梓棺前，謝謝他的祖母把他又送回了他的身邊，也祈求他的祖母不要將他母親帶走。如今這兩個(gè)愿望都實(shí)現(xiàn)了。他摟住蓁蓁，連帶將這個(gè)孩子也一并緊緊地?cái)n在他的懷中。他對蓁蓁說，對她懷里的孩子說，也是對自己說：“這一回朕一定會好好護(hù)著咱們的龍年阿哥，讓他平安健康地長大。”

    ……

    這個(gè)冬天注定會是段不平凡的歲月，皇貴妃的突然失勢就讓所有人都琢磨不透，佟家人也是惶恐不安，幾次三番找人打聽但內(nèi)庭之人都三緘其口，說出來的話都一樣，說是一個(gè)宮女在喪期犯了事，皇帝大怒責(zé)備皇貴妃管束后宮不力，大家正細(xì)細(xì)琢磨這里頭的緣故呢，未過幾日又有一樁更的大事一夜之間是驚動朝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阿瑪！”

    揆敘頂著一頭汗推開書房的門。早朝的事他都已經(jīng)聽說了，一下值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匆匆往家趕。

    明珠雙手置胸前，合眼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似是沒聽見揆敘進(jìn)屋的動靜。揆敘知道他父親平日深思時(shí)就是如此，此時(shí)周圍人說什么做什么他都聽不見，非要等他自己想明白了才會回神。揆敘也無法，只能搬了張杌幾來坐耐心地等。過了半個(gè)時(shí)辰明珠忽然開口說了一句：“回來啦?！?/br>
    坐了半個(gè)時(shí)辰揆敘這會兒頭腦也冷靜了許多，他先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父親請了安才說：“阿瑪，早朝時(shí)的事兒已經(jīng)都聽說了，郭琇那個(gè)腐儒河工河道的事全然不懂，兒看過他那《參河臣疏》了，簡直是信口雌黃顛倒黑白！”

    明珠微微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反問：“昨兒先生給你留的功課你可有做好？”

    揆敘道：“阿瑪，兒要同您說的是郭琇那道《參河臣疏》的事，難道您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這么污蔑靳河總么？”

    明珠坐了起來，肅著臉說：“你如今蒙皇上恩典在內(nèi)廷行走，身上卻無一官半職，想你大哥在你這歲數(shù)已有功名你卻還是白丁，你不好好讀書怎敢以布衣草民之身妄議朝政？”

    揆敘被明珠劈頭蓋臉一番話說得是啞口無言。明珠拔高了聲音喝斥道：“還不快讀書去！”

    揆敘垂頭喪氣說了一句：“是?！北阃顺隽藭俊Ｋ氐阶约何葑永镌囍プx書，卻越看心里越煩，索性扔了書騎馬直奔寬街。

    阿靈阿正吃著飯呢，下人來報(bào)說二公子來了，沒一會兒就見揆敘一陣風(fēng)似地卷了進(jìn)來。

    “怎么了？你不是今兒早班么，這會兒不回去歇著怎么上我家來了？”

    揆敘反問：“你還不知道？”

    阿靈阿聽得一臉茫然，“出事了？我今兒晚班，白天在家哪都沒去呢?！比缃耠m民間已除服，可畢竟太皇太后百日都沒過，誰沒事出去亂晃，萬一被御史一本參到皇帝跟前辯都沒法辯。

    揆敘xiele氣，一屁股坐了下來。珍珍見他這心事重重的模樣便說：“揆兄弟還沒用晚膳吧，就在這吃吧，我讓他們再去弄兩個(gè)菜?！彼龜R下筷子出去了。

    阿靈阿也擱下碗筷抹了抹嘴說：“成了，說吧，你嫂子都出去了?！?/br>
    揆敘當(dāng)下便把今日早朝時(shí)御使郭琇那石破天驚的一奏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昂涌偞笕耸俏野敼式唬宰颖睘槿死诼?，豈是他所說挾天子令攘奪民田的小人。我大哥容若先前隨皇上東巡視察河工，他回來后說雖仍偶有小決口但黃河大體已歸故道，河總大人于河工事務(wù)親力親為，一路上皇上但凡有所聞他必能有所答，哪里又是靡費(fèi)帑幣數(shù)百萬而河患如故呢？那郭琇簡直是顛倒黑白血口噴人！”

    揆敘說來仍是義憤填膺。阿靈阿也不喜歡御使，總覺得那是一群大事不辦專愛雞蛋里挑骨頭的人?！澳枪L是何來歷？”

    揆敘冷哼一聲。“原不過是區(qū)區(qū)吳江縣一個(gè)知縣，后來由湯斌舉薦當(dāng)了江南道試監(jiān)察御使。”

    阿靈阿一聽這名字就皺眉?！斑@湯斌可是年前病故的太子的老師？”

    揆敘說：“可不就是他。說來也真是氣人，他自己老病死了，坊間到傳是我阿瑪派人把他毒死的。這真是個(gè)大笑話，我阿瑪難道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就為了對方說了幾句同自己政見不合的話就要下手殺人的嗎？要真是，那jian猾至極的索額圖怎么還活得好好的。我看那郭琇分明就是聽了那些市井之言為了給湯斌報(bào)仇挾私而為。誰不知靳大人總理河務(wù)這些年背后有我阿瑪力挺，先前皇上議是否要挑浚海口，于成龍他們一昧只知道順著皇上的意思，也就我阿瑪獨(dú)排眾議支持靳河總筑長堤束水注海的提議。這郭琇今日參靳河總，明日怕是就要參我阿瑪了！”

    阿靈阿到底年長揆敘幾歲，他成親后性子沉穩(wěn)了不少，揆敘說了這半天他一直沒吭聲。有樁事模模糊糊地盤踞在他心里，可他又一時(shí)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你阿瑪說什么沒？”

    揆敘道：“我阿瑪什么都沒說，我一開口他就問我書讀了沒，沒兩句就把我轟走了?！?/br>
    阿靈阿聽了笑了，“明相爺既然這樣氣定神閑你又cao得哪門子的心。”

    “可是……”

    阿靈阿拍了拍他的肩?！俺衫?。我一會兒就進(jìn)宮了，我會記得留神皇上的動向的?！?/br>
    揆敘一瞪眼說：“你還是不是兄弟了。”

    阿靈阿瞥了他一眼，一副“小沒良心的”眼神。“不是兄弟我放了媳婦不陪，陪你在這嘮嗑？”

    珍珍在外頭偷笑一聲，讓身后的仆人端上菜進(jìn)屋?！拔矣肿屗麄冏隽藘蓚€(gè)菜，揆兄弟不嫌棄就在這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她知道揆敘從小身子就單薄吃不得大葷便讓他們做了一道蒸海參，一道魚rou丸子湯，都是極其清淡又補(bǔ)氣之物。阿靈阿嘴角抽了抽說：“你嫂子對你真好，這兩菜抵得上我這一桌了?！?/br>
    揆敘剜了他一眼，忿忿地夾了只海參一口就放進(jìn)嘴里吃了。

    阿靈阿畢竟有差事在身，飯畢他扔下忿忿不平的揆敘換上官服就進(jìn)宮了。珍珍給他穿衣服時(shí)不忘囑咐：“進(jìn)宮若見著了顧總管記得問一問德妃娘娘的事，還有十四阿哥的事?！?/br>
    jiejie還未到時(shí)候就突然生了，皇貴妃又突然不虞，雖說宮里傳話出來母子均安，珍珍心里總有些膈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