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驍盈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盤，冷冷地提醒：“是用我的錢，不用公司的錢，休想吃免費的。”

    王緒毅吃驚地問：“如果接受hvbc的投資，員工能在店里吃免費的？”

    看他們一個個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王緒毅不免為自己從前那些沒怎么努力的努力感到欣慰。雖說得到啟動資金是好事，可是想到之后得給他們提供免費的午餐，王緒毅又覺得這不劃算。按這么說的話，還是直接從吳驍盈這家銀行提錢，會好一點兒。

    王緒毅到底還是一個非常市井和小氣的人。

    “無所謂?！标思畠墒忠粩?，轉(zhuǎn)而對王緒毅說，“但千萬要開在我們樓下。我明兒就去給你問問多少錢?！?/br>
    王緒毅吃驚得張開嘴巴，卻不知要說什么好。

    “我現(xiàn)在去問好了?！标思牧艘幌聡?yán)恩，“走不走？下班了?！?/br>
    嚴(yán)恩看一眼手表，立即起身，說：“先去看一下服務(wù)器怎么樣了吧？”

    吳驍盈忙道：“你還是別進(jìn)機房了。”

    “哎，走了走了。交給底下的人干?！标思浦鴩?yán)恩走，朝王緒毅揮手道別，離開前再次用手指摳了一塊吳驍盈碟子里的奶油。

    見狀，王緒毅臉上的笑容僵住。

    待目送二人離開，王緒毅回頭一看，居然看見吳驍盈還在吃那塊蛋糕，立刻奪走，瞪眼道：“不嫌臟嗎？”

    吳驍盈眨了眨眼，說：“還好，別浪費了。”

    王緒毅努嘴道：“又不好吃，浪費就浪費了。別吃，真是太不講衛(wèi)生了?！闭f完，他起身收拾桌上用過的餐具和只差沒被舔干凈的蛋糕盒。

    沒想到已經(jīng)被他看穿，吳驍盈不禁犯窘。他訕訕一笑，說：“不是不好吃，只是沒有之前做的那么好吃，有冰渣子?！?/br>
    “那是因為我放冷凍室了，覺得口感更像夏天，而且可以中和生姜和甜橙的熱。”王緒毅把餐具端往水池，想到剛才和那兩位副總裁的對話，簡直只能用“如夢似幻”來形容。

    思及此，王緒毅回頭問：“晁籍的品味怎么樣？就是對美食的鑒別能力?！?/br>
    吳驍盈繼續(xù)吃那塊被摳過的蛋糕，點頭道：“很不錯。其實所有被hvbc投資的蛋糕店，他都參加了甄選。去年開了兩家，都在他家附近，是他選的位置?！?/br>
    什么叫做“假公濟(jì)私”？王緒毅終于見到那位真正符合小說設(shè)定的總裁了。只可惜，晁籍太不講究衛(wèi)生。王緒毅面露難色，俄頃才發(fā)現(xiàn)吳驍盈趁自己離開，又吃那塊蛋糕，大喊道：“快別吃了！”

    吳驍盈嚇得叉子掉在蛋糕碟上，奶油濺臟了t恤。

    “啊呀，真是?！蓖蹙w毅連忙上前，抽出紙巾給他擦。

    吳驍盈連連擺手表示沒關(guān)系，說：“沒事兒，我出去找一件換就行?！?/br>
    聽罷，王緒毅的手頓了頓，哭笑不得地問：“那面墻上的t恤？”

    “你發(fā)現(xiàn)了？”吳驍盈驚喜。

    整面墻都是，很難不被發(fā)現(xiàn)吧？王緒毅更是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

    “雖然是這樣，還是別浪費吧。稍微擦一擦，回家洗就行了?！蓖蹙w毅說完覺得，他干嗎替吳驍盈節(jié)省公司資源？

    吳驍盈想想也有道理，不好意思地笑了。

    以防他再吃那塊惡心的蛋糕，王緒毅把蛋糕丟進(jìn)垃圾桶里。見吳驍盈笑，他問：“干嗎笑得那么猥瑣？”

    吳驍盈一愣，問：“很猥瑣嗎？”

    “反正不是正常的笑?！蓖蹙w毅不解，“笑什么？”

    “其實之所以把那么多衣服掛在那里，是因為大家不常回家，回家也懶得洗衣服，所以衣服臟了可以直接換掉。不過我剛剛忘了，現(xiàn)在家里可以洗衣服。”吳驍盈說完，又笑了。

    王緒毅的眉尾動了動，干巴巴地問：“我是你家洗衣工？”

    “啊，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眳球斢泵]手，想了想，又辯解道，“也不是只有你洗衣服吧？”

    王緒毅追憶，好像確實如此，問：“那怎么說？”

    “可能你在家，我就想著該洗衣服吧。”吳驍盈說著，想起小時候和mama在一起的時候。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對王緒毅說。

    王緒毅習(xí)慣了整天聽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聽完好笑地哼了一聲。他瞄向水池里的碟子，說：“那怎么沒想著洗餐具？”

    “馬上洗?！眳球斢挳吜⒓磥淼剿嘏?。

    王緒毅真是不該忘記他的執(zhí)行力，轉(zhuǎn)眼間吳驍盈已經(jīng)拿起洗碗布，把水龍頭嘩啦啦地開起來。

    看著從水池中飛濺的水花，王緒毅有一瞬間產(chǎn)生錯覺，以為自己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吳驍盈的公司。

    吳驍盈洗得很細(xì)致，壓根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從茶水間的門口經(jīng)過。

    王緒毅卻常常留意門外那一道道獵奇的目光，這讓他又想起了那個直播間。趁著吳驍盈洗碗不注意，王緒毅也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在hvbc的賬號？”

    吳驍盈聽完心頭一驚，連忙掩飾，道：“我不知道??！”

    “還說沒有？”王緒毅本想忍住，可看他竟然敢撒謊，瞪眼道，“要不要我把我的‘小店’開給你看看？直播還留在那兒呢，底下一堆評論的。”

    這個吳驍盈確實始料未及，稍一回想，可算知道差錯出在哪里，不由得啊了一聲。

    “‘啊’你個頭！”見他發(fā)懵，王緒毅差點兒翻白眼。

    第八章 下一趟旅程（21）

    吳驍盈錯了，他真的錯了。

    經(jīng)王緒毅的提醒，吳驍盈終于想起是怎么一回事。他最初用一個新建的測試賬號做直播，為的就是只讓用戶看看直播，不鎖定主播本人，后來一不留神忘了這件事，把直播平臺移走時，移回王緒毅的主頁去了。

    虧得王緒毅突然帶著蛋糕出現(xiàn)時，吳驍盈還覺得奇怪，心想他怎么突然就出現(xiàn)了？而且給他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緊張得跑到衛(wèi)生間里吐了一陣。

    吳驍盈忸怩一陣，吞吞吐吐地說：“我也只是想讓更多人知道你做的蛋糕而已。”想起自己的初衷，他立刻繼續(xù)解釋，“你看彈幕了嗎？有很多人，問你蛋糕怎么做，還有很多人說想吃。”

    “也有很多人想看看我的總裁男友。”王緒毅冷不丁地接話。

    吳驍盈大手一揮，說：“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只有一部分人，他們同樣想了解你的蛋糕。我覺得，人活著，只要有這部分人就夠了。有他們的支持和理解，何必在乎別人怎么說呢？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總裁男友’是誰，那就別搭理唄。滿足那些和你有同樣喜好、同樣追求的人，就夠了?！?/br>
    其實，王緒毅何曾不明白這些道理呢？聽完吳驍盈的鼓勵，他沉默地低頭。

    “老是考慮別人怎么想，很耽誤事兒?！眳球斢^續(xù)道，“關(guān)鍵是，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你。比方那些問你‘總裁男友’是誰的人？他們真正關(guān)心你嗎？他們只是關(guān)心緋聞罷了。如果你換個男朋友，他們可能就不知道你是誰了。為什么要在意那種人的想法呢？”

    王緒毅張口，看吳驍盈的話仿佛沒說完，便道：“你先說。”

    他稍微猶豫，訕訕一笑，道：“不過你別換男朋友?！?/br>
    王緒毅聽完，撲哧笑了。

    “凡事多考慮考慮自己吧，總想著不在乎你的人，多浪費精力?！眳球斢严春玫牟途叻呕叵竟裰校纯瓷厦娴陌粹o，遲遲沒有下手。

    王緒毅正想著他的話，見他蹲在地上半天不動，問：“怎么了？”

    “這個怎么開？”吳驍盈問。

    “嘖。”王緒毅把他推開，彎腰稍微一看就打開烘干和消毒功能。

    吳驍盈起身看著啟動的消毒碗柜，不由得笑了。偏偏他才笑，肚子卻咕嚕咕嚕響了。他連忙捂住肚子。

    王緒毅瞥了他一眼，問：“餓了？”

    他連連點頭。

    “那回家吃飯吧，我煲了湯?！蓖蹙w毅說著，心想晁籍真是太能吃了，蛋糕基本全是他一個人吃掉的，吳驍盈反而一口也沒吃上。

    其實，見到晁籍和嚴(yán)恩以后，王緒毅對吳驍盈的羨慕又增了一層。他常覺得吳驍盈的情商低，可是在他身邊的，都是實在得離譜的朋友，沒有沽名釣譽，也沒有趨炎附勢。

    王緒毅再想到自己的朋友，頓時感到失敗。

    會不會正是因為這么多年來，他始終過于在乎別人的感受，所以給人不明確的感覺，所以才會如此呢？

    和吳驍盈一起離開hvbc，王緒毅注意到，很多坐在辦公室里的程序員們紋絲不動。

    他們都是鐵打的嗎？

    “他們都要加班？”走進(jìn)電梯后，王緒毅忍不住問。

    “嗯。”吳驍盈點頭。

    王緒毅看他理所當(dāng)然，吃驚道：“壓榨員工的動作，做得那么自然嗎？”

    “那我以前也這樣啊。加班都是他們自愿的，因為回家也沒事做。”在王緒毅越來越震驚的表情當(dāng)中，吳驍盈說，“如果他們回家后有事做，自然會回家?，F(xiàn)在不是什么特殊時期，每人攔著他們。你放心好了，他們都是些沒有感情的加班機器。”

    王緒毅聽完，腦袋發(fā)蒙，半晌，抑揚頓挫地笑了三聲：“哈！哈！哈！”

    吳驍盈不明所以。

    “挺好笑的?！蓖蹙w毅面無表情地說道。

    吳驍盈在這時知道自己說錯話，倉促地笑了一笑。

    走出hvbc所在的大廈，王緒毅不禁朝大廈周圍觀察，看看哪里有可以開蛋糕店的地方。

    可是，他看見所有的商鋪從外表看來，都經(jīng)營得井井有條，完全感覺不出哪里可以開一家蛋糕店。

    “怎么了？”吳驍盈留意他的目光，“車在那邊?！?/br>
    “哦，好?！蓖蹙w毅立即跟上。

    吳驍盈這才意識到他不是在找車，問：“怎么了嗎？”

    王緒毅思來想去，問：“我真的可以在你們公司樓下開一家蛋糕店嗎？”

    聽罷，吳驍盈眼睛一亮，立刻說：“當(dāng)然可以！為什么不可以？”

    “可是，別人不是把店都開得好好的嗎？”王緒毅哭笑不得。

    “看中哪家，讓他們搬走就是了。”吳驍盈說完，看見王緒毅瞪圓雙眼，馬上反應(yīng)過來，“不過，這你別擔(dān)心，不用我們做。說不定，剛才老晁已經(jīng)選定目標(biāo)了?！?/br>
    王緒毅啞口無言。

    “他是那種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動作比我還快?！眳球斢蜷_車鎖，想了想，說，“沒準(zhǔn)你下次來，店已經(jīng)開好，就等你去做蛋糕了?！?/br>
    王緒毅聞言，生生地在車門邊呆住。

    吳驍盈無比認(rèn)真地點頭，確認(rèn)此事。

    回憶那位副總裁的所作所為，王緒毅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表情變得有多難看。他糾結(jié)半晌，說：“到時候，千萬別讓他進(jìn)廚房啊?！?/br>
    吳驍盈聽完愣了愣，過了幾秒鐘才明白王緒毅說的是什么意思。他忙不迭地點頭，表態(tài)道：“那是肯定的?！?/br>
    但是想到吳驍盈在他們的面前，好像也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王緒毅對此半信半疑。他滿腹狐疑地坐進(jìn)車?yán)?，才系上安全帶，又聽見吳驍盈的肚子叫了?/br>
    吳驍盈尷尬地笑了笑，馬上開車。

    王緒毅無奈，心里想著家里還有哪些食材，可以快速做完一頓晚餐。

    家里的奶油似乎還能做一個奶凍，這樣能彌補吳驍盈沒吃成蛋糕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