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彥伸手接了，仍是沒睡醒似的沙啞腔嗓。

    “……謝謝老師?！?/br>
    生物老師板了一整節(jié)課間的臉，在這一句話前后露出了點笑容。

    齊文悅在蘇邈邈身后，托著臉麻木地感慨：“學(xué)神的待遇，真是令我等凡人艷羨啊?！?/br>
    對比了上一個灰溜溜地站在旁邊的學(xué)生挨訓(xùn)之后那面有菜色的模樣，蘇邈邈心有余悸地點頭。

    生物老師一抖手里新一張卷子，面上笑容散掉——

    “蘇邈邈?！?/br>
    “…………”

    蘇邈邈呆住。

    齊文悅：“臥槽！”

    而已經(jīng)走過講臺的商彥也停下了身。

    他輕狹起眼。

    在他視野前方，女孩兒懵然地望著講臺，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茫然神態(tài)。

    生物老師訓(xùn)起學(xué)生來那氣勢……

    小孩兒會被嚇哭也說不定。

    商彥微皺了眉。

    面上倦意褪消大半。

    在蘇邈邈起身離桌之前，商彥轉(zhuǎn)身走回講臺前。

    生物老師一抬頭，剛要開訓(xùn)，突然怔了下——

    “商彥……？你還有事？”

    “這份是我同桌的，我?guī)退??！?/br>
    生物老師一愣，“可她這卷子上——”

    “我輔導(dǎo)。”

    商彥言簡意賅。

    生物老師絲毫不懷疑商彥的能力，聞言想了兩秒也就點頭同意了。

    她把手里試卷遞過去——

    “你同桌高一部分基礎(chǔ)還可以，但后面，尤其上個月的新內(nèi)容，學(xué)得是一塌糊涂啊。下個月就期中考試了，她這個成績可不行。”

    “……”

    拿過卷子，一看上面那個紅色的分?jǐn)?shù)，商彥忍不住眉一挑。

    頓了兩秒，他回身抬眸，望著女孩兒勾了下唇角。

    這笑有點涼——

    “老師放心，我一定嚴(yán)加管教?！?/br>
    全體師生：“…………？”

    蘇邈邈：“……”

    ……

    四十分鐘后，下課鈴打響。

    生物老師站在講臺上，把教案一合。

    “你們班下節(jié)課自習(xí)是吧？抽出點時間來把這份卷子好好改改，聽到?jīng)]——別老是把生物扔腦后，這理綜三科，你們是能不考生物嗎？”

    念叨一通之后，生物老師轉(zhuǎn)身出了教室。

    門內(nèi)哀聲載道。

    教室前門，幾個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了進(jìn)來。

    為首的厲哲面帶怒氣，到了商彥和蘇邈邈那張桌前才猛地停住——

    “彥哥，我聽說高三那邊到處都他媽在傳你被舒薇甩了——這哪個傻逼說的，要不要把人揪出來！”

    商彥難得不在補(bǔ)覺狀態(tài)，正單手轉(zhuǎn)著筆看蘇邈邈做生物題。

    聞言，他停了手，轉(zhuǎn)而側(cè)抬眸，目光落到女孩兒白凈里透一點嫣粉的臉頰上。

    “小孩兒，你介意么?！?/br>
    “……？”

    還沉浸在血糖平衡調(diào)節(jié)里發(fā)懵的女孩兒茫然地仰起臉看他。

    回憶了一下耳朵帶過去的聲音，她更迷糊了，問得小心：“我為什么要……介意？”

    商彥盯了她兩秒，啞笑垂眼。

    “那就不管。”

    厲哲：“——？？”

    厲哲：“不是……那就這么放任他們傳謠？而且我聽說舒薇今天上午到處拉著他們班那男的秀恩愛——彥哥，這也能忍？”

    商彥無聲一哂，眼神嘲弄。

    “我為什么需要忍？”

    厲哲徹底蒙了。

    “所以到底是忍還是不忍？”

    這次，在商彥開口前，蘇邈邈直起身。

    “不是忍不忍，是不需要忍?！?/br>
    蘇邈邈軟聲解釋。

    “‘唯沉默是最高的鄙視，最高的鄙視是無言，并且連眼珠都不轉(zhuǎn)過去。’”

    說完，女孩兒的眼眸里微熠上一點淺淺的笑意。

    “這是魯迅先生在《半夏小集》的第八篇里說過的?！彼齻?cè)過身，“師父，你是這個意思吧？”

    商彥指了指卷子，“做題?！?/br>
    蘇邈邈：“……”

    “這……真……”

    難得聽自己的美人小女神說了這么多字的話，厲哲呆在原地，半晌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憋出來。

    商彥瞥他，目光微涼。

    “還有事？”

    厲哲臉紅了半天，終于從泥里拔出了神智，他慌亂地轉(zhuǎn)頭看向商彥。

    “下節(jié)自習(xí)課，彥哥你要去……額，培訓(xùn)組嗎？”

    商彥垂眸思索兩秒，

    “不去?！?/br>
    話間，商彥起身。

    他單手撐著桌面，另只手叩了叩蘇邈邈眼皮子底下的生物卷子。

    “拿上生物書，筆，這張卷子，還有本子——跟我去自習(xí)室?！?/br>
    蘇邈邈：“……”

    厲哲在旁邊愣住，左右看看，“彥哥，你這是要……？”

    商彥薄唇輕扯了下，四個字咬得意味深長。

    “嚴(yán)加管教?！?/br>
    厲哲：“——？？”

    蘇邈邈：qaq

    *

    三中的自習(xí)室，或許稱為圖書館才更恰當(dāng)。

    在幾棟教學(xué)樓中，有一棟單獨的四層樓。每一層都分為閱覽區(qū)和自習(xí)區(qū)，單層占地面積也很廣。

    學(xué)校內(nèi)三個年級，高三的自習(xí)課已經(jīng)被各科老師霸占得成了個稀奇物，而高一學(xué)生又處在中考剛結(jié)束沒多久、正難收心的狀態(tài)，所以整個圖書館樓，基本也只有高二的學(xué)生在用。

    商彥和蘇邈邈一起乘電梯上了四樓。

    “理綜相關(guān)的參考書籍、課外輔導(dǎo)冊子，基本都在四層?！?/br>
    出電梯的時候，商彥對蘇邈邈說。

    “理綜成績提上去以前，這兒就是你的‘家’了，知道么?！?/br>
    蘇邈邈：“……哦。”

    她討厭生物。

    商彥：“過來，我?guī)闶煜ひ幌聢D書區(qū)?！?/br>
    “……”

    蘇邈邈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上前。

    “這片是物理。這一排是各版本、修訂本的教科書；這三排是輔導(dǎo)書籍或者工具書；這三排是習(xí)題集以及各種真題……”

    兩道身影，繞著四樓圖書館高高的書架，s型穿梭。

    一邊走，商彥一邊低聲給蘇邈邈介紹書籍的分布。

    在講完化學(xué)部分的書籍之后，兩人到了生物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