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文悅半天沒有等到回應(yīng)。

    她扭過頭去看, 卻發(fā)現(xiàn)前面轉(zhuǎn)回來的女孩兒似乎有點(diǎn)走神了。

    不知道在想什么。

    “邈邈？”齊文悅好奇地伸出手，在女孩兒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這么出神？”

    “……啊。”

    蘇邈邈回過神，低呼了聲，歉意地笑笑，“沒什么。我只是把元旦的事情忘了?！?/br>
    齊文悅：“……”

    齊文悅痛心疾首：“作為一個學(xué)生, 一年就那么幾個放假的日子，你竟然還能忘了？你太不稱職了。”

    蘇邈邈：“……”

    廖蘭馨在旁邊涼颼颼的潑冷水，“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上學(xué)就是為了等下一次放假的嗎？”

    齊文悅：“…………”

    總結(jié)的很有道理，她竟然沒法反駁。

    在后位同桌兩人的辯論里，蘇邈邈苦笑著轉(zhuǎn)回去。

    她有些失神地望了一眼教室前方的時間。

    元旦啊。

    不知道他……

    或許是某些人太經(jīng)不得念叨，蘇邈邈剛結(jié)束這個想法，還不等把目光落回桌面，就突然瞥見了教室前方進(jìn)來的身影。

    修長，懶散。

    盡管那人步伐輕得可以忽略不計(jì)，但是在教室里第一個人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后，安靜便迅速在整個班里蔓延。

    并成功吞噬了最后一點(diǎn)喧鬧聲。

    ——

    顯然是上周這人回來后，那還沒有消停的流言和傳聞的后遺癥。

    只不過此時商彥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那安靜甚至沒讓他的步伐減慢絲毫，他徑直回了座位，全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早上好，小孩兒?！?/br>
    那人落座時，再自然不過地沖她低語一聲，同時把保溫杯擱了過來。

    “……謝謝師父?！?/br>
    蘇邈邈伸手接過，抱進(jìn)懷里。

    杯壁上好像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身體溫度似的。

    她低垂下眼，沉默兩秒，鼓足了勇氣，終于將醞釀了一早上的話出口。

    “師父，我準(zhǔn)備……手術(shù)了?！?/br>
    “……”

    男生放背包的動作驀地一停。

    大約過了五秒的時間，他動作恢復(fù)正常。

    從蘇邈邈的角度偷眼望過去，那人側(cè)顏線條還是一樣的清俊凌厲，尋不出瑕疵的好看。

    ——

    如果不是這詭異的沉默，那蘇邈邈幾乎也要被他這副外表蒙蔽，覺得自己剛剛說的事情對這個人并沒有什么影響了。

    蘇邈邈小心地屏著氣。

    她有點(diǎn)不敢說話，也不敢追問。

    直到過了不知幾分鐘，在教室里都已經(jīng)重新陷入些微的喧鬧中時，蘇邈邈終于聽見那個輕質(zhì)好聽的男聲開口了。

    “去國外？”

    “嗯?！碧K邈邈眼神微黯，但還是點(diǎn)下頭。“她為我找了支架手術(shù)領(lǐng)域的專家。”

    “……去多久？”

    蘇邈邈停了下。

    須臾后，她輕聲說：“不知道。因?yàn)橛蓄A(yù)約和術(shù)前準(zhǔn)備期……手術(shù)后可能還會需要長時間的恢復(fù)期和觀察期……所以具體的時間，沒有人說得準(zhǔn)?！?/br>
    商彥眼簾一壓，漆黑的眸子里，深深淺淺起起伏伏的情緒全被鎮(zhèn)回去。

    他的喉結(jié)輕滾了下。

    “什么時候走？”

    “她說，希望我能盡快?！?/br>
    “盡快？”

    “……她明天會到c城?！?/br>
    “……”

    空氣靜滯。

    沉默讓它的流通近乎緩慢。

    不知又過了多久，蘇邈邈才聽見身旁的男生聲線低沉微啞。

    “嗯。”

    “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那就去吧?！?/br>
    “……”

    那聲音聽起來平靜，語氣也不波不瀾。

    蘇邈邈還有幾句想出口的話，就這樣被不上不下地堵在了那里。

    最后，她還是沉默地低回頭去。

    *

    齊文悅的兩天假期的美夢，最終還是破滅了。

    關(guān)于元旦前一天的安排，學(xué)校布置得很明確——

    一切照常。

    最多允許，當(dāng)天下午和晚上，各班在教室范圍內(nèi)進(jìn)行小型的元旦晚會活動。

    沒能放假兩天自然是讓學(xué)生們有點(diǎn)失望，不過這個消息也是聊勝于無。

    周一全天和周二上午，全班都是討論該提前準(zhǔn)備點(diǎn)什么瓜果飲料和助興節(jié)目的。

    到了下午，第一節(jié) 和第二節(jié)課，學(xué)生們的心早就不在課堂上了。第二節(jié)課是英語課，老師也看得出來沒幾個學(xué)生有心聽講，索性大手一揮，提前下課，放他們鬧騰去了。

    班里由臨時班長組織，把所有的課桌兩側(cè)相連，繞整個教室拼成一個最大的u型。

    之前用班費(fèi)以及班主任“贊助費(fèi)”買來的零食瓜果，被學(xué)生們分了一圈。

    女生們被安排著往教室墻上貼彩紙氣球，男生們則負(fù)責(zé)把多余的課桌以及書本重物，放到教室外面的長廊上。

    蘇邈邈和齊文悅、廖蘭馨分在一組，負(fù)責(zé)貼他們之前位置旁的墻壁——正臨教室外窗。

    蘇邈邈小心翼翼地踩著板凳、課桌，一步一步爬上了窗臺。

    窗臺很寬，有三四十公分的模樣，但這三四十公分外就是窗戶和距離她們幾層樓高的地面。盡管窗關(guān)著，但看起來還是格外讓人腿軟。

    齊文悅見蘇邈邈緊張兮兮的模樣，笑得扶著窗框打跌。

    “邈邈，你還有恐高癥嗎？關(guān)著窗都這么害怕？”

    “……”蘇邈邈被羞得臉色微紅。

    齊文悅：“那干脆，你那部分我來貼吧?！?/br>
    蘇邈邈搖頭，“沒事，我不看就好了?！?/br>
    蘇邈邈說完，站在窗臺上，正蹲下身想去拿旁邊的氣球，就見狹窄的視野里，突然有人過來。

    商彥拿起那氣球，遞給蘇邈邈；然后他單手一撐，坐到了窗臺上。

    在女孩兒呆住的視線里，男生抱著手臂，直接倚到了窗玻璃上。

    ——

    比女孩兒的身體還靠外一大圈。

    蘇邈邈的臉色嚇得一白。

    她連忙蹲下身放低了重心，伸手去推商彥。

    “你別坐在這兒。”

    商彥不在意地笑。

    “我?guī)湍氵f東西，你貼。”

    蘇邈邈怔著，旁邊齊文悅卻忍不住打趣兩人：“哎，彥哥，我們女生的活動，不讓男生參與的?！?/br>
    “不行?！?/br>
    商彥一副不正經(jīng)的模樣，薄唇微微勾著，似笑非笑的。

    “沒看到我家小孩兒自己一個人害怕么。這窗邊多危險(xiǎn)，我得陪著她。”

    蘇邈邈回神，皺起細(xì)細(xì)的眉。

    “知道危險(xiǎn)你還坐在這么靠外的地方。”

    商彥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低著頭整理旁邊的彩紙，聲音懶洋洋的，聽著也沒什么正經(jīng)。

    “……萬一你掉下去了，我坐得靠外點(diǎn)，才好在下面幫你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