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看起來情緒并不好，梁超觀察著李一的表情，終于開口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

    李一搖搖頭，把臉別過去看著窗外。

    快到初秋了，醫(yī)院外面的樹葉還是那么茂密，看起來帶著強烈的生機(jī)。

    梁超嚴(yán)肅地看著李一，“如果是案子上的問題，不要瞞著我。”

    李一語氣生硬地說；“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的身體，不適合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梁超嘆了口氣，“這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br>
    李一看著他，說；“為什么？”

    梁超說；“你是個案子至上的人，其他的事情都跟你無關(guān)，可如今你有了顧慮?！?/br>
    李一看著桌子上的雞湯，面無表情?！拔覔?dān)心你的身體，更何況，沒有什么大事，一些小事情，有重案組的人在，一樣能處理的  。你好好休息吧?！?/br>
    李一說著就要離開，走到門口時又想起來什么，回頭對梁超說；“對了，慶功宴等你身體恢復(fù)了再開?！?/br>
    梁超點點頭，感到頗為無趣。

    窗外有一只小鳥停留在樹枝上，唧唧喳喳的，一雙綠豆小眼往病房里張望著。

    梁超看著窗外，不一會兒就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晨。

    趙濤一大早就把陳楊叫起來了，陳楊睡醒之后一股子起床氣沒處發(fā)泄，板著臉半天不說話。

    陳楊覺得自己睡了十幾個小時就跟沒睡一樣，精神一點都沒恢復(fù)過來，身體困頓的不行。

    “怎么，睡這么長時間還不滿意？”趙濤拎著陳楊走到桌子旁，把早飯塞到他的手里。

    陳楊打了個哈欠，閉著眼睛說；“不滿意，干脆讓我睡到死吧。”

    趙濤說；“你怎么精神越來越差了，睡了這么長時間臉上黑眼圈還是這么重？”

    陳楊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都很長時間沒有照鏡子，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鬼樣子。

    “快點吃，吃完帶你看東西。”趙濤催促著。

    陳楊一想起趙濤要給他看的好東西，頓時精神又回來了。幾口就啃完了饅頭，然后拉著趙濤就要出去。

    “這么著急啊。”趙濤反而不緊不慢了，只見他把一個饅頭揣在口袋里，然后慢慢悠悠地在屋子里巡視。

    “你找什么哪？不是要帶我去嗎，快點啊。”

    趙濤點點頭，走在前面走出了家門。

    趙濤在前面走了差不多幾百米，拐了個彎，走進(jìn)另一個小胡同。陳楊緊緊地跟著他，這邊的小路又多又復(fù)雜，陳楊怕自己一個  跟不住就走丟了，那想要回去可就不好找了。

    兩人來到一間破廟前。

    這廟真的很破，里面所有的東西都已經(jīng)灰敗不堪。廟門上的匾額早已經(jīng)不知去向，大門也不知去向。

    “這是……”陳楊看著趙濤，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趙濤只是點了點頭。

    “……你是帶我來探險的嗎，還是說這里面有寶藏??？”陳楊嘴上不期待，但是心里卻更加好奇了，難道趙濤帶自己來看的東西  就是這一間破廟嗎？不可能吧。

    趙濤沒說話，意示陳楊跟著自己走。

    趙濤先一步走進(jìn)廟里，陳楊跟在后面左看右看。

    突然間，一個黑影撲了上來。直沖著陳楊而去。

    陳楊一下子側(cè)身躲開，那黑影撲了個空。慢吞吞地站起來。

    陳楊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黑色的物體是個人，只是身上的衣服都已經(jīng)臟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所以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野人一  般。

    陳楊看清楚之后，情緒就由驚訝轉(zhuǎn)為生氣。

    “我靠，什么玩意兒，你有病吧，還搞偷襲？”

    趙濤卻是沒什么反應(yīng)，看著那人，像看著一個動物一樣。

    陳楊走到趙濤身邊，怒氣不減。

    “你跟我說要帶我看的東西，就是這個玩意兒？我看你也有病。”

    趙濤沒說話，走到那人面前，拿出饅頭握在手里。

    那人一看到饅頭，頓時跪了下來，兩只膝蓋砸在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陳楊看呆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趙濤看了陳楊一眼，似乎對他的反應(yīng)早就料到了。

    那人開始給趙濤磕頭，一個又一個，磕了三個。

    陳楊已經(jīng)不忍心看下去了，這個人雖然臟亂的看不出具體年紀(jì)，但是看起來怎么也比自己的爸爸年紀(jì)大，他心里一酸，干脆別  過頭去不看了。

    趙濤把饅頭扔到地上，那人撿起來，急忙跑到廟后面去了。

    陳楊感覺心里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半晌，陳楊才說話。

    “你帶我看這個干什么？”

    嗓音有些干澀。

    趙濤和陳楊走出寺廟，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雨后的山村看起來清新翠綠，空氣十分清新，景色令人陶醉。遠(yuǎn)處的大山霧蒙蒙的  ，近處樹木郁郁蔥蔥。

    但陳楊完全沒有心情觀賞景色。

    趙濤走到一塊大石頭邊，這塊石頭呈長方形的，看起來靠上的一面還有一些字，應(yīng)該是以前的石碑之類的東西。石頭的大小剛  好夠兩個人并排坐。

    趙濤坐下來，意示陳楊也坐，但陳楊寧愿站著，趙濤也不強求，只是悠悠嘆了口氣。

    “想知道為什么我要帶你來看這個嗎？”

    陳楊面無表情，甚至都不想看趙濤，背對著他說；“你想讓我知道世界的殘酷?！?/br>
    “世界的殘酷？”趙濤輕蔑的笑了笑，“這才算什么，真正的殘酷比這狠一萬倍。”

    陳楊轉(zhuǎn)過來，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情緒始終排解不出去。

    “那你讓我看什么？就為了給我添堵嗎。”

    趙濤定定地看著陳樣，眼神銳利。

    “我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遠(yuǎn)比你想象的復(fù)雜?！?/br>
    陳楊不語。

    趙濤轉(zhuǎn)頭看著廟門口，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想知道他的故事嗎？”

    第二十七章 還有秘密

    陳楊點了點頭，表情有所緩和。

    趙濤撿了塊石頭，在手里把玩著。

    “你先告訴我，你第一眼看到這個家伙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陳楊想了想，剛剛那人出現(xiàn)的時候，實在是令人震驚又厭惡。

    “當(dāng)然是很不好，有一出來就攻擊他人的嗎？”

    “他是把你當(dāng)成搶地盤的了。”

    “我又不是狗，”陳楊瞪了那個破瞄一眼，“我犯得著搶地盤嗎。”

    趙濤笑了，“你不是，但是她把自己當(dāng)成狗了。”

    陳楊無語。

    趙濤接著說，“那他剛才給我下跪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br>
    陳楊雖然很不想回答，但還是回答了。

    “挺不舒服的?！?/br>
    “為什么不舒服呢？”趙濤接著問。

    陳楊頓了頓，說；“我看不得這樣的人?！?/br>
    趙濤笑了笑，那笑容很復(fù)雜，陳楊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可憐。”

    陳楊也坐下來了，想了想說；“一開始覺得可惡，后來你給他饅頭，他朝你下跪的時候，就覺得很可憐了。他為什么會變成這個  樣子呢？”

    趙濤看了一眼陳楊，“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以前很風(fēng)光?！?/br>
    “他是干什么的？我是說以前。”

    趙濤的表情平靜下來，慢慢的講述著那個人的故事。

    “三十年前吧，這個人是我們村里的第一個大學(xué)生，當(dāng)時據(jù)說很熱鬧，拿到通知書的那天，每條街道上都是放鞭炮留下的紅紙。  ”

    陳楊想象著當(dāng)時的畫面，“那村民們一定很高興?！?/br>
    趙濤不置可否，接著說；“后來他就去上大學(xué)了，此后二十年，再也沒有回來。”

    陳楊一愣，“那他的父母呢？”

    趙濤嘲諷地笑了笑，“父母？他早就忘了，他的父母在村里一開始還很風(fēng)光，大家都羨慕這一家人。但是后來，他自從上了大學(xué)  一次都沒有回過家。”

    陳楊忍不住說；“這也太不孝順了吧?！?/br>
    趙濤沒回答他，接著說；“后來，他的家人就在村里抬不起頭來，因為兒子好幾年好幾年的不會來，村里的人都笑話他們家。”

    陳楊沉默了。

    “你覺得這是個好人嗎？”趙濤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