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哦?!笔挸貙λ拿恳痪湓挾忌钚挪灰桑徊辉偌m結(jié)配送的問題,專心對付起蛋糕。 季沉宣換了家居服,打開曲面投屏電視看新聞,蕭池坐在他身邊,又開始搗鼓手里的毛衣針,低著頭專心致志,仿佛對待某種需要精雕細琢的工藝品。 財經(jīng)新聞主持人在電視里張合著嘴,季沉宣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眼神時不時往蕭池手里的毛背心上瞟。 蕭池冷不丁抬頭:“你看著我干啥?” 季沉宣心頭一跳,像是被捉了個現(xiàn)行的小偷,但臉上一點心虛都沒有,依舊淡定如垂釣老叟,慢悠悠將目光重新挪到電視上:“你織的毛衣好像不是你的尺寸?!?/br> “當然不是,又不是織給我穿的?!笔挸負Q了細針紅線,在衣擺靈巧地繡了一枚胡蘿卜。 季沉宣一瞬間怦然心動——這難道是給自己的? 他端起咖啡,輕輕吹了吹升騰的熱氣,握著銀質(zhì)小勺無意識攪動幾圈,眼睛仍望著電視,對著插播廣告聚精會神:“那你織來做什么?” “送人呀?!笔挸乩硭斎坏溃拔颐刻煜硎苋思胰蝿谌卧沟姆?wù),當然要表達一下謝意?!?/br> 季沉宣努力壓平微翹的嘴角,放松身子往沙發(fā)背里一靠,雙手疊在膝頭,食指有一搭沒一搭輕輕碰在一起:“其實,也不需要你送什么東西,心意傳達到就可以了?!?/br> “那怎么行?你們?nèi)祟惒皇侵v究禮尚往來嗎?”蕭池織好最后幾針,仔細打好結(jié),將毛背心拎在手里抖一抖,尺碼又窄又長。 季沉宣尋思著這家伙第一次做針線活,做的不好也沒辦法,穿是穿不了了,但是還是別太打擊對方才是。 他朝蕭池伸出一只手,淡淡道:“看你織的這么認真的份上,我就免為其難收下吧?!?/br> 蕭池一愣,啊了一聲:“……我是織給安娜的。” 季沉宣:“……” 客廳里一時間陷入某種尷尬的沉默。 “咔嚓咔嚓——”,家具機器人安娜正在落地窗外,伸長了機械臂去除屋檐掛落的冰棱,這幾天天光大好,不少小臂粗的冰棱開始融化,墜落的水滴淅淅瀝瀝敲打著窗欞。 蕭池把目光從安娜冷冰冰的機械臂上收回來,看著季沉宣陰晴不定的臉色,問:“你也想要嗎?” “不用!”季沉宣干巴巴地置下兩個字,梗著脖子別開臉,端起咖啡就喝,不料被燙得嘶了一聲,連連咳嗽。 “唉,你喝這么急做什么?”蕭池把織好的毛衣擱在一旁,迅速換了一杯涼水,一面輕拍他的背,一面喂水,搖著頭幽幽感嘆,“還好有我照顧你,否則你這么笨,可怎么生活?” 季沉宣咳得越發(fā)狠了——是誰照顧誰?啊! “那個毛衣,你真的不要嗎?其實我……” “不、用?!奔境列蛔忠活D再次強調(diào),臉色浮起一片薄紅,也不知是因為自作多情的羞惱,還是被guntang的咖啡嗆到的緣故。 “……哦?!笔挸孛蛄嗣蜃?,把毛背心拿在手里,“我去給安娜換上。” 一路走向陽臺,蕭池感覺到季沉宣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自己背后,開門時他扭過頭,對方卻安靜地看著電視節(jié)目。 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蕭池找到安娜,下了暫停工作的指令,將毛背心一點點給它套上,嘴里碎碎念個沒完:“安娜啊,雖然我們倆現(xiàn)在不再是同類了,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也有自我意識的話,希望你不會像我過去那樣寂寞?!?/br> “我和你都很幸運?!笔挸嘏牧伺陌材鹊慕饘倌X袋,露出一個微笑,“我們都遇到了季沉宣。” “你在磨蹭什么呢?”季沉宣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陽臺上,抱了一件浴衣倚在門邊,指骨曲起扣著落地窗,發(fā)出一連串脆響。 “啊,我好了。”蕭池喚醒安娜,讓她重新開始工作。 季沉宣踱著步來到他面前,不由分說將浴衣扔到他懷里,口吻冷淡:“外面冷得結(jié)冰,外套也不穿,你感冒了萬一傳染給我怎么辦?” “不會,我的身體跟你們不一樣,我很強壯的?!笔挸匾槐菊?jīng)地解釋。 “呵?!奔境列有σ宦?,覷著眼睨他“多強壯?超人嗎?” 蕭池正要回答,耳朵忽而微微一動,細微的咔嚓聲清晰地傳入耳膜。 雨檐下結(jié)的粗冰凌,在月光下泛著銀亮的微光,許是被安娜鏟到一半,被冷風吹得搖搖晃晃,這時候突然斷裂掉了下來! 一點幽光在夜色里急速墜落,正好在季沉宣頭頂正上方! 蕭池臉色一變,什么也來不及多想,突地搶上前,一手將男人撈到懷里,另一只手一伸一握,竟無比精準地將斷裂的冰凌抓在手心! 手腕粗的一截冰,穩(wěn)穩(wěn)當當被他接住,冰水順著手心蜿蜒流淌,寒冷徹骨。 貼上對方胸膛的時候,季沉宣還是懵的,緊密相貼的地方傳來過于灼熱的溫度,還有越變越快的心跳,他幾乎分辨不清來自于誰。 鼻尖是一股淺淡的皂香味,季沉宣稍微偏過頭,嘴唇不經(jīng)意擦過蕭池的嘴角,軟軟的,仿佛透著巧克力蛋糕的香甜氣。 “怎么……?”季沉宣整個人都僵著,一動也不敢動,兩只手無處安放,微微抬起來,似乎想摟住他的腰,又放棄了。 直到看見他手里那截冰錐子,季沉宣才明白那電光火石間發(fā)生了什么。 “小心頭頂。”他帶著季沉宣往室內(nèi)走,小心避開雨檐下?lián)u搖晃晃的冰凌。 兩人避過一劫,蕭池仍摟著他,修長有力的手臂,攬在男人腰間,像一道鋼鐵澆筑的箍,紋絲不動。 “你沒事吧?” 見季沉宣搖頭,蕭池這才放開手,胸口驟然失了熱源,季沉宣立刻感覺到一股涼意沿著脊椎骨竄上來,即便將陽臺的門嚴嚴實實關(guān)死,也找不回那股令人心跳加速的溫暖。 季沉宣盯著他的手,蹙眉:“你還拿著這玩意做什么?快丟掉,手都要凍壞了。” “哦?!笔挸胤路痣S意收緊五指,那樣粗的一截冰,瞬間被他捏碎,齏粉般簌簌落下,鋪了一地冰渣。 季沉宣目瞪口呆:“你……”這還是人嗎? 蕭池淡定自若地拍掉掌心的碎冰:“我說過了,我很強壯的?!?/br> ……好吧,這家伙本來也不是人。 客廳的電視,不知何時起開始播放娛樂新聞。 季沉宣今晚沒有像往常那樣去處理積壓的公司事務(wù),而是坐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地看電視。 蕭池抱著他的胡蘿卜抱枕,對于和同居人一道看電視這件事,顯得相當高興。 “你不是說電視無聊,都不看的嗎?今天怎么肯陪我?” 季沉宣側(cè)過臉,不咸不淡道:“免得你寂寞到去sao擾安娜,再發(fā)生剛才那種狀況?!?/br> “……” 蕭池直勾勾盯著他,似乎在分辨這句話的真假。 氣氛一時變得十分微妙,季沉宣察覺到這股無法忽視的視線,耳根埋在發(fā)絲間,隱隱發(fā)紅。 誰也沒有說話,客廳里回蕩著娛樂新聞節(jié)目主持的聲音: “備受矚目的全民星秀賽第二輪人氣投票戰(zhàn),這幾天打得是異常火熱,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一匹黑馬,梁竟升的《永別過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路逆襲,目前,已經(jīng)追上了第十五名,正在向前十沖刺。下面,讓我來聽聽這首爆紅網(wǎng)絡(luò)的新歌!” “咦?”蕭池疑惑地聽著電視里熟悉的旋律,“這不是我那天去參賽時錄的歌嗎?” 季沉宣一愣:“你的歌?” 兩人默默聽了一陣,季沉宣眉頭越皺越緊,臉色難看得像是吸飽了水的烏云。 這不是蕭池的聲音,還能是誰的?! 那梁竟升是什么東西!憑他也配?! 半晌,季沉宣霍然起身,給助理周桐撥去視頻電話: “你們干什么吃的?連歌手身份都能出這么大的紕漏!那個偷歌賊,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給我立刻挖出來!” 對于被偷歌的事,蕭池并沒有過多情緒,仿佛跟他毫不相干似的,反而在聽到季沉宣暴躁呵斥時,莫名翹起嘴角。 他悄悄從那堆毛線團底下摸出一個盒子,粉色的,才掀起一角,瞥見季沉宣轉(zhuǎn)過身,忙塞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季:區(qū)區(qū)毛衣,我會稀罕?呵呵。 蕭:你會。 季:…… ps:看見更新提示,但看不見更新的,請及時清理緩存,只要我沒有提前請假,當天一定有更新。 本章留言隨機掉落紅包雨,提前預祝大家節(jié)日快落,么么噠! 第16章 偷歌的代價 2月2日中午12點,鋒云音樂熱歌榜,《永別過去》排名第十五位,得票數(shù)621萬,付費下載量495萬; 當天晚上凌晨時,《永別過去》已經(jīng)接連爆掉前兩名,排位第第十三,得票數(shù)670萬,下載量530萬! 名次越靠前,相鄰的差距拉得越大,尤其在第二輪投票戰(zhàn)已經(jīng)開啟了一周以后,前十名憑借時間優(yōu)勢,和后排之間的距離,幾乎已經(jīng)成為無法逾越的鴻溝。 按照往屆的規(guī)律,名次到現(xiàn)在差不多已成定數(shù),從第十三名起,每往前挪一步,增加的數(shù)據(jù)都要以百萬記。 不知多少娛樂圈數(shù)據(jù)粉和吃瓜路人緊緊盯著榜單,徹夜守榜,只為見證奇跡的誕生——往屆星秀賽,從來沒有任何二輪排序在三十名開外的,沖進前十黃金席位的先例。 難道這個前無古人的奇跡,就要被這個叫梁竟升的大學生創(chuàng)造嗎? 察覺這個可能性后,各路娛樂媒體記者們坐不住了,他們想方設(shè)法,通過各種渠道瘋狂打探梁竟升的信息。 梁竟升,梧桐大學某學院某系大一新生,音樂社團成員,就連他曾經(jīng)瘋狂追求系花學姐,并且為此打賭參賽的事,都被好事的娛記挖了出來。 熱愛音樂的少年,為了愛情和夢想,創(chuàng)造逆襲黑馬奇跡,最后事業(yè)美人雙豐收,多么勵志浪漫的故事?。?/br> 這不是人民群眾們最喜聞樂見的故事嗎? 記者們摩拳擦掌,靈感如涌泉,徹夜撰寫通稿,吹得天花亂墜,一大清早就紛紛跑到梧桐大學尋找這匹“黑馬”主人公,生怕落于人后,失去了獨家頭條。 處于風浪尖口的梁竟升,已經(jīng)在寢室呆了整整兩天了,課也沒去上,音樂社團更不敢去,生怕面對學姐嘲諷的臉。 “你怎么回事?。壳皫滋觳皇沁€挺得意的?!鄙嵊咽帐皶鼫蕚淙ド险n,見他悶在被子里,臉色發(fā)青,不言不語,納悶道,“是不是學姐又拒絕你了?” “不要你管?!绷壕股ブ蛔右话衙勺∧X袋,像只埋頭的鴕鳥,聲音甕聲甕氣,極不耐煩,“不許告訴別人我在這里!” “之前整天想著出名,現(xiàn)在又怕了,真是毛病?!鄙嵊牙浜咭宦暎ど祥T走了。 獨處并不能讓梁竟升有安全感,他整個人都蜷縮在被子里,智能終端屏幕始終亮著微光,照亮了他鐵青扭曲的臉。 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顫抖著手指點開最新排行榜單,《永別過去》又前進了一名! 看著自己的名字越發(fā)靠前,梁竟升慌張地丟開手機,像是丟開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評論他更不敢看,無論是贊美還是差評,都不是屬于他的。 每一個字,每一個點擊,都在提醒著他——他是個卑劣的小偷! 梁竟升覺得自己仿佛踩在一架年久失修的吊橋上,每前進一步,都心驚膽戰(zhàn),想要后退,卻無論可退,腳下是萬丈深淵,他被冷冽的風吹得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都怪那首歌!都怪學姐!”梁竟升憤怒又絕望地敲打著床板,“還有那個留下歌的家伙!要不是你們,我怎么會……怎么會……”